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夢枕和楊無邪兩人卻並沒有惱怒的神色，顯然有很好的涵養。

南星繼續說道：“我家的幕僚，雖然沒有盡心盡力幫我爹和我哥他們揚名，但總歸我爹他們的名聲還不錯。但你這樓子的名聲……好吧也還不錯，不過那是跟‘六分半堂’比。至少你的……和你父親的志向、雄心，在樹大夫沒跟我說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我也是那些俗人之一，認為你統領偌大的幫會，是為了權利財富這些。”

蘇夢枕淡淡的道：“知音不在多。”

南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跟我大哥想法一樣，求的就不是‘名’，也無意揚名。這是你們的想法，可以堅持。不過若是底下人也不知宣傳，那就是他們失職了。”

南星看楊無邪：“我也不知道你們‘金風細雨樓’竟然在做正經生意，簡直愧對‘□□’二字。不過你們又帶著‘□□’的帽子，這就很尷尬了。有人加入‘□□’，刀口舔血，為的就是過榮華富貴，可以做違法之事的日子。這樣的人入了你們樓子，又達不到預期，很容易就被‘六分半堂’買通了吧。”

楊無邪若有所思：“有道理。”

南星繼續道：“而且，你也需要更多志同道合之人不是。一心為國的人雖然不多，但總是有的。至少我覺得，這樣的人背叛的可能性很小，用起來更放心些。”

楊無邪點頭：“確實如此，這需要好生安排一下……呃……公子。”越權了。

蘇夢枕揮手，表示不在意。

楊無邪卻很有些尷尬，咳嗽幾聲，說道：“還有這次分舵亡故兄弟們家眷的安置工作，需要開個會處理一下。”

南星問道：“你們死人了啊。”

得蘇夢枕一個眼神，楊無邪解釋道：“是餘無語，他帶‘六分半堂’的人攻擊了我們六個分舵，導致四百多兄弟亡故。”

南星道：“這算是報覆你們幫狄飛驚科舉的事？”

楊無邪道：“樓堂之爭已久，早就算不清是報覆哪件事了。”

南星看看蘇夢枕的傷腿：“蘇公子受傷中毒，茶花和師無愧幾乎搭上命去，加上分舵的人，你們損失該算很大了吧。準備怎麽還回去？”

蘇夢枕接道：“我們損失慘重，‘六分半堂’也沒好到哪去。參與偷襲的七堂主豆子婆婆、八堂主花衣和尚和十堂主‘三箭將軍’都已喪命。何況這次還遇見了二弟、三弟，論起來，該是我們小勝。鑒於傅宗書剛死，江湖局勢不穩，我覺得還是靜一靜為好。”

南星以“賽人參”的恩情，只換蘇夢枕對付雷損，下一步的行動有必要跟她說一聲的。

南星點頭，這人上道啊。“你這麽想，那雷損呢？‘六分半堂’只有十三個堂主，狄飛驚走後剩了十二個，這一下再去三個，他會不想再出招？哎？這麽大規模的偷襲，雷損竟然沒出來跟你對戰，而是把手下推出來送死？”

蘇夢枕道：“偷襲的命令該不是雷損下達的才是。若是他知曉，定會親自出馬。‘六分半堂’現在沒了狄飛驚，我覺得，該是有人想爭大堂主之位，要拿我立功，才設下這番埋伏的。”

這就合理了，南星點頭：“那你們今日可見到雷損了？”

蘇夢枕道：“雷損來了，只是沒有露面，出來與我談判的，是雷損之女，雷純姑娘。”

南星很想問雷純生的什麽樣子，是不是傳說中的那種大美人。不過想到雷損曾有心將女兒許配給蘇夢枕的事，就還是別問了。

換個話題：“戰亡了四百多子弟，那你們準備怎麽安置他們的家眷？”

楊無邪道：“樓中會出錢，盡量給那些孤兒寡母好的奉養。”

南星捏捏下巴：“那個……你們有沒有可能跟我合作做筆生意？”

蘇夢枕道：“怎麽講？”

這是南星這幾天跟李師師在一起時討論的，李師師想開個只招收女工的作坊，給想勞作而不是出賣色相的女子一個可以安身的工作。

南星道：“我想開幾個店子，賣些手帕、鞋子、襪子、絹花之類的東西。但是去收購或者請繡娘都又麻煩又貴，於是幹脆弄個作坊，賣自己作坊裏做的東西就好。”

蘇夢枕沈吟片刻，看看楊無邪：“可以。”

楊無邪則已經在想細節了，“做女紅也是要好手藝才行，否則定會折了本錢……”

南星笑道：“這是我的事。楊總管只管問問那些家眷，若是想做工，就報個名。我可以請繡娘教手藝，有進項總比坐吃山空的好吧。”

蘇夢枕道：“撫慰銀兩照發，合作事宜姑娘與沃夫子……與無邪商議吧。”沃夫子還重傷昏迷著呢。

南星道：“現在還沒什麽可商議的，我還沒找地方開始做。不過你放心，我有很多銀子，買鋪面、作坊尋址都不成問題。對了，先說好，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跟我家沒關系。銀子我自己出，也不準備借家裏的力。”

蘇夢枕道：“我明白，只是我與姑娘之間的生意，同‘風雨樓’和‘神侯府’無關。”

真上道啊，南星心裏想著。“嗯嗯，就這樣。”

說話的這會功夫，蘇夢枕已經感受到腿上情況的不同了。同時也非常確信，這小姑娘確實能解“綠豆”之毒了。

這感覺怎麽形容呢？就是多年前自己發現的寶石一步步成長的越發耀眼奪目，可自己也只是發現者而已。

南星和樹大夫在研究給蘇夢枕的藥方，大概商量出來後，南星便要告辭了。

樹大夫攔道：“不光蘇公子的毒，還有茶花和沃夫子的傷，若無你在，我應付不來。不若派人給你家裏傳個信，住幾天吧。”

南星看看蘇夢枕，他的傷不重，只是削了塊肉下去。毒有“大快人參”的參花在，已經解了大半。剩下的滲入身體四肢百骸的毒素，就吃藥慢慢拔除就是。再偷偷給他藥裏加點參花，肯定能解的徹底。他是沒什麽事，不過茶花和沃夫子兩人，倒是挺需要照顧的。

傷口太多，失血也太多，雖然餵了“紅藥”，也用了參須，可一旦傷口發炎，也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楊無邪拱手：“還請南星姑娘再留幾日，等他二人傷勢穩定些，也好當面謝過。”

南星想了想：“也行，我等他們徹底脫離危險了再走。你們派人去我家幫我傳個信吧。”

楊無邪自是應下。又親自帶南星出玉塔，去了客房，吩咐人好生服侍，不可怠慢。

稍晚，在檢查了茶花和沃夫子的情況，確定他們還在昏睡，並無危險之後。南星就跑去找王小石了。想來想去，還是坦白了吧，不然搞得好像對人有什麽企圖似的。

現在的王小石和之前就不一樣了。洗過澡，還換了身簇新的衣服，比剛才落湯雞一般的樣子精神很多。

南星敲開了他的門：“王小石，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一起吃個飯怎樣？”

王小石知道南星是女子後，稍微有些不自在：“也……也行。叫上二哥，咱們一起。”

南星搖頭：“不能叫別人……或者，你願意讓他知道你的師承？”

王小石眼睛都瞪大了：“我的師承！”

南星做了個手勢：“小聲些，這屋子的隔音可不大好。”

兩人都是新到樓中的，都暫時住在客房裏。白愁飛住的地方離他可不遠。

王小石捂著嘴，一雙大眼睛看著南星。

南星道：“算了算了，不吃飯了，只說話吧。”聲音壓低，“你放心，我不會透漏給別人的。這麽說吧，我父親是諸葛正我，就是你師父的師弟，你三師叔。”

王小石眼睛睜得更大了。

南星繼續道：“我承認，我是因為知道你的身份，才特地與你相識的。想看看我爹說的那位‘很有情調、很懂生活’的二伯教出來的弟子是個什麽樣子的。”看看他放在一旁桌上的那把手柄彎如半月的劍，“好吧，也想見識一下你的‘大相思刀、劍’來著。”

王小石松開捂著嘴的手：“原來你那會就知道了。”

南星道：“我是跟著你們走到那家酒樓去的。不過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事瞞著你了。”

王小石嘆道：“我也常聽師父說起三師叔和門下四位師兄，知道三師叔有個很貼心的女兒。只是我初入京城，混的並不好，所以才沒上門拜會。”

南星揮手：“這有什麽的，我也經常不想借家裏的勢，就想看看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王小石見南星能理解，很是高興。“對對對，就是這樣。”

南星之前就很想問的那件事，問蘇夢枕不方便，但是問王小石沒事。“對了，你們今日有跟蘇公子去見雷純姑娘嗎？”

王小石目光稍微暗淡一些：“有的。”

南星問道：“那雷姑娘生的什麽樣？是不是個大美人？”

王小石先是點頭，隨後又覺得評論人家姑娘的相貌不好，訕訕的笑了。“其實……我跟二哥上京的路上就遇見雷姑娘了，只是那會她化名‘田純’，並沒表露身份。”

南星眨眨眼睛：“路上就碰見了？”

王小石點頭：“是啊，二哥出手從幾個‘迷天盟’敗類手中救了雷姑娘。也算是有緣吧。”

南星嘴角抽抽：“從‘迷天盟’人的手裏救了雷純？白愁飛？”

王小石奇怪道：“對呀，有什麽問題嗎？”

南星幹笑：“問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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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抽風的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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