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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比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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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比較平靜

澹臺太後的死訊傳出宮, 當晚又崩潰了一批人,也激怒了一些人。

說什麽傷心過度忽然薨逝,還不就是王妡殺的, 當別人都是傻了麽。

緊接著又是常山長公主蕭卿雪被賜死,還褫奪封號貶為了庶人。

趕盡殺絕啊, 這是趕盡殺絕。

皇族宗室們都心驚膽戰, 一整夜眼睛都不敢閉一下,就怕下一刻就有禁軍破開大門把自己“賜死”。

清晨, 三百聲更鼓敲響,劫後沈靜一夜的啟安城覆蘇,四面十四座城門和三處水門全部打開,城門卒仔細勘驗進出城的行人車馬, 一切有條不紊,好似昨日的□□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四處巡視的禁軍提醒著啟安百姓昨日發生的慘劇, 滿城的素縞,不僅僅是國喪, 還有昨日失去親人的門戶也在治喪。

“爹, 娘。”炭場巷廛市的一家薪行,一名身穿南監學子服的女郎跑進去,撲到了阿娘的懷裏。

“念波回來了!”婦人抱著女兒,見女兒沒病沒災地回來, 提了一日夜的心終於放下來,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回來了就好, 回來了就好。”

昨日京城大亂,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在南監讀書的女兒。

“阿姊,阿姊。”紮著兩個小揪揪的男孩兒見到長姐, 歡喜地拍手。

“怎麽回來了?昨日南監還好麽?沒人為難你吧?”男人把薪行鋪子的門關了,一家四口到樓上住家的地方去好生說話。

“今日國喪,祭酒、司業他們都要進宮去哭靈,南監便放了假,國子監也一樣。”女郎一手握著母親的手,一手摸了摸小弟的小揪揪,對父親道:“爹,娘,且安心,沒人為難女兒。昨日雖然有人闖入南監,卻是很快就被監士給打了出去,我們這些監生都挺好的,只一些人受了驚。”

女郎說得輕描淡寫,實則昨日闖南監的流民有百人之多。

此處是王妡強令設下的,蕭卿雪對這件事頗多微詞,又有她的女兒被強逼著入南監讀書,她從一開始就看南監不順眼,特意叫了一群流民去闖南監,最好是沖撞一些重臣家的女兒,好叫天下看看,王妡是如何不顧惜天下女子名節的。反正她的女兒昨日沒去南監,其他人的女兒若有什麽損傷,那都是王妡的錯。

不過南監看起來配備與國子監無二致,實則比國子監多了一隊監士。

畢竟天下人看待女子總是存在著一些偏見,未免有人起歹心,壞了事,王妡特意李漸安排了監士,監士是從禁軍中抽調出來的,專門護衛南監安全。

這不,就用上了。

“沒事就好。”婦人輕拍著女兒的手,“如今國喪,不然娘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燉肉。”

“娘,女兒真沒事兒。”女郎道。

“就算人沒事,嚇也嚇了個半死,昨日街上都……”婦人話說了一半咽下,不想嚇到小兒子,對女兒道:“昨日你楊大父家的阿叔被亂民害了,待會兒咱們一家過去,給你阿叔磕個頭,你小時候,他常給你買零嘴吃。”

女郎“啊”了一聲,剎那間眼眶就紅了,低聲說:“女兒聽南監的同窗說,昨日的亂民是常山長公主的人,她趁皇後不在宮中想掌控了京城,就……”。

“別想了,都過去了。”婦人勸女兒去梳洗一下,趕緊去楊大父家中。

女郎應好,去梳洗換下學子服換上一身素衣,再下樓時手上提著奠儀,拉著弟弟,跟父母穿過幾條街,往楊大父家走去。

幾條街上都有人家在辦喪事,昨日的慘烈可見一斑,女郎輕咬著嘴唇把心底湧上來的悲憤壓下。

到了楊大父家中,親族鄰居來了不少,來幫忙治喪,一家人給逝者上了香,去了後面見楊家大父大母,兩位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哭得厥過去好幾次。女郎才哭過一次,見此情形又忍不住眼淚,心底的憤恨也愈發濃烈。

她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皇族要爭權奪利,為什麽要禍害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為什麽要在京城四處殺人放火,在他們眼裏,螻蟻的命不是命麽?

“爹娘在這裏幫忙,你帶著弟弟先歸家去,外頭亂,看住他別讓他亂跑。”婦人囑咐道。

女郎應下,牽著弟弟先回家去,路上弟弟央求了好久想吃糖水巷李大娘家的果子,女郎拗不過弟弟,好在去糖水巷只要拐過洞元觀就行,與家是一個方向,就是要多走些路。

拐去了洞元觀新鄭大街,立在洞元觀門前左側的告示板前圍了許多人,女郎有些好奇地叫住了一位從人群裏擠出來的長衫郎君,問朝廷發了什麽布告。

“是大行皇帝的遺誥。”長衫郎君一臉憤怒的表情,“大行皇帝竟然禪了皇帝位給皇後王氏?一個女人當了皇帝,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人怎麽就不可以當皇帝了。”一名穿著粗布打短的老丈大聲反駁長衫郎君,又對周圍說道:“我看著女人當皇帝比男人當皇帝要強得多,不說其他的,咱們這幾天的日子可是比以前好過多了,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他周圍的看起來都是跟他相熟的,有老有少,他這麽一說,應者不少。

“不知所謂的田舍漢。”長衫郎君嫌棄地啐了一聲。

那老丈身板大嗓門大,火氣也大,聞言立刻炸了,把肩上籮筐一放一個箭步上去就揪住長衫郎君的衣襟,“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我們田舍漢怎麽啦,田舍漢知道好賴,知道誰讓咱們日子好過。你個醋大知道什麽,一張嘴說不出人話不如不要,今日我就替你爹娘教訓教訓你!”

他一聲招呼,周圍好些人圍了上來,對長衫郎君一頓拳打腳踢。

“來來來,姑娘到這邊兒來。”一位大娘趕緊把女郎和她低低拉到一旁,“別傷著你了。”

“這……”女郎傻眼,她雖然對長衫郎君的話有些不認同,可這打人是不是……

“別打了,別打了,武候鋪的來了。”

人群中一聲喊,打人的老老少少作鳥獸散,跑得飛快,徒留鼻青臉腫的長衫郎君躺在地上哀哀叫痛。

領頭的隊長看著那群人跑掉,指著躺地上的郎君,吩咐手下:“鬧市滋事,疑似亂軍同夥,抓走。”

幾個武候立刻過去把長衫郎君五花大綁,郎君大喊冤枉,被一團破布堵了嘴,拖走。

隊長對圍觀的百姓說道:“各位鄉親,若發現蕭氏亂軍,立刻報來武候鋪,朝廷有賞。”

朝廷有賞?還有這等好事?

好些青壯拍著胸脯跟隊長表示若發現了亂軍,他們把人抓了送去武候鋪。

鳥獸散的打人者們最後都跑到糖水巷的一處小院子裏,剛才拉女郎靠邊的大娘也在,門一關,數落大嗓門老丈:“朱老六,你剛才沖動了些,文指揮使可沒叫咱們打人。”

朱老六把身上的一些偽裝摘了,拍打拍打灰塵,呸了聲:“就打那豎子了。一直罵罵咧咧嘴裏不幹不凈,那些詆毀陛下的話,我朱老六聽了都嫌臟耳朵。”

“行了。上頭叫咱們盯著城中各處,你別節外生枝啊。”大娘挺直了背脊,眼神半點兒不像老嫗。

“知道了,知道了。”朱老六在缸子裏舀了一碗水咕嘟咕嘟喝完,舒爽地呼出一口氣,“當初咱們這群人進了察查司,可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造化。”

一個瘦高個也舀了一碗水,坐在朱老六面對慢慢喝,問道:“你們覺得陛下的登基大典能順利嗎?”

“等著吧。”很不老嫗的“大娘”用匕首削著一塊木頭,“邊關的捷報抵京,誰還能說出反對的話,誰還敢說?!”

其他人皆一臉深以為然地點頭。

“嘿,你們說,大行皇帝是真的買國了嗎?”朱老六問其他幾人。

瘦高個幾人都懶得理他的廢話,“大娘”把匕首一收,哼:“朱老六,就你有嘴會說話是不是!”

朱老六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說了,不說了。”

幾人休息了一會兒,又改了喬裝,陸陸續續出門去幹活。

大亂之後的啟安城彌漫著悲痛,不時有些小小的騷亂,很快也平息下來了,總體來說比較平靜。

宮中也很平靜。

乾元殿前庭地上的血跡還沒有人去清理,大臣們去甘露殿給蕭瑉哭靈,太妃和妃嬪們去慶安宮給澹臺青浦哭靈,哭聲一片,伺候的宮人內侍倒是神色如常,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一夕之間,這天下了換了姓,然對天啟宮裏伺候的內官宮侍們來說,卻感覺不到大的變化。

王妡早就是這天啟宮裏說一不二的主人,是皇後還是皇帝,沒什麽區別。

“陛下,殿中省尚衣局畢嶺畢奉禦請見,來為陛下量身。”淩坤殿女官衛嵐翠進了暖閣通報。

王妡放下手中的密報,問道:“只有畢嶺?班峻呢?”

衛嵐翠道:“只有畢嶺畢奉禦。”

殿中省尚衣局奉禦二人,為王妡登基裁制大裘冕,需二人一同覲見,今日只來其一,就不知是畢嶺還是班峻被人當槍使了。

王妡沒叫人進來也不打發走,倒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蕭珩有沒有去慶安宮?”

“沒有,聽聞一整日都在府上沒外出。”衛嵐翠道。

王妡道:“傳朕口諭,澹臺太後終究是嫡母,叫蕭珩去慶安宮盡孝道。”

“是。”衛嵐翠等了片刻,見王妡沒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帶人前往蕭珩府邸。

在淩坤殿外等召見的畢嶺見到衛嵐翠出來,連忙上前去問:“衛女史,陛下召見下官嗎?”

“陛下沒說。”衛嵐翠道:“怎麽不見班奉禦,是病了嗎?”

“這……”畢嶺尷尬地笑了一下。

不用他多說,衛嵐翠明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等還要去傳陛下口諭,叫蕭珩蕭三爺往慶安宮為太後守靈,以盡孝道。”

畢嶺瞪圓了眼睛。

陛下這是殺人誅心吶,明知蕭珩恨不得對澹臺太後殺之而後快,竟還叫他去守靈。

畢嶺原本見王妡不召見自己就想先走算了,現在他哪裏還敢走,老老實實站在淩坤殿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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