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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Episode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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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是上午十點鐘,手冢早上來接真紀,兩人還有時間在家裏從從容容吃個早餐。

他們的目的地是廣島,手冢說安排好了行程,真紀也就沒過問。不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倆人隨意選了一部好萊塢電影,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還沒等電影結束,飛機就已經降落在廣島機場了。

訂的酒店有接送服務,拎著行李箱出了航站樓,酒店派來的車已經等在門口,穿著整齊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幫兩人把行李放進後備箱,為他們打開車門,態度非常禮貌,真紀坐在後座望著駕駛位上一絲不茍的司機先生,突然笑起來。

“這不就是跡部的日常嗎?”她趴到手冢耳邊小聲開著玩笑,“當年錄節目去他在輕井澤的別墅,還看到有穿著蕾絲女仆裝的女仆,嚇我一跳呢。”

手冢對於自己這位作風華麗的友人也常常會產生一種微妙的吐槽心理。當著女朋友,他不用裝正經,也壓低聲音跟真紀吐槽起來:“那可是跡部。U-17不是還帶女仆去了嗎?幸村還沒少用。”

兩人在後座笑成一團。

到達酒店辦理好入住手續已經過了中午,他們在酒店的餐廳簡單吃了午餐,而後收拾行囊來到碼頭,租了一條船。

因為已經冬天,水上溫度會更低,手冢沒有選擇快艇,而是要了一條有客艙的小型螺旋槳動力船,把車上的東西一一搬上去,出發海釣。

他自己持有船舶駕駛證,不需要水手跟船,小型客船比快艇和沖鋒舟都穩,駕駛起來也不困難。這種船舶,輪舵在客艙裏,關上門窗甚至不必受海風的侵襲,雖然速度比不上快艇,不過他們是海釣,也不用要求多快。

瀨戶內海位於海峽之間,氣候溫暖少雨,日照時間很長。冬季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柔和,灑在海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像一條星輝燦爛的銀河。手冢駕駛的速度並不很快,一邊和真紀看海,一邊教她怎麽操縱船只。

這是真紀第一次自己開船出海,頗為新鮮,學得很認真。

瀨戶內海海洋生物種類繁多,是海釣很理想的場所。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釣魚季,但因為溫暖的氣候,這裏不缺魚類,這時候海釣的人也不多,應該會有所收獲。

手冢中學時候就經常出來釣魚,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他拿出釣具組裝好,又開了一盒魚餌,手把手教真紀怎麽把餌料上到魚鉤上。

男人認真時候的神情總是很吸引人的,手冢是個好老師,三言兩語就把步驟和註意事項都講得清清楚楚。真紀在他的幫助下穿好餌料,按照對方教的動作把魚線遠遠甩進海裏,接著把釣竿固定在船舷邊。

午後的海面風平浪靜,船平穩地停在原地,魚鉤入水,從船上幾乎很難看清那細細的魚線。

真紀時不時確認一下浮標的位置,生怕一個不註意就有魚兒上鉤,被她放跑了。

“沒那麽快咬餌的,你不要過多的關註。”手冢自己用的是擬餌。這種釣法主要是通過釣手的操縱讓擬餌在水中或水面做出引誘的動作或者聲音,以此來誘引肉食性魚類前來咬餌的一種方式。釣魚人要對被誘捕的魚類習性和喜好有很深的了解,並且有絕佳的耐心和技巧,因此對釣手的作釣技術及體力、精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真紀第一次見識擬餌釣魚,手冢的動作行雲流水,她不禁托著下巴盯著對方看,連自己的浮標都忘了關註。

他們選擇的垂釣位置不錯,三個小時下來,雖然真紀是新手,但也收獲了三條兩斤左右的竹莢魚,手冢則好運地釣到了一條珍貴的星鰻和一條肉質肥美的大墨烏賊。畢竟已經是冬天,這樣的成績已經很讓兩人欣喜,結果準備收竿返航的時候,手冢試著甩下去無人看管的釣鉤居然釣到一條尺長的黑鯛,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我唯一一次來廣島是夏天,跟電視臺來拍紀錄片,就是國三暑假的時候。”瀨戶內海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島嶼,他們選中一個地勢平緩的無人島,準備去島上露營一天。

新釣到的雨在冰桶裏鎮著,收獲滿滿。這個旅行,每一樣活動對於真紀來說都是新鮮的,她的好心情不必細述。

“那時候為了拍片子,都是去宮島這種熱門景點。結果因為是7月,紅楓也沒看到,只在嚴島神社拍了幾個鏡頭就回去配音了,匆匆忙忙的。”宮島著名的紅楓在10月下旬到11月才會出現,上次的夏天有點早,他們這個季節來卻已經有點晚了,手冢把船開到宮島附近,只能看到地上還積著一些落下來的厚厚的楓葉,樹上已經光禿禿的。

“如果你想看的話,明年我們去加拿大看。”加拿大賞楓的最佳季節是9月到10月,那個時間手冢是沒什麽比賽的。北京香山和宮島的紅楓最佳觀賞季都在10月下旬到11月左右,正逢上海和巴黎兩站大師賽以及ATP年終總決賽的時段,不說真紀能不能調假,他自己也沒有多餘的時間。

真紀笑了笑,抱著手冢的手臂靠著他。

她哪裏是想看楓葉,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兩個人都忙,現役球員的訓練和比賽有多嚴苛,真紀知道。順理成章的休閑是情調,倒也沒必要非得追求那種形式上的浪漫。

少女時代,大概她還會有點羨慕那種結伴去看世界美景的情侶,但這些年下來,她已經能夠體會,即便不能見面,但仍然彼此支持、各自進步的樂趣。每對情侶的相處方式都不同,他們也不必一定要參考別人的戀愛模式。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選定的無人島,拴好船只,把露營用具搬下來,選了一塊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的地方開始紮營。

這又是真紀的盲區。她只能看著手冢很熟練地給帳篷敲下釘環,在地上固定好四角,然後把厚實的防潮墊和溫暖的睡袋鋪好。考慮到是冬天,他還準備了一個被爐。真紀只有在旁邊遞工具、打下手的份。

之後,他們又在島上撿了不少木柴,搭起爐竈,生起火堆,把釣到的魚處理幹凈。因為是冬天,只取了少量肥嫩的大墨烏賊做了刺身,一部分稍微加點調料爆炒,剩下的則燉湯,出發前準備的烏冬下到烏賊湯裏,清淡鮮美。至於不大的竹莢魚則穿上樹枝架在火堆上烤,一條表面抹鹽,一條則刷上蜂蜜烤制,兩種不同的風味。

這些量就足夠他們兩個人吃,星鰻和黑鯛他們養在水桶裏,準備回去的時候托運帶走。

不管怎麽說也是來瀨戶內海的一大收獲,真紀十分珍惜。

雖然當地日照時間比較長,但畢竟也是冬天,搭帳篷和火堆就用了不少時間,真正開始做晚飯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透了。他們沒點燈,就著火堆明亮的火焰處理食材,兩個人披著厚實的毛毯靠在火堆旁享受這頓簡單又天然的美味。

島上沒有住民,遠離城市,入了夜安靜得要命。天空是深沈的鐵藍色,幹凈得一塵不染,不知名的星星即便遙遠,也明亮得耀眼。在這個不受工業影響的小島上,沒有電燈,沒有霓虹,沒有大都市夜晚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也沒有喝醉了在路邊抱頭哭泣的失意人。

這裏的夜,安靜而祥和,淳樸又簡單,只有天上閃爍的星辰與小島上這一叢如豆的溫暖火堆遠遠地相互輝映。偶爾有冬日特有的冷冽寒風吹過,吹得火苗調皮地偏一偏,木柴堆裏就跳出幾點火星來,伴隨著幾聲爆裂的劈啪響,有種原始的美感。

“冷不冷?”冬天不是個露營的好時節,但披著毛毯坐在火堆旁,一邊烤火一邊看星星也是個難得的體驗。真紀笑著搖了搖頭,火焰溫暖的橙色映在她臉上,溫柔而燦爛。

“這裏這麽安靜,安靜得我甚至覺得時間都停止了。”真紀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仿佛怕驚擾了夜色的安寧。“在城市裏生活久了,很難想象就在距離都市這麽近的地方,居然有這樣仿佛與世隔絕一般的凈土。”

他們所從事的工作,不是充滿勝負追求的競技體育,就是和時間與死神搶奪的爭分奪秒,平時高強度的訓練和快節奏的搶救是他們的主旋律。但整個一下午,海釣、露營、在無人的島嶼安靜地看星空,都是慢節奏到極致的事情。偶爾拋掉你追我趕的競爭心,在模糊了時間概念的二人世界裏,居然奇跡的累加出成倍的幸福感。

夜晚的風涼得人頭腦格外清醒,兩人煮了茶,一人捧了一杯慢慢地啜,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五官的輪廓,手冢偏過頭長久地凝視著真紀的側臉。

她總是生氣勃勃,和她在一起,總讓人覺得有無盡的動力去做任何事。他算是個偏安靜的人,明明真紀也並不鬧騰,可是在真紀身邊,手冢卻總是忍不住有微笑的沖動。

一塵不染的天空中,星辰的光芒明亮而耀眼,他卻覺得,她的眼睛比最閃耀的星光還要吸引人。

“每當你在我的懷中溫柔地睡著,

我能聽到你的呼吸,

你在夢中喚著我的名字,

你的口角流露著笑意——太幸福了。”

低沈磁性的男聲念出了一段優美嚴謹的德文,真紀一怔,條件反射去看手冢。

他正在火焰溫暖搖曳的光影中輕柔地望著她,神色很溫柔。

真紀就抿了抿唇,略帶羞澀地笑了笑,朝男友懷裏更緊地靠了靠。

片刻後,手冢聽到自己胸膛處傳來的清朗的女聲。

“每當炎熱的緊張的白天去後,

你驅散了我沈重的憂心,

我只要一躺到你的心頭,

就不再想著明天的事情——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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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註:

這首詩是德國浪漫主義詩人李利恩·克龍的作品,詩篇名稱《太幸福了》。

我很喜歡這種慢節奏的度假,感覺很浪漫,也很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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