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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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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急速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一道身影風風火火的從外邊跑進來,進門就著急而慌張的大聲喊道:“雨生,文書哥又出現了……”

然後,他的聲音在看見薛凱他們一行人之時,戛然而然,並且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這是個和雨生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他僵硬的臉上,嘴角扯動了一下,幹巴巴的道:“雨生,你有客人啊,那我等下再來找你。”

他雖然這麽說,可是臉上的表情明顯十分焦急灼然,掩飾不住的慌亂。

薛凱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一眼沈默的毛雨生,問:“我其實從剛剛就很在意你說的話,你說過的,毛文書已經死了的,為什麽你卻說在懸崖看見了他?”

聽到他的疑問,跑進來的青年疑惑的問:“雨生,他們是誰啊?”

薛凱笑了下,站起身來道:“你好,我們是市裏來的警察,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解決“鄒道長”的事情……”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表情不一的兩位青年,道:“其實我們嚴格意義上並不算真正的警察,你們可以將我們看為,官方靈異事件專業處理人員。”

“所以……你們現在苦惱的事情,也許我們能幫上忙,”

“靈異事件”這特殊的詞匯,瞬間引起了兩個青年的註意,他們兩幾乎是瞬間就將目光看向了薛凱他們,眼中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

幾分鐘後,一群人再次坐到了椅子上,那名來找毛雨生的青年,據他自我介紹,他叫毛雨威,是毛雨生的堂弟。

毛雨生的手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如此反覆好幾次,似乎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薛凱:“你剛剛說的,官方靈異事件專業處理人員,到底是什麽意思?”

薛凱想了一下,道:“其實這世上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譬如鬼,許多人雖然已經不相信,但是鬼的確是存在的。”

“鬼是因為死去的人心有執念,不得超脫,才會變成鬼留在這個世上。對於他們來說,留在世上,那也是一種痛苦。對於這樣的鬼,我們會將他們超度,幫助他們解脫。”

聽到這裏,毛雨生的表情猶豫,好一會兒,他吐出口氣來,終於將事情告訴了薛凱他們。

“文書哥,好像變成了鬼。”他說,表情有些怔忪。

“那是在文書哥死後的半個月後,我像往常一樣去懸崖那邊,就看見一具無頭的屍體在懸崖那裏徘徊……”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懼,放在一側的手忍不住握成拳。

一旁的毛雨威聽到他說的,忍不住齜牙咧嘴的,似乎是覺得有些滲人。

——不管他們之前與毛文書的感情有多好,但是死去的人又出去了,還是沒有腦袋的模樣,再怎麽樣,也會覺得害怕的。

毛雨生頓了頓,平息了一下有些起伏的情緒,才繼續說:“我很確定那是文書哥,因為他還穿著死亡那一天的衣裳。”

那一天,文書哥的腦袋被人砍了下來,被鄒道長殺死了,而他看見的那道鬼影,也是沒有腦袋的,他不僅是看見一次,是看見過無數次。

“後來我仔細觀察後發現,每天在太陽下山的時候,文書哥的魂魄就會出現在懸崖那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會消失!”

毛雨威插嘴道:“我可以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而且你們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跟著我們去瞧瞧,我剛剛就是從懸崖那裏過來的,我看見文書哥的鬼混出現在那了!”

薛凱看了他們一眼,當機立斷,道:“那我們就去看看。”

因而一群人又出門,轉道去了江林村懸崖那邊。

懸崖距離他們村子還是有些距離的,走了大概五六分鐘,遙遙的看見了懸崖的影子,竟是格外的險峻,高聳佇立在那裏,底下是喧鬧不已的白浪,不斷拍打在懸崖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來。

底下是一大片嶙峋怪石,石頭多是尖銳的,像是一根根插在水中的刀刃,人若是一頭栽倒下去,怕是得直接被捅個對穿,立刻嗚呼沒命,也難怪江林村的人不愛往這邊來。

“……以前這裏摔死不少人,後來就傳言這邊時常鬧鬼,所以我們村的人一般沒有事,都不會來這裏的。”毛雨威跟他們說,他的性子比毛雨生要活潑得多。

此時夕陽西下,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去了,只剩下餘暉還停留在西邊那一片天空,因而天還沒有徹底暗下去,還能清楚的看見懸崖那邊的景象。

越接近懸崖,毛雨生的表情就越僵硬,直到他們來到了懸崖這裏,他的表情已經僵硬得不能看了。

他們沒有直接上去,而是站在下邊,從這裏往後邊繞,能走到懸崖上去,但是從他們這裏,一眼就能看見懸崖底下的景色。

白浪拍岸,嶙峋怪石沖天而起,往上的懸崖石壁上,有大大小小的孔,這些孔大的大概有人那麽高,小的又很小,不過巴掌大小,它們密密麻麻分布在峭壁上,就像是一個個蜂窩洞眼。

而在底下的那片怪石中,有一道透明的身影站在之中,他時不時的彎腰,就像是在低頭找著什麽,而最讓人覺得滲人的,便是他沒有腦袋,肩膀以上空蕩蕩的,那裏一片血肉模糊,恍惚中,似乎還有血液在湧動。

毛雨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小聲道:“那就是文書哥,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他死的時候穿著的……”

薛凱看了一眼,確定那是一個鬼魂,他看著對方似乎是尋找一樣的動作,有些奇怪的問:“他在找什麽?”

“可能,是在找他被砍掉的腦袋。”

毛雨生回答,聲音有些艱澀——從家裏一直到走到懸崖這裏,他就沒有再說過話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說:“那時候,鄒道長說他是村裏吃人的怪物,便把他帶到這裏……他先把他的腦袋砍了,丟在了懸崖底下,說是不砍掉腦袋,他還會活過來。”

然後,才同樣將毛文書被砍掉的腦袋扔到了懸崖底下。

之後,毛文書的鬼魂出現在懸崖底下,每次出現,他都像是在懸崖底下找著什麽,仔仔細細的彎腰翻找著……所以毛雨生猜測,他是在找自己被砍掉的腦袋,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

他扭頭看向薛凱他們,目露乞求,道:“文書哥不管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死之後,他都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薛凱思忖道:“如果他的確是在找自己被砍掉的腦袋,那麽他的執念,可能就是自己的腦袋,如此,只需要將他的腦袋找到,他心裏的執念應該就會消失了。”

如果是這樣,那麽這件事情就很簡單了。

不過……

薛凱看了一眼峭壁上那大大小小的洞眼,總覺得這些洞眼中透著一種不詳,他想了一下,問毛雨生:“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看見鄒道長在懸崖那邊用人飼養怪物,那麽,那些怪物在哪裏?”

至少目前來看,懸崖底下是一片祥和,絲毫沒有怪物的痕跡。

毛雨生道:“它們就住在懸崖的那些洞眼裏……”

說著,似乎是想到了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他的臉上露出反感厭惡的表情來,道:“它們只會在晚上出現,大的有人那麽高,小的和普通的青蛙一樣大小,每個都長得十分恐怖奇怪。”

聞言,薛凱若有所思的道:“也許,我們已經見過你說的那些怪物了。”

毛雨生猛的擡頭看他。

薛凱道:“其實有件事情我們一直沒跟你們說,那位鄒道長,他已經死了。”

“什麽?!”

毛雨生堂兄弟二人一句話脫口而出,神色都極為震驚。

“你說他已經死了?”毛雨生急急的問。

薛凱道:“具體的情況我們不能跟你們說,但是,他的的確確已經死了。至於你們村的人被困在村裏,我們之後也會處理這件事情,所以,你們不用再這麽害怕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們了。”

“……”

毛雨生許久沒說話,只是神色怔怔。

突然,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瞬間就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

“嗚,嗚嗚,嗚嗚嗚……啊!”

他突然大聲的哭泣起來,像是孩子一樣的嚎啕大哭,就像是要將這段時間的害怕全部都哭出來。

遠處,正在懸崖底下,彎腰尋找著什麽的無頭鬼魂挺直了身體,身體微微朝著薛凱他們的方向側著,像是在往這邊看一樣……風,將哭聲遠遠的吹了過來。

**

毛雨生大哭之後,臉色有些紅,面對著薛凱他們,目光也有些躲閃,看起來是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你們能再早來幾個月,文書哥就不會死了。”他說,語氣嘆息,並不是在責備薛凱他們,只是單純的遺憾。

薛凱看向他,道:“其實我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們幫忙……”

他話一說,毛雨威一拍胸膛,道:“你要我們幫什麽?你盡管說!你可是我們村的大恩人啊。”

薛凱道:“那麽,你們有沒有能吃的東西,給我們填一填肚子?”

他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早就癟下去的肚子,“除了早上吃了早餐,我們一天沒吃東西了。”

像是為了肯定他說的話,他的肚子十分應景的咕嚕的叫了一聲。

見狀,就連剛剛因為哭了一場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毛雨生都笑了,他道:“有!我們村的人都有儲藏糧食的習慣……對了,你們喜歡吃魚嗎?我家曬了鹹魚,只要放點豆豉,上鍋蒸一下,就特別好吃了。”

他們的聲音逐漸變低,一直到徹底消失。

等回到家,毛雨生和毛雨威兩人就開始燒火做飯,薛凱他們原本想幫忙,不過他們沒有燒過這種農家土竈,在半天沒把火升起來之後,就被毛雨威給擠開了。

一個小時後,一整桌菜就整治好了,因為薛凱說過,還有朋友沒吃飯,因此飯菜毛雨都生做得有多的。

先拿了家裏的大碗裝上米飯,然後上邊鋪滿了菜,又拿了個稍小一點的碗倒扣在上邊,免得等下灑出來了,蒸的鹹魚蒸了兩條,一天等下讓他們帶走,一條現在上桌吃。

毛雨生的父母回來,毛雨生介紹薛凱他們是自己的朋友,雖說父母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是不明白自家兒子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一群朋友,但是卻沒有多問什麽。

薛凱他們禮貌的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兩位長輩有些局促,稍微說了幾句便出門去了。

毛雨生道:“我爸媽他們性格都比較內向,你們不要在意……來,快吃吧,不是說餓了嗎?”

薛凱他們的確是餓了,今天一天,除了早上吃了點東西,這一天是米水未盡,早就是又渴又餓,嘴唇上幹得都起皮了。

毛雨生蒸的鹹魚的確是好吃,鹹香下飯,帶著魚肉的鮮、嫩,還有豆豉獨特的風味,便是不愛吃鹹魚的文潔都忍不住伸筷子。

“你家的這個鹹魚真的好好吃啊!”文潔忍不住說。

毛雨生早就吃過飯了,因此沒跟他們一起吃,聽她誇獎,得意一笑,道:“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當然好吃!你們喜歡吃就多吃點!對了……”

他想起一事,“晚上你們要留宿嗎?如果要的話,我替你們安排,我大伯三叔他們家,有住的地方的。”

聞言,薛凱思考了一下,問:“鄒道長,我是問那座道觀,那裏應該有住的地方吧?我們在那裏住就行了,不用麻煩你們了。”

“你們住那裏?”毛雨生瞳孔一縮,表情無意識的就有些緊繃起來了。

不過很快的,他就想起了薛凱對他們說過,鄒道長已經死了的事情,神色又輕松了下來。

薛凱註意他的表情變化,忍不住想。

也許,對於毛雨生,甚至他們整個江林村來說,鄒道長都是他們的一場噩夢,而現在,這場噩夢雖然結束了,但是他們卻還仍然沈陷在那種恐懼之中,大概,只有時間能撫平他們的恐懼與倉惶。

**

薛凱他們吃飽喝足之後,拿著毛雨生他們家的籃子將裝好的飯菜帶走,再次從假山的入口那裏,走到了下邊去,文潔和另外一個青年還是在上邊等他們,順便找一找道觀的客房,他們今晚可能要在這裏休息的。

一路往下,比起第一次下來,通道裏的陰氣淡了許多,那股陰冷得仿佛連人的魂魄都要凍僵了的陰氣,變得無害了幾分。

快二十分鐘後,他們從通道裏走出來,看見了變得有些透明的奈河,現在的奈河看上去顏色要澄凈一些,鬼氣也沒有之前重,只是這裏的空氣還是有些濕冷,讓人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等他們回到界壁所在的那片洞穴中,看見姜葉還坐在界壁之前,一只手放在界壁上,原本已經撕裂出無數大大小小口子的界壁,此時被金色的功德填滿了缺口,地府的鬼氣終於沒有再湧進來,氣溫自然升高了幾分。

蒙遲意和另外一人留在這裏的,見他們過來,蒙遲意忍不住抱怨:“你們出去也太久了吧,我都快餓死了!”

薛凱道:“遇到了一些事情……”

他將裝著飯菜的竹籃放下來,道:“我給你們帶了飯菜,你們肯定餓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姜葉的方向,讓蒙遲意他們自己拿,然後大步走過去,到了姜葉身邊,低聲詢問:“姜小姐,您要不休息一下,先吃個飯?”

姜葉微微睜開眼來,澄凈的眼中蒙著一層淡淡的紫光,她道:“不用,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

聞言,薛凱沒有再多說什麽,但是還是將她的那份飯菜留了出來,一直加熱著放在一邊。

蒙遲意他們早就餓極了,大口的刨了幾口飯,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菜並不算好吃,但是那條鹹魚是真的出色,兩人都誇了幾句。

等吃過飯,他們各自坐在一邊,閑著無事,便開始修煉,不過吃了教訓,他們這次是時刻警惕著四周,免得又有什麽東西突然冒出頭來。

薛凱還跟蒙遲意兩人說了他們在上邊遇到的事情,在遇到毛雨生之後,他告訴他們的那一切。

蒙遲意緊緊的皺著沒,道:“也不知道是什麽術法,竟然能把整個村的人困在這裏,難道是什麽陣法?”

薛凱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給持舟他們打了電話,明天他會和協會的其他人一起過來。”

蒙遲意微微點頭,道:“沈家,的確是很擅長陣法。”專業對口。

說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表情變了變,扭頭環顧四周,問:“那個叫方圓的呢?”

聞言,薛凱眨了眨眼睛,終於想起來他一直感覺到的異樣感是什麽了,被姜小姐抓住的那個叫方圓的青年去哪了?那可是被鮫人詛咒,產生異化的人,他可是以“人心”為食的。

“……艹!竟然讓他給跑了!”蒙遲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薛凱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道:“應該是奈河湧進來的時候,在那之後,我就沒看見他了。”

那時候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還註意得到一個被他們抓的人?之後又被那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的烏漆嘛黑的影子給折騰了一番,一直到現在,才想起這個人來。

薛凱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按住腦門,道:“希望他沒有去害人……”

不然他們這些人,真的是罪孽大了。

不過人都已經跑了,現在說這些事情已經於事無補了,只能打電話讓玄門的人多註意一點景怡縣這邊,那家夥若是要害人,肯定是就近。

接下來的時間,姜葉在修補界壁,薛凱他們便清理出一片幹凈的地方來,坐在那裏修煉——他們雖然累得不行,可是在這地方也睡不著,倒不如修煉。

等時間到了八九點,這裏邊更加陰冷了,薛凱他們分作兩批人,一些人先上去休息,一些人在這守著,等半夜再輪換。

“……還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危險了,警醒點總沒錯。”薛凱道。

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異議,薛凱和另兩人留了下來,守上半夜,而蒙遲意,和另外兩人,三人則是上去睡覺休息,等三點再下來。

“對了。”薛凱想起一事,跟蒙遲意道:“等下你上去問問文潔他們,那個叫方圓的如果真的跑了,肯定要從那裏出去的,你問他們有沒有看見……如果沒有,要麽,這裏還有其他通往外邊的通道,要麽,他還在這裏,只是藏了起來。”

聞言,蒙遲意點頭,將這話記下了。

這一晚,薛凱他們就這麽輪換著守夜,防止又有什麽東西跑出來,一晚上就這麽過去了,等第二天,天還沒亮,玄門那邊就又有人趕來了,這次沈持舟也來了。

薛凱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人挖了起來,沈持舟他們來的動靜有點大,車子一輛接一輛的開進來,江林村有不少人被吵醒,燈也是一家接一家的亮起來樂。只是村裏沒有人出來看,偷摸摸的躲在屋裏瞅著。

然後,江林村的村民們便看見這些突然來的人,將車子停在了鄒道長的道觀門前。

“……在道觀那裏停下來了,是鄒道長的客人們?”

家中的人,免不了議論。

薛凱被沈持舟挖了起來,一頭頭發亂糟糟的,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對上的就是沈持舟有些興奮的一張臉。

“薛凱,你們真的找到了界壁?”沈持舟雙眼發亮的問。

薛凱看了一眼大敞開的門,能看見外邊還是黑的,他伸手按在臉上,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沈持舟,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說嗎?我才剛睡下沒幾分鐘了。”他忍不住說。

沈持舟理直氣壯的道:“不能!我一晚上也沒睡了,你快起來跟我說說界壁的事情!”

他們是昨天晚上接到的電話,聽說薛凱他們找到了界壁所在,協會裏的人都十分協會,爭先恐後的要過來,後來商量了一下,終於選好了人選,一群人立刻就開車過來了,趕了七八個小時,這才到了江林村。

現在沈持舟一點都不困,心裏只有好奇。

“你快起來,我去外邊等你。”他對薛凱道,頓了頓道:“而且不僅是我來了,你家老爺子他們也來了。”

聞言,還有些昏沈的薛凱:“……”

瞬間清醒了。

沈持舟出去,就見幾位老爺子大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他連忙迎了過去,道:“薛凱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衣服了!”

聞言,幾位老爺子一頓。

“那,我們先去外邊坐一坐吧?”薛家老爺子和旁邊幾位商量。

其他幾人也沒意見,一群人又紛紛出去了,去外邊坐去了,沈持舟也跟著出去了。

十幾分鐘後,衣著整齊的薛凱才從裏邊出來,神色有些掩飾不了的疲倦。

院子裏,燈火通明,幾位老爺子坐在那裏聊天,氣氛倒是輕松,見他過來,紛紛招呼他。

薛凱過去跟他們見禮,他年紀小,不過輩分夠大,是薛家老爺子老年得子,因而沈持舟們要叫爺爺奶奶的人,他都是喊叔叔嬸嬸。

自家老爺子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道:“精神點,這蔫蔫搭搭的,像什麽樣子?”

薛凱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無奈解釋道:“我三點才換了蒙遲意他們下去,回來三點半才睡下了……”

而現在,才五點左右,天邊才蒙蒙亮,他才睡了一個半小時,也許都還沒有了,怎麽可能精神得起來?

“遲意在下面?”一位老爺子開口,正是蒙家的老爺子,問:“你們真的找到了界壁?”

薛凱點頭,道:“我們找到的時候,界壁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地府的奈河都有一截和我們的世界發生了交疊……”

人群裏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是地府的奈河?奈何橋的奈河?”有人追問。

薛凱點頭,表情也有些凝重,“我們下去就看見了奈河,然後才找到了界壁……界壁幾乎已經全被破壞了,地府那邊的鬼物不斷破壞界壁,要不是姜小姐,界壁早就碎了,現在她正在修覆界壁,我們怕出意外,便分開守著她……”

“姜小姐?”蒙家老爺子打斷了他的話,質問道:“你說她正在修覆界壁?誰讓她修覆的?誰允許她修覆的?”

老爺子眉頭一豎,表情變得有些兇惡。

老爺子氣憤道:“到底是修覆,還是直接將界壁打碎,我們還沒有商量好,她憑什麽自作主張?”

看他這麽激動的樣子,薛凱恍然間才想起,蒙老爺子是讚同徹底打破界壁,讓三個世界融合的人,怪不得他這麽大反應。

“我們找到界壁的時候,已經破損得很嚴重了,要是不修覆,現在怕是已經徹底破裂,地府的鬼物都鉆出來了……”薛凱試圖解釋,他們當時也是無可奈何,不然等那後邊的鬼物跑出來,怕是真的就要把他們捏死了。

蒙老爺子冷哼,道:“說不定老天就是希望界壁碎裂,三界融合,所以情況才會那麽糟糕,偏偏你們自作聰明!”

“誒……”這話薛家老爺子就不依了,道:“你這話說得,我看正是因為老天爺不願意三界融合,才會讓薛凱他們趕上,不然怎麽不是界壁徹底碎裂之後他們才找到了?”

說完,他下了結論,“這都是老天爺的安排啊。”

“你!”蒙老爺子氣憤的看著他。

薛老爺子表情不變,絲毫不受他的怒目影響——笑話,大家都是一個輩分的人,誰怕誰呢?

蒙家老爺子質問:“你是想和我打架?”

薛老爺子挑眉,絲毫不讓,“誰怕誰?”

空氣,立刻就變得緊繃起來了。

見狀,其他幾人紛紛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讓小輩們看笑話了?”

先各自把人安撫住了,氣氛總歸沒那麽充滿火藥味了。

蒙家老爺子吐出口氣,像是要將剛剛的憤怒情緒吐掉了,這才又橫眉怒眼的看向薛凱,粗聲粗氣的道:“你先帶我們去看看界壁!”

他和蒙遲意長得相似,都長得高大,而且生來就是一張惡臉,看著便讓人覺得兇。

薛凱倒是不怕,他已經習慣了蒙家這位老爺子的模樣,對方不是兇惡的人,只是模樣長得兇了,再說了,還有他們家老爺子在旁邊了,蒙家老爺子發脾氣也得顧忌幾分,薛凱心裏自然有底氣得很。

這些長輩過來,也都是為了界壁的事情,遲早也是要去看的,因而薛凱也沒拒絕,直接就點了點頭,道:“行!”

他帶著幾位長輩,以及沈持舟等人,便下去了。

此時天邊已經亮了起來,但是通道裏卻仍然陰冷,那種陰冷潮濕感,讓人極為不舒服,那是濃烈的陰氣,即使已經比昨天淡了不少,卻讓人噬骨。

兩側腳下,長著矮矮胖胖的蘑菇,有大有小的,散發著綠油油的光,沈持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薛凱解釋:“……這種蘑菇叫七彩菇,它的孢子能讓人產生幻覺,若是意志不堅定,就會受到影響。”

這東西的孢子肉眼看不見,但是薛凱還記得當時七彩的孢子滿天亂飛的場景,恐怕整條通道,密密麻麻都充滿了七彩菇的孢子。

薛凱給自己貼了一張保持大腦清醒的符,免得自己受到影響。

果然,等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人混亂的朝著身邊的人出手,將身邊的人認成了鬼,或者說什麽猛獸之類的——孢子能讓人看見自己最害怕的東西。

這下,大家才終於收起了心裏的輕視之心。

受不了孢子的人,自然是折返回去了,剩下的人繼續跟著薛凱往下走,一直到走出通道,看見了右側的那條奈河,血黃色的河流突然在這片空間出現,流淌而下,又在往下的某一處突然消失。

幾位長輩,乃至沈持舟等人,都忍不住有些震撼。

“……這便是,奈河?”

對於他們這一輩的人來說,地府那已經是極為遙遠的事情了,以往玄門有本事的人,是能與地府的鬼差溝通,甚至入黃泉,去地府,但是到了現在,地府早就消失不知道幾千幾萬年了,大家對於地府的了解,只剩下一些文獻。

容家的老太太伸手按住鼻子,皺眉道:“這裏的鬼氣,可真重。”

這樣的地方,若是人在這裏待久了,必定會受到陰氣影響的,也就是他們都是玄門修士,勉強能抵抗一二,但是仍然覺得不舒服。

眾人看了一眼滾滾流淌的奈河,不管心裏是何想法,這時候都沒人說話,直到薛凱帶著他們來到了界壁所在的洞穴。

洞穴裏,姜葉在修覆界壁,劉玥等人,哦不,是鬼,這些鬼歪東倒西的坐在姜葉身邊,至於蒙遲意三人,則是正在打坐修煉,當薛凱他們還沒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聽到了外邊的腳步聲。

一個?

不,是一群人。

在三人、一群鬼的註視下,就看見薛凱帶著一群人進來了。

“爺爺?!”看見人群中的蒙家老爺子,蒙遲意雙眼一亮,叫了一聲。

他大步走過來,問:“爺爺,您怎麽過來了?”

蒙老爺子的目光一進來就死死盯在了界壁上,聞言終究還是看了自家孫子一眼,道:“我聽說你們找到了界壁,便過來了。”

容家老太太已經走到了界壁前,驚訝的道:“這……就是界壁?”

她老人家的感知天生便格外的敏銳,她能感受到,這界壁上,充斥著兩股極為強大的力量,一股溫和厚重,另一個,卻霸道張揚,但是此時,這兩股力量卻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借由著那些金色的東西,正在不斷的修補。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姜葉身上,表情微微有些遲疑。

其中的一股力量,難道是……這位小姑娘的力量?

她並不確定,因為這樣強大而霸道的力量,她是第一次感覺到,讓她的魂魄和身體,都忍不住微微有些戰栗。

這就是薛凱所提起的那位姜小姐。

老太太肯定的猜測。

也只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才能讓薛凱他們如此崇拜推崇了。

而就在容老太太思考著的時候,蒙家老爺子他們已經大步走了過來。

“這就是界壁?”

“是啊,看這樣子,是真的破損得很嚴重啊。”

“這女孩是在修覆嗎?既然已經破損了,就讓它破損唄,有什麽好修覆的,對我們修士來說,世界融合,不是好事嗎?”

……

眾人議論紛紛,其中也分為兩個派系,一方是以薛家老爺子為首,堅決不讚同三個世界融合,讓世界保持現有平靜的人;而另一方,則是以蒙家老爺子為首,希望世界能融合,世間靈氣暴漲,他們修士得以向以前的修士那樣正常修煉,甚至能白日飛仙的人。

現在,這兩方的人涇渭分明,對視之間,也隱隱帶著幾分火藥味。

蒙家老爺子走上前去,先仰頭看了一眼界壁,然後低頭看向坐在那裏,一直沒說話的姜葉。

“你是姓姜吧……”他開口,然後頓了頓。

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姜葉的真名,他們只知道她姓姜,因而,蒙家老爺子也不知道姜葉是叫什麽。

最後,他道:“姜家丫頭,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由我們協會的人接手,你不用管了。至於報酬,我們協會的人會之後和你商量的,辛苦你了。”

他這話,說得格外的理所當然,語氣也帶著幾分高高在上。

聽到他的話的薛凱、蒙遲意等人:“……”

他們表情微變,下意識的看向姜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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