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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燙嗎 念念,還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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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慢些, 別摔了。”

這話傳入將士耳裏,他們怔楞著互望一眼。

“方才那聲,是小侯爺的聲音?”

他們跟了祁荀這麽些年, 太了解他的脾性了。祁荀雖不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 可大多時候還是肅著一張臉, 教人不敢出半點差池。

因他們知曉,這位祁小侯爺手段淩厲, 稍有不慎,便會落個淒慘下場。

像方才那般和顏悅色的, 當真是罕見。也不怪他們一座皆驚,目瞪口呆。

有一年紀稍輕的將士率先回身, 他踮腳朝軍帳處望去:“快看,小侯爺也跟進去了。”

將士們圍簇在一起,心裏打著主意,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營帳內,白念坐在床檐處,雙腿晃悠著, 很是清閑, 反觀祁荀又是替她拭汗,又是幫他理鬢發, 一刻也沒停下來過。

“你身子還沒好完全,一會兒先將藥喝了,然後我再著人燒些熱水, 放些艾葉桂枝進去,泡泡腳驅驅寒。”

說起喝藥,白念就想起那濃稠腥苦的藥汁,她蹙著眉頭, 顯然不太願意喝。

祁荀猜透她打得甚麽主意,還未等她開口,便制止道:“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白念洩了氣,知道自己躲不過,便商談著和祁荀談起了條件。

“那我想吃些甜食。甚麽都好,哪怕是顆蜜棗。”

這要求不算過分,可營帳內,除了茶水外,並未有甜食。膳廚興許有,祁荀認命似的起身,挑簾幫她去拿。

一挑開簾子,便瞧見三五個將士眼神躲閃地退至一側,祁荀橫了他們一眼,並未多說甚麽。

直至他離開,將士們才松了口氣。

有一將士心有餘悸地問道:“方才你可聽見了甚麽?”

資歷稍老些的,已然抹了一把汗。他跟著祁荀這麽久,還未見過哪家姑娘敢直呼小侯爺名字的。

直呼名字也就罷了,竟還將小侯爺當做自己的侍從,一會兒替她端茶送水,一會兒又支使他去膳廚取蜜棗。

他貼耳在營帳上,聽見這些支使,不由地提上一口氣,雖說小侯爺不像世家子弟那樣目中無人,可他到底身份勳貴,又是個眥睚必報的人。

“這位姑娘也是膽大,才來軍營兩日,便敢同小侯爺這般說話,難不成她還有甚麽旁的來歷?”

“我在綏陽也有親眷,從未聽他們提及京中還有個白家,更未聽過祁家同哪個白姓人家走得近。”

“這倒是怪了,如若不是世家大族,這姑娘何來的底氣?”

正說著,便瞧見祁小侯爺端著蜜棗走了過來。

他們立時住嘴,佯裝正巧路過。

待他覆又入了營帳,將士們才一股腦地湧了上去。

“如何了?可聽見甚麽?”

圍在前邊的將士搖了搖腦袋。

有膽大的將士稍稍掀開軍帳一角,直至他瞧清裏邊的畫面,整個人不可置信地怔楞在原地。

營內,小侯爺卷著衣袖,單跪在地,他捧著白念燙紅的玉足,輕輕吹著氣,給了她些蜜棗,又好聲好氣地哄了一會。

“是我手糙,試不好水溫,將你燙著了。流音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營內皆是男子,也沒個細膩的心思,我今日已著阿玥那丫頭去將郡守府的屋子收拾出來,待我處理完軍務,便帶你過去。”

他邊說,也不忘替白念揉著燙紅的腳背。

白念含著蜜棗,右頰鼓鼓的,她生來膚質白膩,只是短短地沾著燙水,雙足處立馬紅了一片。

確實有些疼,可這疼只是短暫一瞬,含了蜜棗後,便被棗味的甜意勾去,已然沒有甚麽痛感。

饒是如此,她仍是指著手邊的一碟子蜜棗,可憐兮兮地望向祁荀:“還有些疼。”

祁荀也知她在耍賴,給她蜜棗原是緩解藥汁的苦味,可她風寒也未好徹底,喉間仍會澀疼,多吃甜食,明晨醒時,喉間只會愈發難受,可對上白念那雙水洗似的眸子,他到底是沒了原則。

“最後一顆。”

白念點了點,立馬伸手去拿,塞入嘴裏後,眉眼彎成月牙兒,心滿意足地舔了舔指腹。

祁荀無奈地笑了聲,又用自己的手去試水溫,覺著差不多了,便先讓她動個不停的趾頭去沾熱水:“念念,還燙嗎?”

白念搖了搖頭,他這才放心地起身,坐在她的身側。

起身時,他又隨手撚了一顆,手腕送力,帳外便傳來一聲哀嚎。

白念明白這是何意,小臉微紅,心想著這軍營屬實不太方便。

祁玥回了郡守府後,便著人收拾屋子。郡守府不比侯府富闊,屋子也不算太大,簡單拾掇一番,便可以住人。

她雖猜著這兩間屋子的用處,真當她瞧見祁荀和白念並肩走進時,仍是不可避免地訝異了許久。

郡守府原是祁荀在應鄆的住處,可他軍務繁忙,抑或是時常外出,索性就住在營內的軍帳中,這府邸便空了好些年歲。

眼下祁荀帶著白念,身後又跟著陳崇,陳崇手裏提滿了行囊,瞧著陣仗,二人應是要在此處住下。

祁玥有些開心,亦有些不開心。開心的是府裏有了白念,她好歹有了說話閑聊的伴兒,不至於孤零零的一人,無事可做。

不開心的是祁荀也一並過來了。

祁荀一來,她的言行難免受到拘束,以往外出纏著蘇明遠,尚且能瞞上一瞞,現如今祁荀住在府內,她一外出,免不了同他打聲招呼。

祁玥以手肘輕撞白念,又將她拉至一側說些小話:“大哥哥也要在此住下嗎?”

白念瞥了一眼祁荀,祁荀雖未同她說是否要住,可他已然著陳崇將軍帳內的東西搬了進來:“瞧這樣子,應該是的。”

祁玥嘆了口氣,只好認命。

二人安置妥當,差不多到了晚膳時辰。大家累了一日,晚膳也不算講究,隨意吃了幾口,便著人撤了下去。

甫用完膳,還未及祁荀說些甚麽,祁玥便拽著白念的手,鬼鬼祟祟地入了自己的屋子。

闔上屋門,祁玥才敞開心說道:“我去他下屬那兒打探了許久,聽聞他原先是有婚事的,後來不知怎地,也沒成。只是自那以後,他也再無娶妻的心思了。”

白念從未聽過這些事,她對蘇明遠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其和善文雅的性子。這樣性子的人,不缺姑娘喜歡,可他年長她們許多,至今仍無妻室,這倒是稀奇。

被祁玥一提,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個說法,那便是蘇明遠一早便有喜歡的人,婚事沒成,再也不願接納旁人了。

“念念,怎麽辦呀?”祁玥焦急地來回打轉,她突然意識到一樁事。

蘇明遠不喜歡她,她可以一點點地去捂,可他若心裏早早住了旁人,那她再如何花心思,也是無濟於事。

“你先別急,事情尚未打探清楚,誰也不知這是怎麽一回事。過幾日我借著道謝的名義去趟蘇府,屆時你與我同去,這事除了蘇將軍外,恐怕只有蘇伯伯蘇伯母最為清楚了。”

祁玥點了點頭,稍稍寬心。

白念回自己屋子時,恰巧路過祁荀的書房,書房內燭火通明,窗欞的竹篾紙上映著男人處理軍務的身影。

想來這幾日,他為著自己的事操碎了心,白日為了照料她,沒工夫處理軍務,這些事堆積在一塊兒,只得在夜裏抽出時辰補上。

白念心疼地緊,又不願去打攪他。問了外邊的侍從,才得知他每日歇下的時辰皆不相同。她抿了抿嘴,轉身往膳廚走去。

膳廚裏,有侍婢在清掃屋子,瞧見白念,還以為她晚間沒吃飽,來這兒尋吃食。

聽了白念的話後,才明白她的來意。

“做碗小面倒是不難,可小侯爺何時處理完要務尚未可知,天色不算早了,白姑娘是要在這兒等嗎?”

白念點了點頭,祁荀為她做了這麽多,她總要替祁荀做些甚麽才好。

小面不難學,白念做了一回便掌握要領,可頭兩碗,味道都不盡人意,她不想浪費,便坐在矮凳上,一口一口地吃完。直至書房吹熄火燭,她的肚腹已然圓滾滾,裏邊裝了不少湯面。

祁荀在屋外瞧見她時,明顯楞了一瞬,垂首時瞥見她手裏的湯面,才知小姑娘深夜不睡,原是在等他。

“怎麽想起下廚了?”

二人也沒入屋子,而是就著石階坐下,祁荀接過她手裏的瓷碗,月色照著湯面,油亮的湯汁上還浮著幾顆綠蔥。

白念托腮笑看他:“我瞧你晚間沒吃多少,怕你餓。”

“便是餓了,也有底下的人伺候,哪需你親自動手。”話才說話,祁荀意識到這是白念的心意,忙喝了口湯,改口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歡。”

白念笑意漸濃,她試了三四回的湯面,能不好吃嗎?可瞧見祁荀心滿意足的模樣,二人只是相視一笑,誰也沒有說多餘的話。

一碗入腹,白念靠在祁荀的肩上,她一擡頭,滿天的星子仿佛都被圈在四四方方的院內。

祁荀捏著她柔若無骨的指頭:“是不是想你阿爹了?”

白念沒有否認。

白行水常常出海,她想阿爹時,便坐在院內看星星。海上視野開闊,說不定他們瞧得正是同一顆。

“快了。”祁荀攬著她:“等我處理完手裏的事,我便帶你回綏陽,綏陽四通八達,想必能早些收到你阿爹的消息。”

比起應鄆,綏陽有一群虎視眈眈的人。可他今日才收到書信,說是胡庸使團已進入西梁境內,聖上要在宮內設宴,他必須回去,重新斟酌和談的條款。

只是回去前,他需將前路鋪好,確保一切安全無虞,才能放心地帶上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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