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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小翠答的很快,這是作心腹的必備技能。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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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繪一楞,她以為葉然知道事實後會責備她,他和葉悠感情那麽好,知道她不懷好意接近他姐姐是不會淡定的。

“張二告訴你,我姐姐是你姐姐和王一之間的小三,是造成你姐姐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葉然把垃圾收拾好,去洗手間洗了手,坐在床上看雙眼大睜的姚繪,“你來我姐姐書店打工的目的,應該是想做些什麽吧?”

姚繪覺得嗓子眼疼,有股冷風嗖嗖朝喉嚨灌:“你為什麽知道?”

“張二說的。”葉然猶豫都不帶一下,直接把傳話的人供了出來,“她給王一的手機號發短信,特意告訴我的。”

差點忘了,當時的計劃她告訴了張二,張二還鼓勵她。

她和葉然逼她撕了自己的面具,這是她對自己的報覆,姚繪無話可說,這件事上,張二沒有說假話。

葉然見姚繪一下變得失落,忍不住嘆氣:“你是不是傻?”

姚繪的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嚴肅而沮喪。

“你以為我姐姐是小三,想接近她為你姐姐打抱不平,但是你想過嗎,你怎麽報覆我姐?”葉然不疾不徐的用針朝姚繪心口戳去,“打不行,罵不行,你能對我姐產生什麽負面影響?除非你再次做小三,把王一搶回去。”

這就是很明顯的嘲笑了,姚繪沒見過王一,只聽張二和姐姐提過,搶個沒見過面的男人回去算怎麽回事?

更別提她那麽厭惡小三,如果自己也成了小三,哪怕理由多麽光明正大,姚繪都會瞧不起自己。

葉然繼續戳姚繪的心口:“你的出發點我佩服,同樣是有個姐姐,同樣被渣男禍害過,我理解你的想法,可你太沖動了。”

姚繪像只鴕鳥似的朝沙發裏縮,怎麽辦,越說越心塞,葉然說話這麽不客氣,姚繪卻不氣,因為都是實話。

“這次是你運氣好,如果我姐真的很惡毒,或者我很惡毒,你被發現了,怎麽辦?”

姚繪臉色一變。

葉然看著姚繪的臉色變化,眼中閃過不明顯的笑意,嘴裏卻繼續說不停:“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但做什麽事之前都要有計劃,沖動是魔鬼,你聽過嗎?”

“聽過……”姚繪弱弱道。

“既然聽過就要放在心裏。張二大概就是看準你的性格,才故意在你跟前說三道四編排我姐姐。”

姚繪默不作聲,葉然說的都對,她能怎麽辦吶?誰讓她做錯在先?

聽著唄。

半小時後,姚繪終於覺出不對勁了,她舉起手,掙紮的喊道:“停,停下!”

☆、小三13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這個世界就結束咯

姚繪表情痛苦:“我知道錯了,你別再說了可以嗎?”

葉然不為所動,嚴肅臉:“性格沖動真的會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你想想……”

“我,我真的知錯了,以後我做什麽事都會好好思考,像當年高考一般,把每個細節都考慮到。”姚繪頭暈腦脹,相處幾日,葉然雖活潑外向,可姚繪從不知道他這麽能說,從葉悠的事扯到八百裏之外的話題,完全不搭界的事他都能跟沖動掰扯到一起說,聽的姚繪無比痛苦。

把心裏的事說出來她是輕松多了,可是,她後悔選擇在今天,單獨面對葉然,早知道會被這麽“虐待”,她一定找個葉悠在場的機會,反正這事葉悠早晚會知道的。

葉然灌下整瓶550毫升的礦泉水,滿足的笑:“總算舒服了。”

姚繪從沙發上跳下來,葉然舒服,她可不舒服,得趁他現在松了勁,趕緊跑掉,萬一葉然發起新一輪進攻,她只怕要暈過去。

“等等!”葉然叫住她。

姚繪僵硬的轉身而笑:“很晚了,孤男寡女,大半夜共處一室不好,呵呵呵呵,葉然,明天見。”

“咚”的一聲,葉然無聲的從姚繪背後竄過去,在姚繪出門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重重推上。

就著這個姿勢,姚繪緩緩轉身,葉然的右手撐在門上,臉和姚繪的臉湊的近了點,兩人眨巴了兩下眼睛,同時覺得——這姿勢,貌似有些,嗯,無法言說。

“那個。”葉然把手從門板上拿下來,問姚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壁咚’?”

“……”姚繪想了想,答道,“應該叫‘門咚’吧,你剛剛把手撐在門上的,不是墻上。”

葉然驚訝:“好像是這樣的。”

房間短暫安靜,兩人對望了片刻,同時“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考慮到房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兩人不敢太大聲,捂著嘴笑了半晌才停下來。

再次對視,兩人從對方帶有笑意的眼瞳裏看到同樣帶有笑意的自己,一時之間,因為張二和王一的事而淤積半天的心情順暢很多。

姚繪問他:“你還有事?”

“像你說的,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明天再說。”葉然動手把門拉開,上半身下彎,做了個彬彬有禮的邀請動作,“明天見。”

“明天見。”

兩人回到葉悠書店,繼續過著暑期工的生活,姚繪早晚班輪,而葉然,幾乎和葉悠一樣,從開門到結束營業,一直待在店裏,書店的工作實則有些單調,但葉家姐弟和姚繪意外合得來,相處的分外融洽,日子過得很快。

尤其姚繪,心中最大的石頭和困擾放下了,和葉悠相處起來更為自在隨性,不知不覺,距離暑期工結束只有一周了,姚繪很是不舍,離開這個城市,以後要見面就難了。

這天中午,葉然回家做飯順便帶飯,葉悠接到電話,去休息室聽,姚繪在書架中間整理顧客隨手放下的書。

整理到休息室外面的書架時,姚繪發現休息室的門沒關好,葉悠的話順著虛掩的門縫鉆進姚繪耳朵:“不用了……小然他有‘女朋友’的……真的……話是這麽說,可他這麽大了,我們要尊重他的意思……謝謝你的好意……哈哈好,下次請你吃飯……”

姚繪頭腦“嗡的一聲,葉悠已經掛了電話往外走,有一只腳不便,葉悠走路的時候忽輕忽重,姚繪慌亂的往後退,不小心撞到一排書架,書本嘩啦啦落了一地。

葉悠出來,恰巧看到姚繪蹲在地上把書一本本往書架上擺,走過去問道:“怎麽了?”邊幫忙撿書放好。

姚繪垂著頭低聲說:“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書架。”

沒什麽事,葉悠便沒多問。

葉然把飯帶過來,像往常一樣,招呼姚繪和他一起進休息室吃飯,這是一個多月以來的習慣。

這次,姚繪卻搖頭:“你和老板先吃,我在外面把書架理好。”

“不急在一時啊。”葉然不以為然,“先吃飯吧。”

姚繪還是搖頭,恰好有人詢問書籍的擺放位置,姚繪忙不疊過去,丟下一臉莫名的葉然。

原本以為姚繪當時不餓,但接下去的幾天時間,姚繪找各種理由不和葉然一起吃飯,往日她下班後很少準時走人,會在書店多待上兩三個小時,這幾天每天準時上下班,葉然兩次說要帶他去吃當地特色美食,姚繪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一向聊得來的兩個人,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觸,葉然發現,姚繪盡量減少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交流的次數呈幾何式下降。

八月底,暑期最後一天打工,姚繪明天就要回家準備開學了,這天,葉悠要請姚繪吃飯,當作踐行。

姚繪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書店打烊後,三人到附近的火鍋店。

葉悠先說了些話,諸如和姚繪很投緣、感謝姚繪兩個月的辛苦、希望能一直保持聯系此類,姚繪默默的聽著,不時客套幾句,葉然則在一邊涮菜給她們。

“等下,有個朋友來書店找我,我先回去一下。”吃到一半,葉悠站起來走了,剩下葉然和姚繪,你看我我看你,姚繪避開葉然探究的眼光,打算盡快吃完走人。

葉然開門見山道:“你最近為什麽這麽奇怪?”

“什麽奇怪?”姚繪心跳如擂鼓,葉然想說什麽?

“不肯跟我說話,不肯一起吃飯,晚上我給你發微信都回覆的很官方。”葉然盯著姚繪的頭頂,“別告訴我你一切正常。”

姚繪咬住一塊黃喉,一切正常,葉然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只有她自己。

“姚繪。”葉然輕輕拍了下桌子,姚繪下意識的看向他的位置,“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你應該感受得到,我對你……”

“你對我很好,老板也是。”姚繪飛快說完,再也沒法吃下去,把筷子撂下解下一次性圍裙站起來,“我吃飽了,一會打電話給老板說清楚,明天我就回家了,謝謝你們姐弟倆對我的照顧。”

葉然楞住,回過神來時姚繪已經到了門口,本能的想要追過去,發現賬沒結,等結完賬沖出去,姚繪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小三14

作者有話要說: 葉然和姚繪的公司基本結束,後面沒有番外哦

姚繪從地鐵站出來,用最快速度回到舅舅家洗澡換衣服,明天就要回家,她的行李還沒收拾。

把自己的東西理出來一樣樣往箱子裏放,其實東西不多,只有換洗鞋服和一些護膚品,花十分鐘收拾好箱子,姚繪拿了塊毛巾,把舅舅家打掃一遍。

極慢極慢的擦著桌子,姚繪的眼睛有意無意朝茶幾上瞥,手機一直沒響,她原以為葉然會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來質問她忽然逃走的原因,她已經想好了理由,可到現在,她回來一個多小時了,什麽電話信息都沒有。

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姚繪也有些失落。

和葉然處了兩個月,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欣賞葉然,最開始,他對姐姐的維護照顧,對被騷擾女孩的幫助,還有最重要的,在張二那件事上冷靜聰明的處理方法,都讓姚繪自嘆不如,時間長了,這份欣賞漸漸發酵,向心儀靠攏,姚繪本打算在離開這個城市之前,試探一下葉然對她的看法,無意聽到葉悠的那次通話,讓姚繪徹底打消念頭。

中意某人是沒錯的,可如果對方已有對象,再強行插入,是違反姚繪做人準則的,尤其是她姐姐和葉悠姐姐之前都深受渣男劈腿之苦,她更不會明知故犯。

“叮叮叮”門鈴瘋狂響起,姚繪放下毛巾,先打開貓眼往外看,居然是葉悠。

趕緊把門打開:“老板,你怎麽來了?”她不記得曾經和葉悠說過她的住址。

“不是她,是我要來。”葉然從旁邊閃出來,臉色不善,看的姚繪背後一股涼氣,“姐,你先走吧。”

葉悠抿嘴笑:“你幫我送送姚繪,我先走了。”

姚繪趕忙喊:“老板……”

“別喊了,她不會留下。”葉然擺手擺腳進屋,像只橫行的螃蟹,“我就知道,如果不是我姐按門鈴,你肯定不會給我開門。”

姚繪把門關好,真被葉然說準了,如果是葉然按門鈴,她會裝死。

“姚繪,你今天搞什麽鬼?”葉然也不坐,擋在姚繪面前逼視她,“不對,你最近搞什麽?見到我想見到鬼似的。”

姚繪被葉然銳利的眼神看的不敢擡頭,朝後退了幾步:“沒什麽……”

“別當我傻,你肯定有事。”葉然簡直要郁悶死,計劃得好好的,在姚繪回家前把心裏話說出來,結果她二話不說就跑掉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大街上茫然了好久。

仔細回想,他沒做什麽對不起姚繪的事啊,而且能感覺到她對自己也是有些好感的,就最近幾天開始的。

實在想不通,他跑回去把疑問和葉悠一說,葉悠當然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姐弟兩嚴肅認真的探討了一番,最後,葉悠從葉然無意的一句話裏發現端倪,葉然不能忍到明天一早來堵人,立馬拉著他姐過來。

只是看姚繪的樣子,不管他怎麽問,她大概都會裝傻到底。葉然不想浪費時間,一把抓住姚繪的胳膊:“你是不是以為我有女朋友?”

“……”姚繪雙頰發燙,葉然這樣說,讓她簡直不能直視自己,這麽直白真的好嗎?

葉然超天花板發了個白眼:“我說你……有什麽事不能問清楚,自己在那瞎琢磨有用嗎?”

姚繪有些惱怒,狠狠使勁想甩開葉然的手,但葉然抓的很緊,沒甩開:“有什麽好問的?”

葉然雙眼灼灼盯住姚繪的眼睛,不打算放過她:“你是覺得我和王一那男的一樣,想劈腿腳踏兩條船,即使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真話,是嗎?”

姚繪緊緊抿嘴,扭頭看向一邊。

“你……”葉然忽然有些無力,又好笑又好氣,這女孩因為她姐姐的事,警惕過度了吧,“你等會。”

姚繪被葉然抓著胳膊,死活不扭頭看他,葉然拿出手機撥通,那邊接起來後,葉然說了一句“姐,你來說”,接著把手機塞到姚繪手裏。

姚繪只得把耳機放到耳邊,電話裏,傳來葉悠帶著笑意的聲音:“姚繪,那天你聽到我接電話了是不是?”

沈默給了葉悠答案,葉悠無奈笑道:“那天是家裏親戚要給小然介紹對象,我才那樣說的,你知道,有的親友過於熱情,我也是沒辦法。”

姚繪愕然。

“我自己深受男人劈腿之害,絕對不會允許我弟弟做這種事。”葉悠說著嘆了口氣,“而且,小然不是那樣的人,我和你保證。”

姚繪囁喏:“老板,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是不是那個意思都沒關系,事情說開了就好。”葉悠又笑了,“我弟弟都快急死了,不打擾你們了,以後多聯系啊。”

掛了電話,葉然斜眼看姚繪:“怎麽樣?你不會以為我有這麽大的本事,攛掇我姐姐一起騙你吧?”

姚繪把手機遞過來,葉然拿走手機的同時忽的使勁,攥住她的手心:“我們都厭恨小三,我絕對不會讓你身上背著那種身份,再說,我姐姐一定會打死我。”

姚繪臉紅的像燃燒的火焰,葉然幹嘛這麽認真的說這些話?

“其實那天,我姐姐說的沒錯。”葉然把手機高高拋起,在姚繪心驚的目光裏穩穩接住,“我是有女朋友了,只不過當時只是我心裏偷偷的美。”

“什麽,意思?”

“餵,你不會這麽笨吧?偷偷的美就是說我還沒表白,先在心裏樂一樂,你看,我現在不是正式表白了嗎?就是不知道,以後會偷偷哭還是光明正大的樂。”

姚繪被逗笑:“什麽意思?”

“你不同意,我以後就偷偷哭;你同意,我以後就光明正大的樂。”葉然認真註視姚繪,說出的話卻頗欠揍,“你其實挺聰明的,就是有點點傻。”

姚繪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找了個發繩把頭發綁成馬尾:“我覺得你有點欠揍。”

葉然咧嘴:“所以呢?”

姚繪微瞇眼,不動神色的揮出胳膊:“所以我要教訓你一下。”

“哇!葉然格開姚繪的胳膊,驚訝萬分,“你還有這手?”

“你以為呢?看招!”

“誰怕誰!”

☆、殺手1

“咻……”

一把飛刀貼著曲靈犀的臉側如流星般劃過,深深插進後方的樹體中,曲靈犀沒動,右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劍柄之上。

“果然名不虛傳。”遠處的小樹林裏竄出幾匹馬,每匹馬上都坐著人,黑衣黑褲黑面紗黑頭罩,除了一雙眼睛,看不到這些人的其他面貌,自然也無從分辨男女,只知道方才講話的為男性。

曲靈犀依然不動,抓在劍柄上的手在暗暗收緊。

“看你的樣子,殺了你真是可惜。”為首的男子笑了,語氣輕浮油滑,笑彎了一雙眼睛,“這麽漂亮,嘖嘖,當什麽不好,當殺手。”

圍在身邊的男人發出各種笑聲,曲靈犀本已無甚溫度的眼中剎時布滿冰凍,終於開口了:“你們是何人?”

“你無需知道。”說話的仍然是為首的男子,“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如果不是主人下命,我們是舍不得殺你的。”

曲靈犀朝前走了一步,慢慢把長劍從劍鞘抽出,劍鋒微閃,如紙片般薄的劍身閃著寒氣:“蠢貨死於話多。”

黑衣人們集體怒了:“你是何意?”

曲靈犀已經懶得多說,不管派出他們的幕後是何人,就看他們在這種情境下還有心思對自己相貌評頭論足,這些黑衣人的成色可想而知,曲靈犀覺得再多說什麽也是廢話,,於是,把劍身高高立起,二話不說朝馬群沖了過去。

黑衣人們不敢分心,專心對付曲靈犀,主人說過,這個女子看著瘦弱,武功不是一般強,出山後死於她劍下的人不計其數,必須萬分小心。

全身白色的曲靈犀在一群黑衣黑馬中間水流般來回穿行,人群中不斷傳出慘叫聲,伴隨著黑衣人陸續倒地哀嚎,這場戰鬥於一刻鐘之後結束。

曲靈犀拿了塊白色真絲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劍身上的血跡,真是可惜了這把好劍,明明這麽漂亮,沾上的卻盡是奸惡之人的血。

地上倒了一片黑衣人,或捂著耳朵或捂著腿、胳膊,還有的趴在地上,皆是哀嚎不已,但他們都活著,無一人斷氣死亡。

“你,曲靈犀,你,你給我們等著。”這是落敗者臨走之前必說的一句話,曲靈犀已經聽得太多。

他們卷土重來,結果未必如他們所願,曲靈犀將真絲帕子扔到地上,在馬群裏細細挑了一匹最好的,飛身上馬後冷冷的看一眼滿地嚎叫之人:“我等著,你們隨時可以來找我。”

隨後,“駕”一聲長叱,黑馬甩著蹄子飛一般沖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衣人的十幾雙眼裏。

還有幾日就是中秋佳節,她得快馬加鞭趕回去,和師傅一同過節。

落幽山在中華大地眾多名山大川之中算是籍籍無名的那類,坐落在某個很偏僻很少人知的位置,山本身不高,下方散步幾個小村莊,原本並無名字,是衛熙找到此處後起的名字,承“落落幽靜”之意。

眼看夕陽快落到底,衛熙嘆了口氣,還有幾日,不知靈犀今年能否趕回來同過中秋,雖說靈犀應允之事尚未有失言之時,但靈犀近年的江湖名聲越發響亮,和往日有所不同,麻煩事一定會越來越多。

衛熙忽的有些後悔,當初靈犀提出單獨出門闖蕩幾年,他應當提出同去的。

“衛哥哥。”一邊傳來稚嫩的童聲,衛熙立刻從思念和猶豫裏回神,跑去旁邊打開柵欄門。

門外站著一個頭發微白的老爺爺,手裏牽著個小男孩,看身量,大約在六七歲,看到衛熙就笑:“衛哥哥,爺爺說給你送點吃的。”

衛熙請爺孫倆坐在小院裏的石凳上,進屋端來茶水和一小籃瓜果:“張爺爺,您太客氣了,經常給我送東西,我哪裏好意思?”

張爺爺笑的胡子亂飄:“老伴蒸的藕粉糕,你隨便吃吃,正好孫子說想來看看你,我就帶他過來了。”

小男孩顯然非常那個喜歡衛熙,趴在桌子上和衛熙說話,大都是家中的一些趣事,包括他爹娘因為種菜拌嘴、隔壁小孩追他的時候摔跤、家裏的田地長出了新的果實,衛熙邊聽邊和小男孩聊天,顯得十分專註認真,小男孩越發滿足,如果不是張爺爺說要趕回去吃飯,小男孩還有許多事要告訴衛熙。

臨走,衛熙把那籃子瓜果塞到張爺爺手裏:“這是我自己種的水果,爺爺你帶回去。”

張爺爺也不推辭,他知道,如果他不帶回去,衛熙一定會下山把東西送到他家中,反而累人多跑一趟,道謝後,張爺爺拉著小孫子的手慢慢下山去。

張爺爺帶來的是一個大碗,用藤條籃子裝著,大碗上倒扣了另一個大碗,遮擋灰塵的同時也可以保溫,衛熙揭開倒扣的碗,裏面是四個包子,面粉白凈,褶子捏的整齊美觀,因為保溫的好,還散發著熱氣。

衛熙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是大白菜豬肉餡的,豬肉很少,但包子做的非常香,衛熙接連吃了兩個。

五年前,衛熙下山置辦生活用品,發現一夥盜賊裝了好幾個孩子在馬車上,他偷偷跟在身後,原來是這夥盜賊到山下村莊搶東西,但那年村裏旱災,村民果腹尚且艱難,根本沒有多餘的財物,於是,盜賊們搶了孩子,打算弄出去賣掉,算是不虛此行。

之後的事,衛熙沒有告訴村民,只知道衛熙趕著馬車把小孩送回村裏,那夥盜賊則一個不落的被官府全部緝拿,縣官因此官升兩級,還專門到村裏感謝。

因為小孩被盜走瀕臨崩潰的家庭,把衛熙當成了再生父母,尤其知道衛熙就住在山上的小茅屋之後,輪流帶著孩子來向衛熙磕頭謝恩,那段時間,衛熙從醒來到就寢,幾乎都在和孩子們的家人喝茶說話,弄得他哭笑不得。

五年多時間過去,那些孩子都長大不少,家長們也不再那般瘋狂恨不得用生命報答衛熙,但家中有了什麽好吃的,大多都會想到衛熙,一來二去,衛熙獨居的小山——也就是落幽山,經常有村民到訪,他為人溫和豁達,還會教孩子們識些字,和村民們處的很好。

重新將大碗扣好保溫,衛熙看向敞開的柵欄門,他沒聽錯的話,有一匹馬正快速朝這邊駛來,衛熙眼神溫柔的看著矮小的門,應當是靈犀回來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衛熙剛想去門口站著,一只肥胖的白鴿從空中掠過,準確無誤落在衛熙肩頭。

衛熙摸了摸鴿子,有些無奈,他們平時到底給鴿子餵些什麽,再這麽養下去,鴿子飛都飛不起來了。

從白鴿的腳邊解下一個圓環,裏頭,一卷很小很小的紙到衛熙手裏。

慢慢展開,上頭的字一個個落入衛熙眼中,衛熙的眉頭漸漸朝中間並攏,同時,外頭傳來女子的喊聲:“師傅!”

☆、殺手2

衛熙雙眉即刻分開到正常狀態,人也迅速朝門外移過去:“靈犀!”

山上和山底唯一的路上飛奔著一匹黑色馬兒,上頭坐著個全身白衣的女子,越來越靠近山頂,曲靈犀索性棄了馬,雙腳一踹旁邊的大石,燕子般飛向山上唯一一座茅屋。

這個小茅屋,她想了大半年之久,往日在江湖中游歷,倒未曾覺得思念多甚,現下快接近屋子,反而候不得一時半刻了,尤其,尤其是那個必然在門口等待迎接她的人。

果不其然,曲靈犀在茅屋的小院外面看到了衛熙,一身灰色長袍,黑色長發用布條束起來,微風徐徐掠過,衛熙身後的長發劃起漂亮的弧形,再靜靜落到衛熙肩後。

曲靈犀雙頰微燙,站穩身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急切,只是小跑著朝衛熙而去:“師傅,我回來了!”

元宵節後再未見面,和以前的每一次相見沒太大不同,曲靈犀穿著白衣白褲,頭發高高束起,尋常女子喜愛的各類花鈿在曲靈犀頭上看不到分毫蹤影,因為那樣不方便行動打架,曲靈犀從不裝飾。

曲靈犀那張美麗的臉遺傳自她的母親,十九年前,八歲的衛熙和鄰居大叔共同外出,在路上看到曲靈犀的母親正把小女嬰放到木盆中隨水流漂走,大叔上前詢問,那個美麗的少婦只說她為人欺騙生下女兒,實在無力撫養,下了狠心,想把女兒的命運交給老天爺決定。

當時的衛熙雖小,卻是萬般不認同這種心態,為人父母者,怎可自私至此?既生下了,就有養育之責。

大叔勸說半晌無果,心知即使少婦現下把女嬰帶回去,之後一個不順,小女嬰再次被拋棄的可能性是大大存在的,因此,大叔心一橫,把小女嬰帶回家撫養,臨走前,少婦只說她姓曲,於是,大叔給女嬰起名靈犀。

大叔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也是小康,家中不愁吃喝,加上妻子一直以來渴望有個承歡膝下的閨女,對靈犀如親生,從不缺吃少穿,靈犀也算因禍得福。

衛熙大曲靈犀七歲,從小帶著靈犀一起玩,還教靈犀識文斷字,時間久了,大叔開玩笑,讓靈犀稱衛熙“師傅”,無人特意糾正的前提下,這個稱呼便漸漸喊到了今天。

“靈犀,你,你看看你又這般不愛惜自己。”衛熙薄責的看著每次見面都會窘迫上半晌的曲靈犀,兩年前,曲靈犀獨自外出游歷江湖開始,一年裏寥寥幾次會面,曲靈犀無一不是臉上帶著小傷口,有時大有時小。

曲靈犀的手下意識撫上自己的臉頰,輕輕捂住:“師傅……”

“好了,此時暫且不談,你先去屋裏洗漱換衣,我準備了很多紅薯,馬上拿到溪邊洗幹凈,等你出來後我們一起烤,好麽?”

曲靈犀連連點頭,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太適合和衛熙近距離接觸,能洗漱一下當然好。

目送曲靈犀沖進屋內,衛熙淡淡一笑,端起早就準備好的一筐紅薯,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

三年前,鄰居大叔大嬸先後患病去世,臨終前托衛熙照顧曲靈犀,衛熙本想將靈犀接到家中,但曲靈犀不肯,只說自己想獨自游歷江湖,無法到衛家生活。

雖未明說,衛熙何嘗不明白,大戶人家的衛家,如果貿然搬進來一位年輕女子,無名無分,不知道衛家和曲靈犀要被如何非議,雖說清者自清,但衛家非衛熙一人所有。

從曲靈犀八歲開始,衛熙教她習武到此時,也有十幾年了,曲靈犀在武功上似有天然的靈氣,學得快,加之本身的勤奮,十七歲時的曲靈犀武藝已是十分高強,游歷江湖並非不可。

但衛熙提出兩個條件:第一,每年除夕必須回來,過完元宵方可再次離開,中秋亦要回來;第二,若有難處,一定要告知衛熙,不可逞強蠻幹。

兩個條件,能讓衛熙確認曲靈犀某段時間內是否平安,以及告訴靈犀,她並非孤身一人。

曲靈犀出去後不久,衛熙飛鴿傳書,告訴她一個全新的地址,只說讓她到此處即可,無需到衛家,那個地方,正是衛熙常住的小山。

春去秋來,一晃眼,曲靈犀已入江湖三載有餘,三年裏,她的消息不時傳來,衛熙聽來既安慰又不安。

邊洗著紅薯上的泥巴,衛熙在心裏默默想著,一會烤紅薯的時候,定要和靈犀聊聊清楚。

一筐紅薯洗完,曲靈犀也已經洗漱好換了衣服,盡管仍是白衣白褲,卻是幹凈的多,頭發濕著散在身後,臉上的絲絲血跡都被擦拭幹凈上了藥,這藥是衛熙找人專門調配的,對於不太深的傷口,塗抹幾次之後就會愈合且不留疤。

找來一堆樹枝,燃了火,衛熙招呼曲靈犀過來:“準備好了,我們烤紅薯吧,你肯定也餓了,一會我炒菜給你吃。”

“師傅,還是我來炒吧?”

衛熙呵呵一笑,朝靈犀促狹的笑:“你的手藝還是留待以後慢慢施展吧,今天是中秋,我想吃頓好的。”

曲靈犀忍不住瞪衛熙,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誰讓她在廚藝上就是沒天分呢,也不是沒學過,就是做不好。

紅薯丟到火堆裏沒多久,陣陣香氣散出來,曲靈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師傅,還有多久?”

“別急,裏面還沒熟。”衛熙把火堆裏的紅薯翻了個身,讓它們均勻受熱,“這大半年,你在外面過的怎麽樣?”

曲靈犀回想,邊點頭:“挺好的,現在比以前功夫還要好些,已經很少遇到對付不了的人。”

初入江湖之時,曲靈犀遭遇多次強手,她不會去問衛熙有幾次陷入危難之時,忽然出現幫她解圍的高手是誰,她知道衛熙不會說。

衛熙點頭,他收到的消息是這樣的,武藝方面,曲靈犀是得天獨厚的天分,比廚藝強了百倍都不止。

兩人聊了些彼此生活中的趣事,直到紅薯傳出濃郁的香味,衛熙終於在曲靈犀渴求的目光中,把幾個炭黑的紅薯撥了出來:“已經好了,當心燙手。”

曲靈犀邊吹氣邊把紅薯在雙手間翻來倒去,衛熙見她猴急的樣子和小時候並無二致,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紅了曲靈犀一張臉。

師徒倆吃著烤紅薯,曲靈犀說到她下一階段的目標,衛熙忽然收斂起笑意,頗為嚴肅的看著她:“聽說江湖上最近出了一個自稱‘靈犀’的女殺手,這事你知道嗎?”

☆、殺手3

曲靈犀細白的牙齒咬下一塊紅薯片丟到一邊:“師傅是怎麽知道的?”

衛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端過旁邊老早放好的水,見已經涼了,雙手握住碗,只是片刻,涼掉的水變成溫水,衛熙把碗遞到曲靈犀跟前:“喝點水,免得噎著。”

曲靈犀聽話的接過碗喝水,衛熙對江湖上的事知道的比她還清楚,但他從來沒說過消息的來源是什麽,而他本人,卻是一直單獨居於山上,每月下山回家一趟。

“靈犀,我從何得知此事並不重要。”衛熙頗為擔憂,“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紅薯吃的差不多了,曲靈犀把紅薯皮撿起來放到一邊的小框裏,還得留肚子等會吃衛熙炒的菜:“我知道。”

半年多之前,陸續有多人離奇死亡,死狀可怖不說,每具屍體旁邊皆會留下“心有靈犀”的紙條,幾次過後,“靈犀殺手”的綽號就在江湖上喊開了。

“靈犀,將你了解的情況詳細說與我聽。”衛熙嚴肅,這種事不是鬧著玩的,尤其他知道,曲靈犀絕對不是用那種恐怖法子殺人的性格,如果不把情況搞清楚,以後再有人死去,所有的賬都要算在曲靈犀頭上。

饒是曲靈犀武功多麽高強,天賦如何驚人,誰都能擋得了那麽多人尋仇?再者,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明顯背後有人布置,到底安的什麽心,想要達到什麽目的,衛熙也不敢不警惕著。

曲靈犀內心一陣煩悶,和衛熙相處的日子,一年到頭就只有難得的二十來天左右,如今,還要為不相幹的人和事煩心,真是不爽。

可衛熙提出的要求,曲靈犀從不會拒絕,何況,衛熙的本意,也是為了她,於是,曲靈犀在石頭上坐著,開始說出她知道的情況。

“大概一年前,我在南方的一個大鎮上投宿,聽到有人在議論,說鎮上最大鏢局的當家被人殺死在家裏,死狀很可怕,桌子上貼了張紙條‘心有靈犀’。”

衛熙皺眉,剛好在曲靈犀到那個鎮上的時候被人殺,還有“心有靈犀”的紙條,會這麽巧合麽?

“然後是三日後,我趕路到另一個地方,情況跟這個有點像,死的是當地一戶有錢人家的老爺,死狀淒慘,旁邊也有‘心有靈犀’的紙條。”

衛熙問道:“你的意思是,每次你到一個新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會有人死亡。是否每次皆如此?”

曲靈犀點頭:“是,開始我並不在意,但到後面,我每到一處,總發現有人在悄悄議論我,大約都覺得我是兇手,但傳言說,官府查訪之後,除了死因,其他一概查不出,因此無法緝拿我歸案。”

目前為止,曲靈犀說的,和衛熙掌握的線索一致,於是,衛熙接著問:“按照你的性子,應當打聽過那些人的死因。”

“是,我打聽過。”有些欣喜於衛熙對自己的了解,曲靈犀微微垂目,“具體死因不明,但他們死於一種兵器,很鋒利,見血封喉。”

衛熙不解:“照你所說,鏢局當家武功當是不差,有錢人家中護衛不少,還有其他死者,或有武功傍身,或有守衛環伺,為何會被人所殺而不知?”

“這也是我好奇之處,據說他們被殺的時候沒有一絲動靜,是早上家人或者下人發現的。”

衛熙原本微皺的眉變成緊皺,這樣的話,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殺死他們之人武藝非常高強,遠在他們之上,只有武功內力都是壓倒性的優勢,才可能殺人不造成一點動靜;另一種就是,兇手殺他們的時候,死者沒有絲毫防備,也就是說,兇手很可能是死者的至親之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是曲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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