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魔宮，完婚！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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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學院的幾個長老，端坐在戰車之上，給大家設陣。
沒人願意往前沖。
無上閣長老裴幽抓住了白玄的手。
“白玄，看來要退啊，那卿鳳棲怎麽辦？”他問。
“卿鳳棲絕不能落在魔族手中。”白玄一咬牙，說：“我去與牧無炎過招，我親自與他談判，請他將卿鳳棲歸還。”
掩月閣的陳子虛笑了笑：“掌院，您可真是天真。”
“好你個陳子虛，怪不得蒼雁最煩你。”八方閣吳高怒吼一聲：“除了冷笑罵人，你還會些什麽？別說蒼雁，老子也煩你。”
方才大家都在專心布陣，只有掩月閣長老分了神。
為了辨別時辰，方才他偷偷往天上看了一眼。
看到了蒼雁的那把破劍。
那破劍上面，還多了一襲華麗的衣袍，與天邊的雲彩相融，飄逸如仙。
“退便退吧。”陳子虛默默道：“如今人族四洲人心渙散，蕭鎮這個四洲宗主，做得窩囊，還打什麽打？別說打不過牧無炎，就算是小小的妖族，我們也照樣打不過。”
“子虛，話不是如此。”裴幽皺起眉毛，長須如銀絲，發出亮光，他擔憂道：“我們要想辦法拿到卿鳳棲，此時我人族處於危難之時，若是天極靈根落入魔族之手，那必將天下大亂，百姓生靈塗炭。”
“放心吧。”陳子虛清咳一聲，說：“我方才掐指一算，人去樓空，我猜……卿鳳棲已經被蒼雁帶走了。”
他們幾個說完話，幾個人族大將被牧無炎斬落馬下，五人迎戰，如今只剩兩人了。
總指揮蕭鎮臉色鐵青，鳴金收兵。
號令一出，退堂鼓敲了起來。
人一哄而散。
牧清風率領黑騎，從西北門奔來，他看著牧無炎身上沾了血跡，從馬上飛起，腳尖踩在幾位將士肩上，輕盈地落在牧無炎面前。
“大王，您受傷了嗎？”牧清風問道。
西北門的攻勢最猛，牧清風自請帶著黑騎前去平亂。
“本王沒事，一些皮肉之傷。”牧無炎看著他，“你沒事吧？”
牧清風這才想起，沒有下跪行禮，趕緊單膝跪下，拱手道：“西北門的叛軍，已經退去，此役，黑騎斬獲敵軍數百人頭……”
牧無炎拍了他的肩膀，將他拉起來，說：“六弟，好樣的。”
“謝大王誇獎。”牧清風精神抖擻地說：“敵軍已經鳴金，大王，讓臣前去，掃平他們！”
他主要是記著紅月學院那幾個臭道士。
一定要把他們幾個，抓起來，一個人捅個百八十劍。
“窮寇莫追。”牧無炎冷聲說：“如今我們正是用人之際，一將難求，不跟這群烏合之眾一般見識，傳本王號令，收兵！”
號令一下，全軍沸騰。
歡呼聲震天，大家臉上，都是勝利的笑容。
牧無炎笑著，突然間，捂著心口，承受不住疼痛，單膝跪下。
“大王！”牧清風看他疼得臉色慘白，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魔醫！魔醫何在！聖魔醫女，快請聖魔醫女來！”
他把牧無炎架住，抱上他的小紅馬，沖著魔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熙攘的人群，齊刷刷讓出了一條道路。
快進入宮門的時候，為了避嫌，牧清風不忘摘下隨身的劍，扔給身後的將領。
高樓之上，春柔提醒道：“郡主，人族大軍退去，收陣吧。”
淩綰綰虛弱地睜開眼，欣慰地一笑。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了牧清風抱著牧無炎，沖入宮中的景象。
“大王怎麽了？”她驚道：“大王受傷了嗎？”
青筋在她的額頭暴起。
收陣之時，亂了心神，遭到了巨大的反噬。
淩綰綰捂著心口，接連吐出幾口熱血，倒在地上！
“郡主！”
春夏秋冬四柔，集體發出爆吼。
淩綰綰虛弱地抓著春柔的手，“將我，將我，送去，去，大王身邊……我，我我要救他……”
春柔淚崩了。
她哭喊道：“郡主！你醒醒啊，你如今自身難保……郡主！”
“快快快，請魔醫，請魔醫！”夏柔花容失色，發出幾聲哀嚎。
069卿卿，不許離開我
擊退人族大軍，魔軍大獲全勝，這原本是一件歡天喜地的大事。
魔宮裏卻沒人敢歡聲慶祝。
因為牧無炎的突然倒下，宮裏人人自危，憂心忡忡。
聽政殿大門緊閉。
奉景公公親自把著大門，除了魔醫，誰也不許進。
眾位大臣，跪在大殿外，等候情況。
時間過長，大家都有些不耐煩，討論之聲，漸漸起來了：
“大王這是怎麽了？”
“大王一向身體很不錯，這怎麽會……”
“大王會不會是中了人族的法術？”
“唉呀，魔醫都進去那麽長時間了，怎麽還不出來。”
“如今這樣的時機，大王可不能出事啊……萬一人族得到消息，趁機反攻……”
“真是急煞人也！”
有大臣走過去，對奉景低聲說：
“哎……就算是出一個魔醫，與我們稍微說說，讓我等老臣放寬心，也是好的。”
奉景說：“大人且候著吧，有了消息，魔醫自會出來解釋，你們急也沒用。”
他也急得團團轉。
六王爺把大王背回來的時候，他看到那景象，雙腿軟得跪下了。
他以為是在大戰中受了重傷，心裏惴惴不安。
“大王身邊，可有信得過的人守著？”大臣低聲問。
奉景說：“放心吧，六王爺守著呢。”
大臣的臉色，瞬間就沈了下來。
六王爺算什麽信得過的人，他的體內，流著妖族的血脈，遲早都是要叛亂的。
“還是請奉掌殿進去看看吧。”大臣躬身行禮。
只是六王爺守著，還真是不放心啊。
奉景冷哼一聲：“您可真是多心了。”
就在此時，魔醫相繼出來了。
殿門打開之後，隨著魔醫接二連三退出來，牧清風的破口大罵也飄出來。
幾個重臣都是文人，聽到這樣粗鄙的臟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六王爺那樣一個玉樹臨風的模樣，是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滾，滾滾滾！說什麽屁話，就你們這樣，還當什麽魔醫，再不滾，老子讓你血濺當場，再讓人來！”
牧清風的叫罵聲斷斷續續傳出來。
某個魔醫的肩上，還留著他的鞋印。
奉景慌了，趕緊打發了大臣，閃了進去。
他把殿門關上，沖到了龍床邊上……
“大王！大王您醒醒啊。”奉景跪下來，焦急地說：“六王爺，這是怎麽了，大王受傷了麽？為何沒有傷口？”
牧無炎手上和身上的血跡，被宮女擦洗幹凈了。
那些都是別人的血。
他並沒有受傷。
此時，他臉色慘白，捂著心口，疼得直抽搐。
“卿卿……”他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奉景嚇傻了，從沒見過大王這樣，趕緊跪著湊近一些，“大王，您說什麽？您這是怎麽了？”
話沒問兩句，他自己哭得泣不成聲。
“一群廢物！”牧清風氣得踹倒了花瓶架。
他怒得想殺人。
“六王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奉景問。
“聖魔醫女在何處，速速派人去請來！”牧清風吼道：“偌大個魔宮，竟然養了一群庸醫，我明天就去把魔醫館給燒了，一群廢物！”
“大王如此痛苦，魔醫怎麽說啊？”奉景問。
“他們說大王沒病。”牧清風說：“你自己看看，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大王很痛苦，這群庸醫，竟然敢說大王一切都好，沒有病？是不是該殺？”
奉景連連點頭，驚呼：“大王都疼成這樣了，頭上全是冷汗和青筋暴起，怎麽會沒病？”
牧清風把奉景拉起來，吼道：“所以我讓你去請聖魔醫女，你楞著幹什麽！”
他眼眶通紅，恨不得痛得是自己，不是哥哥。
牧無炎是個很要強的人，他表現出來的，絕不是全部，只有痛得忍不了了，才會這樣。
他的下唇，幾乎被咬破了。
奉景跪下來，哭訴道：“聖魔醫女，恐怕是來不了了。”
“為何？”牧清風吼道：“他聖魔族裏來人了，硬氣了是吧，我親自去，我不怕聖冥王，我小時候還踹過他的屁股，老子不怕他！”
奉景說：“請啦，一開始我就讓人去請啦，但……”
“說啊！”
“但聖魔醫女身邊的丫頭說，她身負重傷，生死未蔔，如今聖魔族的尊者正在為她布陣續命，不知……老王爺也親自來了，坐在院子裏，都流淚了呢。”
聽到這話，牧清風重重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書架。
“那這麽說來，沒人能救得了大王了？大王只能自生自滅了？我不信！”
牧清風憤恨地吼道：“我不會讓大王這樣平白遭受痛苦，我親自去請，我去聖魔醫女的院子外跪著，等她情況好轉，立刻把她帶到這裏來。”
“六王爺……”奉景跪著，拖住了他的衣擺。
“幹什麽你。”牧清風想要一掌打死他。
奉景哀聲勸道：“您別去……”
“你吞吞吐吐，你到底想說些什麽，你想讓我打死你不成？”
“六王爺，您有所不知，聖魔醫女此番受傷，乃是因為強行催動了魔宮周圍的防禦陣，受到了巨大的反噬力，只怕是兇多吉少，老王爺已經放出話了，若是聖魔醫女有個三長兩短，他定不罷休，剛剛才打死幾個小宮人，您現在前去，豈不是……”
“那就讓他打死我好了。”牧清風吼道：“你告訴我，現在怎麽辦，大王這樣，藥石無靈，你讓我怎麽辦？”
他執意要去，就算是在淩綰綰的門前，跪上個三天三夜，也要把她請來。
奉景拉不住他。
他力大無窮，奉景被拖出好遠的距離。
到最後，撕破了袍子，也沒能將牧清風留下。
他趕緊奔回牧無炎的床榻邊。
“大王，您快醒來啊，怎麽會這樣呢……”
他看牧無炎嘴裏一直在說些什麽。
趕緊把耳朵貼過去。
要是能聽清，按著大王的心意來做，或許病就好了呢。
“卿卿……”牧無炎發夢魘一般，呢喃道：“不許離開我……”
卿卿。
奉景凝神一想，是王後麽？
“大王，您想見王後麽？”奉景湊近了問。
牧無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點了點頭。
“您等著，我立刻讓人請王後來！”奉景連忙擦淚，站起來的時候，連襪子都掉了，十分狼狽。
“來人！”他瘋狂奔出，推開殿門，大聲喊道：“派幾個腳程快的宮人，趕緊去芳華殿，把王後接來！快快快！”
還沒等到宮人行禮退去。
奉景就眼尖地看到遠處兩個丫頭疾步而來。
青嵐和鴻飛！
他趕緊飛奔過去，穿過一群大臣，拉住青嵐和鴻飛。
“你們來這裏幹嘛？”他問道：“現在時候不對，趕緊回去，你們來了，王後誰伺候？”
青嵐和鴻飛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
膝蓋骨重重地撞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還沒等奉景問話。
兩個丫頭痛哭出聲：“小奉子，你救救我們，我們一定會被大王打死的。”
“怎麽了？”
她們哭得太大聲，好幾位大臣轉頭看了過來。
青嵐擦了眼淚，朗聲說：“人族賊子猖狂，趁著戰亂，潛入魔宮，以卑劣的手段，將我和鴻飛毒暈，待我等醒來，王後已不見蹤影，宮中貴重物品，皆被竊賊順走，王後定是被賊人抓走了，兇多吉少啊……”
070我一定要回去
在場眾人，聽聞此言，無不驚愕。
奉景的臉色死灰。
他差點沒站穩，就要跪下。
“小奉子，你……你怎麽了？”鴻飛看他臉色不對，連忙撐著他的大腿，不讓他跪下。
奉景擡頭，天空的三輪太陽，已經被烏雲遮住，只能看到一個了。
他呆呆地說：“大王可如何是好……”
王後竟然被賊人抓走了。
大王心心念念要見王後，這可如何是好……
如果聽到王後被抓走的消息，大王的病情……
“你怎麽了？”青嵐看著，也很納悶。
她們倆醒過來，發現往後不見了，就趕緊往這邊來了。
路上也沒聽閑言閑語。
這大殿的氣氛不對啊。
“小奉子，你說話啊。”鴻飛抓住奉景的手，搖擺著。
“快！”奉景回過神來，隨手拉過一個小宮人，冷聲吼道：“去把六王爺找回來，當務之急，是趕緊去救回王後，若是等她回到人界，那就不好了！快快快！”
一般的宮人，就算十個加起來，也不及牧清風法力的三分之一。
怎麽可能追得上他。
他早已經到了淩綰綰住的靈犀館外。
這裏的陣仗，絲毫不輸給聽政殿。
門外的奴仆，面對面站成兩個縱列，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武器。
看來，這些人都是聖冥王帶來的。
牧清風才走到門前，就被人喝令止住：“站住。”
“放肆！”牧清風高聲喊道：“我魔宮裏，哪裏輪到你們幾個奴婢放肆，竟敢對我吆五喝六，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牧清風氣急了，眉頭沈下，一臉怒氣。
“小的見過六王爺，只是我家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還請王爺包涵。”
聖冥王爺帶來的人，果真傲氣，根本不把牧清風放在眼裏。
牧清風自小便是這宮裏的小霸王。
人人見了他，都敬他三分。
就連朝堂之上那些個老臣，都禮讓三分。
現在竟然被幾個小奴如此看低。
“找死！”牧清風運氣在掌心，就要擊發出去。
“誰在外面喧嘩。”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一陣強大的魔力飄出，帶起了一陣涼爽的風。
這清風撲面而來，並不讓人覺得淩冽。
這風有致幻作用，牧清風眼前的景象虛幻。
他突然看到了白雪皚皚，看到了雲霧重重。
他站在群山之巔，眼下就是萬丈深淵。
而在他身邊，是一顆蒼勁的青松。
“好厲害的幻術！”
牧清風轉過身，對著青松施禮，恭敬道：“晚輩見過聖冥王爺。”
那青松抖了抖葉子，果然化成了一個人。
此時，那人藏在薄霧裏，忽然眼神發狠，一股強勁的殺氣襲來。
在這種時候，任何一個人，只要是眼睛沒瞎，一定會躲。
但牧清風若是躲了，就掉到萬丈深淵，萬劫不覆了。
雖然知道是幻術，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中術了。
他往後退了，只差一點，就跌落懸崖。
還好他凝神默念龍魔心法，穩住心神的同時，硬是接住了這突入其來的一掌。
瞬間，幻術消失了。
“好小子，心性還行，就是脾氣太急了！”
聖冥王爺的聲音，就在耳邊。
牧清風擡眼，看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捂著心口，強壓著胸腔裏狂躁的氣息。
他好不容易平穩下來，趕緊恭敬行禮。
“聖冥王爺的幻術，真是名不虛傳。”牧清風拱手道：“今日晚輩受教了。”
聖冥王爺冷哼一聲：“差一點，你就死了，你知道麽？”
潛臺詞是，你小子還敢來，老子現在對你，動了殺心了，還不快滾。
牧清風趕緊跪下，朗聲說：“本王來請聖魔醫女，大王危重，請醫女救治。”
“哼！”聖冥王爺吼道：“危重，牧無炎危重，讓他死去！他牧無炎的命就是命，我寶貝孫女的命，就……”
整個魔族皆知聖冥王爺是個孫女控。
從淩綰綰出生的那一天起，聖冥王爺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這個孫女，就是聖冥王爺的命啊。
聽到淩綰綰遭到反噬，聖冥王差點沒吐血。
他沒提刀殺到聽政殿，沒去找牧無炎算賬，已經是給他小子面子了。
“你竟然還敢來求？”聖冥王爺吼道：“在此，我淩源指天誓日說一句，若是綰綰有個閃失，我定要讓牧無炎……”
“王爺此言差矣。”牧清風雖然跪著，卻不卑不亢，“聖魔醫女的受傷，與大王毫無幹系，如此遷怒無辜，顯得您小氣。”
“毫無幹系？”聖冥王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了，“不是他的命令，綰綰有那麽蠢麽？明知不可違而為之，她活得不耐煩了？”
“我不想與王爺辯駁這些。”牧清風嫌這樣沒有男子氣概，“只等聖魔醫女醒了，您自己問她便可。”
如果牧無炎知道，淩綰綰會遭到那麽厲害的反噬，就是綁著她，也不會讓她啟動法陣。
“你滾！”聖冥王爺說：“不想見到你們牧家的人，看到就來氣。”
“我不能滾。”牧清風說：“大王危重，唯有聖魔醫女可醫治，若請不到聖魔醫女，我便長跪不起。”
“隨你的便！”
聖冥王甩袖而去。
臨走，還不忘做了個幻術。
虧得牧清風防著他，早就掐起指決，直接破了他的幻術。
聖冥王爺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此時，尊者傳音來說：“王爺，快來，郡主醒了！”
這話牧清風也聽到了。
他趕緊起身，沖了進去。
沒靠近門邊，就被聖冥王一掌擊中了，退後許多步。
“又是幻術。”牧清風咬牙道：“如此年紀，還與小輩耍詐，你無恥。”
剛才以為聖冥王離開了，才跟著他沖進去。
沒想到，這又是一個幻術，他一直站在那兒，紋絲未動。
等到牧清風離得近了，一掌擊中他的心口。
牧清風把嘴裏的血咽下，吼道：“可惡，真可惡！”
“王爺，快進來，郡主的情況不太好，唯恐……”
聽到這一句傳音，聖冥王臉色煞白，再也沒有心思跟牧清風玩鬧了。
他化成了一股勁風，沖了進去。
“看住他，敢胡來，就殺了他。”
聖冥王不忘給門邊的奴仆留話。
聽著這話，所有的奴仆都拔出了佩劍，盯著牧清風。
牧清風往後退了幾步，終於扶住墻，不至於狼狽倒下。
有宮人奔來，高聲喊道：“六王爺！六王爺，您快回去……”
“是不是大王出了什麽事？”牧清風緊張道。
“不是。”宮人氣都喘不上了，飛快地說：“是王後，王後被人族賊匪抓走了。”
“什麽？！”牧清風心急如焚，怎麽會這樣！
那個小傻瓜，那個為自己擋劍的小傻瓜。
竟然……
白玄他們如此對她，落入人族之手，她還有好日子麽？
……
“丫頭……我跟你說啊，從今往後啊，你的好日子就到了頭了！”
在人魔邊境的小鎮市集，蒼雁把禦劍術收了，拿著卿小可的衣領，將她放在地上。
他苦口婆心地說：“卿家啊，你是回不去了，紅月學院，更是不可能容下你，實話跟你說了吧，人族沒地方容得下你了……”
卿小可手裏捧著兩個大燒餅，油亮亮的，沾著鮮嫩的蔥花，飄出陣陣香氣。
她似乎沒聽到蒼雁的話，啃了一口燒餅，沖蒼雁笑一笑。
“哎……”蒼雁露出了關愛傻子的神情。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把你扔下喲。
卿小可倒是沒什麽，蒼雁說的道理，她都懂。
但卿鳳棲不懂，她一直在哭，哀求道：“小可，我求你了，你跪下來，給蒼雁師傅磕頭，求他把我帶到羽軒哥哥身邊……”
卿小可胡亂擦了一把嘴，試探性地問：“蒼雁師傅，我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見羽軒哥哥了？他還好嗎？”
蒼雁嘖了一聲，幫著把她嘴角邊的一顆蔥花拿下來。
他皺眉說：“你別想他了，他進了我的不死閣，做了我的徒弟，我會好好醫治他！”
“醫治？”卿小可驚了：“他怎麽了？”
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白衣小帥哥，受傷了麽？
“他啊，強行把天極靈根給你，經脈盡斷，五臟俱損，成了個不能走、不能動的軟骨廢物。”蒼雁說：“所以啊，為了他，你也要好好活著，否則可惜了羽軒這樣一個習武奇才……”
卿小可還在震驚之中，在她體內的卿鳳棲悲痛過度，已經暈了過去。
因為卿鳳棲巨大的悲痛，卿小可連帶著心肝具顫，她捂著心口，流出了眼淚。
“看到你這樣，羽軒的犧牲也值得了，你還想著他，心沒被牧無炎勾走。”蒼雁說：“你別哭了，哭也沒用，事已至此……”
“帶我回去。”卿小可扔掉了燒餅，拉住蒼雁的手，苦苦哀求：“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看他一眼，不然，良心過不去了！”
“不行。”蒼雁斬釘截鐵說：“你回紅月學院，相當於是重回泥潭，去當個鄉野村婦，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麽啊！”卿小可說：“我不怕遭人指指點點，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紅月書院的幾個長老，絕不會放過你。”蒼雁冷聲說。
說完，有個輕飄飄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蒼雁，你說誰不會放過她？我們麽？”
卿小可後背發寒，天呀，這是哪裏來的病嬌小受！
蒼雁無奈地嘆道：“陳子虛，你竟然跟蹤我？長得一副書生模樣，骨子裏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071連爹爹都能認錯
一身白道袍的冷臉受出現之後，蒼雁就把卿小可護在了身後。
看上去，像極了老母雞護崽子。
而蒼雁自己，伸長了脖子，跟小道長辯道理。
說來說去，這位病嬌道長，一點也不打算通融。
卿小可站在蒼雁身後，悄悄打量這位小道長。
在驛站的時候，他也出現過，但卿小可沒註意看。
滿腦子都是想逃跑，哪裏還有精力看帥哥啊。
那時候有牧清風在呢，什麽雜草都被比下去了。
現在看起來，這位子虛長老，只看臉的話，年紀還不到三十，還真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不說話的時候，是禁欲系的，一開口，一聲冷哼，病嬌屬性透露無疑。
打死卿小可也不能相信，這人，竟然跟蒼雁是同一輩……
蒼雁這個槽老頭樣……
“我說，陳子虛，你就當沒看見。”蒼雁嘆了一聲，說：“放過她吧。”
“可我看到了。”陳子虛瞟了卿小可一眼：“我為什麽要放過她？”
“看在我的面子上？”蒼雁說。
“為何？”陳子虛還是一臉茫然。
“呀！你這個死腦筋，你白讀那麽多書了。”蒼雁吼道：“你讓白玄那混蛋把她帶回去，不是讓她去送死麽？”
“她死不死，與你有何幹系？”陳子虛低聲說：“你為何要護著她？她又不是你門下弟子。”
說話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地揚起了下巴。
哎呦餵，卿小可一臉癡漢地笑。
這醋意，杠杠的！
她推了一把蒼雁說：“蒼雁師傅，你湊近些，與他好好說。”
蒼雁看她笑得暧昧，煩躁地把她的手打開：“你幹什麽？”
腐女魂燃爆了，沒什麽。
“你自己跟他說！”蒼雁說得口幹舌燥，拉出卿小可，讓她自己跟陳子虛求情。
“小可，這位是掩月閣的陳長老，趕緊施禮問好。”
卿鳳棲聲音柔柔的，在耳邊。
卿小可擡手抱拳，躬身說：“長老好。”
陳子虛嘴角拉一下，露出輕蔑的意思。
“你也想求我放了你？”他問。
卿小可搖了搖頭。
“你傻了，你搖什麽頭？”蒼雁跳起來，趕緊把她拉到身後。
“陳子虛，你我好歹是師兄弟，你做人不能這樣啊，你給師兄一個面子，日後我……”
“你拿什麽還我？”陳子虛冷冰冰地問。
他的臉上有些期許。
蒼雁被問住了，從懷裏掏出了兩根金條，想了想，又有些不舍得，最終還是重重地塞到陳子虛懷裏。
“夠了麽？”他沒好氣地問。
陳子虛處變不驚的臉上，露出了怒氣。
他哼了一聲，把金條砸到蒼雁的腳上，甩袖，一語不發。
“不夠？”蒼雁吼道：“你不要貪得無厭啊，有哪個讀書人，像你那麽貪財的？”
卿小可搖了搖頭，心裏暗嘆，笨蒼雁……
“你走吧！”陳子虛說：“我懶得管你，竟敢用錢來侮辱我，蒼雁，我與你，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多說無益！”
蒼雁沒料到他這樣說，彎腰把金條撿起來，笑瞇瞇地說：“早這樣多好，說許多廢話。”
他拉著卿小可，說：“走！”
“你想走到哪兒去啊？”
蒼雁和卿小可才轉身，身後早就站滿了人。
以蕭鎮為首，紅月學院的三位長老於後，再往後，就是各大士族的高手，還有……
卿小可還一臉懵，突然耳邊傳來卿鳳棲的哭泣：“爹……爹爹……”
“誰是你爹？啊，不對，我爹？”卿小可用手捂著嘴，低聲問。
卿鳳棲說：“蕭宗主身後，那位穿紫色圓領袍的……那位人群中最為挺拔英俊的中年男子……”
卿小可滿懷深情地望過去，紫色圓領袍，擋著臉的那個？
親生女兒就在眼前，還擋著臉，是人麽？
卿鳳棲不管不顧，飛撲過去，扯著那人的衣袍下擺，開始飆演技了。
“爹爹，爹爹救我……女兒慘啊……爹爹，您可知女兒在魔族，過的是什麽日子，爹爹……女兒想你啊……”
才嚎了幾聲。
男子尷尬地咳嗽幾聲。
在他身後，一個男子也咳嗽了幾聲。
卿小可一把鼻涕一把淚，擡頭一看。
英俊個毛線！
一臉的麻子。
卿鳳棲忽然哎呀一聲，弱弱地說：“小可，你認錯爹了。”
“我……剛才你不是說了，紫色袍子麽？”卿小可懷疑自己，莫非是個色盲？
卿鳳棲說：“方才一時激動，沒看清，爹爹在此人身後呢！”
哎呦，怪不得你是崇武大陸第一廢物，連人都能看錯啊。
卿小可擡眼往後一看，後面這人，像是得了肺癆，一個勁地咳。
原來紫袍剛才是在擤鼻涕！
她淚眼磅礴，扔開了紫袍，用膝蓋走著步子，嬌柔地撲向了親生父親。
卿鷲天確實像是卿鳳棲說的那樣，英俊非凡。
“爹爹，您瞧，牧無炎將我折磨得，連爹爹都忘啦……嗚嗚嗚……”
哭！她使勁地哭，哭得那是一個淒慘。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卿小可用眼角餘光看到，許多人都默默拭淚。
就連紅月學院的幾個老道，都面露疼惜之色。
滄州第一美人，可真不是蓋的。
雖然吧，武功沒有，智商全無，但架不住卿鳳棲的皮囊動人啊……
卿鷲天也流出了眼淚。
“鳳棲，快起來……快起來……”
他要把女兒扶起來。
“爹的好女兒呀，爹爹來遲了……”他嘆道。
這樣的妙人，怎麽忍心讓她受苦。
卿鷲天原本沒見面的時候，不覺得心疼。
現在看到女兒那麽懂事，受盡了磨難，半句怨言也沒有。
乖巧啊，嬌柔啊，惹人心疼啊……
他當然不知道，卿小可呆在芳華殿，幾乎每天都畫圈圈詛咒他。
丫的，自己親生女兒都不管，不是人！
“爹爹，求您，救救女兒吧……長老們商量著，要把女兒給暗殺了，女兒害怕，已經兩日水米未進了……爹，女兒沒幹什麽壞事，為何長老如此絕情……難道，武功練不好，就該死麽？”
卿小可說得很慢，哭一句，說一句。
一些士族的高手，看不過去了，用鄙視的眼神，盯著紅月學院的人。
“閉嘴！”
白玄不知哪兒拿了個拂塵，頗有掌院風範。
他走上前，大聲呵斥：“你這等逆徒，不感念師恩也罷了，在眾人面前，往自己師傅臉上摸黑，簡直太不像話了！”
卿小可一聽他的聲音，就嚇得發抖。
她嚇得往卿鷲天身後躲。
當然是裝的。
不過大批直男只認臉，在直男心裏，長得漂亮，怎麽作都行。
所以，卿小可這拙劣的演技，唯獨只有陳子虛嗤之以鼻。
其他人，都覺得白玄過分。
卿小可用一把嬌柔的好嗓子，輕聲說：“爹，女兒沒有撒謊，昨夜，女兒被白長老刺了一劍，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嗯？”卿鷲天抓著女兒的手，說：“傷在何處，讓為父看看。”
卿小可說：“心臟以上一寸，女兒真的差點就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豪傑紛紛驚顫。
心臟以上一寸，說什麽廢話。
被一劍刺到這地方，竟然能不死？
不過白玄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心虛，他只是壓低聲喊道：“閉嘴！”
“胡說八道。”蕭鎮笑了幾聲，說：“我侄女真會開玩笑啊，白長老的劍，都刺中了你這等要害之處，你竟然還能活蹦亂跳，你這是在鄙視白長老的劍法麽？”
“絕無虛言。”卿小可不理會蒼雁的擠眉弄眼，坦直地說：“不信你們可以……”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蒼雁跳出來了，他想要把卿小可一掌打暈了，沒想到被卿鷲天攔住。
“在我面前，你敢對她動手？她說到底，還是我卿鷲天的骨肉。”
“爹爹威武。”卿小可趕緊聲援。
眾人都在熱烈地討論著，為何她不死。
突然，陳子虛高聲喊道：“都想知道為何？我來告訴你們，因為她自稱身負天極靈根，我們白長老，不過是想試試她的真假。”
“陳子虛！”蒼雁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看到蒼雁這樣，陳子虛更是不爽，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小小丫頭，從剛才開始，就在演戲，鬼話連篇。
她肯定用了什麽花言巧語，把蒼雁也騙住了，蒼雁才會如此護著她。
072救他可以，有條件
陳子虛此言一出，像是一滴水，滴進滾燙的油鍋。
人群之中，瞬間喧鬧起來。
卿小可感覺，自己成了一塊飄著油香的肥肉。
周圍的人看著她，都想吃了她。
原來蒼雁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她沒有做成鄉野村婦。
因為她身上有天極靈根的事，傳遍了整個崇武大陸。
她成了一道人人爭搶的名菜。
卿小可在一群大老爺們不懷好意的目光中，屁顛屁顛地跟著父親。
她被帶回了崖洲淩山觀。
說準確些，她被關在了這裏。
卿鷲天臨走的時候，神色凝重，只留下一句：“在此安下心來。”
啥意思？
卿小可喝著道觀裏的劣茶，換上了幹凈的素道袍，端坐在案幾前。
“爹爹，是要將我扔在此處，讓我自生自滅了麽？”她輕聲問。
卿鷲天嘆了一聲，很痛心的樣子。
“此事，不是爹爹一人可以定奪。”卿鷲天說：“蕭鎮已經發下四洲令，本月十五，天下名士共聚淩山觀，共同討論你的……”
“討論該不該殺了女兒？”卿小可低聲問。
“你跟爹爹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被牧無炎玷汙過？”
問這話的時候，卿鷲天低著頭，都不敢看人，就像是已經蒙了羞。
卿小可沒想到，這事情那麽嚴重，一群修仙修道的練武之人，怎麽對貞潔也看得那麽重。
“你不敢說？”卿鷲天重重地點頭，“爹爹知道啦……”
卿小可安坐不動，定睛看著卿鷲天離開。
早在卿鷲天問話的時候，真正的卿鳳棲已經哭暈了。
卿小可嘆了一聲，暈了也好，否則耳邊都是哭聲，心煩。
她望向外面蕭條的院子。有些茫然。
初到異世，連個可以訴說心事的朋友都沒有。
想起來，竟然是魔宮的日子最逍遙快活。
她盤腿靜坐，按著綰妹教授的方法，靜靜地練功。
天極靈根什麽的，應該很強大，所有人都害怕，都渴望得到。
只要自己變強了，就不怕了。
她一閉眼，眼前就是牧無炎的臉。
臨別之時，看到他被幾大高手圍困了。
他沒事吧？
魔宮，聽政殿。
“怎麽辦啊……大王已經昏迷了三日，多少魔醫來去匆匆，都說大王沒病，可明顯就是心絞痛的癥狀啊……”
奉景急得不行，在大殿裏走來走去。
有宮人端來了止痛的良藥。
“快，給我！”奉景親手端過去，跪在床塌下，輕聲說：“大王，醒醒吧，這是治心疼的藥，奴才餵您……”
“小奉子，這有用麽？”
一個華麗優雅的女聲傳來，有人奪走了奉景手裏的湯藥：“我親自給我兒餵！”
“回太後的話，奴才不敢說有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奉景說。
太後不過才四十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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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學院的幾個長老，端坐在戰車之上，給大家設陣。
沒人願意往前沖。
無上閣長老裴幽抓住了白玄的手。
“白玄，看來要退啊，那卿鳳棲怎麽辦？”他問。
“卿鳳棲絕不能落在魔族手中。”白玄一咬牙，說：“我去與牧無炎過招，我親自與他談判，請他將卿鳳棲歸還。”
掩月閣的陳子虛笑了笑：“掌院，您可真是天真。”
“好你個陳子虛，怪不得蒼雁最煩你。”八方閣吳高怒吼一聲：“除了冷笑罵人，你還會些什麽？別說蒼雁，老子也煩你。”
方才大家都在專心布陣，只有掩月閣長老分了神。
為了辨別時辰，方才他偷偷往天上看了一眼。
看到了蒼雁的那把破劍。
那破劍上面，還多了一襲華麗的衣袍，與天邊的雲彩相融，飄逸如仙。
“退便退吧。”陳子虛默默道：“如今人族四洲人心渙散，蕭鎮這個四洲宗主，做得窩囊，還打什麽打？別說打不過牧無炎，就算是小小的妖族，我們也照樣打不過。”
“子虛，話不是如此。”裴幽皺起眉毛，長須如銀絲，發出亮光，他擔憂道：“我們要想辦法拿到卿鳳棲，此時我人族處於危難之時，若是天極靈根落入魔族之手，那必將天下大亂，百姓生靈塗炭。”
“放心吧。”陳子虛清咳一聲，說：“我方才掐指一算，人去樓空，我猜……卿鳳棲已經被蒼雁帶走了。”
他們幾個說完話，幾個人族大將被牧無炎斬落馬下，五人迎戰，如今只剩兩人了。
總指揮蕭鎮臉色鐵青，鳴金收兵。
號令一出，退堂鼓敲了起來。
人一哄而散。
牧清風率領黑騎，從西北門奔來，他看著牧無炎身上沾了血跡，從馬上飛起，腳尖踩在幾位將士肩上，輕盈地落在牧無炎面前。
“大王，您受傷了嗎？”牧清風問道。
西北門的攻勢最猛，牧清風自請帶著黑騎前去平亂。
“本王沒事，一些皮肉之傷。”牧無炎看著他，“你沒事吧？”
牧清風這才想起，沒有下跪行禮，趕緊單膝跪下，拱手道：“西北門的叛軍，已經退去，此役，黑騎斬獲敵軍數百人頭……”
牧無炎拍了他的肩膀，將他拉起來，說：“六弟，好樣的。”
“謝大王誇獎。”牧清風精神抖擻地說：“敵軍已經鳴金，大王，讓臣前去，掃平他們！”
他主要是記著紅月學院那幾個臭道士。
一定要把他們幾個，抓起來，一個人捅個百八十劍。
“窮寇莫追。”牧無炎冷聲說：“如今我們正是用人之際，一將難求，不跟這群烏合之眾一般見識，傳本王號令，收兵！”
號令一下，全軍沸騰。
歡呼聲震天，大家臉上，都是勝利的笑容。
牧無炎笑著，突然間，捂著心口，承受不住疼痛，單膝跪下。
“大王！”牧清風看他疼得臉色慘白，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魔醫！魔醫何在！聖魔醫女，快請聖魔醫女來！”
他把牧無炎架住，抱上他的小紅馬，沖著魔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熙攘的人群，齊刷刷讓出了一條道路。
快進入宮門的時候，為了避嫌，牧清風不忘摘下隨身的劍，扔給身後的將領。
高樓之上，春柔提醒道：“郡主，人族大軍退去，收陣吧。”
淩綰綰虛弱地睜開眼，欣慰地一笑。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了牧清風抱著牧無炎，沖入宮中的景象。
“大王怎麽了？”她驚道：“大王受傷了嗎？”
青筋在她的額頭暴起。
收陣之時，亂了心神，遭到了巨大的反噬。
淩綰綰捂著心口，接連吐出幾口熱血，倒在地上！
“郡主！”
春夏秋冬四柔，集體發出爆吼。
淩綰綰虛弱地抓著春柔的手，“將我，將我，送去，去，大王身邊……我，我我要救他……”
春柔淚崩了。
她哭喊道：“郡主！你醒醒啊，你如今自身難保……郡主！”
“快快快，請魔醫，請魔醫！”夏柔花容失色，發出幾聲哀嚎。
069卿卿，不許離開我
擊退人族大軍，魔軍大獲全勝，這原本是一件歡天喜地的大事。
魔宮裏卻沒人敢歡聲慶祝。
因為牧無炎的突然倒下，宮裏人人自危，憂心忡忡。
聽政殿大門緊閉。
奉景公公親自把著大門，除了魔醫，誰也不許進。
眾位大臣，跪在大殿外，等候情況。
時間過長，大家都有些不耐煩，討論之聲，漸漸起來了：
“大王這是怎麽了？”
“大王一向身體很不錯，這怎麽會……”
“大王會不會是中了人族的法術？”
“唉呀，魔醫都進去那麽長時間了，怎麽還不出來。”
“如今這樣的時機，大王可不能出事啊……萬一人族得到消息，趁機反攻……”
“真是急煞人也！”
有大臣走過去，對奉景低聲說：
“哎……就算是出一個魔醫，與我們稍微說說，讓我等老臣放寬心，也是好的。”
奉景說：“大人且候著吧，有了消息，魔醫自會出來解釋，你們急也沒用。”
他也急得團團轉。
六王爺把大王背回來的時候，他看到那景象，雙腿軟得跪下了。
他以為是在大戰中受了重傷，心裏惴惴不安。
“大王身邊，可有信得過的人守著？”大臣低聲問。
奉景說：“放心吧，六王爺守著呢。”
大臣的臉色，瞬間就沈了下來。
六王爺算什麽信得過的人，他的體內，流著妖族的血脈，遲早都是要叛亂的。
“還是請奉掌殿進去看看吧。”大臣躬身行禮。
只是六王爺守著，還真是不放心啊。
奉景冷哼一聲：“您可真是多心了。”
就在此時，魔醫相繼出來了。
殿門打開之後，隨著魔醫接二連三退出來，牧清風的破口大罵也飄出來。
幾個重臣都是文人，聽到這樣粗鄙的臟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六王爺那樣一個玉樹臨風的模樣，是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滾，滾滾滾！說什麽屁話，就你們這樣，還當什麽魔醫，再不滾，老子讓你血濺當場，再讓人來！”
牧清風的叫罵聲斷斷續續傳出來。
某個魔醫的肩上，還留著他的鞋印。
奉景慌了，趕緊打發了大臣，閃了進去。
他把殿門關上，沖到了龍床邊上……
“大王！大王您醒醒啊。”奉景跪下來，焦急地說：“六王爺，這是怎麽了，大王受傷了麽？為何沒有傷口？”
牧無炎手上和身上的血跡，被宮女擦洗幹凈了。
那些都是別人的血。
他並沒有受傷。
此時，他臉色慘白，捂著心口，疼得直抽搐。
“卿卿……”他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
奉景嚇傻了，從沒見過大王這樣，趕緊跪著湊近一些，“大王，您說什麽？您這是怎麽了？”
話沒問兩句，他自己哭得泣不成聲。
“一群廢物！”牧清風氣得踹倒了花瓶架。
他怒得想殺人。
“六王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奉景問。
“聖魔醫女在何處，速速派人去請來！”牧清風吼道：“偌大個魔宮，竟然養了一群庸醫，我明天就去把魔醫館給燒了，一群廢物！”
“大王如此痛苦，魔醫怎麽說啊？”奉景問。
“他們說大王沒病。”牧清風說：“你自己看看，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大王很痛苦，這群庸醫，竟然敢說大王一切都好，沒有病？是不是該殺？”
奉景連連點頭，驚呼：“大王都疼成這樣了，頭上全是冷汗和青筋暴起，怎麽會沒病？”
牧清風把奉景拉起來，吼道：“所以我讓你去請聖魔醫女，你楞著幹什麽！”
他眼眶通紅，恨不得痛得是自己，不是哥哥。
牧無炎是個很要強的人，他表現出來的，絕不是全部，只有痛得忍不了了，才會這樣。
他的下唇，幾乎被咬破了。
奉景跪下來，哭訴道：“聖魔醫女，恐怕是來不了了。”
“為何？”牧清風吼道：“他聖魔族裏來人了，硬氣了是吧，我親自去，我不怕聖冥王，我小時候還踹過他的屁股，老子不怕他！”
奉景說：“請啦，一開始我就讓人去請啦，但……”
“說啊！”
“但聖魔醫女身邊的丫頭說，她身負重傷，生死未蔔，如今聖魔族的尊者正在為她布陣續命，不知……老王爺也親自來了，坐在院子裏，都流淚了呢。”
聽到這話，牧清風重重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書架。
“那這麽說來，沒人能救得了大王了？大王只能自生自滅了？我不信！”
牧清風憤恨地吼道：“我不會讓大王這樣平白遭受痛苦，我親自去請，我去聖魔醫女的院子外跪著，等她情況好轉，立刻把她帶到這裏來。”
“六王爺……”奉景跪著，拖住了他的衣擺。
“幹什麽你。”牧清風想要一掌打死他。
奉景哀聲勸道：“您別去……”
“你吞吞吐吐，你到底想說些什麽，你想讓我打死你不成？”
“六王爺，您有所不知，聖魔醫女此番受傷，乃是因為強行催動了魔宮周圍的防禦陣，受到了巨大的反噬力，只怕是兇多吉少，老王爺已經放出話了，若是聖魔醫女有個三長兩短，他定不罷休，剛剛才打死幾個小宮人，您現在前去，豈不是……”
“那就讓他打死我好了。”牧清風吼道：“你告訴我，現在怎麽辦，大王這樣，藥石無靈，你讓我怎麽辦？”
他執意要去，就算是在淩綰綰的門前，跪上個三天三夜，也要把她請來。
奉景拉不住他。
他力大無窮，奉景被拖出好遠的距離。
到最後，撕破了袍子，也沒能將牧清風留下。
他趕緊奔回牧無炎的床榻邊。
“大王，您快醒來啊，怎麽會這樣呢……”
他看牧無炎嘴裏一直在說些什麽。
趕緊把耳朵貼過去。
要是能聽清，按著大王的心意來做，或許病就好了呢。
“卿卿……”牧無炎發夢魘一般，呢喃道：“不許離開我……”
卿卿。
奉景凝神一想，是王後麽？
“大王，您想見王後麽？”奉景湊近了問。
牧無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點了點頭。
“您等著，我立刻讓人請王後來！”奉景連忙擦淚，站起來的時候，連襪子都掉了，十分狼狽。
“來人！”他瘋狂奔出，推開殿門，大聲喊道：“派幾個腳程快的宮人，趕緊去芳華殿，把王後接來！快快快！”
還沒等到宮人行禮退去。
奉景就眼尖地看到遠處兩個丫頭疾步而來。
青嵐和鴻飛！
他趕緊飛奔過去，穿過一群大臣，拉住青嵐和鴻飛。
“你們來這裏幹嘛？”他問道：“現在時候不對，趕緊回去，你們來了，王後誰伺候？”
青嵐和鴻飛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
膝蓋骨重重地撞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還沒等奉景問話。
兩個丫頭痛哭出聲：“小奉子，你救救我們，我們一定會被大王打死的。”
“怎麽了？”
她們哭得太大聲，好幾位大臣轉頭看了過來。
青嵐擦了眼淚，朗聲說：“人族賊子猖狂，趁著戰亂，潛入魔宮，以卑劣的手段，將我和鴻飛毒暈，待我等醒來，王後已不見蹤影，宮中貴重物品，皆被竊賊順走，王後定是被賊人抓走了，兇多吉少啊……”
070我一定要回去
在場眾人，聽聞此言，無不驚愕。
奉景的臉色死灰。
他差點沒站穩，就要跪下。
“小奉子，你……你怎麽了？”鴻飛看他臉色不對，連忙撐著他的大腿，不讓他跪下。
奉景擡頭，天空的三輪太陽，已經被烏雲遮住，只能看到一個了。
他呆呆地說：“大王可如何是好……”
王後竟然被賊人抓走了。
大王心心念念要見王後，這可如何是好……
如果聽到王後被抓走的消息，大王的病情……
“你怎麽了？”青嵐看著，也很納悶。
她們倆醒過來，發現往後不見了，就趕緊往這邊來了。
路上也沒聽閑言閑語。
這大殿的氣氛不對啊。
“小奉子，你說話啊。”鴻飛抓住奉景的手，搖擺著。
“快！”奉景回過神來，隨手拉過一個小宮人，冷聲吼道：“去把六王爺找回來，當務之急，是趕緊去救回王後，若是等她回到人界，那就不好了！快快快！”
一般的宮人，就算十個加起來，也不及牧清風法力的三分之一。
怎麽可能追得上他。
他早已經到了淩綰綰住的靈犀館外。
這裏的陣仗，絲毫不輸給聽政殿。
門外的奴仆，面對面站成兩個縱列，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武器。
看來，這些人都是聖冥王帶來的。
牧清風才走到門前，就被人喝令止住：“站住。”
“放肆！”牧清風高聲喊道：“我魔宮裏，哪裏輪到你們幾個奴婢放肆，竟敢對我吆五喝六，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牧清風氣急了，眉頭沈下，一臉怒氣。
“小的見過六王爺，只是我家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還請王爺包涵。”
聖冥王爺帶來的人，果真傲氣，根本不把牧清風放在眼裏。
牧清風自小便是這宮裏的小霸王。
人人見了他，都敬他三分。
就連朝堂之上那些個老臣，都禮讓三分。
現在竟然被幾個小奴如此看低。
“找死！”牧清風運氣在掌心，就要擊發出去。
“誰在外面喧嘩。”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一陣強大的魔力飄出，帶起了一陣涼爽的風。
這清風撲面而來，並不讓人覺得淩冽。
這風有致幻作用，牧清風眼前的景象虛幻。
他突然看到了白雪皚皚，看到了雲霧重重。
他站在群山之巔，眼下就是萬丈深淵。
而在他身邊，是一顆蒼勁的青松。
“好厲害的幻術！”
牧清風轉過身，對著青松施禮，恭敬道：“晚輩見過聖冥王爺。”
那青松抖了抖葉子，果然化成了一個人。
此時，那人藏在薄霧裏，忽然眼神發狠，一股強勁的殺氣襲來。
在這種時候，任何一個人，只要是眼睛沒瞎，一定會躲。
但牧清風若是躲了，就掉到萬丈深淵，萬劫不覆了。
雖然知道是幻術，可他還是不可避免地中術了。
他往後退了，只差一點，就跌落懸崖。
還好他凝神默念龍魔心法，穩住心神的同時，硬是接住了這突入其來的一掌。
瞬間，幻術消失了。
“好小子，心性還行，就是脾氣太急了！”
聖冥王爺的聲音，就在耳邊。
牧清風擡眼，看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捂著心口，強壓著胸腔裏狂躁的氣息。
他好不容易平穩下來，趕緊恭敬行禮。
“聖冥王爺的幻術，真是名不虛傳。”牧清風拱手道：“今日晚輩受教了。”
聖冥王爺冷哼一聲：“差一點，你就死了，你知道麽？”
潛臺詞是，你小子還敢來，老子現在對你，動了殺心了，還不快滾。
牧清風趕緊跪下，朗聲說：“本王來請聖魔醫女，大王危重，請醫女救治。”
“哼！”聖冥王爺吼道：“危重，牧無炎危重，讓他死去！他牧無炎的命就是命，我寶貝孫女的命，就……”
整個魔族皆知聖冥王爺是個孫女控。
從淩綰綰出生的那一天起，聖冥王爺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這個孫女，就是聖冥王爺的命啊。
聽到淩綰綰遭到反噬，聖冥王差點沒吐血。
他沒提刀殺到聽政殿，沒去找牧無炎算賬，已經是給他小子面子了。
“你竟然還敢來求？”聖冥王爺吼道：“在此，我淩源指天誓日說一句，若是綰綰有個閃失，我定要讓牧無炎……”
“王爺此言差矣。”牧清風雖然跪著，卻不卑不亢，“聖魔醫女的受傷，與大王毫無幹系，如此遷怒無辜，顯得您小氣。”
“毫無幹系？”聖冥王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了，“不是他的命令，綰綰有那麽蠢麽？明知不可違而為之，她活得不耐煩了？”
“我不想與王爺辯駁這些。”牧清風嫌這樣沒有男子氣概，“只等聖魔醫女醒了，您自己問她便可。”
如果牧無炎知道，淩綰綰會遭到那麽厲害的反噬，就是綁著她，也不會讓她啟動法陣。
“你滾！”聖冥王爺說：“不想見到你們牧家的人，看到就來氣。”
“我不能滾。”牧清風說：“大王危重，唯有聖魔醫女可醫治，若請不到聖魔醫女，我便長跪不起。”
“隨你的便！”
聖冥王甩袖而去。
臨走，還不忘做了個幻術。
虧得牧清風防著他，早就掐起指決，直接破了他的幻術。
聖冥王爺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此時，尊者傳音來說：“王爺，快來，郡主醒了！”
這話牧清風也聽到了。
他趕緊起身，沖了進去。
沒靠近門邊，就被聖冥王一掌擊中了，退後許多步。
“又是幻術。”牧清風咬牙道：“如此年紀，還與小輩耍詐，你無恥。”
剛才以為聖冥王離開了，才跟著他沖進去。
沒想到，這又是一個幻術，他一直站在那兒，紋絲未動。
等到牧清風離得近了，一掌擊中他的心口。
牧清風把嘴裏的血咽下，吼道：“可惡，真可惡！”
“王爺，快進來，郡主的情況不太好，唯恐……”
聽到這一句傳音，聖冥王臉色煞白，再也沒有心思跟牧清風玩鬧了。
他化成了一股勁風，沖了進去。
“看住他，敢胡來，就殺了他。”
聖冥王不忘給門邊的奴仆留話。
聽著這話，所有的奴仆都拔出了佩劍，盯著牧清風。
牧清風往後退了幾步，終於扶住墻，不至於狼狽倒下。
有宮人奔來，高聲喊道：“六王爺！六王爺，您快回去……”
“是不是大王出了什麽事？”牧清風緊張道。
“不是。”宮人氣都喘不上了，飛快地說：“是王後，王後被人族賊匪抓走了。”
“什麽？！”牧清風心急如焚，怎麽會這樣！
那個小傻瓜，那個為自己擋劍的小傻瓜。
竟然……
白玄他們如此對她，落入人族之手，她還有好日子麽？
……
“丫頭……我跟你說啊，從今往後啊，你的好日子就到了頭了！”
在人魔邊境的小鎮市集，蒼雁把禦劍術收了，拿著卿小可的衣領，將她放在地上。
他苦口婆心地說：“卿家啊，你是回不去了，紅月學院，更是不可能容下你，實話跟你說了吧，人族沒地方容得下你了……”
卿小可手裏捧著兩個大燒餅，油亮亮的，沾著鮮嫩的蔥花，飄出陣陣香氣。
她似乎沒聽到蒼雁的話，啃了一口燒餅，沖蒼雁笑一笑。
“哎……”蒼雁露出了關愛傻子的神情。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把你扔下喲。
卿小可倒是沒什麽，蒼雁說的道理，她都懂。
但卿鳳棲不懂，她一直在哭，哀求道：“小可，我求你了，你跪下來，給蒼雁師傅磕頭，求他把我帶到羽軒哥哥身邊……”
卿小可胡亂擦了一把嘴，試探性地問：“蒼雁師傅，我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見羽軒哥哥了？他還好嗎？”
蒼雁嘖了一聲，幫著把她嘴角邊的一顆蔥花拿下來。
他皺眉說：“你別想他了，他進了我的不死閣，做了我的徒弟，我會好好醫治他！”
“醫治？”卿小可驚了：“他怎麽了？”
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白衣小帥哥，受傷了麽？
“他啊，強行把天極靈根給你，經脈盡斷，五臟俱損，成了個不能走、不能動的軟骨廢物。”蒼雁說：“所以啊，為了他，你也要好好活著，否則可惜了羽軒這樣一個習武奇才……”
卿小可還在震驚之中，在她體內的卿鳳棲悲痛過度，已經暈了過去。
因為卿鳳棲巨大的悲痛，卿小可連帶著心肝具顫，她捂著心口，流出了眼淚。
“看到你這樣，羽軒的犧牲也值得了，你還想著他，心沒被牧無炎勾走。”蒼雁說：“你別哭了，哭也沒用，事已至此……”
“帶我回去。”卿小可扔掉了燒餅，拉住蒼雁的手，苦苦哀求：“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看他一眼，不然，良心過不去了！”
“不行。”蒼雁斬釘截鐵說：“你回紅月學院，相當於是重回泥潭，去當個鄉野村婦，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麽啊！”卿小可說：“我不怕遭人指指點點，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紅月書院的幾個長老，絕不會放過你。”蒼雁冷聲說。
說完，有個輕飄飄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蒼雁，你說誰不會放過她？我們麽？”
卿小可後背發寒，天呀，這是哪裏來的病嬌小受！
蒼雁無奈地嘆道：“陳子虛，你竟然跟蹤我？長得一副書生模樣，骨子裏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071連爹爹都能認錯
一身白道袍的冷臉受出現之後，蒼雁就把卿小可護在了身後。
看上去，像極了老母雞護崽子。
而蒼雁自己，伸長了脖子，跟小道長辯道理。
說來說去，這位病嬌道長，一點也不打算通融。
卿小可站在蒼雁身後，悄悄打量這位小道長。
在驛站的時候，他也出現過，但卿小可沒註意看。
滿腦子都是想逃跑，哪裏還有精力看帥哥啊。
那時候有牧清風在呢，什麽雜草都被比下去了。
現在看起來，這位子虛長老，只看臉的話，年紀還不到三十，還真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不說話的時候，是禁欲系的，一開口，一聲冷哼，病嬌屬性透露無疑。
打死卿小可也不能相信，這人，竟然跟蒼雁是同一輩……
蒼雁這個槽老頭樣……
“我說，陳子虛，你就當沒看見。”蒼雁嘆了一聲，說：“放過她吧。”
“可我看到了。”陳子虛瞟了卿小可一眼：“我為什麽要放過她？”
“看在我的面子上？”蒼雁說。
“為何？”陳子虛還是一臉茫然。
“呀！你這個死腦筋，你白讀那麽多書了。”蒼雁吼道：“你讓白玄那混蛋把她帶回去，不是讓她去送死麽？”
“她死不死，與你有何幹系？”陳子虛低聲說：“你為何要護著她？她又不是你門下弟子。”
說話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地揚起了下巴。
哎呦餵，卿小可一臉癡漢地笑。
這醋意，杠杠的！
她推了一把蒼雁說：“蒼雁師傅，你湊近些，與他好好說。”
蒼雁看她笑得暧昧，煩躁地把她的手打開：“你幹什麽？”
腐女魂燃爆了，沒什麽。
“你自己跟他說！”蒼雁說得口幹舌燥，拉出卿小可，讓她自己跟陳子虛求情。
“小可，這位是掩月閣的陳長老，趕緊施禮問好。”
卿鳳棲聲音柔柔的，在耳邊。
卿小可擡手抱拳，躬身說：“長老好。”
陳子虛嘴角拉一下，露出輕蔑的意思。
“你也想求我放了你？”他問。
卿小可搖了搖頭。
“你傻了，你搖什麽頭？”蒼雁跳起來，趕緊把她拉到身後。
“陳子虛，你我好歹是師兄弟，你做人不能這樣啊，你給師兄一個面子，日後我……”
“你拿什麽還我？”陳子虛冷冰冰地問。
他的臉上有些期許。
蒼雁被問住了，從懷裏掏出了兩根金條，想了想，又有些不舍得，最終還是重重地塞到陳子虛懷裏。
“夠了麽？”他沒好氣地問。
陳子虛處變不驚的臉上，露出了怒氣。
他哼了一聲，把金條砸到蒼雁的腳上，甩袖，一語不發。
“不夠？”蒼雁吼道：“你不要貪得無厭啊，有哪個讀書人，像你那麽貪財的？”
卿小可搖了搖頭，心裏暗嘆，笨蒼雁……
“你走吧！”陳子虛說：“我懶得管你，竟敢用錢來侮辱我，蒼雁，我與你，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多說無益！”
蒼雁沒料到他這樣說，彎腰把金條撿起來，笑瞇瞇地說：“早這樣多好，說許多廢話。”
他拉著卿小可，說：“走！”
“你想走到哪兒去啊？”
蒼雁和卿小可才轉身，身後早就站滿了人。
以蕭鎮為首，紅月學院的三位長老於後，再往後，就是各大士族的高手，還有……
卿小可還一臉懵，突然耳邊傳來卿鳳棲的哭泣：“爹……爹爹……”
“誰是你爹？啊，不對，我爹？”卿小可用手捂著嘴，低聲問。
卿鳳棲說：“蕭宗主身後，那位穿紫色圓領袍的……那位人群中最為挺拔英俊的中年男子……”
卿小可滿懷深情地望過去，紫色圓領袍，擋著臉的那個？
親生女兒就在眼前，還擋著臉，是人麽？
卿鳳棲不管不顧，飛撲過去，扯著那人的衣袍下擺，開始飆演技了。
“爹爹，爹爹救我……女兒慘啊……爹爹，您可知女兒在魔族，過的是什麽日子，爹爹……女兒想你啊……”
才嚎了幾聲。
男子尷尬地咳嗽幾聲。
在他身後，一個男子也咳嗽了幾聲。
卿小可一把鼻涕一把淚，擡頭一看。
英俊個毛線！
一臉的麻子。
卿鳳棲忽然哎呀一聲，弱弱地說：“小可，你認錯爹了。”
“我……剛才你不是說了，紫色袍子麽？”卿小可懷疑自己，莫非是個色盲？
卿鳳棲說：“方才一時激動，沒看清，爹爹在此人身後呢！”
哎呦，怪不得你是崇武大陸第一廢物，連人都能看錯啊。
卿小可擡眼往後一看，後面這人，像是得了肺癆，一個勁地咳。
原來紫袍剛才是在擤鼻涕！
她淚眼磅礴，扔開了紫袍，用膝蓋走著步子，嬌柔地撲向了親生父親。
卿鷲天確實像是卿鳳棲說的那樣，英俊非凡。
“爹爹，您瞧，牧無炎將我折磨得，連爹爹都忘啦……嗚嗚嗚……”
哭！她使勁地哭，哭得那是一個淒慘。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卿小可用眼角餘光看到，許多人都默默拭淚。
就連紅月學院的幾個老道，都面露疼惜之色。
滄州第一美人，可真不是蓋的。
雖然吧，武功沒有，智商全無，但架不住卿鳳棲的皮囊動人啊……
卿鷲天也流出了眼淚。
“鳳棲，快起來……快起來……”
他要把女兒扶起來。
“爹的好女兒呀，爹爹來遲了……”他嘆道。
這樣的妙人，怎麽忍心讓她受苦。
卿鷲天原本沒見面的時候，不覺得心疼。
現在看到女兒那麽懂事，受盡了磨難，半句怨言也沒有。
乖巧啊，嬌柔啊，惹人心疼啊……
他當然不知道，卿小可呆在芳華殿，幾乎每天都畫圈圈詛咒他。
丫的，自己親生女兒都不管，不是人！
“爹爹，求您，救救女兒吧……長老們商量著，要把女兒給暗殺了，女兒害怕，已經兩日水米未進了……爹，女兒沒幹什麽壞事，為何長老如此絕情……難道，武功練不好，就該死麽？”
卿小可說得很慢，哭一句，說一句。
一些士族的高手，看不過去了，用鄙視的眼神，盯著紅月學院的人。
“閉嘴！”
白玄不知哪兒拿了個拂塵，頗有掌院風範。
他走上前，大聲呵斥：“你這等逆徒，不感念師恩也罷了，在眾人面前，往自己師傅臉上摸黑，簡直太不像話了！”
卿小可一聽他的聲音，就嚇得發抖。
她嚇得往卿鷲天身後躲。
當然是裝的。
不過大批直男只認臉，在直男心裏，長得漂亮，怎麽作都行。
所以，卿小可這拙劣的演技，唯獨只有陳子虛嗤之以鼻。
其他人，都覺得白玄過分。
卿小可用一把嬌柔的好嗓子，輕聲說：“爹，女兒沒有撒謊，昨夜，女兒被白長老刺了一劍，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嗯？”卿鷲天抓著女兒的手，說：“傷在何處，讓為父看看。”
卿小可說：“心臟以上一寸，女兒真的差點就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豪傑紛紛驚顫。
心臟以上一寸，說什麽廢話。
被一劍刺到這地方，竟然能不死？
不過白玄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心虛，他只是壓低聲喊道：“閉嘴！”
“胡說八道。”蕭鎮笑了幾聲，說：“我侄女真會開玩笑啊，白長老的劍，都刺中了你這等要害之處，你竟然還能活蹦亂跳，你這是在鄙視白長老的劍法麽？”
“絕無虛言。”卿小可不理會蒼雁的擠眉弄眼，坦直地說：“不信你們可以……”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蒼雁跳出來了，他想要把卿小可一掌打暈了，沒想到被卿鷲天攔住。
“在我面前，你敢對她動手？她說到底，還是我卿鷲天的骨肉。”
“爹爹威武。”卿小可趕緊聲援。
眾人都在熱烈地討論著，為何她不死。
突然，陳子虛高聲喊道：“都想知道為何？我來告訴你們，因為她自稱身負天極靈根，我們白長老，不過是想試試她的真假。”
“陳子虛！”蒼雁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看到蒼雁這樣，陳子虛更是不爽，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小小丫頭，從剛才開始，就在演戲，鬼話連篇。
她肯定用了什麽花言巧語，把蒼雁也騙住了，蒼雁才會如此護著她。
072救他可以，有條件
陳子虛此言一出，像是一滴水，滴進滾燙的油鍋。
人群之中，瞬間喧鬧起來。
卿小可感覺，自己成了一塊飄著油香的肥肉。
周圍的人看著她，都想吃了她。
原來蒼雁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她沒有做成鄉野村婦。
因為她身上有天極靈根的事，傳遍了整個崇武大陸。
她成了一道人人爭搶的名菜。
卿小可在一群大老爺們不懷好意的目光中，屁顛屁顛地跟著父親。
她被帶回了崖洲淩山觀。
說準確些，她被關在了這裏。
卿鷲天臨走的時候，神色凝重，只留下一句：“在此安下心來。”
啥意思？
卿小可喝著道觀裏的劣茶，換上了幹凈的素道袍，端坐在案幾前。
“爹爹，是要將我扔在此處，讓我自生自滅了麽？”她輕聲問。
卿鷲天嘆了一聲，很痛心的樣子。
“此事，不是爹爹一人可以定奪。”卿鷲天說：“蕭鎮已經發下四洲令，本月十五，天下名士共聚淩山觀，共同討論你的……”
“討論該不該殺了女兒？”卿小可低聲問。
“你跟爹爹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被牧無炎玷汙過？”
問這話的時候，卿鷲天低著頭，都不敢看人，就像是已經蒙了羞。
卿小可沒想到，這事情那麽嚴重，一群修仙修道的練武之人，怎麽對貞潔也看得那麽重。
“你不敢說？”卿鷲天重重地點頭，“爹爹知道啦……”
卿小可安坐不動，定睛看著卿鷲天離開。
早在卿鷲天問話的時候，真正的卿鳳棲已經哭暈了。
卿小可嘆了一聲，暈了也好，否則耳邊都是哭聲，心煩。
她望向外面蕭條的院子。有些茫然。
初到異世，連個可以訴說心事的朋友都沒有。
想起來，竟然是魔宮的日子最逍遙快活。
她盤腿靜坐，按著綰妹教授的方法，靜靜地練功。
天極靈根什麽的，應該很強大，所有人都害怕，都渴望得到。
只要自己變強了，就不怕了。
她一閉眼，眼前就是牧無炎的臉。
臨別之時，看到他被幾大高手圍困了。
他沒事吧？
魔宮，聽政殿。
“怎麽辦啊……大王已經昏迷了三日，多少魔醫來去匆匆，都說大王沒病，可明顯就是心絞痛的癥狀啊……”
奉景急得不行，在大殿裏走來走去。
有宮人端來了止痛的良藥。
“快，給我！”奉景親手端過去，跪在床塌下，輕聲說：“大王，醒醒吧，這是治心疼的藥，奴才餵您……”
“小奉子，這有用麽？”
一個華麗優雅的女聲傳來，有人奪走了奉景手裏的湯藥：“我親自給我兒餵！”
“回太後的話，奴才不敢說有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奉景說。
太後不過才四十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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