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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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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塵世以來,南星越來越明白自己跟別人不一樣。除了有諸葛先生和幾位兄長的教導之外,那時不時就出現一下的夢境也是重要原因。

在夢裏,南星不再只是個小娃娃,有時是十幾歲的少女,有時是美貌的中年女子,有時候是銀發滿頭的婆婆,更有是男子甚至是鳥獸的時候。她用這些身份行走世間,經過見過很多不一樣的事。這些模糊不清的夢仿佛都是她的經歷,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因為實在模糊不清,能記住的又不多,也沒什麽用處。

最初,南星也被嚇到過,不過後來就想通了,不就是少喝了幾碗孟婆湯,又或者用某個夢裏的詞,就是穿越了而已,很常見的,沒什麽大不了……吧……

想通了之後就不怕了,管他什麽夢裏還是現實,她只管做她的“啾啾”就是。被大家疼愛的同時也盡力對疼愛她的人好。比如現在,她就把從“芥子”裏拿出來的香噴噴的烤肉塞進餅裏,遞給大家。野外隨便打個野味哪有這精心腌漬過的肉好吃。

無情嗅覺靈敏,一聞就知道她加了料。不過現在,他對南星時不時拿出來的奇珍異寶已經見怪不怪了。

從夏天自生涼風的細紗做的帳子,到冬天只一件單衣就可禦寒的布料。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各種神奇果子食材,稍有腦子的都知道,這絕不是尋常物件,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世間該有的。享受著這些好東西帶來的便宜,大家從心底裏認定,小師妹是修仙之人,自然與凡夫俗子不同。

無情吃著南星遞過來的餅子,微微皺眉,卻也一口一口吃完了。他不愛吃肉,只喜歡新鮮的蔬菜水果。好在這肉細嫩,腌的也好,並沒有腥氣,吃在口中也不覺肥膩。

南星滿意的道:“爹爹要你看著我,可也要我看著你呢,若是再挑食,回家就罰你不許出門。”

無情輕咳一聲,不做評論。轉而說起了這次要辦的案子:“事發在‘華永縣’,說是‘天狗降災’,已經死了不少人。死者死前極其痛苦,神志不清,狀如瘋狗。更離奇的是,當地捕快上報,說是已經死了的人還會活過來咬人。被咬傷的人用不了幾日也會病發,無藥可醫。”

無情說完,明顯感覺身邊安靜了很多。五個小的連呼吸都是輕輕的。不過打眼一看,就發現各人情況不同。南星和四劍童或擔心或害怕完全不一樣,她是興奮又激動。

無情故意在出了城之後才說案情,若是他們實在害怕,自可轉道回府。這不太遠也不太近的距離很適合他們走回去自我反省。且這樣一來,以後出門辦案也就沒理由要跟著了。

孩子們間話總是更多的,尤其是還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星。“何小二、葉小四,你們臉都白了啊。只聽一聽就嚇成這樣,羞羞羞!”

銀劍何梵最信鬼神之說,鐵劍葉告則是最膽小的,南星平時沒少編故事嚇唬他們。

被南星叫破,何梵和葉告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緋紅起來。自認是男子漢的他們,即使已經被收拾過多次,低頭認了南星做“老大”,也是不肯輕易在她面前露怯的。

何梵嚷道:“誰臉白了,我是被風吹的。”

葉告也不承認:“我才沒怕,不就是惡狗嗎,我手上的劍可不含糊。”

南星笑得賊賊的:“這樣啊,你們要是怕,趁早回去,省的真到了地方被嚇得尿褲子。”

何梵和葉告雙雙怒視南星,因為平時切磋被徹底按在地上打服了很多次,除了怒視,兩人也不敢做別的。

何梵做滿不在乎裝:“我們怎會怕,我們都是見過死人的,也沒少跟著公子出去辦案。倒是老大你,第一次見死人,別被嚇得哭鼻子了。”

葉告接上:“哭鼻子也沒關系,到底是女娃,哭就哭了,我們定然裝沒看見,不笑話你。”

南星對他倆揮一揮拳頭:“那就看看到底誰哭鼻子、尿褲子啊。”

氣氛已經趕到這,無情知道,現在再說什麽“怕就回家”的話,也沒人會應。於是轉頭問南星,“你在高興什麽?”

南星一貫樂呵呵:“魚兒哥哥帶我去看那種死而覆生的,咱們抓幾個帶回家玩啊。”

無情心道: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帶回家……玩?”

南星點頭:“尋常死人是和死雞死鴨一樣,不吃、不喝、不動、不喘氣也沒知覺。那咬人的自然能動,要是只不吃、不喝、不喘氣,那得多省飯,帶他們去幹活豈不是最最合適了。多抓幾個,咱們家有好地,讓他們種糧食去啊。”

無情唇邊帶了一絲笑,微風吹水面一般輕輕淺淺的,只是個“笑意”而已。“你啊……”

雖是無奈滿滿的語氣,卻也帶了很多的讚許和寵溺。一席話說的四劍童再無懼意,甚至躍躍欲試起來,怎能不讚。

南星可喜歡看無情笑了,一見他笑就高興:“吃飽沒,早點上路,咱們抓鬼去嘍!”

……

離“華永縣”越近,那“天狗降災”的事傳得越是神乎其神。等真到了事發地,連無情都驚訝於這件事的嚴重程度了。

好好的縣城如今已經蕭條的不成樣子,即使青天白日的,臨街店鋪絕大部分都上著門板,街上也幾乎看不見人。偶爾有神色恐慌的百姓匆匆來往,都帶著根棍子在身上,也還是一臉戒備,小心萬分的樣子。

無情見出門的百姓趕往的方向比較集中,便吩咐金劍和銀劍兩人跟去看看。

其實這緊張的氣氛早就弄得何梵心裏打鼓了,只是每每對上南星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眼,便又強忍下來而已。現在能做些事,還是跟著“比較可靠”的金劍林邀得一起,這讓他心裏多少定了些。

南星看著緊緊跟在林邀得身邊,甚至扯住了人家袖子的何梵一眼,跟無情說道:“魚兒哥哥,你說若是讓何小二自己去打探消息,他會不會被嚇得哭出來啊?”

無情摸了把南星的頭:“有時候,知道怕也是好事。”

南星若有所思,安靜下來。

沒了她嘰嘰喳喳的,無情也覺得有些過於安靜了,於是說道:“你們來猜猜看,那些百姓是去做什麽的。”

銅劍陳日月道:“人總要吃飯,該是去買米面菜肉的吧。”

鐵劍葉告平時跟陳日月有點不對付,但是現在也挺認可他的說法,只是補充道:“也可能是買油鹽醬醋或者藥材什麽的。”

南星閑閑的道:“魚兒哥哥自己鼻子那麽靈,我都漱過口了還能知道我偷吃,帶的徒弟就一個兩個都放著鼻子不知道用啊。”

被她一點,兩劍童也都反應過來。

陳日月恍然:“是煙花爆竹!”

葉告也想起來:“咱們快進城時還聽到過動靜。”

正好林邀得和何梵也回來了,林邀得回報道:“公子,打聽清楚了。大家說‘天狗’怕巨響,所以要經常燃放爆竹,尤其是夜裏和做飯的時候。這樣一來,這城裏店家存的爆竹就不夠了,現做也供應不及,所以每人每天只賣幾個。於是這些人只能每天出來買了。”

無情點點頭,這跟他想的差不多。

……

不一會後,幾人在當地衙門的客房裏住下了。

南星捂著嘴偷笑,被無情瞪了一眼後止住,想想又有點不服:“還不是怪你平時挑食,一點都不壯。要是像夏夏哥哥那麽高那麽壯,他們一定就不會小看你了啊。”

無情年輕,身體荏弱,且比別人缺一雙腿。出門辦案不知多少次被質疑能力,他已經習慣了。像當地縣衙這樣只是再三確認身份、核查令牌印鑒的,已經算是挺客氣的。

無情不理南星,陳日月離南星最近,趕緊一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南星隨意慣了,直接問出來:“怎麽了?”

陳日月有口難言,自家公子哪怕像二師叔一樣高大,比旁人缺一雙腿,也一樣會被質疑的。

南星看他眼神往無情腿上瞟,還是直接說道:“你們覺得魚兒哥哥的腿拖累他了?”

四劍童神情惶恐,八只眼睛齊刷刷去看無情的反應。

南星撇嘴不屑道:“不就是斷了雙腿,不用腿走路的人多了去了。諸葛武侯羽扇綸巾,行動都乘‘孔明車’,誰敢說他弱。還有孫臏,那可也是個不能行走的主,還不是都說人家‘用兵如神’。多少年了還捧著‘孫子兵法’研讀個不停呢。”見四劍童被自己說的怔楞,南星才開心的總結道,“魚兒哥哥自己早都放下了,就你們天天捧著好像說一句就能怎麽樣了似的,多難受啊。”

無情低著頭,沒人看到他是上揚著唇角的。和南星在一起,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會忘記自己雙腿有殘的事。小姑娘並不覺得缺了雙腿子是什麽不好的、要被人瞧不起的事。那是真真正正把他當“普通人”一樣對待。從不曾勸說,卻也從不曾把“殘疾”二字放在心上。這態度可比那些憐惜的、同情的讓無情覺得舒服太多了。

無情晃神的功夫,南星已經跟劍童們說道:“你們要是真那麽在意,就去好好研習機關術,給魚兒哥哥做一副機關腿出來好了。明明魚兒哥哥那麽好的手藝,你們卻一個兩個都不學,不然哥哥再收一個喜歡學這些的徒弟好了。嘿嘿,也要認我當老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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