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的想法說說。”

北霖說，他不能確定，也就是說，他的腦子裏其實是有猜測的。

“聽說過水銀剝皮嗎？”

北霖掃了眼喬安和時景，又接著說下去：“從人的頭皮上劃開一道口子，把水銀灌進去，人皮就自然脫落了。”

這是比較常見的法子，喬安還聽說，因為水銀有毒，能夠抑制細菌等微生物的繁殖，所以，在古代，很多有錢人都會選擇用水銀來保存屍體。

“還有一種法子，我也只是從歷史書上看到過，說是，把融化的瀝青澆在人的身上，等瀝青冷卻凝固後，用錘子敲打人體，瀝青和人皮就會一起脫落，形成一副完整的人皮。”

時景在一旁聽的寒毛聳立，後背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喬安卻聽的津津有味的，還和北霖就剝人皮的話題展開了詳細的討論。

他們的交談聲就像是魔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向他耳朵裏灌去，不想聽，卻又忍不住去聽。

“聽你這話的意思，那怨靈用的，應該是水銀吧。”

畢竟，如果用瀝青的話，就不用在顧邢的頭頂上劃開一道口子了。

北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折疊的衣服袋，展開之後，喬安才發現，那衣服袋很大，可以把一套西裝都鋪展開放進去，就像是為顧邢的人皮量身定做的。

他戴上了白手套之後，就把那具人皮塞進了衣服袋，縱向對折了下。

隨後，他又用小刀把浸透了血水的木板撬下來一塊，放在了小玻璃試管裏，密封了起來。

不管怨靈使用的究竟是什麽材質，明天拿給邵晉聞一聞，也就能確定了。

這件事情能夠解決之後，喬安又在想，剝皮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只是為了報覆顧邢？

“安安……”時景看著沈迷在“剝皮”中，完全忽視了他的喬安，滿臉的哀怨：“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要不然，他會被噩夢折磨死的。

喬安的餘光從他臉上淡淡掠過，她可是天生的招魂體質啊：“你要是想被鬼上身，鬼壓床，盡管在我房間打地鋪好了。”

“……”他怎麽就忘了這茬了。

時景又把可憐兮兮的目光投向了北霖。

北霖看著他，還真沒法拒絕，倒不是因為同情，只是，今晚，他之所以沒和喬安一起來，而是讓時景陪同她來，除了他臨時有事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身上陽氣太盛，平時一般的鬼都會對他繞道走的，在今晚的事情發生之前，喬安並不能確定，顧邢身邊有沒有怨靈，而且，那怨靈的道行是不是在北霖之下。

如果北霖冒然前去的話，也許怨靈就不會現身了，喬安這才沒讓他先去。

他心裏不反對時景去他的住處，反正，別墅夠大，但是，他卻沒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喬安，讓她做決定。

畢竟，她現在是家裏的，女主人，不是嗎？

皮球又踢回到了她這裏。

喬安剛想說，只要他晚上閉嘴不言，不要以任何口頭或者電子通信的方式打擾她睡覺的話，他要去就去唄時，就聽到，時景手機的鈴聲響起了。

“真的可以給我看嗎？太棒了！行，那我現在就過去。你要來接我嗎？不用不用，我之前是開車出門的，而且，我去過你家，自己也能找到，那你等我啊，最多半個小時，我肯定能趕到。”

喬安看著時景那興奮勁：“彭尹嗎？”

“我之前在他家，看到他供奉了一些古錢幣和碎玉，就想看看，他說得先向先祖借，才能取下來，正好，他今晚就借到了，所以讓我去看看。”

這借到的時間還真是巧。

時景離開之後，喬安看向北霖手上的東西，只是去看，去研究這東西，她還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要和這東西在同一個空間裏共眠……

喬安抖了抖身子，感覺一陣陣惡寒。

並且……

她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她會和這人皮同呼吸嗎？

想著，她立刻看向北霖：“這人皮，真的死了嗎？”

“你是懷疑，有鬼、或者妖想用人皮變成人形？”

喬安瞳孔微亮：“你也有這懷疑？”

“如果人皮沒有破裂，元氣不散的話，是有這種可能性的。但是，一旦人皮有破損，那就和死皮沒什麽區別了。”

如果這個猜測不成立的話，那麽唐文讓顧邢皮肉分離的原因是什麽呢？

只是為了報覆顧邢，覆仇嗎？

可是，喬安並沒有覺得，顧邢臨死之前有多痛苦啊！

“唐文跑了，身上或許還帶著怨靈。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她才行。”

畢竟，現在的唐文可是個危險因素。

北霖點了點頭：“在康城，能把死嬰變成怨靈的人不少，但是，能控制怨靈的人卻寥寥無幾。我會派人去打聽的。”

“那現在，要把人皮送去調查科嗎？”

她說出的，也是她所希望的。

“嗯，邵晉他們已經在準備著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北霖本來打算先把喬安送回住處的，但是，喬安堅持和他一起先把人皮給送到調查科去。

她說她不困。

但是，她是不會說，顧邢被剝皮的時候她不怕，事後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她卻時刻擔心怨靈會不會找上她。

就這麽強撐著眼皮的結果就是，在回別墅的路上，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沈沈地睡了過去。

迷糊之中，喬安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動，她並不清楚，是車子在行駛，還是她已經被北霖抱下了車。

等她身體落下的那一刻，她卻醒了，睜開眼睛之後，就看到，北霖背對著她，一直在向前走。

走過街道、走過小鎮、走過沙漠、走過深海……

周圍的環境一直在變，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但是，北霖的腳步卻一直都不停下。

喬安就這麽奮力地在他身後一直追，一直追，像是追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終於追上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北霖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卻無比淡漠，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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