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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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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盛牧辭一頓,回眸,片刻間神情嚴肅起來:“你才多大,不許早戀。”

沈著聲,教訓的口吻。

“……早戀是什麽?”宋黎輕聲,書包摟在腿上。

“是不是有男生哄騙你談戀愛了?”盛牧辭不答,盯住她鄭重問:“自己班還是別班的?”

宋黎茫然,搖搖頭:“不是,沒有的。”

“宋黎。”

他一叫全名,宋黎就望著他,不敢說話。

盛牧辭兩指捏住她軟軟的耳朵,輕扯了下:“成年之前不準談戀愛,聽見沒有?”

宋黎睫毛又密又長,撲扇眨著,很顯無辜:“什麽是談戀愛?”

原本盛牧辭想說,不要和男生太接近,話前打量了會兒她,眼前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紮著兩股辮子,一身紅粉格子的公主小洋裙,完全就是個漂亮甜美的小蘿莉。

誰知道青春期的男生會起什麽壞心思。

這麽想著,盛牧辭皺了眉,犯起老父親般的愁心,索性說:“就是不準跟男生玩兒,最好話也別說了。”

宋黎琢磨了下,點點頭。

這還差不多。盛牧辭對自己的教育成果很滿意,掌心壓到她頭頂,揉了揉:“乖。”

他下手沒輕沒重的,揉得用力了,宋黎脖子被壓得下彎,但宋黎沒動,像只小貓乖乖的,等他手收回去,她才擡起頭。

瞄兩眼他神色,很小聲地問:“哥哥也不要談戀愛,可以嗎?”

這句話,盛牧辭感到一秒的驚奇,隨後他不以為意地笑了下,抱著胳膊瞅她:“你這是一點兒虧都不吃啊小阿黎,還知道拉上我。”

宋黎奶音軟綿綿的:“好多姐姐都想跟哥哥玩,哥哥就沒空陪我了。”

“哪兒來好多姐姐?”盛牧辭聽得想笑。

他有一雙漆黑的眼睛,銳利的目光和明鏡一樣,仿佛什麽都能一眼看穿。

宋黎被他看得心虛,溫溫吞吞地拉開書包拉鏈,摸出那封信和一盒巧克力,伸.出雙手,遞到他眼前。

“對不起哥哥,我不小心看了……”

她垂著眼,一副認錯的模樣。

盛牧辭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情書,他沒接,好整以暇地哼一聲:“不小心?”

“……我不認字。”宋黎沒底氣,視線瞟開,答非所問。

他笑,倒也沒戳穿她,只抽走信隨手丟開,說:“以後都別收了,就說我不要。”

“嗯。”宋黎應得快。

“高興了?”

宋黎唇邊抿出淺淺的笑痕,舉高手裏的巧克力:“哥哥,這個要怎麽辦?”

“扔了。”他言簡意賅。

宋黎心疼地瞧著精致的鐵盒,猶豫著:“老師說不能浪費。”

“不是你自個兒嘴饞?”

去年宋黎開始換第一顆牙齒起,盛牧辭就不給她吃甜食了,只偶爾被她撒嬌著磨軟了心,才給她吃那麽一點。

盛牧辭果斷拿走她巧克力:“換牙呢,這個太甜了,不準吃。”

說到喜歡吃甜食,宋黎自己也很委屈,明明小點的時候是他成天買各種甜的東西,養成她習慣後,說不準就不準了,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宋黎眼巴巴:“哥哥,我就咬一點。”

“回家嚼泡泡糖。”他沒有商量餘地,說完向後靠,頭偏向窗外,日落的晚風吹得他黑色短發鼓動。

宋黎:“……”

那天後,再有高中部的姐姐來送情書,宋黎都很有底氣地說哥哥不許她收。

不過那些姐姐似乎都非常執著,宋黎怎麽都不肯要,她們就換了個由頭,說零食是給她的,宋黎一下又遲疑了。

三年級那一年,宋黎背著盛牧辭吃了不少那些姐姐給的零食。

來年仲夏,臨近高考,高三生進入了備考階段,沒日沒夜地勤奮苦學,都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

盛牧辭那一派少爺們卻依舊都不上心,每天還是吊兒郎當的,動不動缺課,該玩的玩。

但一個個的背景都很硬,沒人敢念叨他們。

唯一一個有這膽子的,是宋黎。

那天放學後,許延鄒渡他們買了一堆好吃的,拎到四合院給宋黎,吃過晚飯,他們在桌球室打桌球,宋黎坐旁邊看動畫片。

去年六月,盛牧辭托人購置了一臺影碟機,當做宋黎的兒童節禮物。

為了她能看到更多動畫片,其他哥哥們想盡辦法搜羅光碟,有很多國外的原聲帶動畫電影碟,當時國內都還買不到。

宋黎最喜歡的一部動畫電影,是宮崎駿的《風之谷》。

京市晚春的夜,地下室頗為涼爽。

那晚,宋黎捏著一袋哥哥們買的新鮮酸梅湯,坐在影碟機前重溫這部電影。

“好夢向來易醒……”影片放到這一句日語臺詞。

那邊突然一陣尖叫歡呼,是誰進球了。

“三哥這一桿旋轉球厲害啊!”

“帥啊我草!”

宋黎循聲望過去,就見那人穿著黑色T恤,混不吝地把球桿隨手扔給邊上的人,拿起手邊那罐汽水仰頭灌,下咽時滾動的喉結很明顯。

短發微亂,舉手投足都是痞氣,一身的壞勁兒。

宋黎瞧了好一會兒,潛意識裏覺得這樣盯著他不好,她斂眸咬住吸管,想了想,跳下沙發。

過去那邊,扯了扯盛牧辭的衣角。

“哥哥,你們怎麽不學習?要考試了。”她仰起一張小臉問。

盛牧辭垂眸去看她,是在那一個剎那,他忽然強烈地感覺到這小姑娘長高了。

從前老愛扯他褲腿,現在都能扯到他衣服了。

“小梨子,哥哥們天賦異稟,不用學習,嘿嘿……”

“閉嘴。”

鄒渡話音剛落,就被盛牧辭的眼神殺到倏地噤聲。

盛牧辭對上小宋黎幹凈童稚的眼睛,想到她正是大腦發育的好時候,老跟這群沒正形的待著,會被帶壞。

“都回去讀書。”他決定要做個好榜樣。

眾人傻眼:“三哥?”

“聽不懂人話?”盛牧辭冷冷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以後每天晚上全都給我過來背書。”他無情說完,看向挨著他腿站的宋黎,眼神溫和下來:“我們小阿黎監督,好不好?”

宋黎眨巴著眼,滿目單純:“嗯,好的哥哥。”

“……”別啊妹妹。

所有人都開始掉頭抹淚。

翌日起,他們還真的每晚準時出現在四合院,排著隊輪流背給宋黎聽。

盡管宋黎聽不懂,但盛牧辭在,他們也不敢糊弄。

高考前一天,高三學生圍在教室外的走廊裏吶喊,美其名曰加油打氣,實際就是發洩,把痛恨三年的課本撕得漫天飛。

回字形的教學樓。

盛牧辭倚在四樓走廊護欄旁,眼前是滿天滿地的白色碎片,紛揚如雪地飄落出去,耳邊是振奮的吶喊聲。

突然間,他捕捉到夾在其中的一道細微的呼喚,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一低頭,還真望見樓下跳起來朝他揮手的小女孩。

“哥哥——”

她一身粉裙子在那裏,像一朵桃花被鵝毛大雪淹沒。

盛牧辭立刻退開身,跑向樓道。

半分鐘都不到,他就出現在了宋黎面前,帶她到一樓走廊碎紙落不到的地方,蹲下去,拍掉沾在她頭發和裙子上的碎片。

“這麽老遠,怎麽自己跑過來了?”

“給你加油。”宋黎揚揚手裏那一條紅色頭帶,笑容和當時灑下的陽光一般明媚:“老師發的。”

紅緞帶上印著“高考必勝”四個金色大字。

盛牧辭驀地笑出聲,胸腔止不住地振動:“我又不是不回家了,急什麽?”

好像也是……宋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這玩意兒幹嘛的?”

宋黎把頭帶拉開,往他腦門比劃了下:“戴額頭上。”

“嘖。”盛牧辭故意說:“哥哥這麽帥,怎麽能帶這東西呢,多沒面兒啊。”

沒等宋黎委屈,他自己先伸出右手腕。

“戴這兒行不行?”

他的手指骨分明,清晰的筋脈似是男性的象征,和她的完全不同。

宋黎看著,點點頭:“行的。”

握住他手指,拉近些,他永遠都有著高於她體溫的熱度。宋黎把頭帶纏到他腕部,不太靈活地打了個蝴蝶結。

“哥哥考試加油。”宋黎奶聲甜甜的。

盛牧辭還蹲著沒站起來,手腕擡到眼前,晃了晃,唇邊勾起括弧:“謝謝我們小阿黎。”

那是他生平頭一回對人說謝謝。

高考第一天的清晨,電風扇呼呼地朝著床頭吹出涼風,刺眼的光線照進雕花窗。

盛牧辭是被宋黎叫醒的。

她在床邊,著急地夠出手去推他,都急出了一絲哭腔:“哥哥,哥哥起床,考試要遲了。”

“……”盛牧辭想再睡會兒,耐不住宋黎一直叫。

沒辦法,他不慌不忙,睡眼惺忪地坐起來,抓了抓蓬亂的短發,剛睡醒嗓音沙啞:“好……起了。”

盛牧辭的高考成績出人意料地高,填志願時,填的全是京市本地的學校。

第一志願是省本一線的軍校,錄取分數線很高,但他的成績綽綽有餘。

雖說許延和鄒渡他們本就是家裏安排要去部隊的,但一聽聞盛牧辭的成績,都震驚到流淚,然後郁悶地想,都是吃喝玩樂,憑什麽他們考得這麽撈!

“三哥不厚道,你是不是偷偷學習了?”

面對他們的質疑,盛牧辭只有冷眼和涼涼的兩個字:“傻.逼。”

暑假某個黃昏。

院子裏,兩人坐在藤木椅上乘涼。

宋黎抱著半只西瓜,用勺子挖著吃,口齒含糊地問:“哥哥上大學,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不遠。”盛牧辭大開著腿,低頭咬手裏的一瓣西瓜。

“那哥哥還接我放學嗎?”

盛牧辭頓了下,繼續慢慢咀嚼那一口西瓜:“以後成姨接送你,在家乖乖的,想要什麽就跟成姨說,哥哥寒暑假回來陪你。”

瞬息之間,西瓜像是沒有甜味了。

宋黎停下挖西瓜的勺子,聲音掩不住地失落:“周末也不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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