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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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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在前幾日於武威侯府見過了林又鋒的伯母林夫人,也就是林氏的娘親之後,兩人便將林又鋒和陸婉婷的親事定了下來。陸夫人便帶著女兒回家,趕緊給陸婉婷準備嫁妝,教導陸婉婷如何管家,忙的不可開交。

有心叫沈倩如回來,陸夫人又想著她好不容易才和爹娘團圓,看武威侯府眾人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他們小夫妻多住些日子,陸婉婷的親事武威侯府出了大力,陸夫人承了這份情,也不好意思立刻叫沈倩如回府。因此陸夫人雖然心裏不大痛快,卻什麽都沒做,只自己將所有的事情擔了起來。

陸書皓被皇上點為探花之後,便立刻打發小廝侍硯跑回來報喜,陸夫人一聽不是狀元,心裏雖然高興卻有點兒小遺憾,她的兒子若是被點為狀元,那陸家豈不是更有光彩。

因是在京城,與陸家相熟的人少,倒不會象在豐寧之時那般忙碌,陸夫人只是命下人張燈結彩,給闔府下人散了賞錢,其他的便要等陸書皓回來再做打算了。

陸夫人正和陸婉婷說話,文媽媽忽然從外頭跑了進來,歡天喜地的叫道:“夫人,侯爺夫人送大少奶奶回來了。”

陸夫人一聽這話驚喜的站了起來,笑逐顏開的問道:“當真?”

文媽媽笑道:“侯爺夫人和咱們大少奶奶已經快到門口了。”

陸婉婷這兩天正在學習禮儀規矩,聽了文媽媽這話便笑著說道:“文媽媽,哥哥中了探花,就不能再叫嫂子大少奶奶,得叫大少夫人啦。”

文媽媽笑道:“是是是,老奴都歡喜的糊塗了。”

陸夫人笑道:“快叫人進來服侍我們更衣,好去迎親家夫人。”

一時丫鬟媽媽全都擁了上來,很快便將陸夫人和陸婉婷打扮一新,陸夫人拉著陸婉婷的手飛快的走了出去。

迎至大門前,霍夫人正好攜了沈倩如的手下車,看到親家迎了出來,霍夫人便揚聲笑道:“親家大喜!”

陸夫人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說道:“同喜同喜,親家快請。”

沈倩如向婆婆行禮,笑盈盈的說道:“娘,媳婦回來了。”

陸夫人一把拉起沈倩如笑嗔道:“怎麽不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我還說等忙過這陣子再去接你呢。”

沈倩如笑著回話,“娘心疼倩如倩如最是知道的,哪兒還能讓娘奔波呢,娘,您這幾日身子可好?”

陸夫人笑道:“好好,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娘的身子好多了。親家,咱們進去說話。”

霍夫人笑道:“好好,親家,我這次送倩如回來,把給她準備的嫁妝也一並帶來了,親家派人引路,好讓她們擡進去。”霍夫人是個挺細心的,她想著陸府男丁少女眷多,特特命侯府裏的健壯仆婦來擡嫁妝,省得陸府不方便。

陸夫人楞了一下,繼而笑著說道:“既是倩如的嫁妝,那便擡到倩如的院子裏去吧。倩如,你還沒進過自己的院子呢,親家,咱們一起去看看?”

霍夫人笑著稱好,一行人便打頭往後走去,後面跟著的便是給沈倩如擡嫁妝的侯府下人。

陸府的下人們就見六十四個健壯的仆婦擡著十六口超大號大紅描金木箱進了大門,因送嫁妝講究的是不合上箱蓋好誇嫁妝,是以陸府下人的眼都快被沈倩如的嫁妝晃瞎了。

但見金銀珠寶玉石毛皮綢緞等等無一不有,都是極上好的成色,可見這武威侯府是下足了本錢。特別是那些皮毛料子,件件都是有錢難買的上乘之物,這也就是武威侯府一家酷愛打獵,每年都舉家秋獵,這十來年累積下來的好皮毛自是數不勝數,換了一般的官宦人家,再不會有這麽多這麽好的皮毛。

在這些皮毛當中最奪人眼球的是一張極完整的一丈見方的白虎皮。懂行的人都知道,這必是一箭射入老虎的眼睛,力度要控制的極好,箭既要從眼睛射入腦子,又不能射穿,才能得到這樣完美的一張虎皮。這麽完整的白虎皮,怕是萬金難求。這武威侯府對大少夫人真是大方!

站在院中看著嫁妝入庫,陸夫人心中暗暗一算不免有些吃驚,這十六擡嫁妝怕不得好幾十萬兩銀子,看來是這武威侯夫妻怕自己的女兒在婆家底氣不足,特意給她撐腰來了。想想自己已是不久於人世之人,沈倩如有這樣的娘家,那陸書皓也就有了靠山,因此陸夫人非但沒有一絲不高興,反正很樂見其成。

帶著霍夫人參觀了她給沈倩如準備的屋子,霍夫人見房中一應陳設俱是時新珍稀之物,布置的富麗堂皇卻並不顯的俗氣,不免笑著頗頗點頭,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沈倩如見房中的布置與豐寧陸府慕蠡齋的東廂房很相似,便眼兒彎彎的笑了起來,向婆婆福身道:“多謝娘親費心了。”慕蠡齋東廂房在沈倩如女扮男裝之後,便因她自己重新布置了,她真沒想到婆婆居然這麽細心,竟然比著那個稿子將這座小院布置起來。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外道,你叫我一聲娘,我給你布置屋子還不是應該的。”陸夫人嗔笑著說了起來,屋裏的人都跟著笑了。

兩親家正說笑著,有個丫鬟忽然從外頭跑了進來,急慌慌的叫道:“大少奶奶,外頭有個指名要見您。”

眾人皆是一楞,霍夫人立刻問道:“倩兒,你在京城中有熟識之人麽?”

沈倩如搖搖頭道:“沒有啊。”

陸夫人沈聲道:“慌什麽,慢慢說清楚,來的是個什麽人,緣何要見你大少夫人?”

透過糊著銀紅霞影紗的窗子,沈倩如只見那個小丫鬟身子有些發抖,聲音也在發顫,很是惶恐的說道:“回夫人,那位姑娘說她是宮裏的,手裏還拿著一塊令牌,叫大少夫人立刻出去見她。”

霍夫人一聽這話便皺起了眉頭,她略一思量便對陸夫人說道:“親家,我陪倩兒去看看,若是宮裏有名號的人,我應該認識。”

陸夫人忙點頭道:“如此最好,有勞親家了。”

沈倩如卻輕輕搖頭道:“娘,還是女兒先去見見她,若來人真是娘認識的,只怕她便不會說出來意了,與其被悶著,倒不如先弄清楚為好。”

霍夫人想了一下對陸夫人笑道:“親家,可否安排一處方便暗中觀看的地方?”

陸夫人立刻明白了,直說道:“有有,文英,陪你大少夫人去小花廳。”文英領命,沈倩如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什麽要整理的,便與文英匆匆走了出去。

陸夫人與陸婉婷也引著霍夫人從另一條路去了小花廳後面的茶室。茶室與小花廳只一墻之隔,墻上有兩扇雕花窗子,在茶室中隔著窗子便能將小花廳裏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沈倩如進了小花廳,見主賓位上坐著一個身著雪青緞三鑲交領比甲,內襯淡粉色中衣的女子。這女子頭梳丫髻,簪了一朵時新的粉紫宮花並一對金釵,她端端正正的坐著,略帶一絲稚氣的臉上更多的是目中無人的傲氣。

沈倩如心中很是納悶,看這女子的打扮象是個丫鬟,嗯,就算她是宮裏出來的,也不過就是個尋常宮女,應該不是那種管事的宮女,可是她這份目空一切的傲氣又何而來呢?這個小宮女看上去很矛盾啊!

這個小宮女不是別人,正是九公主慕容繡玉身邊的宮女小雙,她的地位不高,只是個普通的宮女,可是她特別討九公主的喜歡,宮裏那些慣會攀高踩低的宮女太監們對小雙自然少不得要巴結著,在主子們面前,小雙自然夾起尾巴百般的討好買乖,可是離了主子的眼,小雙就象是變了個人,傲的整個皇宮都快裝不下她了。

在宮中面對太監宮女小雙都傲的不行,何況面對沈倩如這個小雙認定了她要立刻下堂求去的探花郎的糟糠之妻呢。

沈倩如走進花廳,小雙穩穩坐著,連一絲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沈倩如心中冷笑,邊向主位走邊淡淡問道:“我好象不認識姑娘,不知道姑娘忽然登門求見所為何事?”邊說,沈倩如邊走到主位上優雅的坐了下來。

小雙見沈倩如居然不向她問好,緊繃著的小臉拉的更長了。她冷聲道:“你就是陸探花的妻子?”

沈倩如淡淡道:“若姑娘說的是剛剛被皇上點為探花的陸大人,我的確是他的結發妻子。”

小雙冷哼一聲道:“哼,不知廉恥!就憑你也配做探花夫人,真真沒有自知之明!”

沈倩如臉色一冷,沈聲道:“看姑娘的裝扮應該還未曾婚配,一個未婚女子貿然跑到陌生人家裏指責別人府上的少夫人,若這是知道廉恥,那本少夫人還真不懂這種廉恥。”

小雙被沈倩如堵的說不出話來,只氣的拍著桌子叫道:“你放肆!”

沈倩如眼光更冷,冷聲逐客道:“若姑娘上門只為羞辱本少夫人,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我府上的香茶,來人,送客。”

跟在沈倩如身邊的采薇采萍兩個早就看著小又不順眼,便雙雙上前齊聲道:“姑娘走好,恕不遠送。”

小雙從來也沒受過這樣的冷遇,就連那些進宮請安的夫人們見了她都要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小雙姑娘”,再給她塞個紅包什麽的,如今卻被人當面趕走,不由氣的大叫道:“你知道我是誰麽,竟敢這樣對我?”

沈倩如冷冷道:“你是誰?你不過就是個冒充宮女的野丫頭,我不將你送官糾辦已經給你留了情面,你休要不知趣。”

“你……”小雙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在茶室裏暗中觀看的霍夫人雙眉緊緊皺了起來,低低道:“怎麽會是她?”

陸夫人緊張的壓低聲音問道:“親家,她真是宮女?那豈不是……”

霍夫人點點頭道:“親家,這會兒我們都不能出去,只能讓倩兒把她趕走,好在她是一個人來的,我想應該是偷偷來的,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你別擔心。”陸夫人輕輕嗯了一聲,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沈倩如離墻近,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她略一想便就明白了。

小花廳中,小雙被沈倩如臊的不行,再也坐不下去,只飛跑著沖了出去,她小雙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這個場子說什麽也要找回來。

沈倩如被小雙氣的不輕,只冷聲道:“來人,把那丫頭用過的東西都砸了燒了,打水洗地。”

下人們忙按著少夫人的吩咐去做,沈倩如帶著采薇采萍她們回自己的院子,在半路上遇到娘親和婆婆,沈倩如勉強的笑了一下,這笑卻比哭都難看,霍夫人心疼女兒,立刻上前攬住女兒說道:“倩兒別難過,萬事有娘呢。”

陸夫人也說道:“倩如,那丫頭說瘋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皓兒對你的心思娘最知道的。”

沈倩如微紅了臉,她輕聲說道:“方才媳婦太激動了。”

陸夫人笑笑道:“沒什麽,你是緊張皓兒才會這樣,娘明白。”

進了屋子,沈倩如看向霍夫人問道:“娘,那個丫鬟真是宮女麽?”

霍夫人點點頭道:“嗯,她姓秦單名雙,是九公主跟前的宮女,宮裏都叫她小雙。”

陸夫人一聽小雙是服侍公主的宮女,不由嚇的變了臉色,喃喃道:“呀,竟是公主身邊的人,這可怎麽辦?”

沈倩如也沒想到她是公主身邊的人,剛才她聽小雙言談粗俗無禮,真把她當西貝貨了,不想還真是個宮女。沈倩如臉色微有些發白,她深吸一口氣道:“娘,這個小雙既是宮女就應該在宮裏待著,怎麽會突然出宮跑到這裏說那種混話?”

霍夫人笑笑道:“九公主有出宮的特權,小雙必是跟九公主出來的,至於她為什麽到這裏來,我現在也不清楚,不過親家和倩兒都不必擔心,小雙不過是個普通宮女,仗著九公主喜歡她才敢如此無禮,她今兒的所做所為已經嚴重觸犯了宮規,若她還敢生事,我便告到皇後娘跟前,管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沈倩如若有所思,陸夫人卻是強掩擔憂勉強的笑了一下。小雙的到來,給喜氣洋洋的陸府籠上了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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