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婉婉轉了轉眼睛，“說說看。”

“奴婢覺得，這可信的呢，是柳葉兒她真的打算走。不可信的呢，是人心到底不安分，十有八九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變。”

“她現在要走，可以後呢？誰知道她心思到底會不會變了，到時候再來個倒打一耙，主子您可沒地方說理去。”

“依奴婢看啊，那個柳葉兒就是個狐貍精，把太子的心給抓的……”

李婉婉臉上頓時一沈，丫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低下頭，把那話鋒一轉，“奴婢的意思是，郡主心善，可柳葉兒還真不一定會不會背後對著郡主放冷箭。”

“防人之心不可無，郡主要是對她太相信了，那可是給自己埋下的隱患啊！”丫鬟瞪大眼睛，“所以，奴婢才會這麽想，只要她還活著，對太子就是個念想，只有讓這個人，真真正正的沒了……才能斷得了一切可能的念想。”

“那你的意思，還是把柳葉兒給處置了的好？”李婉婉心念一動。

“是這麽個理兒，但是……不能是讓郡主您親自動手。”丫鬟說道，“要是您親自動手，少不得會留下隱患，惹太子埋怨。”

李婉婉眼睛骨碌碌一轉，“這倒也是……”

借刀殺人，她怎麽之前就沒想到這點呢？

就算不用這個丫鬟開口，她也不想讓柳葉兒活著，可只要是她動手，難保不會讓唐景雲對她有了芥蒂。

只不過，這個借刀殺人，又該借誰的刀呢？

那兩母女實在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就連命也沒了，自然是用不上的，李婉婉沈思了片刻，突然眼底一亮，有了主意。

一連幾天，李婉婉都沒再來過五味齋。趁著中午送飯的工夫，柳桂枝問道柳葉兒，“那跟你學做點心的，怎麽不來了？”

“早晚得來。”柳葉兒低頭吃著飯，不當回事。

“你怎麽知道？”柳桂枝很是好奇。

“算算日子也快來了。”柳葉兒有意把這個話題岔開，“東西都收拾的怎麽樣了？”

柳桂枝無奈嘆口氣，“咱爹那倒是沒什麽，也問過大夫了，養上些日子就能走，出遠門也不怕。倒是咱奶奶，看這也放不下，看那也放不下。”

“你說，這兒的東西這麽多，真要按她的想法一個個帶走，哪能全帶走？”

柳葉兒笑笑，她倒是能理解楊氏，窮人乍富無非就是這樣，到手容易，撒手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柳姑娘在嗎？”

就在這姐倆正說著的時候，忽然從門口傳來了一句，柳葉兒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帶著丫鬟的李婉婉。

“柳姑娘。”李婉婉笑瞇瞇地走進來，“好些日子不來了，不知道你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柳葉兒爽快地把碗一推，“算數，走吧。”

“哎，柳姑娘你還是先別急。”李婉婉攔了攔她，卻又不著急再說什麽了，只看一眼柳桂枝。

柳桂枝心裏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立刻就收拾了碗，從側門出去了。

“郡主要說的這是什麽？”柳葉兒笑笑，“該說的不是都說了麽，有什麽必要還得背著我二姐？”

“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話，不過呢，你也知道，我可不是那些個村姑，嬌生慣養，身子骨當然也就不如你。”

李婉婉慢悠悠道：“你說的那些個步驟呢，記我倒是記下了，可要是做，還真是有點難，這一時半會兒，也不那麽容易。”

柳葉兒安安靜靜的聽著，“那郡主的意思是？”

“這不，眼看著，太後的壽辰就要到了。太後她老人家的壽辰，如果我能夠哄她開心，太後必然會對我好感倍增。”

“可是，現如今這些個點心做起來，我當真是做不成的。所以，我就有個不情之請。你不如，將那點心稍稍做的糙了點，我呢，就將它當做是自己親手做的，獻給太後，你覺得怎麽樣？”

“這不情之請，我要是不願意呢？”柳葉兒問道。

李婉婉笑笑，笑瞇瞇的表情裏，很是帶著一絲耐人尋味。

“有些事，只怕是由不得你不願意，不然的話……你到底能不能平平安安離開了這皇城，只怕也是未必。”

柳葉兒嘆口氣，“郡主又何必跟我過意不去呢？算了，反正我也快走了，索性就好人呢做到底，也不招你埋怨。”

“你放心，我不讓你白做。”李婉婉便說著，便示意丫鬟把銀票取出來，“往後沒了他在，你一個小村姑，日子只怕是難過，這些銀票，你且拿去吧。”

柳葉兒也不含糊，當下便收了，“那好，到時候怎麽做，聽郡主的就是了。”

離開了五味齋，李婉婉回頭瞥一眼，滿臉的厭惡。

還是她的丫鬟說得對，柳葉兒不死，她心裏難免會永遠都藏著一個心結。只要她活著，對自己而言也是一種恥辱，每每只要想到她，都會讓她想起來，她竟然連一個村姑都爭不過！

現在可好了，她也只需忍耐一段日子，到時候，這個讓她難堪的村姑，就別再想留在這個世界上！

夜裏，周遭一片寂靜，只有小廚房裏，還閃爍著昏黃燈光。

“你說你這是圖什麽呢？”柳桂枝看著柳葉兒，問道。

柳葉兒手裏動作不停，“給太後壽辰做的新點心，總得換個新花樣。”

“我是問你，為什麽不幹脆說是你做的，討好太後，又丟不了誰的臉，興許她一高興，你就不用跟唐公子分開了呢？”柳桂枝眼底全是心疼。

這些天柳葉兒不哭不鬧，臉上也有了笑模樣，可她真要是心裏沒心事，也不至於那小臉一圈圈的瘦。

說到底，還不是舍不得那個唐景雲？

“二姐。”柳葉兒擡起頭，一臉無奈，“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心裏有主意。”

“你心裏有主意，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怕你心裏太有主意，難為了自己！”

柳桂枝嘆口氣，“我也不多說了，你呀……好歹別苦了自己。”

柳葉兒笑笑，低頭繼續擺弄著手裏的豆餡兒。

很多事，從來都不是她想要苦了自己，只是……

眼裏暗了暗，柳葉兒徑自搖搖頭，苦笑。

時間一晃，眨眼間，就到了太後壽辰的日子。

提早一天，李婉婉就又來了五味齋，確認過沒問題之後，第二天過了晌午，一頂小轎，就停在了五味齋門口。

李婉婉的貼身丫鬟，笑瞇瞇地進了五味齋，“柳姑娘，是時候了，走吧。”

“怎麽，不是只要點心嗎？”柳葉兒捧著食盒，一楞。

“柳姑娘也得去，只要點心怎麽成，到時候能親手做給太後，才是一片孝心，柳姑娘要是不去，這不是難為我們家郡主麽？”

“可是要用的東西……”柳葉兒為難道，“你們怎麽不早點說？”

“柳姑娘不用擔心，要用的東西，我們也一早準備好了，柳姑娘只管跟著一起去就是。”

柳桂枝一臉緊張，她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麽，直覺卻讓她怎麽也放不下心。

可柳葉兒到底也還是推辭不過去，只得帶上了點心，一起坐上了那頂轎子。

然而，緊跟著她的元寶，卻被攔了下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我難道還不能跟著小姐去了嗎？”元寶急了，宮裏是什麽地方，柳葉兒自己一個人去，她怎麽也不放心。

“你以為宮裏是什麽地方，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李婉婉的丫鬟皮笑肉不笑，“你家的小姐去了都算是個奴婢，更何況你，想進宮裏，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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