趙太後中風嚴重那會，別看口不能言，動一下都困難。

但她的腦子清醒的很，後來蘇青鸞和親的事情，在也瞞不住時。

她在知道想好好彌補的皇孫女，竟然遠嫁齊國了。

她就一直有個心結打不開，覺得虧欠蘇青鸞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如今能當面向蘇青鸞，將這份深埋的愧疚說出來，趙太後如負重擔。

就在她與蘇青鸞冰釋前嫌，將話都說開的時候。

那邊站著的德寧公主，卻忽然跌坐在地，掩面痛哭的說道：

“若講道對不住鸞兒的，根本不是母後您，而是我這個生了逆子，又沒能守好王室的無能姑母。鸞兒你如今回來了，應該也瞧見北燕的前朝後宮，風雨動蕩成什麽樣子了。當年人人憎恨叛軍沈家，可若叫姑母說，我那逆子與沈雲蕭也並無區別”

“身居王位卻不知檢點言行，任由蘇妙君這個妖女肆意妄為。當年你為秀兒擇選的王後趙惠，妃嬪鄭瑤，都是死在此女手上的。”

望著德寧公主更加自責哭泣的樣子，蘇青鸞趕緊扶她起身。

沒有絲毫的責備，反倒盡量安撫道：

“姑母您身子向來不好，別在哭出病來。至於蔣秀表哥，你雖然是他生母，但他已經貴為國君，豈會聽從你的差遣。不過當初我將幾萬王室親兵留給姑母，若您想勸諫，有兵符在手為何表哥還一意孤行。”

“至於廢王後等人的死，你不說我也猜到與蘇妙君定有關系，不過姑母你放心吧，此女當初要害我，現在又來禍害我北燕後宮。既然鸞兒我回來了，定然要和她清算總賬，不會由著她繼續張狂的。”

德寧公主面對詢問，她的眼中閃過驚恐和痛惜，眼淚落個不停，但話卻激動的說不出來一句。

眼見這一幕，趙太後不禁嘆口氣。

示意眾人都落座後，趙太後就先行開口說道：

“鸞兒關於幾萬王室親兵的事情，還是哀家親自說與你聽吧。”

“這股兵力你交給德寧不假，但在蔣秀決定出兵齊國前，你姑母考慮到你是齊國的王後，自然從中調停，希望兩國不要升起戰事，而兵符那會也拿出來過。可後來數萬大軍，卻突然招到齊國鐵騎的突擊，全軍覆沒無一生還。也是這件事情不但叫你姑母被架空，蔣秀也以此為由，鼓動群臣的憤慨，徹底向大齊發動了總攻。”

這國與國之間，消息流通本就慢，加上軍情大事，向來遮遮掩掩，就怕被敵國知曉了真正實力。

所以若非回到北燕，蘇青鸞甚至不知道，數萬大軍身死的消息。

但聽聞北燕軍中，竟然發生如此慘烈的事情，蘇青鸞在震驚痛惜後，更是斷然說道：

“我雖然不知道，這幾萬大軍是誰絞殺殆盡的，可絕對不會是齊國。劉慎之前對大晉才開戰，接著又迎來冬季，大齊糧食一向匱乏，他滅些周邊諸侯國還說得通。不遠千萬裏跑到北燕邊界，找死般的擊殺數萬大軍，在軍力虧損的情況下，找死般的彼此開戰，劉慎絕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德寧公主不過一介婦孺，蔣秀如何說，她自然選擇相信自己的兒子。

可如今聽完蘇青鸞的一番分析，德寧公主只是遠見不夠，但不代表她愚鈍。

也意識到事情存在蹊蹺的她，立刻驚咦的問道：“可若不是齊國，那還有誰這般強勢，直接滅了我北燕數萬大軍。”

蘇青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雙眼微閉，將事情在腦海裏都梳理一遍後，這才臉色難看的說道：

“若我沒猜錯的話，能如此迅猛攻擊了大軍，而後又馬上撤退的。除了齊國的鐵騎能做到這一點，與咱們比鄰而居的南燕，因為地勢因素也能做到。”

“而且姑母你仔細回想下，蔣秀表哥對於蘇妙君的肆意妄為，甚至她殘害廢王後的事情，卻不做懲處。是不是都是大軍被滅之後的事情，之前我只知道表哥借用南燕的勢力，壓制朝中反對他出兵攻齊的大臣。如今看來還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恐怕表哥還動用了南燕的兵力，對我北燕的幾萬將士進行了血洗。”

“這就能說通，為何幾萬將士會全軍覆沒了，恐怕南燕士兵都是拿著蔣秀表哥的詔書，博取信任後充入毫無防備的軍營，示意屠殺士兵所致。這件事情我會命人徹底細查的，若如我猜測的一樣，那表哥不但昏庸糊塗，簡直是北燕的罪人。”

聽得心驚膽戰的德寧公主，這會全身都在發抖。

但深吸一口氣後，她在與趙太後四目相對，彼此交還了下眼神後。

德寧公主不禁露出淒慘笑容，聲音發顫的說道：

“鸞兒你縱使不徹查，可姑母覺得你的猜測，恐怕八九不離十都是真的。因為蘇妙君確實是在大軍被屠後，開始變得目中無人的。而秀兒以前對她不聞不問，可後來幾乎言聽計從，無論是廢後，還有蘇妙君欺壓嬪妃，你表哥都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現在想來這不就是把柄落在南燕手中的表現，可他乃是我北燕的國君啊，如此受制於人，甚至對自己的將士出手，他簡直是瘋了不成。”

人老成精的趙太後，一邊安慰的拍著德寧手背，一邊嘆口氣，看透一切的說道：

“蔣秀自小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他仁善寬和，但唯獨對鸞兒的感情陷得太深了。其實他做了這些糊塗事，歸根結底就是要向大齊開戰，向齊王劉慎報當年的奪妻之恨。只是哀家也沒想到，這孩子潛移默化間竟然變得如此極端。”

“德寧啊，有些話鸞兒做小輩的不好講，但哀家到底被你叫了幾十年的母後，有幾句話必須先與你說清楚。如你兒子這樣的國君，自然難以挑起北燕的重擔，若來日鸞兒以嫡公主的身份廢了他的王位，你可不能心生埋怨，拎不清是非對錯。”

面對趙太後的擔憂，德寧公主立刻惶恐的跪於地上，聲淚俱下的磕頭說道：

“母後但請放心，德寧沒有忘記自己王室的身份，蔣秀做下如此糊塗的事情，他也不配做我的兒子。無論鸞兒要做什麽，我這個皇姑母都會站在她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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