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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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母是堅決不願意離開b市回鄉下去的，鄉下那地方哪裏有城裏好？她才不要回鄉下去。
她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臥室，下定了決心，不管楚燁怎麽說，她都是不會回鄉下去的，要是楚燁堅持，那她就去他公司鬧，看他怎麽辦。
“……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你長大後是這個樣子，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淹死在馬桶裏！”她特意擡高了聲音，朝著外邊大聲說道，就是要讓楚燁他們聽到。
對面的臥室裏沒有什麽動靜，楚母冷哼一聲，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她今天從楚燁他小姨家回來，飯也沒吃，現在都餓了。
她站起身來，準備去廚房弄點吃了，然後她就發現廚房裏多了一些東西，像是恒溫水壺、洗幹凈的奶瓶之類的，還有許多明顯是嬰兒才能用上的嬰兒用品。
楚母拿起一個洗幹凈正倒過來晾幹的奶瓶，表情有些狐疑。
楚燁他小姨回家的時候可是跟她說了，孫霞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生下來就死了，還把她給臭罵了一頓。那麽問題來了，家裏既然沒有孩子，那這些已經開封的嬰兒用品是用來做什麽的？
對了！
楚母又想起一件事來，剛剛自己回家進屋來的時候，她看見孫霞懷裏抱著一個東西，那看起來好像就是一個孩子？
難道……
楚母心裏突然有了一個猜測，難道楚燁他小姨是騙自己的？孩子根本沒事？
這麽一想，楚母表情頓時一變，微微有些猙獰。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裏就氣得很，恨不得直接鬧開了，沖著楚燁夫妻兩破口大罵。
不過，孩子沒事這件事，現在她只是猜測，到底事情是怎樣的，她倒是不清楚，所以……她得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孫霞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沒事。
“……哼，不要讓我知道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她惡狠狠的朝著楚燁夫妻兩臥室那裏看了一眼，心裏下了個決定。
接下來的時間，她看起來倒是安分了許多，每天除了吃飯喝水之外，一天都待在自己的臥室，安安靜靜的，這倒是讓楚燁夫妻兩人放心了許多——如果楚母能一直這麽聽話，不鬧事，他們也不介意養著她。
不過和他們想象的安分不同，楚母這段時間的確是“安分”，不過目的卻是為了觀察家裏是不是真的有個孩子，孫霞的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沒死。
這麽盯著觀察了幾天，她就註意到，孫霞時不時的會從屋裏出來給孩子沖奶，他們夫妻兩人的臥室裏，偶爾還能聽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她回來幾天，都沒聽見孩子的哭聲。
不過，她這倒是確定了，他們家的確是有個孩子，廚房裏的那些嬰兒用品都是為那個孩子準備的，這也就是說，當初孫霞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根本沒事，而且還健康生下來了。
確定了這個事實，楚母那叫一個氣啊，咬牙切齒的道：“不要臉的東西，竟然合起夥來騙我……”
虧她還真以為自己把孫女給孩子了，還自責了大半個月了，沒想到竟然被騙了！而且楚燁他小姨竟然還和他們聯合起來片她。
一想到這，楚母心裏就慪得慌。
她看了外邊一眼，惡狠狠的道：“看我今天不撕開你們的真面目！”
她打算等下趁孫霞出去沖奶粉的時候，闖進他們的臥室把那個孩子抱出來，給他們來個“人贓並獲”，看他們還怎麽汙蔑自己。
因此，等確定孫霞拿著奶瓶去了廚房沖奶，她便立刻打開門，快速的去了他們夫妻兩人的臥室。
一進去，她就註意到了放在床上被棉布毯子裹著的“孩子”。
“……孩子果然沒事，他們竟然敢合夥騙我！”楚母氣憤的說，氣勢洶洶的大步走到床邊，低頭去看被裹著的孩子。
然後下一秒，楚燁夫妻二人的臥室裏，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鬼啊！”
正在廚房的孫霞聽出來這是婆婆的聲音，當即表情一變，拿著剛沖好的奶粉就跑出了廚房。
她走出廚房就看見他們夫妻兩臥室的門大開著，等她走了近了，才看見她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正面色恐懼的床上，嘴裏不斷尖聲喊著：
“怪物！怪物——”
孫霞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快步走過去，繞過地上的楚母，將手裏的奶瓶放在床頭櫃上，彎腰伸手就將床上的孩子給抱了起來，輕聲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媽媽回來了……安安是不是被嚇到了啊？對不起啊，媽媽不應該離開這麽久的。”
她動作輕柔的抱著孩子，就好像懷裏抱著什麽珍寶一樣。
表情驚恐的楚母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瘋了？你抱著一個怪物哄？”
聞言，孫霞有些不悅的朝她看過去，道：“媽，安安好歹也是您的孫女，您怎麽可以叫她“怪物”？也就是孩子不懂事，等她再大一些，聽你這麽說，肯定會難過的。”
楚母更覺得不可置信，她指著孫霞懷裏的東西大聲喊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怪物，這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孫女！”
似乎被她的聲音吵到，孫霞懷裏的東西朝她看過來，她當即像是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梗著脖子僵在那裏。
在楚母眼中，孫霞懷裏抱著的哪裏是孩子啊，那分明就是一團漆黑扭曲、還沒有實體的怪物，對方屬於臉的地方，勉強像是有著五官，但是五官卻極為粗糙，像是人胡亂畫上去的線條。
此時它嘴巴的地方，像是張開了，只見嘴裏一片晦暗黑色，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欲要將人給吞噬下去。
“……怪物！怪物！”
楚母尖聲喊道，連滾帶爬的從這間房間跑出去，甚至連家裏都不敢呆了，直接就跑出去了。
孫霞不悅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松開捂著孩子耳朵的手，低頭繼續哄著孩子。
“好了好了，安安不怕，媽媽在了……”
同時，她心裏對自己這位婆婆的耐心是降到了最低點，心裏又怒又氣。
等下午楚燁下班回來，她就跟他說了這件事，道：“你媽今天中午突然跑進我們房間，還指著安安說怪物……你說，哪裏有她這樣的奶奶的？竟然說自己孫女是怪物，這也太過分了！”
“有這回事？”楚燁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他走到床邊，習慣性的去看床上的孩子、
等看見小胳膊小腿白嫩有力的孩子，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慈愛來，只是等想到妻子剛剛所說的，他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道：
“媽的確是太過分了，我們安安這麽可愛，怎麽能說她是怪物？你放心，我已經聯系了鄉下的奶奶，讓他們帶媽回鄉下去……”
此時，正被他們夫妻兩人所討論的楚母又跑到了楚燁他小姨家裏。
“……你們沒看見，那根本就不是孩子！那就是個怪物！渾身黑黑的，連五官都沒有，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怕了。”她高聲說著，臉上的表情極為恐懼。
鄭薇薇聽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就算編借口，也編一個真一點的吧？什麽怪物，你當你是在說靈異故事了？我看啊，肯定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表哥他們生氣，把你趕出來了！”
“你現在無處可去，就跑到我們家！還編出這樣的借口來，想讓我們信。”
她越說越氣，最後忍不住質問：“你覺得我們一家看上去像是傻子嗎？”
“薇薇……”楚燁小姨忍不住扯了扯她的手。
楚母瞪大眼睛，一臉冤枉的道：“我這次說的是真的！他們兩真的抱著一個怪物當孩子，當時孫霞還抱著它哄，就像是真的抱著一個孩子……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著我回去看看，那真的是怪物，你們看見了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得了吧。”鄭薇薇嗤笑，“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們跟你回去，勸表哥原諒你，我們家才不幹這種事了。”
鄭薇薇大哥鄭小龍道：“姨媽，比起讓我們跟你回去，你倒不如認認真真的跟楚燁他們認個錯，好歹您也是楚燁他親媽，母子兩哪有隔夜仇？你好好認錯，他們肯定會原諒你的。”
楚母氣道：“你們為什麽不信我說的話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楚燁小姨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也不看看你說的是些什麽，什麽怪物，這話說出去誰信啊？就像小龍說的，你還是回去好好跟楚燁他們認個錯，尤其是你那兒媳婦，孫霞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就你不知福。”
一聽讓她回去，楚母就有些激動，忍不住大聲拒絕道：“不！我不回去！那家裏有怪物，我才不回去了……”
她連連搖頭。
鄭薇薇看了卻是氣極反笑，問：“你不回去，難道還打算賴在我們家不走啊？我跟你說，我們家可沒有你住的地方，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沒有我住的？你們家不是還有客房嗎？”
“沒有了，客房已經被改成雜物房了，裏邊都放滿東西了……”
楚母下意識的去看自己妹妹，楚燁小姨目光閃躲著，就是不敢看她。
楚母氣得心口疼，她站起身來，目光狠狠的掃了一眼鄭薇薇等人，道：“好，好……你們不歡迎我，我還不想來了！以後就算你們求我，我也不會再來你們家了！”
說著，她氣沖沖的就往外走。
聞言，鄭薇薇忍不住譏諷一笑，語氣嘲諷的道：“有本事你就真的別上門來了，不然那可真是打臉了。”
前兩天也這麽說了，可是才從他們家離開多久啊，現在就又回來了，有本事真的硬氣不要來他們家啊？
哐啷！
鄭家的大門被楚母狠狠的關上，發出很大的一聲響，整個樓層似乎都抖了三抖。
楚燁小姨有些坐立難安，道：“薇薇啊，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那可是你姨媽啊……”
鄭薇薇不客氣的道：“就是她是我姨媽，我才這麽客氣了，換了個人來，我早就拿著棍子打出去了！我看啊，就是你老是收留她，她才越來越得意，覺得有了底氣，才對表嫂越來越不客氣，最後才做出這樣的大錯來。”
她伸手拿了一塊餅幹塞在嘴裏，含糊不清的道：“您看著吧，姨媽現在這樣，遲早會後悔的。”
***
楚燁原本想著，等楚母回來，就直接送她回鄉下去，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楚母自從三天前跑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可能又去小姨家了吧。”楚燁對妻子說道。
他媽反正一和他們鬧脾氣，就跑他小姨家去，因此他也沒有擔心，反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有他媽在的時候，他們家裏的空氣似乎都是憋悶的。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楚母也不見回來，反倒是楚燁小姨先打了個電話過來。
自打那天楚母被鄭薇薇不客氣的趕出去之後，楚燁小姨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想起楚母來也是唉聲嘆氣的，她們兩好歹也是親姐妹，心裏怎麽可能不惦記？因此在忍了一周之後，她終於沒忍住打了個電話過來。
當然，是背著鄭薇薇他們的，不然女兒兒子又要說她了。
“……打電話給你媽還關機，她還在生我的氣了？”楚燁小姨嘆道。
楚燁有些莫名其妙，問：“我媽不是在您家嗎？”
楚燁小姨同樣驚訝，“她不是回去了嗎？”
兩人這一說，才覺得不對勁，在交換了信息之後他們才發現，那天楚母從鄭家跑出去之後，竟然沒有回家來，而她也不在鄭家，也就是說，她已經失蹤一星期了。
楚燁小姨有些著急，道：“你媽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楚燁皺了皺眉，他倒是很冷靜，還安慰自家小姨，道：“您放心吧，我媽肯定沒事的，她都那麽大個人了，總不可能把自己弄丟了吧？大概是生我的氣，不願意回來了，等她氣順了，應該就會回來了。”
“如果你媽回來了，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啊。”
楚燁小姨忍不住叮囑道，等掛了電話，一臉愁容。
鄭薇薇看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道：“您怎麽這個表情？”
楚燁小姨看見她就嘆氣，忍不住道：“我剛剛打電話給你表哥，他說你姨媽那天根本就沒回去，人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鄭薇薇一楞，旋即反應過來，她看了一眼自家母親，不怎麽在意的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了，讓你這麽犯愁，沒想到就是姨媽的事情啊？姨媽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您還管她了？總不能丟了吧？”
好歹楚母也是個成年人了，因而鄭薇薇和楚燁一個想法，這麽大的人，難道還能把自己給丟了不成？
相比之下，楚燁小姨就擔心得很。
“我這心裏直發慌。”楚燁小姨說，伸手按在胸口上，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跳得很慌很急。
她道：“我這心一直跳個不停……”
又與鄭薇薇道：“你不知道，我昨晚還夢到你姨媽了，在夢裏她一直看著我，直勾勾的，心裏肯定怨我那天趕她出去了。”
鄭薇薇推著她往屋裏走，道：“我看您就是想太多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與其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給我做點餅幹吃，您都多久沒烘焙了？”
母女兩的身影徹底走近了屋子裏，外邊，太陽逐漸落下，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下。
楚燁下班之後，便一直在給楚母打電話，不過打過去一直都是關機，完全打不通。
“這人去哪了？”他忍不住嘀咕，心裏也有些煩躁。
他從地鐵站回到家，正低頭再次打電話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竄到他眼前，然後是尖利瘋癲的聲音：“怪物！怪物——”
聽到聲音，楚燁眼皮一跳，忍不住擡起頭來，看著這道臟臭的身影，然後表情頓時變得錯愕不已。
——那是一道臟兮兮的身影，蓬頭垢面的，頭發亂糟糟的擋在眼前，臉上也是臟兮兮的，完全看不清模樣。她身上很醜，天熱了，有蚊子圍在她身邊。
她歪東倒西的走在路上，嘴裏翻來覆去的念叨著：“怪物，怪物……”
旁邊有人指著她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討論的聲音順著風飄到了楚燁的耳朵裏：
“……這是哪裏來的瘋子啊？”
“不知道從哪來的，反正來了好幾天了，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
“這麽放在這也不是個事，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吧？”
楚燁聽著，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道瘋癲的身影。
實在忍不住，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這個“瘋子”的手臂，不確定的喊了一聲：“媽？”
瘋子擡起頭，臟亂的頭發底下，一雙眼十分渾濁，她看著楚燁，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然後瘋狂的劇烈掙紮起來。
“怪物！怪物……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哈哈哈，怪物……黑漆漆的怪物！嗚嗚嗚，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她嘴裏又哭又笑，聲音一會兒尖利，一會兒又壓低了，整個人瘋瘋癲癲的。
楚燁一個不註意，就被她掙脫了，眼睜睜看著她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驟然回過神，楚燁眼中驚色沒有散去，便忙跟著人跑了過去，嘴裏喊道：“媽！”
不可置信……
但是就那一眼，楚燁便已經無比確定了，這個瘋子，的確是他媽，是失蹤了五天的楚母。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五天的時間，他媽就瘋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楚燁收起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急忙跟在楚母的後邊，免得一個錯眼人就不見了。
“媽，媽……”
他高聲喊著，看著楚母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撞到了不少人，惹來了一聲聲咒罵。
突然，一個拐角，楚母像是撞到了什麽人，一個反倒，直接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誒呦的叫了一聲。
楚燁快步走過來，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這是什麽東西？”
他擡起頭來，看見兩個年輕的女人站在那裏，正皺著眉看著地上的楚母，當即便抱歉的笑了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媽她腦袋有點問題，不小心撞到你們了……你們沒事吧？”
被撞到的兩人，也就是姜葉和劉玥，她們兩剛趁著下午天黑之前，從院子裏出來溜達一圈，沒想到就正好撞見楚母了。
“怪物，怪物……嗬嗬嗬。”
被撞倒在地上的楚母突然嘻嘻笑出聲來，嘴裏癡癡呆呆的喊著“怪物”這樣的話。
姜葉朝她看去，當即眉頭忍不住一挑。
“媽……”楚燁伸手去扶她，扶著她站起來。
劉玥靠近姜葉，小聲問：“小姐，這人是被鬼物迷住七竅了吧？”
人類有句話叫“七竅不通”，人有七竅，七竅若是都被迷住，便會癡傻，而她們眼前的楚母，便是這樣，身上七竅皆被迷住了，而且身上還籠罩著一股濃濃的鬼氣，但是這股鬼氣又有一些獨特。
……像是又帶著某種奇怪的怨氣。
而且，不僅是眼前這個女人被迷住了七竅，便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也被迷住了兩竅，不過他自己大概沒有發覺。
這倒是有趣……
姜葉掃了一眼這對母子，開口問：“你母親這是怎麽了？”
聞言，楚燁面露尷尬，他沒有跟外人說自家事情的習慣，因此只是含糊的敷衍道：“沒什麽……”
姜葉道：“你母親這個病癥，我倒是見過，也許還能治了。”
楚燁頓時驚訝的看著她，在一瞬間，他的表情有些覆雜，像是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許久，他像是想通了，突然道：“不用了……她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輕，要不是姜葉和劉玥耳朵靈敏，怕是完全聽不見。
“剛剛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我現在就帶我母親回去。”楚燁對她們道。
劉玥笑道：“我們和你一起回去吧。”
她看出來，他們小姐對這對母子很感興趣，那當然不能讓他們這麽簡單離開了。
楚燁再次驚訝的看著她們，下意識的拒絕：“不用了……”
姜葉突然走上前去，伸手兩指虛虛抵在他的眉心處，手中靈光微微閃爍了一瞬，然後才將手收了回來——她將楚燁被迷住的兩竅給打開了。
楚燁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茫然，旋即，他伸手捂住腦袋，身子踉蹌，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像是頭痛難忍一樣。
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一一在他腦海裏閃現。
漆黑扭曲的一團怪物，變得白嫩可愛的孩子……
“怪物，是怪物……”他嘴裏喃喃，臉色變得慘白。
“看來你是想起了什麽。”姜葉道。
楚燁猛的擡起頭來，他目光狐疑的看著姜葉，遲疑道：“你……”
姜葉打斷他的話，問：“現在，可以帶我們去你家裏看看了嗎？”
聞言，楚燁心裏一突，他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你們跟我來吧……”
他帶著姜葉兩人往他們家走，手裏拉著已經瘋癲了的楚母。
楚母嘴裏不斷喃喃念著“怪物”兩個字，楚燁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那天他下班回來，妻子對他說的那些話：
“媽還說我們安安是怪物，哪裏有奶奶這麽說自己親孫女的……”
現在回想起這些話，他臉色忍不住又白了幾分，面露苦澀——原來他媽那天說的都是真的，他和妻子自認為是“女兒”的孩子，真的……是怪物。
他那天第一次見的時候，明明看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跟迷怔了一樣，就覺得那東西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妻子沒有出生的那個孩子。想到這段時間，夫妻二人對這個怪物的疼愛，與一腔之情，他心裏的滋味，那叫一個覆雜。
“……你，你們看出來我身上發生什麽事了嗎？”他突然開口。
姜葉看了他一眼，道：“我只看出來，你被什麽東西迷住了兩竅，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倒是不清楚。”
楚燁的表情有些茫然，喃喃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他們這一行人，實在是引人註目，兩個極為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婆子，再加上一個楚燁，真的怎麽看都怎麽吸引人註意，一路走過來，小區裏有不少人朝他們看過來，低聲說著什麽。
不過，他們的註視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姜葉和劉玥根本不在意這些視線。而楚燁現在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根本沒註意這些人，至於楚母，早就瘋了，對於周遭人的目光，更是毫無所覺。
沒一會兒，四人就到了楚家的大門。
孫霞已經做好了菜，正抱著孩子在客廳裏等丈夫下班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時間，覺得今天丈夫回來得有些晚了，便笑著對懷裏的孩子道：
“你爸爸今天怎麽還沒回來啊？是不是在路上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
小孩自然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在孫霞眼裏，白嫩可愛的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嘴裏嗚哇哇的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孫霞忍不住笑起來，紅潤的臉頰上帶著為人母的慈愛與愛意。
楚燁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妻子的側臉，柔和美麗，像是溫潤漂亮的一顆珍珠，絲毫沒有失去孩子之後，那慘白枯敗的樣子——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朵逐漸枯萎的花朵，肉眼可見的枯敗了下去。
楚燁那時候心裏格外的著急，給公司請了假照顧她，要不是後邊公司打電話催得緊，他怕是還要多請一段時間的假的。
這樣健康紅潤的妻子……與之前簡直是截然不同。
想到這，楚燁心裏一陣恍惚，腳下的步子忍不住停了下來。
孫霞已經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笑著站起身來，“你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
楚燁心裏一頓，然後沒事人一樣的走進屋來，道：“中途有點事。”
他一進來，被他抓住手的楚母也跟著走了進來，孫霞面露驚訝，正打算詢問，剛剛還安靜的楚母，卻突然再次大聲瘋癲的叫了起來：
“怪物，怪物——”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孫霞懷裏的孩子，像是看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赤紅著眼尖聲喊道：“怪物，怪物！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媽……”楚燁著急的喊了一聲，他想伸手去抓楚母，想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楚母一副發了狂的樣子，嘴裏不斷發出尖利的叫聲，同時也充滿了攻擊性，見人朝她湊過來，手裏瘋了似的往前邊抓撓著，楚燁猝不及防，被她一爪子抓到了臉上，當即抽了口冷氣。
孫霞早在楚母發作的時候下意識的護住了懷裏的孩子，此時聽楚燁叫的這一聲，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驚訝起來——這瘋婆子，真的是楚燁他媽？
孫霞還記得那天楚母離開的時候，嘴裏念著的那些瘋瘋癲癲的話，當即忍不住皺了皺眉，伸手捂著了懷裏孩子的耳朵。
姜葉進來就註意到了孫霞懷裏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也知道她在看它，突然就有一股極為奇異的力量朝著姜葉襲來。
——不是攻擊的力量，只是純粹想迷住姜葉的七竅，而且極為弱小。
姜葉神色微動，伸手揮了揮，便將這如霧氣一般的力量打碎了。
“嗚哇哇……”
孫霞耳中，突然響起了孩子嚎啕大哭聲，她著急的抱著孩子，立刻就想抱著孩子進屋去。
“等等！”
姜葉叫住她，孫霞沒聽到，只是在她剛走了兩步之後，手卻被人抓住了，剛剛還站在門口的姜葉，不知道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孫霞驚訝的看著她，問：“你有什麽事嗎？”
那邊，劉玥直接將楚母打暈了，楚母白眼一翻，栽倒在地上，屋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楚燁忍不住吐出一口氣來，臉上被楚母抓到的地方，只覺得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忍不住嘶了一聲，倒抽了口冷氣。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這孩子真可愛，我可以抱抱她嗎？”
楚燁驚訝的轉過頭，便見姜葉站在妻子旁邊，正低頭看著妻子懷裏的孩子。
見狀，楚燁心裏一慌，忙站起身來，往她們的方向走了幾步。
“哇哇哇……”
懷裏的孩子不斷的哭著，在孫霞眼裏，她的一張臉被哭得通紅，好不可憐的樣子，因而孫霞的臉上忍不住幾分心疼來。
沒時間詢問姜葉的身份，孫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孩子哭得厲害，等她不哭了，我再給你抱好嗎？這孩子以前從來不愛哭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怎麽了？
當然是察覺到了危險。
姜葉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團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楚燁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他驚慌的看著姜葉，張了張嘴，表情一時間有些糾結。
如果孫霞現在擡頭，就能發現丈夫的不對，可是她現在的註意力全都被懷裏的孩子給吸引過去了，所以完全沒發現。
“孩子哭得厲害，我先帶她進屋去哄一下，可能是餓了。”她對姜葉道，然後抱歉的笑了下，說：“不好意思啊。”
姜葉低頭，像是在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問：“這孩子，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聞言，孫霞面露驚訝，旋即皺眉，她將孩子往自己懷裏攏了點，警惕的看著姜葉，道：“這孩子是我親生的，不是撿來的！”
“是嗎？”
“當然是真的！”
孫霞有些生氣，皺眉看著姜葉，終於忍不住質問：“你到底是誰啊？”
姜葉笑了下，道：“我姓姜，你可以叫我姜小姐……”
“姜小姐。”楚燁忍不住叫了一聲，表情有些覆雜。
最終，他低垂下眼，目光覆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道：“姜小姐，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不過已經解決完了，就請您先回去吧。”
姜葉微微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楚燁像是下定了決心，再次擡頭看著她，道：“麻煩您回去吧。”
“你確定嗎？”
劉玥突然插嘴，道：“旁的人可是求著我們小姐出手，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我們可就不管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孫霞懷裏的“孩子”。
聞言，楚燁的表情頓時變得又有些覆雜糾結起來。
孫霞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是懷裏孩子一直哭鬧，她實在是沒法分心，便對丈夫道：“楚燁，你在這跟客人他們說話，我帶孩子進屋去……孩子可能是被嚇到了。”
“你確定這是你的孩子嗎？”姜葉突然開口，目光緊緊的盯著她。
孫霞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裏的孩子，不假思索的道：“這當然是我的孩子！”
姜葉看著她，突然伸手，按在了她的眉心處，如對楚燁那般，用力量驅逐了蒙蔽住她七竅的那層“薄霧”。
孫霞瞪大眼睛，表情一瞬間有些呆滯，但是這個呆滯的過程，很短暫，不過短短幾秒鐘，便恢覆了清明。
“我，我……”她嘴中無意識的喃喃，表情有些茫然。
楚燁站在她身邊，伸手攬住她，低聲叫了一聲：“老婆！”
孫霞低頭看向自己懷中，在她懷裏，漆黑的一團霧氣像是孩子的樣子，可是沒有雪白如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小腿，也沒有笑起來像她也像丈夫的小臉，只有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的霧氣。
“啊！”
孫霞短促的驚慌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松開了自己緊緊抱著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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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臥室，下定了決心，不管楚燁怎麽說，她都是不會回鄉下去的，要是楚燁堅持，那她就去他公司鬧，看他怎麽辦。
“……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你長大後是這個樣子，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淹死在馬桶裏！”她特意擡高了聲音，朝著外邊大聲說道，就是要讓楚燁他們聽到。
對面的臥室裏沒有什麽動靜，楚母冷哼一聲，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她今天從楚燁他小姨家回來，飯也沒吃，現在都餓了。
她站起身來，準備去廚房弄點吃了，然後她就發現廚房裏多了一些東西，像是恒溫水壺、洗幹凈的奶瓶之類的，還有許多明顯是嬰兒才能用上的嬰兒用品。
楚母拿起一個洗幹凈正倒過來晾幹的奶瓶，表情有些狐疑。
楚燁他小姨回家的時候可是跟她說了，孫霞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生下來就死了，還把她給臭罵了一頓。那麽問題來了，家裏既然沒有孩子，那這些已經開封的嬰兒用品是用來做什麽的？
對了！
楚母又想起一件事來，剛剛自己回家進屋來的時候，她看見孫霞懷裏抱著一個東西，那看起來好像就是一個孩子？
難道……
楚母心裏突然有了一個猜測，難道楚燁他小姨是騙自己的？孩子根本沒事？
這麽一想，楚母表情頓時一變，微微有些猙獰。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裏就氣得很，恨不得直接鬧開了，沖著楚燁夫妻兩破口大罵。
不過，孩子沒事這件事，現在她只是猜測，到底事情是怎樣的，她倒是不清楚，所以……她得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孫霞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沒事。
“……哼，不要讓我知道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她惡狠狠的朝著楚燁夫妻兩臥室那裏看了一眼，心裏下了個決定。
接下來的時間，她看起來倒是安分了許多，每天除了吃飯喝水之外，一天都待在自己的臥室，安安靜靜的，這倒是讓楚燁夫妻兩人放心了許多——如果楚母能一直這麽聽話，不鬧事，他們也不介意養著她。
不過和他們想象的安分不同，楚母這段時間的確是“安分”，不過目的卻是為了觀察家裏是不是真的有個孩子，孫霞的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沒死。
這麽盯著觀察了幾天，她就註意到，孫霞時不時的會從屋裏出來給孩子沖奶，他們夫妻兩人的臥室裏，偶爾還能聽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她回來幾天，都沒聽見孩子的哭聲。
不過，她這倒是確定了，他們家的確是有個孩子，廚房裏的那些嬰兒用品都是為那個孩子準備的，這也就是說，當初孫霞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根本沒事，而且還健康生下來了。
確定了這個事實，楚母那叫一個氣啊，咬牙切齒的道：“不要臉的東西，竟然合起夥來騙我……”
虧她還真以為自己把孫女給孩子了，還自責了大半個月了，沒想到竟然被騙了！而且楚燁他小姨竟然還和他們聯合起來片她。
一想到這，楚母心裏就慪得慌。
她看了外邊一眼，惡狠狠的道：“看我今天不撕開你們的真面目！”
她打算等下趁孫霞出去沖奶粉的時候，闖進他們的臥室把那個孩子抱出來，給他們來個“人贓並獲”，看他們還怎麽汙蔑自己。
因此，等確定孫霞拿著奶瓶去了廚房沖奶，她便立刻打開門，快速的去了他們夫妻兩人的臥室。
一進去，她就註意到了放在床上被棉布毯子裹著的“孩子”。
“……孩子果然沒事，他們竟然敢合夥騙我！”楚母氣憤的說，氣勢洶洶的大步走到床邊，低頭去看被裹著的孩子。
然後下一秒，楚燁夫妻二人的臥室裏，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鬼啊！”
正在廚房的孫霞聽出來這是婆婆的聲音，當即表情一變，拿著剛沖好的奶粉就跑出了廚房。
她走出廚房就看見他們夫妻兩臥室的門大開著，等她走了近了，才看見她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正面色恐懼的床上，嘴裏不斷尖聲喊著：
“怪物！怪物——”
孫霞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快步走過去，繞過地上的楚母，將手裏的奶瓶放在床頭櫃上，彎腰伸手就將床上的孩子給抱了起來，輕聲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媽媽回來了……安安是不是被嚇到了啊？對不起啊，媽媽不應該離開這麽久的。”
她動作輕柔的抱著孩子，就好像懷裏抱著什麽珍寶一樣。
表情驚恐的楚母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瘋了？你抱著一個怪物哄？”
聞言，孫霞有些不悅的朝她看過去，道：“媽，安安好歹也是您的孫女，您怎麽可以叫她“怪物”？也就是孩子不懂事，等她再大一些，聽你這麽說，肯定會難過的。”
楚母更覺得不可置信，她指著孫霞懷裏的東西大聲喊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怪物，這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孫女！”
似乎被她的聲音吵到，孫霞懷裏的東西朝她看過來，她當即像是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梗著脖子僵在那裏。
在楚母眼中，孫霞懷裏抱著的哪裏是孩子啊，那分明就是一團漆黑扭曲、還沒有實體的怪物，對方屬於臉的地方，勉強像是有著五官，但是五官卻極為粗糙，像是人胡亂畫上去的線條。
此時它嘴巴的地方，像是張開了，只見嘴裏一片晦暗黑色，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欲要將人給吞噬下去。
“……怪物！怪物！”
楚母尖聲喊道，連滾帶爬的從這間房間跑出去，甚至連家裏都不敢呆了，直接就跑出去了。
孫霞不悅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松開捂著孩子耳朵的手，低頭繼續哄著孩子。
“好了好了，安安不怕，媽媽在了……”
同時，她心裏對自己這位婆婆的耐心是降到了最低點，心裏又怒又氣。
等下午楚燁下班回來，她就跟他說了這件事，道：“你媽今天中午突然跑進我們房間，還指著安安說怪物……你說，哪裏有她這樣的奶奶的？竟然說自己孫女是怪物，這也太過分了！”
“有這回事？”楚燁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他走到床邊，習慣性的去看床上的孩子、
等看見小胳膊小腿白嫩有力的孩子，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慈愛來，只是等想到妻子剛剛所說的，他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道：
“媽的確是太過分了，我們安安這麽可愛，怎麽能說她是怪物？你放心，我已經聯系了鄉下的奶奶，讓他們帶媽回鄉下去……”
此時，正被他們夫妻兩人所討論的楚母又跑到了楚燁他小姨家裏。
“……你們沒看見，那根本就不是孩子！那就是個怪物！渾身黑黑的，連五官都沒有，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怕了。”她高聲說著，臉上的表情極為恐懼。
鄭薇薇聽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就算編借口，也編一個真一點的吧？什麽怪物，你當你是在說靈異故事了？我看啊，肯定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表哥他們生氣，把你趕出來了！”
“你現在無處可去，就跑到我們家！還編出這樣的借口來，想讓我們信。”
她越說越氣，最後忍不住質問：“你覺得我們一家看上去像是傻子嗎？”
“薇薇……”楚燁小姨忍不住扯了扯她的手。
楚母瞪大眼睛，一臉冤枉的道：“我這次說的是真的！他們兩真的抱著一個怪物當孩子，當時孫霞還抱著它哄，就像是真的抱著一個孩子……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著我回去看看，那真的是怪物，你們看見了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得了吧。”鄭薇薇嗤笑，“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們跟你回去，勸表哥原諒你，我們家才不幹這種事了。”
鄭薇薇大哥鄭小龍道：“姨媽，比起讓我們跟你回去，你倒不如認認真真的跟楚燁他們認個錯，好歹您也是楚燁他親媽，母子兩哪有隔夜仇？你好好認錯，他們肯定會原諒你的。”
楚母氣道：“你們為什麽不信我說的話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楚燁小姨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也不看看你說的是些什麽，什麽怪物，這話說出去誰信啊？就像小龍說的，你還是回去好好跟楚燁他們認個錯，尤其是你那兒媳婦，孫霞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就你不知福。”
一聽讓她回去，楚母就有些激動，忍不住大聲拒絕道：“不！我不回去！那家裏有怪物，我才不回去了……”
她連連搖頭。
鄭薇薇看了卻是氣極反笑，問：“你不回去，難道還打算賴在我們家不走啊？我跟你說，我們家可沒有你住的地方，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沒有我住的？你們家不是還有客房嗎？”
“沒有了，客房已經被改成雜物房了，裏邊都放滿東西了……”
楚母下意識的去看自己妹妹，楚燁小姨目光閃躲著，就是不敢看她。
楚母氣得心口疼，她站起身來，目光狠狠的掃了一眼鄭薇薇等人，道：“好，好……你們不歡迎我，我還不想來了！以後就算你們求我，我也不會再來你們家了！”
說著，她氣沖沖的就往外走。
聞言，鄭薇薇忍不住譏諷一笑，語氣嘲諷的道：“有本事你就真的別上門來了，不然那可真是打臉了。”
前兩天也這麽說了，可是才從他們家離開多久啊，現在就又回來了，有本事真的硬氣不要來他們家啊？
哐啷！
鄭家的大門被楚母狠狠的關上，發出很大的一聲響，整個樓層似乎都抖了三抖。
楚燁小姨有些坐立難安，道：“薇薇啊，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那可是你姨媽啊……”
鄭薇薇不客氣的道：“就是她是我姨媽，我才這麽客氣了，換了個人來，我早就拿著棍子打出去了！我看啊，就是你老是收留她，她才越來越得意，覺得有了底氣，才對表嫂越來越不客氣，最後才做出這樣的大錯來。”
她伸手拿了一塊餅幹塞在嘴裏，含糊不清的道：“您看著吧，姨媽現在這樣，遲早會後悔的。”
***
楚燁原本想著，等楚母回來，就直接送她回鄉下去，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楚母自從三天前跑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可能又去小姨家了吧。”楚燁對妻子說道。
他媽反正一和他們鬧脾氣，就跑他小姨家去，因此他也沒有擔心，反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有他媽在的時候，他們家裏的空氣似乎都是憋悶的。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楚母也不見回來，反倒是楚燁小姨先打了個電話過來。
自打那天楚母被鄭薇薇不客氣的趕出去之後，楚燁小姨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想起楚母來也是唉聲嘆氣的，她們兩好歹也是親姐妹，心裏怎麽可能不惦記？因此在忍了一周之後，她終於沒忍住打了個電話過來。
當然，是背著鄭薇薇他們的，不然女兒兒子又要說她了。
“……打電話給你媽還關機，她還在生我的氣了？”楚燁小姨嘆道。
楚燁有些莫名其妙，問：“我媽不是在您家嗎？”
楚燁小姨同樣驚訝，“她不是回去了嗎？”
兩人這一說，才覺得不對勁，在交換了信息之後他們才發現，那天楚母從鄭家跑出去之後，竟然沒有回家來，而她也不在鄭家，也就是說，她已經失蹤一星期了。
楚燁小姨有些著急，道：“你媽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楚燁皺了皺眉，他倒是很冷靜，還安慰自家小姨，道：“您放心吧，我媽肯定沒事的，她都那麽大個人了，總不可能把自己弄丟了吧？大概是生我的氣，不願意回來了，等她氣順了，應該就會回來了。”
“如果你媽回來了，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啊。”
楚燁小姨忍不住叮囑道，等掛了電話，一臉愁容。
鄭薇薇看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道：“您怎麽這個表情？”
楚燁小姨看見她就嘆氣，忍不住道：“我剛剛打電話給你表哥，他說你姨媽那天根本就沒回去，人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鄭薇薇一楞，旋即反應過來，她看了一眼自家母親，不怎麽在意的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了，讓你這麽犯愁，沒想到就是姨媽的事情啊？姨媽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您還管她了？總不能丟了吧？”
好歹楚母也是個成年人了，因而鄭薇薇和楚燁一個想法，這麽大的人，難道還能把自己給丟了不成？
相比之下，楚燁小姨就擔心得很。
“我這心裏直發慌。”楚燁小姨說，伸手按在胸口上，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跳得很慌很急。
她道：“我這心一直跳個不停……”
又與鄭薇薇道：“你不知道，我昨晚還夢到你姨媽了，在夢裏她一直看著我，直勾勾的，心裏肯定怨我那天趕她出去了。”
鄭薇薇推著她往屋裏走，道：“我看您就是想太多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與其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給我做點餅幹吃，您都多久沒烘焙了？”
母女兩的身影徹底走近了屋子裏，外邊，太陽逐漸落下，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下。
楚燁下班之後，便一直在給楚母打電話，不過打過去一直都是關機，完全打不通。
“這人去哪了？”他忍不住嘀咕，心裏也有些煩躁。
他從地鐵站回到家，正低頭再次打電話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竄到他眼前，然後是尖利瘋癲的聲音：“怪物！怪物——”
聽到聲音，楚燁眼皮一跳，忍不住擡起頭來，看著這道臟臭的身影，然後表情頓時變得錯愕不已。
——那是一道臟兮兮的身影，蓬頭垢面的，頭發亂糟糟的擋在眼前，臉上也是臟兮兮的，完全看不清模樣。她身上很醜，天熱了，有蚊子圍在她身邊。
她歪東倒西的走在路上，嘴裏翻來覆去的念叨著：“怪物，怪物……”
旁邊有人指著她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討論的聲音順著風飄到了楚燁的耳朵裏：
“……這是哪裏來的瘋子啊？”
“不知道從哪來的，反正來了好幾天了，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
“這麽放在這也不是個事，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吧？”
楚燁聽著，表情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道瘋癲的身影。
實在忍不住，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這個“瘋子”的手臂，不確定的喊了一聲：“媽？”
瘋子擡起頭，臟亂的頭發底下，一雙眼十分渾濁，她看著楚燁，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然後瘋狂的劇烈掙紮起來。
“怪物！怪物……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哈哈哈，怪物……黑漆漆的怪物！嗚嗚嗚，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她嘴裏又哭又笑，聲音一會兒尖利，一會兒又壓低了，整個人瘋瘋癲癲的。
楚燁一個不註意，就被她掙脫了，眼睜睜看著她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驟然回過神，楚燁眼中驚色沒有散去，便忙跟著人跑了過去，嘴裏喊道：“媽！”
不可置信……
但是就那一眼，楚燁便已經無比確定了，這個瘋子，的確是他媽，是失蹤了五天的楚母。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五天的時間，他媽就瘋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楚燁收起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急忙跟在楚母的後邊，免得一個錯眼人就不見了。
“媽，媽……”
他高聲喊著，看著楚母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撞到了不少人，惹來了一聲聲咒罵。
突然，一個拐角，楚母像是撞到了什麽人，一個反倒，直接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誒呦的叫了一聲。
楚燁快步走過來，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這是什麽東西？”
他擡起頭來，看見兩個年輕的女人站在那裏，正皺著眉看著地上的楚母，當即便抱歉的笑了下，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媽她腦袋有點問題，不小心撞到你們了……你們沒事吧？”
被撞到的兩人，也就是姜葉和劉玥，她們兩剛趁著下午天黑之前，從院子裏出來溜達一圈，沒想到就正好撞見楚母了。
“怪物，怪物……嗬嗬嗬。”
被撞倒在地上的楚母突然嘻嘻笑出聲來，嘴裏癡癡呆呆的喊著“怪物”這樣的話。
姜葉朝她看去，當即眉頭忍不住一挑。
“媽……”楚燁伸手去扶她，扶著她站起來。
劉玥靠近姜葉，小聲問：“小姐，這人是被鬼物迷住七竅了吧？”
人類有句話叫“七竅不通”，人有七竅，七竅若是都被迷住，便會癡傻，而她們眼前的楚母，便是這樣，身上七竅皆被迷住了，而且身上還籠罩著一股濃濃的鬼氣，但是這股鬼氣又有一些獨特。
……像是又帶著某種奇怪的怨氣。
而且，不僅是眼前這個女人被迷住了七竅，便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也被迷住了兩竅，不過他自己大概沒有發覺。
這倒是有趣……
姜葉掃了一眼這對母子，開口問：“你母親這是怎麽了？”
聞言，楚燁面露尷尬，他沒有跟外人說自家事情的習慣，因此只是含糊的敷衍道：“沒什麽……”
姜葉道：“你母親這個病癥，我倒是見過，也許還能治了。”
楚燁頓時驚訝的看著她，在一瞬間，他的表情有些覆雜，像是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許久，他像是想通了，突然道：“不用了……她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輕，要不是姜葉和劉玥耳朵靈敏，怕是完全聽不見。
“剛剛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我現在就帶我母親回去。”楚燁對她們道。
劉玥笑道：“我們和你一起回去吧。”
她看出來，他們小姐對這對母子很感興趣，那當然不能讓他們這麽簡單離開了。
楚燁再次驚訝的看著她們，下意識的拒絕：“不用了……”
姜葉突然走上前去，伸手兩指虛虛抵在他的眉心處，手中靈光微微閃爍了一瞬，然後才將手收了回來——她將楚燁被迷住的兩竅給打開了。
楚燁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茫然，旋即，他伸手捂住腦袋，身子踉蹌，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像是頭痛難忍一樣。
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一一在他腦海裏閃現。
漆黑扭曲的一團怪物，變得白嫩可愛的孩子……
“怪物，是怪物……”他嘴裏喃喃，臉色變得慘白。
“看來你是想起了什麽。”姜葉道。
楚燁猛的擡起頭來，他目光狐疑的看著姜葉，遲疑道：“你……”
姜葉打斷他的話，問：“現在，可以帶我們去你家裏看看了嗎？”
聞言，楚燁心裏一突，他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你們跟我來吧……”
他帶著姜葉兩人往他們家走，手裏拉著已經瘋癲了的楚母。
楚母嘴裏不斷喃喃念著“怪物”兩個字，楚燁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那天他下班回來，妻子對他說的那些話：
“媽還說我們安安是怪物，哪裏有奶奶這麽說自己親孫女的……”
現在回想起這些話，他臉色忍不住又白了幾分，面露苦澀——原來他媽那天說的都是真的，他和妻子自認為是“女兒”的孩子，真的……是怪物。
他那天第一次見的時候，明明看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跟迷怔了一樣，就覺得那東西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妻子沒有出生的那個孩子。想到這段時間，夫妻二人對這個怪物的疼愛，與一腔之情，他心裏的滋味，那叫一個覆雜。
“……你，你們看出來我身上發生什麽事了嗎？”他突然開口。
姜葉看了他一眼，道：“我只看出來，你被什麽東西迷住了兩竅，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倒是不清楚。”
楚燁的表情有些茫然，喃喃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他們這一行人，實在是引人註目，兩個極為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婆子，再加上一個楚燁，真的怎麽看都怎麽吸引人註意，一路走過來，小區裏有不少人朝他們看過來，低聲說著什麽。
不過，他們的註視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姜葉和劉玥根本不在意這些視線。而楚燁現在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根本沒註意這些人，至於楚母，早就瘋了，對於周遭人的目光，更是毫無所覺。
沒一會兒，四人就到了楚家的大門。
孫霞已經做好了菜，正抱著孩子在客廳裏等丈夫下班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時間，覺得今天丈夫回來得有些晚了，便笑著對懷裏的孩子道：
“你爸爸今天怎麽還沒回來啊？是不是在路上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
小孩自然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在孫霞眼裏，白嫩可愛的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嘴裏嗚哇哇的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孫霞忍不住笑起來，紅潤的臉頰上帶著為人母的慈愛與愛意。
楚燁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妻子的側臉，柔和美麗，像是溫潤漂亮的一顆珍珠，絲毫沒有失去孩子之後，那慘白枯敗的樣子——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朵逐漸枯萎的花朵，肉眼可見的枯敗了下去。
楚燁那時候心裏格外的著急，給公司請了假照顧她，要不是後邊公司打電話催得緊，他怕是還要多請一段時間的假的。
這樣健康紅潤的妻子……與之前簡直是截然不同。
想到這，楚燁心裏一陣恍惚，腳下的步子忍不住停了下來。
孫霞已經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笑著站起身來，“你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
楚燁心裏一頓，然後沒事人一樣的走進屋來，道：“中途有點事。”
他一進來，被他抓住手的楚母也跟著走了進來，孫霞面露驚訝，正打算詢問，剛剛還安靜的楚母，卻突然再次大聲瘋癲的叫了起來：
“怪物，怪物——”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孫霞懷裏的孩子，像是看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赤紅著眼尖聲喊道：“怪物，怪物！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媽……”楚燁著急的喊了一聲，他想伸手去抓楚母，想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楚母一副發了狂的樣子，嘴裏不斷發出尖利的叫聲，同時也充滿了攻擊性，見人朝她湊過來，手裏瘋了似的往前邊抓撓著，楚燁猝不及防，被她一爪子抓到了臉上，當即抽了口冷氣。
孫霞早在楚母發作的時候下意識的護住了懷裏的孩子，此時聽楚燁叫的這一聲，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驚訝起來——這瘋婆子，真的是楚燁他媽？
孫霞還記得那天楚母離開的時候，嘴裏念著的那些瘋瘋癲癲的話，當即忍不住皺了皺眉，伸手捂著了懷裏孩子的耳朵。
姜葉進來就註意到了孫霞懷裏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也知道她在看它，突然就有一股極為奇異的力量朝著姜葉襲來。
——不是攻擊的力量，只是純粹想迷住姜葉的七竅，而且極為弱小。
姜葉神色微動，伸手揮了揮，便將這如霧氣一般的力量打碎了。
“嗚哇哇……”
孫霞耳中，突然響起了孩子嚎啕大哭聲，她著急的抱著孩子，立刻就想抱著孩子進屋去。
“等等！”
姜葉叫住她，孫霞沒聽到，只是在她剛走了兩步之後，手卻被人抓住了，剛剛還站在門口的姜葉，不知道何時，竟然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孫霞驚訝的看著她，問：“你有什麽事嗎？”
那邊，劉玥直接將楚母打暈了，楚母白眼一翻，栽倒在地上，屋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楚燁忍不住吐出一口氣來，臉上被楚母抓到的地方，只覺得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忍不住嘶了一聲，倒抽了口冷氣。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這孩子真可愛，我可以抱抱她嗎？”
楚燁驚訝的轉過頭，便見姜葉站在妻子旁邊，正低頭看著妻子懷裏的孩子。
見狀，楚燁心裏一慌，忙站起身來，往她們的方向走了幾步。
“哇哇哇……”
懷裏的孩子不斷的哭著，在孫霞眼裏，她的一張臉被哭得通紅，好不可憐的樣子，因而孫霞的臉上忍不住幾分心疼來。
沒時間詢問姜葉的身份，孫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孩子哭得厲害，等她不哭了，我再給你抱好嗎？這孩子以前從來不愛哭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怎麽了？
當然是察覺到了危險。
姜葉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團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楚燁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他驚慌的看著姜葉，張了張嘴，表情一時間有些糾結。
如果孫霞現在擡頭，就能發現丈夫的不對，可是她現在的註意力全都被懷裏的孩子給吸引過去了，所以完全沒發現。
“孩子哭得厲害，我先帶她進屋去哄一下，可能是餓了。”她對姜葉道，然後抱歉的笑了下，說：“不好意思啊。”
姜葉低頭，像是在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問：“這孩子，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聞言，孫霞面露驚訝，旋即皺眉，她將孩子往自己懷裏攏了點，警惕的看著姜葉，道：“這孩子是我親生的，不是撿來的！”
“是嗎？”
“當然是真的！”
孫霞有些生氣，皺眉看著姜葉，終於忍不住質問：“你到底是誰啊？”
姜葉笑了下，道：“我姓姜，你可以叫我姜小姐……”
“姜小姐。”楚燁忍不住叫了一聲，表情有些覆雜。
最終，他低垂下眼，目光覆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道：“姜小姐，今天的事情麻煩你了，不過已經解決完了，就請您先回去吧。”
姜葉微微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楚燁像是下定了決心，再次擡頭看著她，道：“麻煩您回去吧。”
“你確定嗎？”
劉玥突然插嘴，道：“旁的人可是求著我們小姐出手，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我們可就不管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孫霞懷裏的“孩子”。
聞言，楚燁的表情頓時變得又有些覆雜糾結起來。
孫霞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是懷裏孩子一直哭鬧，她實在是沒法分心，便對丈夫道：“楚燁，你在這跟客人他們說話，我帶孩子進屋去……孩子可能是被嚇到了。”
“你確定這是你的孩子嗎？”姜葉突然開口，目光緊緊的盯著她。
孫霞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裏的孩子，不假思索的道：“這當然是我的孩子！”
姜葉看著她，突然伸手，按在了她的眉心處，如對楚燁那般，用力量驅逐了蒙蔽住她七竅的那層“薄霧”。
孫霞瞪大眼睛，表情一瞬間有些呆滯，但是這個呆滯的過程，很短暫，不過短短幾秒鐘，便恢覆了清明。
“我，我……”她嘴中無意識的喃喃，表情有些茫然。
楚燁站在她身邊，伸手攬住她，低聲叫了一聲：“老婆！”
孫霞低頭看向自己懷中，在她懷裏，漆黑的一團霧氣像是孩子的樣子，可是沒有雪白如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小腿，也沒有笑起來像她也像丈夫的小臉，只有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的霧氣。
“啊！”
孫霞短促的驚慌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松開了自己緊緊抱著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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