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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禍國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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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禍國殃民

“蕭瑉這一招走得不算差, 利用得好了,至少能讓王家聲譽大損,並將父親貶出京。祖父年紀大了, 就怕有個萬一,三司裏沒了父親, 不說斷我一條臂膀, 麻煩是絕少不了的,說不得朝廷的財權都要換個人來掌。”

王妡慢慢擼擱自己腿上的老虎頭, 淡笑著對勸她不要派禁軍的淩坤殿高班說:“是誰讓你來勸我不要輕舉妄動的?”

那高班猛地一驚,從進殿就一直彎著的脖頸乍然挺直,發出細微的哢哢兩聲,對上王妡無波無瀾的黑沈雙眸, 冷汗霎時就布滿了額頭。

“奴、奴對殿、殿下忠、忠……”

話都說不清楚,王妡更不想聽這種無謂的辯解, 一拍手底下的老虎頭,說了聲:“去。”

壯碩的大貓站起來, 對著那高班一個虎撲, 把人撲倒在地按在爪下,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人臉一聲吼:“嗷——”

百獸之王威風凜凜,哪怕被王妡養得像只大型貓咪,終究不是貓咪。

那高班雙眼一翻, 登時就嚇暈了過去。

“回來。”王妡喚。

大貓扒拉了一下爪下的人,看他一動不動,頓覺無趣, 懶洋洋慢悠悠到王妡身邊,把毛茸茸的大腦袋有擱她腿上。

大老虎一松爪,貢年就叫人來把這高班拖下去了, 然後跟王妡請罪:“奴治下不嚴,請殿下降罪。”

“慶安宮用美□□他,你不察也不能全怪你。”王妡淡淡道:“沒有一下次。”

貢年心底恨不得將那背主的高班千刀萬剮了,正色拜下:“謝殿下恩典。”

“不過……”王妡像是覺得很有趣,面上顯出一點點笑意來,“都這樣了,還能被美□□惑。”

貢年一凜,後背出了一層冷汗,今日之後,無論是淩坤殿還是天啟宮,都得再好生敲打一番,有異之人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殿下,虎翼軍、廣勇軍已經前往榮國公府,天武左廂往楚王府去了,康九一下獄的旨意已經發出。”貢年說。

王妡微一頷首,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輕笑:“世人不說我是‘妖後’麽,我不禍國殃民,豈不白擔了這個名聲。”

蕭瑉這一招,用在別人身上或許是個大麻煩,可是他大概忘了,三衙禁軍和大半廂軍都在她手中,他那種無趣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毫無作用。

至於所謂的名聲……

從來都是為尊者諱。

“對吧。”她低頭一笑,捏了捏大貓耳朵。

貢年沒明白皇後突如其來的一句“對吧”,天啟宮裏討生活多年,他最明白保命第一要領——少說少問少看少做,他安靜垂手在一旁等候皇後吩咐。

大貓被捏了耳朵,用力甩了一下腦袋,張嘴:“嗷——”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王妡拍了下老虎頭,起身,吩咐:“走吧,上朝。”

往外走的時候又拍了一下老虎頭,示意老虎跟上。

天武右廂將士五百人,已經在殿外整齊等候,皇後帶著她的老虎一出來,他們整齊行禮隨後安靜跟上,護衛左右。

“喵咕~”

一聲鳥叫從半空中傳來,王妡停步,譙翛扇著翅膀飛過來想停王妡肩膀上,被她看了一眼,掉頭落在了老虎背上,老虎除了甩了下頭,沒有什麽反應。

這兩個毛茸茸,老虎還是崽子時打架打得毛亂飛,現在已經能和平相處,在天啟宮稱王稱霸無人敢惹。

和它們的主人一模一樣。

早朝已經開始多時,楚王和王家的人都沒來,皇後也不在,列班的朝臣自然知道是為什麽。

大家都不傻,心裏門兒清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有人對此不齒,亦有人佩服。

王家出事,後黨憂心如焚,皇黨喜不自勝。

大部分人都認為王家恐怕在此事中沒辦法全身而退,畢竟死了人,死的還是官眷。

這一招夠狠。

王家有難,如吳慎等心思活泛之人已經在盤算怎麽把更多的後黨拉下水。

後黨的核心是三大士族,他們傳承幾百年,朝代都更疊多次,他們還屹立不倒,占據著大量的山林菏澤,坐擁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士族不除,皇權不安,寒門子弟出頭難。

所以,不僅是王家。吳慎將目光投向了堂上列班的東山謝和弋陽盧。

不趁著王準自顧不暇時再狠狠捅他一下,實在枉費官家營造的大好局面。

禦座上的蕭瑉亦是如此打算的。

紫微殿上,皇帝和他的擁躉盤算著怎麽生吞活剝了後黨,後黨繃緊心神,務求不自亂陣腳。

就在這時,王妡帶著她的老虎和鴟鸮,天武軍指揮使姚玄護衛在側,身後跟著五百天武軍,堂而皇之地走進紫微殿。

“啊……”

“大蟲!”

紫微殿上霎時慌亂一片,那麽碩大的一頭猛虎走進來,離自己只有十幾二十步遠,誰也沒有力拔山兮之勇,哪能不怕。

怕得要死好麽!

蕭瑉猛地從禦座上站起來,殿頭大喊:“護駕!護駕!”

皇帝近衛營立刻攔在禦階前,佩刀鏘一聲抽出,刀鋒對著老虎。

天武軍指揮使姚玄手一振,天武軍也將手中陌刀祭出,刀鋒不僅對著近衛營,還對著諸大臣。

王妡揚起眉眼,神色不耐,從袖籠裏拿出小弩,按下機括,小弩打開,箭矢急射而出,深紮在殿頭腹部,殿頭慘叫一聲倒地,生死不知。

“皇後你……”

王妡朝大膽出聲的人看去,那人頓時噤了聲,額頭上一下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護駕?護的哪門子駕?”王妡道。

“皇後娘娘,前朝大殿乃朝廷重地,你怎可帶著準了畜牲上殿。”有人大膽聲討。

王妡哼一聲。

貢年對那人說:“你都可以上殿,這老虎為何上不得殿。要咱家說,你還不如這老虎,老虎至少吃跑喝足了不會起一些見不得人的歪心思。有句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

那人臉一黑,但在王妡的目光下,他不敢再說什麽了。

那人鎩羽,阮權站出來一步,說:“皇後娘娘,老虎有老虎的歸處,這前朝大殿乃重地,老虎總歸是來不得的,娘娘,您說是麽?”

王妡摸了摸老虎頭,淡淡道:“我的老虎,自然這天下何處都去得。阮卿今日倒是話多,平日裏不都是讓旁人在前頭探路的,今日卻如此聒噪,莫非是有什麽喜事?”

阮權啞口。

他一語雙關,皇後就一語雙關回來,他又不能說“你王家倒大黴了,我高興”,一時沒了言語。

吳慎出來一步,想要說些什麽,王妡不耐煩聽廢話,一捏老虎耳朵,大老虎立刻就是一聲:“嗷——”

有那老鼠膽子者,被吼得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內侍給王妡搬來椅子,她懶得去禦座上,就在禦階下眾朝臣面前坐下,大貓在她身旁蹲坐。

鴟鸮在大貓背上,大貓一蹲坐,它整個鳥差點兒滾下去,連走帶撲閃翅膀,鳥從大貓背上換成蹲在大貓頭上。

鳥不算小,但跟老虎比起來只有一點點,不太引人註意。

她這麽一坐,又不說話,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這是幹嘛?

熬鷹?

蕭瑉也想問,然而王妡不上來,讓他特意下去,他拉不下皇帝的臉來。

於是更生氣了,拉不下皇帝的臉,就只能把自己的臉拉長。

紫微殿裏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吳慎一派的人,尤其阮權,看到護衛在皇後身旁的天武軍指揮使姚玄自己滿殿持陌刀的天武軍,都是驚愕過後又覺得大驚小怪了。

皇後控制了殿前司,現在誰不知道呢。

最開始他們以為皇後只是控制了禦龍四直,他們想方設法把禦龍四直安排去了括州,立刻虎翼軍又出來了。

現在天武軍都被皇後控制,他們不認為殿前司還有哪一廂不是皇後的掌控之中。

皇黨認為皇帝最走錯的一步,就是將宮變圍了罪人蕭珩府這事交給皇後,讓她有了掌控禁軍的機會。

權一旦給出,要收回就難了。

尤其還是要命的兵權。

蕭瑉又何嘗不後悔呢,他是最後悔的人,他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如果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娶王妡。

不過……

他把目光投向李漸,他新冊授的樞密使。

等待總是最熬人的,尤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麽,還要被虎視眈眈。

是,真虎視眈眈。

吊睛大蟲黃色的眼睛看著太怕人了。

“敢問殿下,”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問道:“您這樣坐著,是欲意何為?”

王妡道:“等著。”

那人還想問——究竟在等什麽?讓禁軍對朝臣刀劍相向,又不準走,又不準說話,究竟是在幹什麽!

不過他沒這膽子,在老虎和陌刀的威脅下,問了剛才那句已經是吃了豹子膽了,旁人還沒他這膽子哩。

就這麽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紫微殿外有了動靜,虎翼軍都虞候封烈在外請見。

“傳。”王妡準道。

片刻後,封烈進來,對王妡跪拜,道:“稟殿下,人都已經抓來了,一個不少。”

王妡說:“帶進來。”

封烈領命出去。

禦座上的蕭瑉,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吳慎、阮權等皇黨亦是如此。

反之,後黨都松了口氣。

至於中立派的清流,他們雖不齒皇帝的做法,然對皇後意見更大。後宮不得幹政,是他們一貫的堅持。

不多時,一陣又一陣的吵鬧聲傳來,有哭的有罵的有喊冤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門,就見被天武軍虎翼軍、廣勇軍押著進來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最前頭被五花大綁的是剛剛喪妻的康九一。

“這——”

眾臣驚愕。

蕭瑉原本都坐下了,見此情形忍不住站起來,下了禦階。

披麻戴孝的人被押進來後,身著朝服的楚王蕭燁、楚王妃吳桐、三司使榮國公王準、鹽鐵副使王確依次走進來。

王妡站起來,說:“好了,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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