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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爭風吃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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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爭風吃醋(一)

趙清幼總感覺有一道異樣灼熱的視線在盯著自己, 她四顧而尋,卻驀地撞上了一雙沈郁的眸子。

賽馬場的看臺是一個半圓形,謝聽遲正坐在趙清幼的對面, 他今日身著青雀頭黛的錦衣,肩上與胸前戴著玄色護甲,手上綁著護腕,身如玉樹,英氣肆意。

這讓趙清幼不由得回想到了先前在禦花園偶遇陪四皇子練完齊射後的謝聽遲,那時她正曲池蕩千, 謝聽遲還打趣著她,說自己這千金一擲為了搏她一笑也值得,令趙清幼羞得不知所措趕緊尋了理由離開。

謝聽遲的眸光就像是深沈的大海,趙清幼撞入後一不小心就跌入了進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起這些,只是不經意間就被勾挑了起來。

還有花朝夜晚酒樓, 他那奇怪的模樣, 惹得趙清幼一晚上都未能好好安睡。

但她既然已決定在表面上與謝聽遲保持應有的距離,便強迫著自己不要再去多想,趕緊收回了自己快要深陷進去的心智, 默默地垂下眼簾抿了一口茶不再去糾結。

看到趙清幼有意地回避著自己,謝聽遲狹長的睫毛輕輕地扇動了一下, 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劃過, 轉瞬即逝, 快得令人幾乎快要捕捉不到,但卻落入了一旁坐著的謝婉晴的眼中。

年歲如一日, 她自從謝聽遲來謝家的那一刻, 目光便再無法從他的身上挪開, 看著謝聽遲摩挲手上的玉扳指,從這一細微的小動作她便能夠看出謝聽遲內心實際上十分得煩悶。

謝婉晴順著方才謝聽遲的目光尋去,看到垂眸回避的趙清幼心中忍不住一陣落寞。

又是因為她嗎?

嘉帝坐在上座,看著場上的青年才俊不由得回憶湧現,唏噓道:“每每看到諸位在賽馬場上策馬揚鞭的樣子,朕都十分感慨,感覺自己都年輕了不少。回想那時,朕也在這一片場地上瀟灑年輕過。”

溫皇後在身側趕緊出聲安慰道:“陛下說什麽呢,陛下洪福齊天,乃是真龍天子,一直都很年輕,未曾老過。”

眾人趕忙一同附和道:“陛下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陛下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

一番過後,比試也終於要開始了。

先開始的男子的比試是齊射比賽,不同於女子簡單的賽馬,男子的要求更高一些,需要在騎馬飛馳之時還需射箭,環數最高者便是勝出者。

這一次是武將們的主場,眾人摩拳擦掌地等待著,被文官們打壓了那麽久的將門之子們都期待著能夠在這一場比試之中脫穎而出,出一口氣。

顏沐與顏澈也在場上,卻沒想到碰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顧兄!”

“宴如,你也來了!”

文質彬彬的顧宴如如今也一身護甲,爽朗清舉,器宇不凡。他牽著馬向兩人走去,作了一揖後道:“可不讓別人以為我只會舞文弄墨的書呆子才是。”

顧宴如對他們露出溫雅的笑容,整個人長身玉立,就如同朝日般蓬勃精神,給人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

“大哥,二哥,你們兩別忘了護身符!”趙清幼手裏拿著兩只筠霧色的小護身符匆匆趕了過來替兩人系在了腰間,神色匆忙道,“幸好趕上了,這可是顏汐特意去武神廟替你們求的,若是被她知道我忘了給你們定會生我很久的氣。”

在大宋有著這樣一個傳統,男子在出征上馬之前,家中的女眷都會為他們去武神廟裏祈福保佑,求武神庇護,替他們求取一個護身符系在腰間,來保他們平安歸來。

後來盛世太平,狼煙稀少,便逐漸演變成要出遠門或是上馬趕路時女眷便會去武神廟求取護身符。

看到兩只小巧的護身符乖巧地懸在了顏沐和顏澈的腰間,趙清幼這才松了口氣。

顏沐和顏澈捏了捏護身符,忽然相視一笑,顏澈故作驚訝地道:“哎呀,顧兄只身一人進京,肯定沒有人為你去求符。清幼,你看要不你再給顧兄一個護身符?”

趙清幼楞了楞,面露難色地看向顧宴如道:“這......可是當時沒有想到顧大人也會來,我與顏汐只求了三個來,還有一個已經給了舅舅......”

顧宴如趕緊安慰道:“無妨無妨,我生於偏僻鄉村,不在乎這些禮節與習俗。”

“誒,這哪裏行,來了禦京便要入鄉隨俗啊,你看別人都有,你怎麽能沒有呢。”顏沐打斷道。

“就是。”顏澈點頭附和著,對趙清幼賊賊一笑道,“清幼,顧兄也算是我們的好友了,你也去過武神廟了,不如你取身上的一樣東西,給顧兄替做護身符吧?”

“這......”

趙清幼看著這兄弟兩的一唱一和根本插不進嘴,況且今日換上騎馬裝後她把身上那些累贅的點綴品都卸了下來,哪裏還有什麽得體的東西能用來充當護身符呢。

她剛要開口,顏澈便搶先一步地開口道:“誒,我看清幼這簪子不錯,就用它吧。”

趙清幼還未反應過來,顏沐和顏澈兩個高大的身影便覆了上來,一人按住她的肩,一人十分麻利地將她用來束發的白玉簪給拔了下來。好在今日她挽發的時候特地編了好幾道花辮來固定發團,沒了白玉簪她的青絲也未松散。

顏澈一副“不用客氣”的樣子,大大咧咧地便把白玉簪給遞到了顧宴如的手裏:“顧兄收好了,這可是沾了我們家清幼福氣的附身符。”說著還給顧宴如使了一個暧昧極了的眼神。

“你...你們!”趙清幼瞬間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不知該如何開口,女子送簪子給男子,那可是定情信物,但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她也沒那個臉面再要回來。

顧宴如雖出生寒門,但是這種普遍的習俗和規矩還是知曉的,手中握著那一支晶瑩剔透的上等羊脂玉刻鑿出的簪子,忍不住紅了耳尖,手足無措地看向趙清幼:“公主,這......”

看著得逞的顏沐和顏澈,趙清幼便知道了這兩人藏得什麽心思,不過她見顧宴如並沒有不喜的意思,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麽,滾燙著臉強裝著鎮靜道:“既然如此,還望顧大人不要嫌棄。”

她想到上一回顏綽與蘇夫人的話,經過深思熟慮後,若顧宴如做自己的駙馬那將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況且他與自己志同道合,沒有人比他更加合適。是以這樣她也能借此試探一番顧宴如的心意。

“不...不會嫌棄,我會好好珍藏的,多謝公主。”顧宴如神情莊重地將白玉簪護在了手心裏,對趙清幼鄭重地承諾感謝道。

趙清幼回以一個淡笑,看來顧宴如並不排斥大家對他們兩人的拉線搭橋,雖然她對自己懷揣目的地去接近顧宴如仍舊懷有愧疚,但這也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奇怪與微妙之時,一陣馬蹄急踏之聲傳來。

“駕!”

一道紅棕色的影子疾馳如閃電一般掠過,帶起了一陣狂風與塵沙,三人不約而同地便先將趙清幼護在了身後。

謝聽遲拉住了韁繩停下了馬,目光居高臨下地看向顧宴如手中那一只白玉簪,目光略顯陰惻。

感受到了謝聽遲的敵意,顧宴如下意識地便把手中的玉簪護在胸膛前,警惕地看向謝聽遲,就像是一直被老虎盯著的獵物,渾身都炸開了毛。

謝聽遲只是對他不屑地冷嗤了一聲,目光落到趙清幼身上的時候又不由得柔和了幾分,拽了拽韁繩騎著馬一言未發地離開了。

顏沐關切地問趙清幼道:“清幼,你沒事吧?”

顧宴如聽到後這才收回了對謝聽遲的狠厲目光,轉身擔憂地看向她。

趙清幼看著謝聽遲離去的身影正怔楞出著神,被喚回神後搖了搖頭:“我沒事。”

“這謝侯爺是什麽意思!”顏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不滿地抱怨道,“我去找他評評理。”

顏沐趕緊攔下了他:“算了老二,武定侯向來如此,況且他身後有老侯爺,深得老侯爺器重,老侯爺德高望重,我們不要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了。”

顏澈只能憤憤作罷。

“好了,你們都準備一下吧,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先回去了。”趙清幼有些心不在蔫,便扯著嘴角對他們笑道。

說著她對顧宴如也輕輕頷首示意,低聲叮囑了一句:“比試小心。”

顧宴如應了一聲,唇角輕輕勾起對她回了一個溫柔的笑。

正要走回到座席上,趙清幼路上便聽到各世家的小姐們都激烈地議論著這一次的騎射比賽誰能夠拔得頭籌。

“要說騎射那還得是看驃騎將軍府的兩位公子吧,大公子當年可是隨顏將軍上過戰場的,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你就知道顏大公子,要我看還得是侯爺,方才他騎馬的樣子簡直風流倜儻,英姿颯爽!”

“是啊是啊,謝侯爺可是十四歲便能帶兵突出敵軍重圍營救老侯爺的。”

“可是謝侯爺使得最好的是槍法啊,這比的可是箭術和騎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誒,我可聽說這回的那個英俊儒雅的狀元郎,武試的時候也是第一名呢,武試裏就有射箭。”

“嘁,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啊,你方才難道沒瞧見那顧狀元拿了錦昭公主的簪子,拿說明什麽啊,說明人家很有可能馬上便要成為駙馬了!”世家小姐陰陽怪氣地道。

“啊,真的啊!我聽說先前那錦昭公主還謝侯爺當街摟摟抱抱不清不楚的,這麽快便又換了目標了,她的野心還真大。”

聞此,趙清幼停住了腳步看向了那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子,只見那位世家小姐還想說著什麽,被身邊的人給及時拉住,使了個眼色給她。

那世家小姐轉身看到趙清幼正在看她,嚇得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臉色刷的一下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趕緊閉緊了嘴不敢說話,“公......公主殿下.....”

趙清幼並沒有對她斥責打罵,只是淡淡一笑,語氣輕描淡寫地對她們道:“本宮想要的東西可遠比你們想象的還多的多。”

這話充滿著壓制與淩駕,世家小姐們面面相覷,不明白趙清幼的意思。如今她正是嘉帝的心頭寶貝,身後又有著顏家和眾女官撐腰,連她們的長輩見到了趙清幼都得禮讓三分,她們又怎敢擅自揣度。

趙清幼見她們一個個嚇得六神無主,便無趣地轉身繼續往前走去,揚長離開。

世家小姐們這才不由地松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先前她們都看不起的錦昭公主了。少女表面笑意盈盈得如同菡萏一般無害純真,卻能硬生生地把人的嘴用針線在沒有麻藥的情況給縫起來,還將人的手腳都給打斷。

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她能在短短幾月內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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