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

隨著這二人的墜落。

法陣即刻被破了。

不僅是他們二人，其餘的幾位長老，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內傷。

他們被陣法反噬，傷得不輕。

轟地一聲，眾人跌落在地。

牧清風看著這一幕，狂妄大笑著：“幾個人族老兒，以為自己能在我魔界逞能，簡直找死。”

他看到這個巨獸，知道是牧無炎來了，激動地喊：“大王，殺了他們！”

大王？

白玄和無上長老都楞了一下。

牧無炎來了！

他們都有作為高手的覺悟。

縱使害怕，也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他們盯著門外，墨藍的天幕裏，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個身穿圓領窄袖白袍的男人。

在暗夜裏，他面如冠玉，他的雙目熠熠生輝。

他渾身的霸氣，任何時候，都在蔑視眾生。

牧無炎如風一般，飄進了驛站，他拍了牧清風的背，替他解了定術。

“王後在何處？”

這是牧無炎出現後，問的第一句話。

牧清風跪下行禮，同時垂下眼簾，撇過頭，不再回答。

“本王問你，王後在何處？”牧無炎爆吼道。

人族沒殺了你，本王都想當頭給你一劍。

你把我的人拐走了。

六弟啊六弟，你安的什麽心。

看到牧清風的臉色，他心裏被拉扯著，他只輕聲問：“她可安好？”

牧清風沈默著，搖了搖頭。

他的唇角往下拉，不敢看墻角邊，只是伸出手，指了指。

“大王，臣弟無能，沒能將王後護好！”牧清風說：“使得她遭了人族道士的殘害，她……”

她已經死了。

這樣的話，他自己尚且無法說出口。

如何讓牧無炎承受這些。

060寧負天下人

牧無炎往墻角邊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心如刀絞，幾乎崩潰。

我的卿卿！

那是本王的卿卿！

恨不得把她揉進心裏……就算放在眼睛裏都不會覺得疼的卿卿！

老天！

為何要對本王如此殘忍！

此時，卿小可倚在墻角，她的身體很薄，如紙片一樣，像是個沒了精氣神的布偶，呆呆地癱坐在那裏。

她的衣裳，鵝黃色的衣裳，已經被血染紅了。

滿地都是血。

她不會動了，她已經……

牧無炎一個瞬移，到了卿小可身邊。

他不敢碰她，緩緩地蹲下來，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

手指在空氣裏僵了許久，才碰到她的臉頰上。

她的皮膚冰冷刺骨。

“是誰？！”牧無炎發出一聲怒吼，他咬著下唇，絕望地把卿小可摟進了懷裏。

原本她就輕，原本她就瘦，這樣一個小小的人，是誰，到底是哪一個混蛋，竟然能將劍刺入她的體內。

“誰！誰幹的……”

“卿卿，我來遲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我混蛋，我傻瓜，我來遲了一步，若是我早一些發現……你就不會……卿卿，你醒過來，你看看我，我來了……你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

“啊……天道不公，老天，你為何如此對我……”

牧無炎用手托著卿小可的後腦勺，像是懷抱一個嬰兒。

他湊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話。

哪怕這些話，語無倫次，哪怕她再也聽不到了。

他雙目通紅，轉過頭來，盯著牧清風，冷冷地說：“殺了他！”

“殺了他，本王要將他千刀萬剮！”

牧無炎渾身都在抖，聲音也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他覺得眼前只剩下卿小可的血，再無其他。

牧無炎把卿小可放好，他站了起來。

紅色的鮮血，沾染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格外刺目。

像是雪地裏盛開出的傲骨寒梅。

隨著他大臂一震，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利劍。

一柄幾乎透明的炁劍，劍刃上有龍紋，劍柄上是金色的流光。

沾染了他的殺氣，那劍刃兩側，如有火在燒。

這是……

無上長老冷聲說：“龍魔炁劍！龍魔一族的至上寶物！”

“他已經……”白玄也如看到鬼一般，驚聲說：“他已經從龍魔神諭之中，找到了修煉炁劍的方法，而且！已經煉成了！”

“六弟，你去守著她。”

牧無炎面無表情，如同一個絕情絕愛的仙者。

只有天知道，他此刻有多難過。

你去照顧好她。

就算是屍體，我也要帶回魔宮去。

就算是死人，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大王……”牧清風看著這五個臭道士，怒道：“這幾人陰險狡詐，毫無正派作風，你要小心！”

“鬥氣，本王有本命結界，鬥法，本王有九子龍訣，鬥武，本王有龍魔炁劍。”

牧無炎輕蔑地笑了笑：“你們有什麽與本王鬥？”

你們幾個，到底算什麽東西。

竟然……

竟敢潛入我魔界，殺我所愛之人。

該死！

萬死不足惜！

幾個長老都在靜坐療傷，他們氣息尚未平覆，就看到牧無炎提劍而來。

眾人心中一寒。

難不成今日就要喪命於此了麽？

牧無炎來勢之快，沒有任何預兆。

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劍氣，逼上心頭。

受傷較弱的二人，提劍去擋。

蒼雁離得最遠，竟然也被劍氣攪得心神難安，五臟六腑似乎被絞碎了。

他捂著心口，悶哼一聲，吐出一口熱血來。

沒想到啊……

根本毫無防備！

他們不久之前，還在商討對付牧無炎的法陣，對付他的計策。

完全沒料到，戰鬥來得這樣突然。

除了蒼雁與白玄無力戰鬥。

其他三人勇猛迎擊著牧無炎，高手過招，勝負只在瞬息間。

蒼雁腦子飛轉，怎麽樣才能讓戰爭平息下來，回到談判的階段呢。

現在卿鳳棲已經死了，人族來犯，出師無名。

就算是被牧無炎打死，也是死有餘辜。

“牧無炎！”蒼雁強忍著不適，高聲喊道：“你難道要為了一個女人，背負天下人的罵名，你難道要再掀起人魔兩界的鬥爭麽？”

“為了一個女人？”牧無炎冷笑道：“我為了她，能負天下人！”

流言有何可懼。

對你們來說，她是個女人，甚至是個無用的廢物。

對我牧無炎來說……

她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她是我心尖的一塊嫩肉。

現在這塊肉，被你們硬生生挖了出來。

讓我如何不恨！

“牧無炎，你速速收手！”蒼雁高喊道：“若你即刻收手，我有辦法能救她！否則，玉石俱焚，你有何好處？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你能將我們全殺了，可這樣，卿鳳棲能醒過來嗎？”

只是眨眼的功夫，牧無炎就落在了中央的桌上。

他瀟灑地收起劍。

“你有辦法救活她？”牧無炎盯著蒼雁，冷聲問。

“我乃紅月學院不死閣長老蒼雁，經我之手，沒有死人。”蒼雁扶著柱子，緩緩地站直。

“蒼雁……”白玄一臉菜色，扯住他的衣袍。

這如何可能。

以卿鳳棲的武功修為，吃了那一劍，如何能不死。

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王，別聽他胡說。”牧清風吼道：“她斷氣了，我親眼看著她斷氣了！”

“我沒有胡說！”蒼雁說：“我若沒有十成把握，絕不會說這樣的話！我有辦法能救她，只要你讓我去她身邊，讓我看看她的傷勢。”

看牧無炎不為所動。

蒼雁說：“我實話告訴你，在西邊的密林裏，埋伏了我們的大軍……”

“蒼雁！！！”無上長老吼道：“休得胡說！”

八方閣長老一臉便秘，怒吼一聲：“蒼雁老兒，你這是幹什麽？為了茍活，出賣同伴，你這等行為，簡直無恥！”

“閉嘴！”蒼雁吼了一聲，他看著牧無炎，認真地說：“方才我已發出笛聲，大軍頃刻就到，我自願被你拿住，作為人質，如此，你與這位綠袍少年，便可全身而退，否則……”

“否則如何？”牧無炎從頭到尾，沒把什麽大軍放在眼裏。

他只關心蒼雁說的，能救卿鳳棲。

其他的話，全是放屁。

“否則，你能殺了我們幾個，你還能殺了我人族所有高手麽？”蒼雁說：“就算你們倆厲害武功蓋世，殺人也是力氣活，數萬大軍，你如何殺得光？”

“你真能救她？”牧無炎問。

“千真萬確。”蒼雁說。

“你過來。”

牧無炎用劍指著蒼雁。

他冷冰冰地說：“只你一人，獨自走過來！”

“蒼雁！！！”白玄捶胸頓足，“你究竟是為何啊！”

蒼雁緩緩地沖牧無炎走過去。

他的右手背在身後，用手語示意其他幾位長老，讓他們找機會，速速逃命。

其實，他沒什麽法子，只是想拖延時間，穩住牧無炎。

死他一個事小，全軍覆沒了，那真成了笑話了。

人族大軍明日才到，現在他說的話，都是瞎編，幸虧八方閣長老機靈，順著他的話鋒往下接，騙過了牧無炎。

否則憑他們幾個傷的傷，殘的殘，跟牧無炎打下去，只能是兩敗俱傷。

這還是魔族的地盤，指不定牧無炎有什麽救兵。

蒼雁算盤都打好了。

他打算過去，摸一摸卿鳳棲的脈搏，然後昏天黑地亂說一通，讓牧無炎相信他能救人，把他和卿鳳棲一起帶回魔宮去。

盡量地拖延時間。

卿鳳棲的死，已成事實。

人族出師無名。

但他被抓了，人族就有借口對牧無炎發難！

只等明日大軍一到，定會有人來救他。

理想總是過度豐滿，而現實……

蒼雁才走到卿鳳棲面前，她就猛然發出了一聲咳嗽。

像是溺水者突然喘過氣來了。

一聲巨大的喘息聲！

這突然的動靜，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蒼雁尷尬了。

他還沒救呢，人就活了。

他在心裏暗罵：嘿，這個卿家丫頭，天生就是我蒼雁的克星啊！

“卿卿，你醒了？”

牧無炎不管不顧，撥開了蒼雁，快步奔過去，把卿小可抱緊了。

“卿卿，你沒死，你沒死！”他心臟咚咚咚地跳著。

大喜大悲，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不僅是牧無炎，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都用錯愕的眼神，盯著那個瘦弱的少女。

這是什麽操作？

蒼雁從懷裏，掏出了兩顆煙霧毒氣蛋。

他猛地往地上一扔，大喝一聲：“跑！”

整個驛站，被濃煙籠罩了。

牧無炎害怕卿小可吸入毒氣，飛快地將她抱離了驛站。

牧清風也在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他想要去追那些人族的臭道士，沒想到他們幾個禦劍飛行，跑得倒是快。

“王八蛋！”

牧清風用袖子捂著口鼻，看著天空那幾道身影。

他咬牙罵道：“狡猾的臭道士，總有一天，等你們落在我手裏的時候，我一定要親手捏爆你們的腦袋！”

061你這個臭笨蛋

卿小可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牧無炎的一張俊臉。

清冷皎潔的月光，落在他的鼻尖和睫毛上，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夢幻色彩。

“嗯？”卿小可皺起眉頭，“在天堂也有人長得像你……哎，真是冤孽……”

“卿卿，你醒了！”

牧無炎一直是不茍言笑，但此時的他，笑中帶淚，像是個激動的孩子。

“你醒了，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老天待我不薄……”

他把額頭抵在卿小可的眉心上，輕嘆一聲。

“王後沒事了麽？”牧清風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默默垂下眼簾。

他把手背在身後，握緊了手心。

那手心裏，是卿小可的血，已經凝固了，幹巴巴地將皮膚收緊，將牧清風的心，也一並收緊。

“嗯？”

卿小可莫名其妙地斜著眼睛，看著牧清風，她突然明白了。

“我沒死啊！”

她激動地叫了一聲，“怎麽可能！”

但短暫的失憶，使得她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白玄老賊企圖傷我，你替我擋了一劍。”

牧清風低聲說。

說話之時，他一直低著頭，並不敢直視王後。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躺在大王的懷裏，心裏總是覺得被什麽揪著。

牧無炎這才明白，原來卿小可的受傷，是為了替牧清風擋劍！

“你給六弟擋劍了？”他沈聲問，臉色也沈了下來，好像有些不開心，他沒好氣地吐出一句：“真是個大笨蛋！”

真是笨到了極點。

六弟怎麽會死。

他怎麽會懼怕白玄老兒的一劍。

你這個笨蛋！

牧無炎嘆了一聲：“要我如何說你才好啊……”

你凡人之軀，毫無功夫護身，你竟然去替六弟擋劍。

“卿鳳棲，你是腦子沒帶在身上麽？”

牧無炎的聲音，低沈得讓人害怕。

後背都生出了寒意。

他怒了，更準確地說，他嫉妒了。

牧清風感受到了他的怒火，趕緊單膝跪下，冷靜地行禮：“大王莫要遷怒王後！是臣的失職，是臣弟疏忽，沒有保護好王後，請大王責罰！”

牧無炎實在是不想看牧清風在這裏。

更何況，他註意到卿小可一直在瞟牧清風，心裏更是不痛快。

“六弟，看上去，你的傷已經全好了。”他冷聲說：“黑騎片刻就到，你在此等候，率領部下，速速趕往西邊聖魔密林，如發現人族叛軍，務必盡數剿滅，一個不留！”

“臣領旨！”

牧清風沒把話說完，牧無炎已經抱著卿小可走了。

一陣風吹過牧清風的臉頰。

他心裏仿佛空了，猛然擡頭，往天邊一看。

只能看到一抹鵝黃色的紗裙。

她瘦弱的身軀，完全被牧無炎的背部擋住了。

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我的笨賊。

世界上，或許再也找不出這樣一個女人，在危難時刻，毫無條件，以凡人肉體，替我擋劍，替我去死。

我不管你是笨也好，是傻也好。

這份情意，叫我如何能忘懷。

笨賊啊笨賊，你那麽笨，我竟然也著了你的道。

我珍貴的心，被你拿走了……

竟然還甘之如飴。

牧清風捂著心口，站在秋風裏，他深色的衣袍上，是卿小可的血。

他周身都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從來沒有哪一次，他覺得人類的血液，竟然是這樣的好聞。

蕭瑟的秋風，揚起了他的衣袍。

他高大的身姿立在暗夜裏，臉龐上卻是溫柔的笑意。

馬蹄聲漸漸接近。

黑騎來到之時，驛站已經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一看便知，這裏才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打鬥。

看到牧清風立於門前，捂著心口，望著遙遠的天邊。

幾個黑騎小將都有些納悶。

他們紛紛下馬，跪在他面前，高聲呼喊：“屬下參見大統領。”

“大統領，您沒事吧？”

“您身上全是血，是受傷了嗎？”

“大統領，大王何在？”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說話之間，還不忘用眼角瞟他。

看大統領這癡笑的模樣，估計是傻病還沒好，那……

大王怎麽自己走了呢？

是不是該把大統領送回宮裏。

眾人正在納悶之時，牧清風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他把笑容收起來，清咳一聲。

用虎狼之視線，掃過眾人。

“眾將聽令！”

他沈聲一吼，眾將振臂高呼。

“大統領，您好了？”

眾人熱淚盈眶。

牧清風尷尬地咳了幾聲，把號令布置下去，翻身上馬，沖著西邊密林，疾奔而去。

“跟我來，蕩平人族叛軍餘孽！”

“蕩平叛軍！”

“蕩平餘孽！”

“大統領神功蓋世，大統領千秋無期！”

低沈的男聲，回蕩在曠野之中，聲浪一波接著一波，足以燃起心中所有的熱火。

魔宮，芳華殿。

牧無炎抱著卿小可回到這裏時，青嵐和鴻飛兩個丫頭，還被罰在院子裏跪著。

看到他們回來，兩個丫頭頓時泣不成聲。

“王後，您可算是回來了！”

鴻飛嚎了一聲，也不敢起來，一邊跪著，一邊朝牧無炎移動。

她抓著卿小可的一只繡鞋，努力地哭著。

“你們怎麽了？”卿小可疑惑地看著牧無炎，“你罰她們啦？”

牧無炎說：“她們負責看護你，沒盡到本份，沒殺她們，已經是本王最大的仁慈。”

“你……”

卿小可原本摟著他的脖子，此刻放開了，把頭別過一邊。

“你永遠都是這樣。”她弱弱地說，“明明是自己的問題，永遠都只會遷怒他人。”

牧無炎的目光，一下柔和下來。

他沒好氣地掃過青嵐和鴻飛，冷聲吼道：“哭什麽哭，哭喪麽？滾！別跪在此處，礙本王的眼，趕緊去給王後準備洗澡水來！”

洗澡？

卿小可心裏咯噔一下。

媽也，還是重回魔爪了。

她羞紅了臉，把頭別過一邊，說：“我我我，我挺幹凈的，不用洗了……”

重要的是，不用你洗啊。

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不行。”牧無炎沈聲說：“你這個笨蛋，出去一趟，身上不知多了多少傷，本王要親眼確認，否則無法安心。”

“我……”卿小可說：“我好啦！我全好啦！不然你放我下，下，下來，我給你轉，轉，轉兩圈。”

“笨蛋卿卿。”

牧無炎還是冷著臉，低聲罵了一句。

他嘴角的笑，早已經藏不住了，“世上怎會有你這樣貪玩，這樣笨的人，真是……說話都結巴了，那麽笨，把嘴閉上，剩下的，本王來！”

062你欠我的禮物呢

剩下的……

剩下什麽啊！

卿小可心猿意馬，心跳得飛快。

她被抱進了房裏，放在床榻之上。

看著牧無炎的側臉，不知怎麽，總是覺得烈火焚身。

牧無炎看著她，到是鎮定。

“哎，你幹嘛……”卿小可想躲閃。

牧無炎一把抓著她的手腕，一只手抓著她的兩只手腕，還綽綽有餘。

“你這個笨蛋，受了傷，本王當然要看看，傷到何處了？”

他看著卿小可帶血的衣袍，眼角眉梢，全是心疼。

“嘖……”他心煩地嘆了一聲。

卿小可趕緊說：“不用看了，你不開心……”

“本王當然不開心。”

牧無炎盯著她的眼睛。

他認真地說：“你如此胡鬧，到頭來，還傷了自己，若是沒有天極靈根護體，你就死了，你叫本王怎麽開心？你的腦子能不能變聰明些？總這樣鬧，再多來幾次，你不死，本王就要心疼死了，你懂麽？”

牧無炎眉頭皺得緊緊的。

若是沒有天極靈根，真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關鍵是……

這個笨蛋不知道如何使用。

她也無法催化天極靈根。

總是等天極靈根自動發揮作用。

可這玩意兒玄乎其玄，誰也不知道它到底什麽時候失靈。

真煩。

“你，為了我，心疼……”卿小可低著頭，忍不住挑起眉梢，偷偷看他。

她看著牧無炎深情的雙眸，心都要化了。

“你快要心疼死了？”她輕聲問。

“嗯。”牧無炎從鼻腔裏哼出了一句，他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模樣：“所以，你別亂動，別抗拒，我看看，你傷到了哪裏……”

他不再擺架子說本王，而是輕聲地說，讓我看看。

他的嗓子，很清冷，柔聲說話的時候，能讓人起渾身的雞皮疙瘩。

卿小可沈浸在這無窮無盡的柔情裏，楞了。

在她失神的時候，牧無炎已經將她的外袍褪下。

肩膀一涼，她才意識到，不好！

她趕緊捂著心口，說：“我全好了，就是一點點疼，還有一點點頭暈，可能是失血過度，你不用看了。”

那個地方……

是心臟上來一些，掐好卡在齊胸襦裙的邊邊。

如果要看……

那她……

“小傻瓜。”牧無炎抓著她，大臂一撈，將她摟入懷中。

“你我，早已……”他嘴角帶著笑，隨即咳嗽了一聲，沈聲說：“都這樣了，還怕我看麽？”

“那不一樣。”卿小可聲音如蚊子叫，羞答答地說：“那是你強迫我的，怎麽能一樣……”

“你果然還在記恨。”牧無炎大手拍著她的後背，低下頭，看著懷裏蜷縮著的人……

他輕嘆一聲：“哎……拿你怎麽辦才好……我錯了，我跟你道歉，行麽？以後別再跟我置氣了……你再跑一次，我就要瘋了……”

卿小可瞪大了眼睛，她從未見過那麽溫柔的牧無炎。

他似乎害怕被誰聽到這些話，說得極輕。

像是有一根羽毛從耳朵鉆進心底。

在心口上，輕輕撓著。

卿小可心跳都漏了不知多少拍，她靠在牧無炎寬大的胸腔裏，聞著他身上的氣味，竟然累得閉上了眼睛。

真的是太累了……

這一覺，她睡得極沈。

青嵐和鴻飛派人端來了洗澡水，手捧著幹凈的衣袍。

進來之時，牧無炎將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們小聲些。

青嵐和鴻飛舉了舉手上的衣物，牧無炎點了頭，揮手讓她們出去。

浴桶裏的熱氣升騰，滿屋都是。

牧無炎輕輕地側頭，聽著卿小可均勻的呼吸聲，感受著她的心跳，安心了許多。

“小笨蛋，渾身都是血跡，還是要洗的……”他輕聲說：“我幫你……”

他將她打橫抱在懷裏，一手拖著她的後背，將她的臉靠在臂彎處，另一只手，輕輕拉開了她襦裙上的繩結。

他皺著眉，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她的睡眠。

看到她身上的傷口，牧無炎還是心疼得嘆了一下。

白玄。

本王將你記下了，終有一日，本王會將你碎屍萬段！

他的指尖，輕觸傷口的嫩肉……

看到卿小可的眉頭似乎皺了皺，他嚇得趕緊把手收回來。

“疼了麽？”

明明知道懷裏的人睡得像只小豬，不會回應，他還是輕聲問了。

“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似乎只有在沒人的時候，他才會如此輕聲說話。

才會用這樣溫柔的句式。

沒了衣物，卿小可似乎是覺得冷，本能地抱緊了他。

牧無炎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對這樣的反應，感覺到滿意。

他幾乎不忍心離開她，想要這樣抱著她一輩子，與她融為一體。

“洗幹凈了，再安心睡上一覺。”他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剩下的事，交給我，你什麽也不用想。”

安安心心地，做一個躲在我身後的小笨蛋，讓我養著你，照顧你一輩子，我願足以。

不用你的小聰明，不要想著離開我。

只要每天晚飯，能看著你，看著你搶著吃食，塞滿嘴巴，腮幫子鼓起來……

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卿小可直到被放進了溫暖的水裏，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她趴在浴桶邊上，舒服地瞇著眼睛。

背後有人在輕輕地為她擦背。

“青嵐，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

還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嘆息。

“是麽？”牧無炎冷聲說：“這是本王第一次給人擦背。”

卿小可猛然睜開眼，轉過身，看著牧無炎，她第一反應，飛快地雙手交叉，護住重點。

牧無炎挽著袖子，手裏拿著布巾，那張臉，依然帥氣得不像話。

透過朦朧的水汽看過去，像是夢裏才會出現的畫面。

“唉，怎麽是你啊……”她緊張地又結巴了，“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怎麽……”

後來看牧無炎臉上笑意更濃，她羞紅了臉，低下頭，說：“讓青嵐進來吧，我習慣了她給我擦。”

“那你從現在開始，習慣我。”

牧無炎似乎有些生氣，板著臉。

他說：“你這樣拒絕我，是想說，我做得不比你的丫頭好，想讓我砍了青嵐的雙手嗎？”

“唔？”卿小可嘟起嘴，說：“你的腦子裏，全是些血腥的畫面，不知道除了打打殺殺，還有些什麽……”

“你。”

牧無炎斬釘截鐵地說。

他堅定地看著卿小可，“還有你，全是你。”

卿小可擡起頭，目光與他撞上，心臟瘋狂地跳著，完全不受控制。

牧無炎扔開了布巾，雙手捧起她的臉，像是捧著一個稀世珍寶。

他的目光充滿了柔情，卿小可的睫毛輕輕顫抖。

兩顆心瘋狂地跳動。

一個溫柔的吻，落了下來。

這吻，凝聚了牧無炎的歉意，深深淺淺地落下，碾壓出無盡的柔情。

“我錯了，不該那樣對你，讓你起了逃跑的念頭，早已過了子時，今日是本王的生辰，你欠的禮物呢？”

他放開卿小可，用修長的指尖，摩挲她緋紅的臉頰。

“你預備什麽時候還，嗯？”他輕聲問道。

063知道錯了要受罰

生辰禮物。

世界上竟然有人如此光明正大地索要禮物啊……

卿小可低下頭，躲開他的手指。

他的指尖，像是帶著火，摸到哪裏，就燒到哪裏。

卿小可根本不敢看他，多看一眼，就一定會失去理智。

估計他讓自己去死，也會乖乖聽話。

他的意思，是想讓我把自己送給他麽？

“我……”她細聲說：“我給了準備禮物了呀。”

她說完，一把搶過旁邊的布巾，把春光遮擋起來。

但是這布太小，遮來遮去，越看越不像話了。

她自己低頭，都被嚇到。

這……

“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看？”卿小可輕聲問。

“你都不敢看本王，你怎知本王有沒有在看你？”

牧無炎的聲音，像是從天外的雪山飄過來。

但這一次，雪裏夾雜著小蟲子，從卿小可的耳蝸，鉆進了她心裏，癢癢的。

卿小可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埋進水裏。

或許是水溫高，或許是剛受了傷，太過虛弱。

她覺得臉頰要燒起來了，心慌氣短。

“你說你給我準備了禮物？”牧無炎看著她，嘴角藏著笑。

“嗯。”卿小可盯著水中的倒影，默默點頭。

天啊，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人。

僅僅是看他在水中的倒影，就心神跟著波蕩了。

“是什麽？”牧無炎輕聲問。

卿小可咽了一下口水，認真地說：“你已經收了，還問。”

“你的意思是……”牧無炎想了想，沒往下說，而是吐出一句：“笨蛋！”

原來這個笨蛋給本王準備的禮物，就是那壺酒。

就是綰妹。

她希望撮合自己與綰妹麽？

牧無炎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窟裏。

沈默，長時間的沈默。

卿小可受不了這樣的沈默，她盯著水面，看到牧無炎轉過身去了。

哎……

“你，你想要什麽禮物？”她鼓起勇氣問。

“罷了。”牧無炎說：“跟你這個笨蛋說話，本王嫌累。”

“哦……”卿小可往右邊的衣架子看了一眼，她的浴袍就懸掛在那兒。

桶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

牧無炎恰好轉過去，不看著自己……

嘿嘿，我只要動作快些，馬上站起來，過去拿著浴袍，估計他轉身過來，我也穿好了！

她這麽想著，悄悄站了起來。

“笨女人，你哦什麽哦……”

牧無炎怒嗔一句，猛然轉過身來，看到她正要偷偷邁出浴桶。

那個尷尬的樣子，一看就笨死了。

偏偏身材還那麽好……

她修長的身材，配上羞紅的臉，還有懵懵懂懂的眼神……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靜得只能聽到心跳聲。

牧無炎皺眉，看著她，努力地深呼吸，喉結往下滾了一下。

“啊！”卿小可慌了，想快點結束這樣的尷尬。

沒料到，腳底一滑。

“小心！”

牧無炎一個瞬移，到了她身後，沒能把她接住，為了不讓她摔到地上，只好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給她當墊子。

卿小可重重地摔到牧無炎的懷裏。

隨著她的摔倒，浴桶也翻了，濺起滿地的水花。

牧無炎身上的衣袍全濕了，他有些狼狽地躺在地上。

縱然如此，他還是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人。

低下頭，他本想輕聲問一句，沒事麽？

恰好就撞上了卿小可的雙眼。

“大王，你臉紅了……”卿小可低聲說。

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牧無炎也有臉紅的時候啊……

“笨蛋。”牧無炎把頭扭過一邊，幾乎沒辦法順暢地呼吸。

他假裝生氣，喘著粗氣，不耐煩地說：“還不快點起來！”

卿小可趕緊起來。

她嘟囔道：“哎，今晚不知道說了我多少個笨蛋，不笨都被你咒死了……”

果不其然，她又傻了一次。

腳底全是水，沒站穩，又摔了一次。

沒想到，又是穩穩當當地摔在牧無炎的懷裏。

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看著他如墨一般的眼眸。

心裏咚咚咚地跳著……

牧無炎的一切，落在眼睛裏，都是那麽完美，連他臉上若隱若現的小痣，都讓人欲罷不能。

這個姿勢，暧昧到了極點。

卿小可覺得，自己像是個鹹濕到了極點的色女子……

牧無炎倒是衣冠整齊，溫潤君子。

“對不起……”她輕聲說。

“知道錯了，就要罰你。”牧無炎看著她，感覺心臟都不是自己的了。

“罰我什麽？”卿小可問。

“親我一下。”

牧無炎一本正經地說。

真的太正經了，一點色氣都沒有。

不過……他還是撇開了眼睛，臉頰羞紅。

卿小可心裏咯噔一下。

早已經不自覺地點頭，嗯嗯嗯，我親！親你十下，都沒有問題！

她閉上眼睛，把粉嘟嘟的唇湊過去，趁著牧無炎沒註意，在他下巴碰了一下。

而後飛快地把頭埋進他懷裏。

“可以了！”她說。

“這是什麽？”牧無炎板著臉，仍是一瞬間就破功了，嘴角朝兩邊咧開。

他清咳了一聲，說：“你這是什麽？笨蛋，不是這樣！”

卿小可飛快地起來，赤著腳，小碎步移動到衣架，拿起衣袍裹在身上。

“本王說了，不是這樣。”

牧無炎貼到了她背後，雙手環在她的腰間。

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垂上。

“你轉過來，看著我。”牧無炎命令道。

“我的親親，就是這樣。”卿小可嘴硬地說：“再多就沒有了。”

她也不敢轉過去。

這件外袍薄如蟬翼。

她自己低頭看看都覺得害羞。

“本王讓你轉過來，這是命令！”

牧無炎沒好氣地說：“你已經笨到聽不懂人話了嗎？”

“你閉上眼睛，我才要轉過去。”

卿小可咬了咬下唇，簡直是豁出去了，這樣頂撞他，也不怕他生氣。

“好！”牧無炎不耐煩地嘆了一聲，“閉上了。”

卿小可偷偷往後看，看到他真的閉上了眼睛，睫毛長長地垂在臥蠶那裏，比女孩子的睫毛還好看。

她看呆了，看著牧無炎的臉，偷笑著。

這是我的男人，真他媽好看啊……

她想伸出手，摸一摸他的眼尾的一顆小痣。

手才伸出去，牧無炎的眼睛就睜開了。

“你……”卿小可氣得要轉回去。

手腕卻被牧無炎抓在手心裏。

她的背部也被一只大手按著，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想偷摸本王？”牧無炎眉眼彎彎，異常溫柔。

“讓你閉著眼睛的，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卿小可嘟著嘴，不客氣地說：“總是出爾反爾，你這樣的男人，說話也不會算數！”

“你只說讓我閉上眼睛，又沒說讓我閉多久，我怎麽能算出爾反爾？”牧無炎說：“到是你，你這個笨女人，你出爾反爾，你耍詐！”

“我怎麽了……”

卿小可說：“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了啊，你讓我親你，又沒說讓我親哪裏！”

她照著牧無炎的話，現學現賣，倒是有模有樣。

牧無炎哭笑不得。

心裏早已經藏進了一個大氣球，裝滿了溫水，沈沈的，暖暖的。

他重重地嘆一聲：“你……剛才沒做好，罰你為本王寬衣！”

“寬衣？”卿小可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這樣羞恥的話，牧無炎這個家夥，是怎麽做到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的。

064你愛的是我還是她

“因為你笨手笨腳，弄濕了本王的衣物，罰你給本王寬衣，有何不可。”

牧無炎冷哼一聲：“快點。”

隨著他冷哼聲出來，輕點腳尖，抱著卿小可落在了內室。

在床邊寬衣。

卿小可心裏想著，你還不如脫了吧，啥也別穿了。

幸虧牧無炎聽不到她的心聲，否則，嘴角一定會咧到耳朵根。

牧無炎不舍得放下懷裏的人。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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