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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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會議終於結束，針鋒相對的爭吵，過於粗獷以致刺耳的聲音，啊啊，無趣無趣。
日番谷站在出口處，似無意一般掃過一班人馬。果然，雛森那小小的身體迅速向藍染隊長靠攏，她的表情如花，淡淡的紅暈宣誓著她此時的幸福。
他收回目光，轉身，在長長的走廊裏踏出腳步的旋律。一個個單調的聲響，木板時不時吱呀的聲音，全都垂直落入他黑漆漆的心裏，找不著蹤影。
走廊好長，好安靜。他聽見心中嘩嘩的翻書的聲音，回憶像打翻的水，鋪天蓋地地漫開。他們幾十年的緣分，被他自以為是地當成無法斬斷的糾結，只是癡傻地守著這個回憶的只有他，雛森的那端，早已被她仰慕藍染的感情燒斷了。
到頭來，他的雙手抓住的，只是她打招呼時禮貌的微笑罷了。
心中木然。狠狠將翻開的回憶之書合上，強迫自己盯著一晃而去的地板。嗯嗯，亂菊去了銀那邊之後真的有點不習慣呢……要看的文書，又是一堆吧……啊，反正亂菊在的時候也沒幫什麽忙……
啊，對了，今天也要去望望夜那小家夥呢……
仿佛最終找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他停下腳步，雙手環胸頗是得意地自言自語起來：“撿了她果然明智，啊……真聰明……呵呵……”
那天他連蒙帶拐地把超有潛質的天道夜從流魂街帶回來，第二天就把她送進了學校學習，還附加了“一點”他的額外作業。
在見識到夜出乎意料的鬼道天賦後，他決定實施英才教育，將四年的課程縮短到幾個月，每天晚上偷偷溜到她那兒檢查進度，嚴格監控。他又吩咐夜不準出風頭，一切要表現的和同學一樣，不準在課堂上問老師只有她那個小腦瓜子才會去鉆研的古怪鬼道，不準把厚厚的鏡片從她漂亮的異乎尋常的臉蛋上拿下……反正，不準引人註目。
令他頗為滿意的是這一切夜都做到了。他不是不驚訝的，她真的可以和被成為天才的他相提並論哦！而且，夜的性格實在是太讓他滿意了——每次都恭恭敬敬地喊他“日番谷隊長”而不是“小白”或者“東獅郎”；不管給她多少作業都不會吭聲，就算隔天來頂著兩個大大的眼袋；聲音輕盈溫柔，聽起來更像是在感受春風；體貼溫順，知道他夜裏來風裏去的又冷又累，每晚都有熱湯伺候……
真是副隊長的不二人選啊！
很早就極羨慕劍八和八千留呢，即使帶著八千留只會讓自己迷路，他們的夥伴關系真的相當融洽，他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副隊長啊！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雖然她還很小，但是他可以慢慢培養，就像栽在盆裏的花，松土澆水，天天拿出屋去曬太陽，晚上擺在床邊舍不得被冷風吹，長歪了及時撥正，長了蟲細心消滅——從一粒花籽，慢慢看著她長。將人生統統過濾，凝結成最純凈的露水，細細澆灌。
也許這和劍八那樣的夥伴關系有點出入，但是看著自己照顧的孩子成長，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呢！不過也許跟自己一直被當成小孩子也有關系啦……
啊，竟然因為想事忘記走路了！他們要放學了吧……
走廊裏開始回響輕快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消散在黃昏的光線中了。瞬步行進的日番谷覺得方才的失落已經沒有那麽沈重了，身後白衣翻飛，是被風吹走了麽？也許，稍稍放開比固執地追尋更好吧……
輕松降落在夜的房間窗口，滿意地看到她帶著厚厚眼鏡埋頭在書堆裏。屋裏彌漫著淡淡的米香，混著甜甜的蜂蜜味道。哦……今天是加了蜂蜜的薄粥麽……
“餵……”
眉頭上的小小山丘終於塌陷了一點。
“我來了哦……小家夥……”
天道夜從厚厚的書山裏擡起頭來，平光眼鏡後烏黑的眼眸中好不容易聚焦了窗臺上飄飄欲仙的銀發……呃……男孩。心裏轉了一圈，迷迷糊糊地竟回想不起他的名字。腦中嗡嗡作響的無數饒舌的吟唱，還有眼前漸漸淡去的古老文字……頭暈……
“可以把你那愚蠢的眼鏡摘下來了……真難看……”
絲毫無知自己才是始作俑者的家夥從窗口跳下，一邊抱怨著她的書呆樣子一邊從堆滿書籍的床上找出一處空位坐下，以肘撐著幾摞書，頭一歪，一副老大的跩樣。
“餵……我說夜啊……你晚飯吃了沒啊？”
日番谷瞧著夜白凈的臉，嘖……還沒回神，反應真慢……不會是最近課程太多讀傻了吧……以她的速度，還有那種幾乎過目不忘的本事，一天三本書很多嗎？
看來他要重新考慮一下她的進程安排了。
無法忍耐她的癡呆樣子，從床上跳下，自顧自走向那煲得正歡的粥。打開鍋蓋，撲面而來的奶色蒸汽，混合著他喜歡的蜂蜜的甜味……嗯……真香……
他回頭，擰著眉頭問夜：“粥好了沒？”
正摘下眼鏡的夜擡頭瞇著眼看了鍋裏一眼，“嗯……差不多了，我去拿碗。”
她靈巧地在眾書堆中小跑起來，從角落裏挖出一雙碗筷，細細地用毛巾擦好，才跑回他一邊。
“你不吃？”日番谷望著她可疑的扁扁肚子，雖然心裏對她的動作相當滿意，臉上卻沒什麽表現……啊……威嚴威嚴……
“您吃吧，我的功課還沒做完。”
“哦……”不甚把她的小謊言放在心頭，他低頭盛了大半碗粥喝了起來。小白癡，又不知道從哪裏挖來的古老書籍，那種艱澀而罕見人用的破道，不看到頭暈才怪。
不過……他擡眼掃了一遍她的書桌，他的確是要考慮重新安排進程了呢……不過是要加快速度……
唉唉……小丫頭手藝不錯，滑溜溜的，喝起來爽快。他垂涎地望著鍋裏的，還有點，真想掃進肚裏，不過她看上去還沒吃的樣子，算了……
重新回到床上，看她一時還沒意思跟他說話，就隨意撿了本書翻看。又是鬼道的書籍，這家夥以為死神只靠鬼道就行了麽？她的靈力到現在依舊是他遇見她時候的程度，沒長進。也許他應該讓她多方面發展一下……嗯……
“……日番谷隊長……日番谷隊長……”
“嗯？”
他回神，陷入一片幽黑的神色中……小孩子沒事那麽深沈幹嘛……
“我可以開始背誦了。”
“破道之二百六十……”
“啊，好了好了，”日番谷不自然地往後挪了挪，盡管夜已經站在他的一步之外，“你的鬼道已經不錯了，從今天後我要訓練你的……呃……戰鬥能力。”
“是。”
幹脆利落的回答，無條件順服，反倒令他無法再說出任何話來。雖然這種感覺很好啦，但是她這種類似寵物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很有負罪感。
培養她完全出於私心，她卻不曾抱怨過他太過嚴苛。或許他幫她點什麽，心裏會好過點。
“夜，你有什麽願望嗎？”
“願望？”
她無意義地重覆了一遍。日番谷無奈地發現她那片寂靜的黑色眼眸裏竟然連一點閃動都沒有，沒有願望麽？只是一個小孩子，為什麽就這麽無欲無求了？
“或者是想要的東西？”
“……”
“沒有。”
他看見那小小的腦瓜漸漸低垂了下去，只是嘴角微笑不改，她依舊溫文如水。
小孩子沒有鬧著吵著要吃的穿的應該屬於有問題的一類吧？他的教育很失敗麽？還是很早很早，在他之前便存在的心結？
他想起他們初遇時她見到他的眼神，盡管驚訝卻沒有恐慌，鎮定的可怕。嗯……看來是屬於後者了……
無欲無求對小孩來說太可怕。這種連大人都很少有人達到的境界強加在那麽瘦弱的肩膀上，只會抑制她的正常生長。而且這樣的情況很難讓她進步。就像被鞭策的馬，哪天他停下了手中的揮動，她就要跟著停下腳步麽？
嗯，他得好好思考一下。從床上猛然站起，一瞬間已經在窗口之外。
“我走咯，夜！”
“不許一直看那種摧殘人心的死書哦！”
不等她回應，白色身影就隱沒在了夜幕之中。照樣是一句短短的道別和命令似的叮嚀。夜微微笑開，走上前去將窗戶關好。
“秘境。”
低聲的咒語，省卻了長長的吟唱。枯燥無味的房間瞬時布滿春天一般讓人舒逸的氣息。無根的碩大花朵在墻角慢慢飄蕩，仿佛正漂浮在虛無的水面上；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生出親密依偎的綠色嫩芽；呼吸一下，盡是溢滿清淡花香的空氣……她將束縛著的黑發解放，任它們自由舞動——這個幾千年前的咒語，真是讓人歡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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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轉身，在長長的走廊裏踏出腳步的旋律。一個個單調的聲響，木板時不時吱呀的聲音，全都垂直落入他黑漆漆的心裏，找不著蹤影。
走廊好長，好安靜。他聽見心中嘩嘩的翻書的聲音，回憶像打翻的水，鋪天蓋地地漫開。他們幾十年的緣分，被他自以為是地當成無法斬斷的糾結，只是癡傻地守著這個回憶的只有他，雛森的那端，早已被她仰慕藍染的感情燒斷了。
到頭來，他的雙手抓住的，只是她打招呼時禮貌的微笑罷了。
心中木然。狠狠將翻開的回憶之書合上，強迫自己盯著一晃而去的地板。嗯嗯，亂菊去了銀那邊之後真的有點不習慣呢……要看的文書，又是一堆吧……啊，反正亂菊在的時候也沒幫什麽忙……
啊，對了，今天也要去望望夜那小家夥呢……
仿佛最終找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他停下腳步，雙手環胸頗是得意地自言自語起來：“撿了她果然明智，啊……真聰明……呵呵……”
那天他連蒙帶拐地把超有潛質的天道夜從流魂街帶回來，第二天就把她送進了學校學習，還附加了“一點”他的額外作業。
在見識到夜出乎意料的鬼道天賦後，他決定實施英才教育，將四年的課程縮短到幾個月，每天晚上偷偷溜到她那兒檢查進度，嚴格監控。他又吩咐夜不準出風頭，一切要表現的和同學一樣，不準在課堂上問老師只有她那個小腦瓜子才會去鉆研的古怪鬼道，不準把厚厚的鏡片從她漂亮的異乎尋常的臉蛋上拿下……反正，不準引人註目。
令他頗為滿意的是這一切夜都做到了。他不是不驚訝的，她真的可以和被成為天才的他相提並論哦！而且，夜的性格實在是太讓他滿意了——每次都恭恭敬敬地喊他“日番谷隊長”而不是“小白”或者“東獅郎”；不管給她多少作業都不會吭聲，就算隔天來頂著兩個大大的眼袋；聲音輕盈溫柔，聽起來更像是在感受春風；體貼溫順，知道他夜裏來風裏去的又冷又累，每晚都有熱湯伺候……
真是副隊長的不二人選啊！
很早就極羨慕劍八和八千留呢，即使帶著八千留只會讓自己迷路，他們的夥伴關系真的相當融洽，他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副隊長啊！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雖然她還很小，但是他可以慢慢培養，就像栽在盆裏的花，松土澆水，天天拿出屋去曬太陽，晚上擺在床邊舍不得被冷風吹，長歪了及時撥正，長了蟲細心消滅——從一粒花籽，慢慢看著她長。將人生統統過濾，凝結成最純凈的露水，細細澆灌。
也許這和劍八那樣的夥伴關系有點出入，但是看著自己照顧的孩子成長，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呢！不過也許跟自己一直被當成小孩子也有關系啦……
啊，竟然因為想事忘記走路了！他們要放學了吧……
走廊裏開始回響輕快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消散在黃昏的光線中了。瞬步行進的日番谷覺得方才的失落已經沒有那麽沈重了，身後白衣翻飛，是被風吹走了麽？也許，稍稍放開比固執地追尋更好吧……
輕松降落在夜的房間窗口，滿意地看到她帶著厚厚眼鏡埋頭在書堆裏。屋裏彌漫著淡淡的米香，混著甜甜的蜂蜜味道。哦……今天是加了蜂蜜的薄粥麽……
“餵……”
眉頭上的小小山丘終於塌陷了一點。
“我來了哦……小家夥……”
天道夜從厚厚的書山裏擡起頭來，平光眼鏡後烏黑的眼眸中好不容易聚焦了窗臺上飄飄欲仙的銀發……呃……男孩。心裏轉了一圈，迷迷糊糊地竟回想不起他的名字。腦中嗡嗡作響的無數饒舌的吟唱，還有眼前漸漸淡去的古老文字……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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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我說夜啊……你晚飯吃了沒啊？”
日番谷瞧著夜白凈的臉，嘖……還沒回神，反應真慢……不會是最近課程太多讀傻了吧……以她的速度，還有那種幾乎過目不忘的本事，一天三本書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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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忍耐她的癡呆樣子，從床上跳下，自顧自走向那煲得正歡的粥。打開鍋蓋，撲面而來的奶色蒸汽，混合著他喜歡的蜂蜜的甜味……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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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靈巧地在眾書堆中小跑起來，從角落裏挖出一雙碗筷，細細地用毛巾擦好，才跑回他一邊。
“你不吃？”日番谷望著她可疑的扁扁肚子，雖然心裏對她的動作相當滿意，臉上卻沒什麽表現……啊……威嚴威嚴……
“您吃吧，我的功課還沒做完。”
“哦……”不甚把她的小謊言放在心頭，他低頭盛了大半碗粥喝了起來。小白癡，又不知道從哪裏挖來的古老書籍，那種艱澀而罕見人用的破道，不看到頭暈才怪。
不過……他擡眼掃了一遍她的書桌，他的確是要考慮重新安排進程了呢……不過是要加快速度……
唉唉……小丫頭手藝不錯，滑溜溜的，喝起來爽快。他垂涎地望著鍋裏的，還有點，真想掃進肚裏，不過她看上去還沒吃的樣子，算了……
重新回到床上，看她一時還沒意思跟他說話，就隨意撿了本書翻看。又是鬼道的書籍，這家夥以為死神只靠鬼道就行了麽？她的靈力到現在依舊是他遇見她時候的程度，沒長進。也許他應該讓她多方面發展一下……嗯……
“……日番谷隊長……日番谷隊長……”
“嗯？”
他回神，陷入一片幽黑的神色中……小孩子沒事那麽深沈幹嘛……
“我可以開始背誦了。”
“破道之二百六十……”
“啊，好了好了，”日番谷不自然地往後挪了挪，盡管夜已經站在他的一步之外，“你的鬼道已經不錯了，從今天後我要訓練你的……呃……戰鬥能力。”
“是。”
幹脆利落的回答，無條件順服，反倒令他無法再說出任何話來。雖然這種感覺很好啦，但是她這種類似寵物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很有負罪感。
培養她完全出於私心，她卻不曾抱怨過他太過嚴苛。或許他幫她點什麽，心裏會好過點。
“夜，你有什麽願望嗎？”
“願望？”
她無意義地重覆了一遍。日番谷無奈地發現她那片寂靜的黑色眼眸裏竟然連一點閃動都沒有，沒有願望麽？只是一個小孩子，為什麽就這麽無欲無求了？
“或者是想要的東西？”
“……”
“沒有。”
他看見那小小的腦瓜漸漸低垂了下去，只是嘴角微笑不改，她依舊溫文如水。
小孩子沒有鬧著吵著要吃的穿的應該屬於有問題的一類吧？他的教育很失敗麽？還是很早很早，在他之前便存在的心結？
他想起他們初遇時她見到他的眼神，盡管驚訝卻沒有恐慌，鎮定的可怕。嗯……看來是屬於後者了……
無欲無求對小孩來說太可怕。這種連大人都很少有人達到的境界強加在那麽瘦弱的肩膀上，只會抑制她的正常生長。而且這樣的情況很難讓她進步。就像被鞭策的馬，哪天他停下了手中的揮動，她就要跟著停下腳步麽？
嗯，他得好好思考一下。從床上猛然站起，一瞬間已經在窗口之外。
“我走咯，夜！”
“不許一直看那種摧殘人心的死書哦！”
不等她回應，白色身影就隱沒在了夜幕之中。照樣是一句短短的道別和命令似的叮嚀。夜微微笑開，走上前去將窗戶關好。
“秘境。”
低聲的咒語，省卻了長長的吟唱。枯燥無味的房間瞬時布滿春天一般讓人舒逸的氣息。無根的碩大花朵在墻角慢慢飄蕩，仿佛正漂浮在虛無的水面上；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生出親密依偎的綠色嫩芽；呼吸一下，盡是溢滿清淡花香的空氣……她將束縛著的黑發解放，任它們自由舞動——這個幾千年前的咒語，真是讓人歡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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