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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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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餘暉照在一直端坐著的男人的臉上,光影下那張臉冷峻而憂郁。

齊承銘就這樣一只手撐著腮,另一只手搭在電腦鍵盤上,目光卻是低垂著,毫無焦距,仿似在專註的想著心事。

大約一個小時前,他接了爸媽一個越洋電話後,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直到現在他的腦海裏還在盤旋著媽媽的那句話,你和白凈什麽都不缺,缺的只是一個孩子,人常言孩子是大人之間溝通最好的橋梁。

當時媽媽這麽說的時候,他立刻就想到了白凈出國回來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爸爸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孫子出世。警覺的他立刻表明態度:“媽,你不用勸我了,我是不會因為沒有孩子而和白凈離婚的。”

“離婚?媽可不是這個意思啊。啊,白凈上次回來的時候不會也誤會了吧?媽媽那樣說也只是想給你們倆施施壓,可別弄巧成拙了。再說凈凈的身體因為上次流產的確有很大的損傷,但是經過這麽些年的調理也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吧,若是你們倆在一起還是不能自然受孕的話,要不試試用人工幹預的手段?你們夫妻倆個也應該要好好溝通一下,不要老是糾結一些成年往事,過去的就過去了,過日子嘛,還是要向前看。”

孩子?齊承銘承認因為第一個孩子流產的事他和白凈積怨已深,後來她又不告而別,和卓希雙宿雙飛,齊承銘更是因為這種種怨恨之後做了很多荒唐事,甚至三年前他回國,不惜用別人的孩子來刺激她,只為了能窺探一番自己在她的心裏是否仍有一席之地,卻不想事情越鬧越僵,越弄越糟了而已。

倆人已經恩恩怨怨了那麽些年,若是真有一個孩子的話,是否真的可以消除彼此間的隔閡言歸於好?說實話,他真的累了,他已經三十三歲了,不再是那個熱血沸騰精力無限的毛頭小子了,可以無怨無黑的愛,也可以毫無顧忌的恨。許是那些年愛恨的太過激烈,他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回家後有嬌妻幼子,那麽,一天的勞碌都會煙消雲散了吧。

“叔叔,你一直盯著電腦,眼睛不累嗎?媽媽說,這樣的話會變成近視眼的。”

孩子獨有的脆生生的聲音讓齊承銘一怔,擡眼看了一圈卻並未發現一個人,就在他差點以為自己產生幻覺的時候,左肘的袖子被扯了扯,“叔叔,我在這裏。”

於是齊承銘就在他的左側臂彎處發現了一個小男孩,大約六七歲的樣子,黑茸茸的頭發,大大的眼睛,唇紅齒白的樣子很是討喜,背了個小書包,脖子上還系了個鮮艷的紅領巾。齊承銘非常的詫異,習慣性的擰起了眉,這無心的舉動卻讓敏感的孩子怯怯的縮了縮脖子,討好的看著他,小心翼翼,“叔叔,我是偷偷跑進來的,您暫時不要生氣,我說完幾句話就走,可以嗎?”

齊承銘恍然覺察到自己似乎嚇到孩子了,慈愛的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叔叔沒有生氣,叔叔只是奇怪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

“叔叔,我叫範於峰,現在在市一小讀小學一年級,我媽媽叫於傳梅,她身體不好,所以她不能出去工作,現在就專門在家裏照顧我和爸爸……”

齊承銘有點奇怪,但是仍舊滿含鼓勵的看著突然頓住的小男孩,“你是需要叔叔幫你什麽忙嗎?”

“叔叔,我拜托您不要辭退我爸爸好不好?我爸爸是世上最好的人了,他工作認真,人又勤快,還樂於助人,您再繼續讓他給您當司機好不好?小峰求求您了,叔叔,小峰會永遠記住您的好的。”小男孩說著已經雙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勢。

“司機?”齊承銘恍然想起,三天前就是因為司機的擅離職守,最後自己酒醉是由李強軍的妻子胡心怡將自己送回家的,就因為這個導致白凈誤會,倆人又一度陷入冷戰。自己也因這事遷怒司機,最後直接將他給開了,思及此,他自然的問道:“你爸爸叫範磊?”

“是的,因為爸爸丟了工作,這幾天爸爸媽媽心情都很不好,小峰希望爸爸媽媽開開心心的,小峰不想看到爸爸媽媽不高興。叔叔,您是好人,您是非常好的人,我們老師說好人有好報,好人一生平安。”

齊承銘認真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不禁啞然失笑,探手將他往自己的跟前勾了勾,捏了捏他白嫩的臉頰,“是你爸爸叫你過來的?”

小男孩連忙擺了擺手,“我爸爸沒有叫我來,是我自己翹課過來的。叔叔,請您不要告訴我爸爸好嗎?他要知道我今天下午沒上課會生氣的,其實我們今天下午也沒有課,是課外活動,我騙老師說我不舒服所以我就先回來的,我也知道騙人是不對,小峰明天就跟老師承認錯誤。但是請您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小峰不想讓他們擔心。”

齊承銘心頭一熱,將他往懷裏拉了拉,他一直都是喜歡孩子的,見到孩子時心臟總會不由自主的變軟,那種喜愛之情是與生俱來的,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而益發強烈。

齊承銘今天下班比較早,還沒到點就離開了辦公室,更讓秘書詫異萬分的是他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只是這孩子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秘書腦門上掛了個大大的問好,也百思不得其解。

從專用通道下了地下車庫後,齊承銘才將將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乳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就巧笑嫣然的走了過來,“承銘。”她一直都知道齊承銘喜歡女孩穿白顏色的衣服,可是她卻不願意深想他為什麽喜歡。但是只要是齊承銘喜歡的,她只管迎合就是了,其他都無所謂,所以至今她都固執的認為,齊承銘喜歡白凈,就是因為她皮膚白而且喜穿白色的衣服。

齊承銘疑惑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金麗華有些不明所以,而後者的目光卻因為看到他懷裏的孩子而頓住,克制不住的提高了音量,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尖利,“這是誰的孩子?”

許是被金麗華驟然變冷的態度嚇到了,小峰怯怯的就想從齊承銘的懷裏下來。齊承銘頗不悅的冷眼看了金麗華一眼,旋即彎腰將小峰放到車裏,笑著柔聲拍了拍他的頭,“小峰乖,先自己坐一會,叔叔說幾句話就送你回家。”隨後站直身體,又變回了那副冷漠的樣子,“我記得我曾經說過,不要來我公司找我。”

“可是,靈靈她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她想你了,我也是沒法子,最近這些日子她很不舒服,不是感冒就是拉肚子,我這做母親的看著心裏焦急。”金麗華泫然欲泣的用絲帕擦了擦眼角。

齊承銘語氣放緩了一點,“不舒服的話就該看醫生。照顧不好孩子是你這做母親的責任。”

“是,是,是我的不好,是我沒照顧好她,可是承銘,你知道她現在主要的病痛不是在身體上的,而是在心裏上的,她想見你,她每天晚上都窩在我的胸前跟我哭著要爸爸……”

對於金麗華一成不變的說辭齊承銘顯得很厭煩,“金麗華,我之所以養著你們原是看在大家曾經相識一場的份上,不想讓你們過的顛沛流離,說白了,我是可憐靈靈這個孩子。若是靈靈真的要爸爸,你該找的人是TAONI,而不是我。”

“不!”金麗華的臉刷的變白,倒是與她這身衣裳相得益彰了,“那個該死的強=奸犯他不配當靈靈的爸爸,”說著又扯著齊承銘的袖子哀求道:“承銘,你不會因為這個而嫌棄我的對不對?我是受害者啊,一切都是那強=奸犯的錯,我和靈靈都是無辜的……”

齊承銘冷冷的盯著她,眼中滿是責問和不屑,他和TAONI雖然扯不上什麽深厚的交情,但是因為是中學的同學,大家好歹也相識一場,對於TAONI 和金麗華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他是早有耳聞的,雖也曾幾次親眼撞破,但都被金麗華矢口否認了。

直到後來金麗華生日派對的時候,他因為一幹好友的多次邀請不好意思不過去,也就是因為那一次他被灌醉在了金麗華的家中,才牽扯出了後面亂七八糟的事情。後來聽金麗華說懷了自己的孩子,他一時之間只覺的五雷轟頂不可置信,不過之後經他多方查證,才終於曉得那晚醉倒在金家的大有人在,其中一個就包括TAONI,只是巧合的是當金麗華將齊承銘攙扶著放回臥室的時候,TAONI也醉眼朦朧的摸到了臥室,然後跌倒在了床上。後來的事因為大家都醉的不輕,所以記憶也很混亂,最後只能說是陰差陽錯的情況之下,TAONI和金麗華酒後亂性成就了好事,所以這根本談不上什麽強】暴一說。

只是讓齊承銘至今耿耿於懷的是後半夜TAONI酒醒後,心虛的他害怕金麗華醒來後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心慌意亂之下將齊承銘搬上了床,然後自己逃之夭夭了。說白了,TAONI這人就是懦弱膽小怕事,沒有責任心,尤其當他對上金麗華時還有一條,那就是懼怕她,你說就這麽一個男人,能讓女人喜歡他嗎?不久後金麗華懷孕,他也因為犯了事蹲了監獄。

“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告訴靈靈她爸爸是誰,我求你,你就當可憐可憐孩子吧。若是,若是那晚沒有那個人出現,你就是靈靈的爸爸啊,你才有資格當靈靈的爸爸!”金麗華的眼中交錯著愛憐與狠戾,苦苦的扯著齊承銘的袖子。

齊承銘的聲音更冷,“金麗華,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的日子過的太好了,有點認不清自己是誰了?所以開始胡言亂語了!你該知道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澄清我們的關系,一是因為我不想靈靈那麽小的孩子受到傷害,二是……不過我現在不得不重新考量我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了。”說完猛的用力揮開金麗華的拉扯,直接打開車門坐了上去,然後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金麗華呆傻的看著齊承銘的車子遠去,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應該,不應該,這不是她預想的結果,難道白凈那個賤人又使了什麽狐媚手段和承銘和好了?不能,她不能,她愛齊承銘愛了那麽多年,愛的那麽卑微。她甚至可以為了他丟棄所有的面子與尊嚴。白凈那個女人有什麽好?空長了一副好臉蛋而已!其他呢,自私自我沈悶又沒有風情!

她不甘心,齊承銘身邊的女人只能是她,還有他的財產,他的地位也只能她和靈靈才能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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