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麽多次的前車之鑒，這次就算是楊氏繼續在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柳葉兒也不敢這麽輕易相信，她是真的改了。

萬一這次又是楊氏同柳玉喜兩個人算計好了的，再來上一次，那她到時候豈不是又要遭殃？

“奶奶。”柳葉兒決定直白一些，有話直說，“不是我不讓你們回來，但有一點你們得給我記住了。”

“能回來的人，是你，不是柳玉喜，自從她把我的五味齋攪合的一團亂開始，我就沒打算繼續認這個妹妹了。”

“第二點，你回來以後，絕對不能再跟柳玉喜有聯系，否則的話，我真的絕對不會再允許你回來。”

一旁的小武聽見這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柳葉兒這話說的可有些太狠了，他倒是有些害怕，楊氏會不會又突然翻臉。

柳葉兒倒是不怕這些，她也早就想好了，楊氏回來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兩點，她說什麽也得遵守。

原本就連柳葉兒都以為，楊氏一定又會來上個哭鬧不止，誰曾想，她竟然連連點頭，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這樣應承了下來。

“你放心，三丫頭，我往後就當是從來都沒有過五丫頭那麽個孫女！”

楊氏狠狠抹了把鼻涕，“她都對我那樣了，我要是還拿著她當寶貝疼，那純粹是作踐我自己！”

“我要是往後還這樣對五丫頭掏心掏肺，不用你趕我，我自己走！”

楊氏說的就差賭咒發誓了，柳葉兒瞧她這模樣，也不像是裝的，輕輕嘆了口氣，“走吧，奶奶，先回去歇著吧。”

這些天跟柳玉喜在一起，吃不好睡不好，楊氏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不用歇著，先讓我看看你爹去吧，我這心裏……老是掛念著啊！”楊氏說著又開始抹起了眼淚，兒子現在生死未蔔，讓她睡再好的床，她也睡不著啊！

“小武，看著店，我領奶奶先去看看我爹。”柳葉兒吩咐完小武，就領著楊氏回了宅子裏。

到了柳大成床前，楊氏那眼淚就跟開閘洪水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滾。

“我兒子向來都老實，怎麽就遭了這個罪呢！還好是沒事了，這要是有事，往後我這把老骨頭可怎麽是好啊！”

楊氏使勁捂著嘴，也不敢哭的太大聲，生怕吵嚷到柳大成。

柳葉兒在旁邊一言不發，其實，原本她可以不讓楊氏過來看見柳大成這個慘狀的，但她又覺得，說什麽也得讓楊氏看看才行。

不讓楊氏看看，她興許還不知道，羅翠那娘幾個到底是什麽貨色。

“三丫頭，你爹他……這樣就算沒事了吧？”

從柳大成屋裏出來，楊氏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一定。”

“啊？”楊氏那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三丫頭，你可不能嚇我哇！怎麽還不一定呢，你爹他這會兒不是好好的了嗎？”

柳葉兒嘆口氣，她倒是也想讓柳大成趕緊好好的，但大夫都說了，以後到底怎麽樣，還不能肯定，得再觀察上日子。35xs她又怎麽敢，一口咬定柳大成就是沒事了？

楊氏估計也明白這道理，問了一句就不再問了，低頭自顧自地擦著眼淚。

半晌過去了，楊氏突然問道：“你娘呢？她氣頭上來了，把你爹給打成這樣了，也不來旁邊看著？”

嘟噥起羅翠，楊氏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憤怒，“那就是個潑婦，早就應該叫你爹休了她！早就不能讓她進門！幾句話的事兒，還要把自己男人給打死！可憐我的兒呀……”

楊氏說到傷心處，又捂著臉，嗚嗚咽咽地的哭了起來。

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險些白發人送黑發人，她難受，痛苦，這些柳葉兒都能理解。

可她就是覺得，楊氏現在的這一通話，就連亡羊補牢都算不上。

等楊氏稍微平靜了些，她不哭了，而是專心致志地罵起了羅翠就是個潑婦。

“真該早就讓你爹休了她，要不也不能惹出來這麽多事了！”

楊氏使勁擤了把鼻涕，絮絮叨叨著不知道是第幾遍的話。

盯著楊氏的臉看了半晌，柳葉兒忽然道：“你們難道是第一天才知道她是個不講理的潑婦麽？”

楊氏被問的有些楞怔，“三丫頭，你什麽意思？”

“從我小時候起，她難道不就是這樣對我們的嗎？她什麽時候對我們好過？也就是我們命大，小時候都沒死在她手裏。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也早就知道了，可你們到底有誰真的在乎過？”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困倦，好些先前一直壓在心底的話，如今竟然一張嘴就出來了。

“不到真出了事，你們就能一直裝聾作啞是嗎？”柳葉兒笑了笑，帶著一絲苦澀，“奶奶，我知道你疼我，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想護著我。”

“但是一家人這三個字，真的不是你強行說兩句就能改變的。你想過上一家團圓，呵呵樂樂的日子，我也想。”

“可是一家人的日子過的好不好，真的不是表面上裝就能裝出來的。就像你之前，拼了命的跟我說，五丫頭是自己的家人，她可憐，你讓我照顧她，結果呢！？”

柳葉兒的聲音，就在這不知不覺中拔高了起來，“結果就是，我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五味齋，差點就要在她的手裏砸了招牌！”

“還有吳良一家——”

一提到這個，楊氏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那個可不能算在咱們頭上，他自己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是，他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咱們家那個柳玉喜更不是東西！”

柳葉兒索性說開了，“要不是她去對著人家投懷送抱，吳良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你沒去吳良家裏看過吧？老的老小的小，人家也有家！這兩個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的人湊在一起，他們倆倒是痛快了，結果呢？看看我爹，看看吳良一家子！”

楊氏聽的目瞪口呆，“三丫頭，這……”

柳葉兒擡了擡手，把楊氏的話攔在了後面，苦笑道：“奶奶，什麽話都別說了，這幾天我也累的要命，先歇息著吧。你要是還覺得柳玉喜可憐，那你出去找她，我絕對不攔著。”

同楊氏開口的時候，柳葉兒就已經有些頭暈腦脹了，不管楊氏現在臉色是不是難看，柳葉兒想都不想知道，徑直就回了自己房裏，扯了被子過來，睡了個天昏地暗。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的元寶正在床頭打轉轉，看見她醒了，才沖她笑道：“小姐的爹醒啦，小姐，要不要去請大夫再來看看？”

一聽柳大成徹底醒了，柳葉兒一個激靈就爬了起來，“快去找大夫，我先去爹那看看！”

柳葉兒過去的時候，柳大成真的已經醒了，腦袋上已經不往外滲血了，臉色白的嚇人。

楊氏就坐在他旁邊，心疼到像是要挖心一樣，還不敢哭的聲音太大，一個勁的捂著嘴。

忙幫不上多少，添亂倒是一把好手。柳葉兒隱隱有些頭大，柳大成現在剛醒過來，讓他安靜一些歇息著還來不及，楊氏在旁邊這麽一哭，還不讓柳大成跟著緊張？

“行了奶奶，你先去歇著吧。我爹這兒我看著就行。”

柳葉兒過去，輕輕把楊氏拉起來。

楊氏眨巴著一雙淚眼，指了指柳大成，“三丫頭，我怎麽看著你爹好像是有話要說呢？”

柳葉兒低頭一看，還真像是這麽回事。

柳大成眼珠子亂晃，眉心緊擰，應該是想要表達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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