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霖接著喬安的話說下去：“你剛才說了，趙坤想讓垃圾堆就地燃燒，是為了，入土為安？”

喬安當下就把之前的夢魘說了出來，讓他自己判斷。

北霖聽了之後，卻有個疑惑：“你說，趙坤其實一直是躺著的，但是你換個角度之後，就看到，趙坤是站起來的？”

他這麽一問，喬安也覺得奇怪，這應該算是，她第二次，眼睛能看到異於別人的視覺的東西了。

第一次就是，看到趙坤肢體變化的慢鏡頭。

而且，這兩次，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兩次都看到了和妖鬼很相似的畫面。

這一次，趙坤的屍體“火樹銀花”，像極了樹根的燃燒蔓延。

而妖鬼有一部分特征是很像樹妖的。

“對了，那個方向……”喬安突然想起來了，趙坤雙腳的方向，也就是她的眼睛能看到異常的方向，其實就是那個飯店，之前情偶待著的地方！

也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妖鬼出沒過的方向！

喬安把第一次看到的異常情況和北霖說了，一並說了自己的猜測。

北霖聽了之後，又補充了句：“無處不在。”

“什麽？”喬安微怔了下之後，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火花向四處蔓延，的確是無處不在的。

如同那個妖鬼，無處不在，卻又難以捕捉到。

“你能肯定，那妖鬼只有一個嗎？”

喬安看向北霖，她現在需要確定這件事情。

北霖又只說了一個詞：“千變萬化。”

妖鬼雖然只有一個，但是它表現出來的形態比較多。

喬安見他目光平靜，又隱約透著薄亮，像是日薄西山的落霞，直覺，他應該已經猜測出，那妖鬼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卻又不易被洞察的，會是……”

透過喬安的眼睛，北霖看出了和他一樣的猜測。

她也猜出來了……

“十有八九，但是我還需要去考證。”

這的確是匪夷所思的，所以，當北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喬安就沒再追問了。

“還有一件事情，”喬安用手機打開了梳妝鏡，看著屏幕裏自己的眼睛，很亮的黑色，特別有神韻，卻不會顯得犀利突兀、讓人有壓迫感。

她又看了看北霖的眼睛，同樣的黑色，他的瞳孔卻深邃了許多，像是兩滴凝聚了深海的墨，讓人想要深望進去，卻又心生忌憚，只敢若即若離地偷偷覷著他。

但是現在，喬安光明正大地看著北霖，竟然在那片寡淡中，看到了一絲和風細柳的味道。

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不對，應該是日久生情。

也不是，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啊，分明就是，北霖近朱者赤了好嗎？

等了一會卻沒等到下文，北霖不禁轉過頭看向喬安，就看到，她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眉眼彎彎，唇角微揚，面帶笑意，像是，他臉上生出了花？

他伸手捏了捏喬安的臉：“什麽事？”

很輕的動作，看似也很隨意，喬安卻覺得被他捏過的地方微燙，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什麽？哦？我，我是想說，我的陰陽眼，會不會對那妖鬼有特殊的作用啊？比如，我能看到‘隱形’的它，其他人就看不到。”

“也許吧，畢竟是陰物。”

“陰物？什麽意思？”

北霖卻不再回答，只是給彭尹打了個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錯覺，喬安總覺得，北霖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她。

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著覺得深不可測，但是，當真正和他接觸的時候，就會發現，他即便是墨色，也是一片幹凈的墨色，學不會撒謊。

所以，當他有事情沒告訴喬安的時候，通過他微妙的表情，她還是能察覺到。

北霖的電話還沒撥通，彭尹竟然主動打了過來。

掛了電話之後，見他神情有些怪異，喬安開口問道：“怎麽了？趙坤出了什麽事嗎？”

人都死了，屍體也慘不忍睹，情況還能惡劣到哪去？

“剛才，有孩子在垃圾場附近玩鞭炮，沒註意把垃圾堆給點燃了，垃圾堆裏面有油桶之類的易燃物，直接爆炸了，現在火勢無法控制，萬幸的是，並沒有人員傷亡。”

這太突然了，而且突然的那麽巧合，喬安甚至覺得，這應該就是天意吧。

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之前那麽護著趙坤的妖鬼，現在竟然這麽殘忍地害死了他，只是因為，它覺得，他沒有真的愛上情偶嗎？

它很稀缺愛情，稀缺這種變態畸形的愛嗎？

亦或者是，這種愛，對於它來說，到底有什麽用處？

如果真是這樣，喬安覺得，趙坤的死，她是有一定責任的，畢竟，如果她當時不那麽咄咄逼人，把這一切都說出，也許，那妖鬼就不會惱羞成怒地害死趙坤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自責，北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趙坤雖然之前被妖鬼脅迫，但是害死黃婧時，他的神智是清醒的，這就足以說明，他骨子裏有著邪惡的本性。依照他的性子，如果，他的死真與你有關，你認為，他死後對你還會這麽平靜嗎？他甚至是有求於你的，所以，現在，他應該覺得是解脫的。”

直接、或者間接性地害死了一個人的心裏負擔太重，喬安也在心裏安慰自己，趙坤的死與她無關，但是她還是覺得壓抑，而北霖的話，卻讓她突然覺得，似乎就是這樣，趙坤的死只是因果報應。

與此同時，她卻也清楚，趙坤死了，並不代表這一切都結束了，畢竟，那妖鬼還沒有伏法。

“你覺得，妖鬼什麽時候還會出現？”

妖鬼之前被北霖所傷，在對付趙坤的時候又強行耗費了精力，喬安總覺得，最近可以暫時太平一段時間了吧。

北霖還沒回應，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不是彭尹打來的了，而是邵晉。

邵晉的鼻子最為靈敏，他在剛拿到那情偶的時候，就覺得玩偶有些不對勁，似乎並不是橡膠做的。

他當時就留了個心眼，在把玩偶帶回調查科的時候，特意把玩偶拿去做了檢查，結果，卻發現，那玩偶竟然是胡楊樹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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