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南星又露出一副花癡笑容，李師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餵！我去勾引你的追求者去了！”

南星道：“我知道啊，你不是說了。”

李師師道：“你倒是生氣些啊。”

南星道：“我又沒答應人家，憑什麽管著人家。他挺好的，你要是喜歡，就去追追看吧。”

李師師又插了塊點心餵給她：“你呀，還真是沒開竅。”

南星吃點心，清清淡淡的甜味，她喜歡。“怎麽講？”

李師師嘆氣：“算了，我還是別亂教了。你這樣就挺好的，反正還小嘛。”眼睛稍微往下瞟一點。

南星秒懂，立刻雙手護胸：“不許笑話我！”

李師師笑道：“好好好，不笑話。”

南星繼續吃點心，問道：“那你勾引的結果可怎麽樣？”

李師師嘆口氣：“哪有什麽結果。沒說幾句話就被狄公子識破了。”

……

狄飛驚在客院的院子裏接待了李師師。“姑娘尋狄某可有事？”

李師師露出一個含羞帶怯的笑：“無事的話，就不能尋公子嗎？”打開食盒，“我的身份，想來不說，狄公子也看得出。如今寄身侯府，自是要多討好主人。我親手做了兩盤點心，想著給南星吃的，又不知她喜不喜歡。都說狄公子最善查人心，還請公子幫我嘗嘗，可有什麽能夠改進的。”

狄飛驚還是習慣性的低著頭：“點心？”

李師師要將點心端出來，狄飛驚攔道，“不用了，拿去給她吧，她會喜歡的。”

李師師一楞：“狄公子光看看就知道了？”

狄飛驚道：“氣味清新不見甜膩，比尋常點心甜味輕，香味重。且每塊點心都整齊精致。世人吃甜點，大多愛個甜蜜滋味，南星姑娘卻愛香多於愛甜。李姑娘在制作時是用了心的。即使是尋借口，做時也是真的想給南星姑娘吃吧。”

李師師幾乎沒繃住。

狄飛驚又道：“若請李姑娘來試探在下的是南星姑娘，那狄某可真要歡呼雀躍了。可惜，終究是妄想。”

李師師看不見低著頭的狄飛驚什麽面色，只好訕笑。

狄飛驚輕嘆一聲：“記得隨點心配些花果茶，不然她吃著定不甚舒坦。”

……

剛讓輕雨去泡茶的南星扯了扯嘴角。

李師師再餵她一塊馬蹄糕：“就這樣，我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南星慢慢吃糕：“是我爹讓你去的？”

李師師道：“是我自己想去，不過倒是跟諸葛先生說了一聲。”

“我爹怎麽說的？”

李師師道：“諸葛先生說不必，不過我還是很想試試，就去了。”

南星拍拍李師師的手：“還好還好。”

李師師有點想哭，也是真的紅了眼圈：“啾啾……”

南星對手指：“我只是怕我爹……”

李師師掉下淚來：“你怕諸葛先生勉強我去試探的。”

南星抱住她：“我爹一般來說都不會做勉強別人的事，但是在我身上，他就不那麽理智了。我想，若是為我，他不會介意勉強你一下的。”

李師師抱著南星：“謝謝你，真的。”

南星拍她的背：“謝我就繼續餵我吃點心吧。”

李師師擦擦眼淚，“等茶來了再吃，狄公子說的對，幹吃點心不舒坦。”

這個狄飛驚，真的是……

心裏忽然泛起一點點甜，總感覺現在手上這塊糕比別的甜味重了些似的。錯覺嗎？

茶水到了，就著茶水吃了點心，又美美的補了覺，直睡到下午，南星才覺得神清氣爽了。

晚飯去前面吃，說了要慶祝嘛。

火銃的事不用南星說，諸葛先生和鐵手、冷血兩人一早就跟著官家去郊外試驗了。效果極為滿意。

南星邊啃雞腿邊邀功：“雖然官家做的那把威力就很不錯了，不過還是我做的更好些，也更安全些是不是。”

“是是是。”諸葛先生喜道：“昨晚見到煙花時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威力會這樣強勁。”

同去護駕的冷血也誇道：“啾啾很厲害。”

南星笑得眉眼彎彎，給大家倒酒：“這可是取‘芥子’裏的果子、糧食釀出的好酒，三蒸三篩，味道好得很啊。就是酒勁有些大了，喝的時候得小心些。”

諸葛先生淺嘗一口，讚道：“好煞口的酒！”提筷夾了條幹炸小魚吃。

南星夾老鹵牛肉給他：“爹爹吃這個，城南老街的老鹵牛肉，這個可配酒了。”

桌上除了小魚和牛肉，還擺了好幾種涼菜，冷糟鵝、白切雞、鹽水鴨、豬皮凍兒、夫妻肺片、鹽水肝尖、泡椒鳳爪。

全是冷葷，沒有無情喜歡的素菜。不過無情在嘗過這酒之後，果斷的夾了糟鵝來吃。這麽沖的酒，沒有肉食是壓不住的。

追命已經很喜笑顏開，大讚好酒。他是喝酒的行家，牛飲細品都在行。飲過一口就發現，這酒層次很是豐富。綿長的醇香藏在極有沖力的甜辣之中，一口下去，口腔舌頭都一起微微發疼。可這種疼又剛好控制在一個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很是刺激。

一時，桌上人紛紛夾菜，很是安靜。

鐵手吃了塊鹽水鴨壓下酒意，只覺得身體都熱起來，情緒控制不住的激動。實際上他在陪官家試火銃後就一直很是激動，只是忍著而已。“真是好酒，這酒可有名字？”

南星道：“沒取呢。不過這酒喝進嘴裏像是挨了一拳那麽沖，還是夏夏哥的拳，不如叫‘夏拳酒’好了。”

鐵手笑著搖頭：“這般好酒，還是莫要胡鬧了。”

冷血夾了白切雞吃著：“沒錯。”

南星笑盈盈的看諸葛先生：“爹爹給取個名字吧。”

諸葛先生忍不住的喜悅，說道：“火銃制成，威力甚大。這酒……便叫‘賀太平’吧。”

南星挺滿意，“嗯，就叫‘賀太平’了。”

有些話不能說，即使沒外人聽見也不能。只剩一股喜悅又興奮的情緒在這間不大的花廳裏彌漫。

從火銃的威力裏，他們看到了很多很多。即使是沒去看實驗的追命和無情，也猜到了很多。他們這些人，壓在心頭搬不開的大石就是一個“國”字。

外敵兇猛，大宋稱得上是群敵環伺，屢戰屢敗。他們這些了解時局的人不難猜出，若有朝一日，強敵舉國來犯，大宋怕是只有國破南遷一途可走了。

過慣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他們沒有那麽怕死，可是一想到還有萬萬黎民，就忍不住的難過。

這種情緒，諸葛先生體驗最深。他在朝時間比徒弟們都長，除了難過，也有一種無能為力。性子起來時，他也曾想過不管不顧的提槍進宮，先誅趙佶，再殺蔡京。但冷靜下來之後，除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女兒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光一般，照亮了前途的黑暗。不管是那神奇的“萬物生”功法，還是更神奇的“芥子”。南星渾身上下發著光的闖進了這個看不到未來的國家，不管是作為父親的他還是被收攬過來，改名楚襄的楚相玉，他們都在南星身上看到了大大的兩個字：希望。

要說將希望放在一個女娃身上，其實是很可笑的事。可不管是他還是楚相玉，都毫不猶豫的這般認為了。就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身邊的東西一般，即使是跟稻草呢，抓在手裏也可能就是“救命稻草”了不是。

最後，南星挨個把自家父親兄長都送到主院，這邊有床有榻，足夠他們休息。能扶的扶著，不能扶就背著。幸好沒人看見，不然他們可丟死人了。都安頓好了，才叫醒已經睡下的小廝，讓他們值個班，好生看顧。

今夜，大家都喝多了。反而是南星喝的最少，她看著他們舉杯痛飲，心中有酸楚也有高興。一度很想哭。為國，都是為國。不知那被她誤殺的趙佶在天有靈，看見這麽多人為國如此這般，會是什麽感想。

這事只能想到這為止，再往下想就是趙佶的想法了，那荒唐皇帝的想法是想想就讓人生氣的想法……好拗口，於是就不想了。換別的來想。

月色太美，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美人。

“南星姑娘？！”

清冷低沈的聲音響起，南星這才回神。環顧四周，竟是已經走到了狄飛驚所在的客院。

南星趕緊拍拍臉，看來她還是有酒了，只是沒太醉，所以自己沒察覺而已。

月光如水，月色下的美人更是美到心裏去了。尤其是這樣很關切的看著自己的時候，真是小心臟砰砰亂跳啊。

“狄飛驚？”南星腦子不大清楚：“你怎麽到我院子……不對，我怎麽到你院子來了？”

狄飛驚有些好笑，想伸手攙扶，又覺得失禮，只在一旁防備著她會摔倒。“快過來坐下。”

南星順著他引的路，坐到了院內的石桌邊：“挺晚了吧。你怎麽沒睡覺？還在這喝茶？”

狄飛驚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我見月色很美，便出來賞月。”

南星看看月亮，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偷瞄狄飛驚，“確實美啊。”不過說的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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