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柳葉兒看的出來，她有心事。

柳玉香還沒開口，眼淚就已經吧嗒著掉了下來。

然而她小小年紀，卻比柳桂枝懂事的多，聽說了柳大成現在需要靜養，硬是能夠忍著不哭出來聲音。

“娘是不是要打死爹？”

柳玉香咬著嘴唇，眼淚一個勁的吧嗒著掉。

“是不是得把咱娘送到衙門裏？”

柳玉香這開口一問，還真是讓柳葉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些事，哪是柳玉香一個孩子需要去想的？

柳葉兒忽然便覺得，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子女這句話，真應該倒過來講才是。

無論是她原來生活過的世界，還是這個地方，她真的是見多了對孩子挑挑剔剔，永不滿足，甚至幹脆就是為了利用的爹媽。

可即便是這樣，除了柳玉喜那種白眼狼，也總還是會有柳玉香這種孩子，無論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傷害，始終還是會愛著自己的父母，看的她都有些心疼。

柳葉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只能安靜地陪著柳玉香，輕輕地抱著她，直到她沈沈睡過去。

興許就連老天爺也覺得柳大成可憐，不願意這麽輕易地收了他這條命，熬過了一晚上，柳大成硬是撐了過來。

只是醒了以後的柳大成，身體還虛弱的很，就連說話都說不了幾句，只能暫時歇息著。

一夜未眠的柳葉兒，第二天一早還是要去到五味齋。

然而她剛到了五味齋，就看到趙大伯一臉的欲言又止。

總不至於才一個晚上沒盯著就出了事才是，柳葉兒皺了皺眉，“怎麽了？”

“姑娘你昨天走了以後，你們家老太太也來了。”

“我知道。”柳葉兒有些疲憊道。

這些不用他們說，柳葉兒也知道。

就楊氏那心裏是怎麽想的，她哪能不清楚，柳玉喜出來要飯被她知道了，還不得心疼的要死要活？

她一心疼，沒地方去，可不就得過來五味齋找她麽？

“說吧，她來怎麽了？”柳葉兒環顧一下四周，還不錯，東西不像是被砸過的樣子，看來楊氏也沒來怎麽鬧騰。

趙大伯頗有些為難，“你們家老太太過來，是沒砸東西，不過……”

他看樣子實在是為難到開不了口，小武幫他補充道：“也不用趙大伯說了，等你家那老太太來了，姑娘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柳葉兒正納悶呢，楊氏還能幹出來什麽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成？

就在這時候，門外又響起來了竹棍敲打地面的動靜，叫花子從古到今都有這麽個習慣，只要是要飯，不管要到誰家，先敲上一敲。

不用問柳葉兒也知道是柳玉喜來了，頭都不擡，“小武，拿吃的去。”

“那還真是謝謝掌櫃的了！”

一聲帶著慍怒的聲音，驚的柳葉兒下意識地擡起了頭，怎麽是楊氏！？

那提著打狗棍，端著破碗的人，可不就是楊氏怎麽著？

柳葉兒驚訝道嘴都合不攏了，楊氏是個要好的人，今天這是怎麽……

“謝謝掌櫃的，我跟我孫女倆人沒地方吃飯啊，只能出來要飯了，掌櫃你是個心善的好人，好人一定有好報啊！”

楊氏這話簡直就是在故意刺柳葉兒了，柳葉兒臉一沈，一夜未睡的疲倦，也讓她實在沒有了那麽多的耐心。

“奶奶你這是幹什麽，她胡鬧，你也跟著胡鬧？”

“這怎麽能叫胡鬧呢，我就跟我孫女相依為命，我倆不要飯吃，還能指望誰來養活！？我現在就這麽個孫女了，總不好讓她自己出來要飯吧，我這個老婆子，總不能就一直混吃等死吧？”

楊氏就是故意要這麽說，好說給柳葉兒聽。

昨天她在客棧，醒了以後發現柳玉喜不見了，著急忙慌的找出來，才從客棧老板那聽到，柳玉喜竟然是要去要飯養活自己。

這可讓楊氏又狠狠地感動了一把，五丫頭現在都這麽懂事了，還不讓她回去的柳葉兒，簡直就是一點親情都沒有！

越想越生氣的楊氏，幹脆就自己也來著低昂要飯了，別的地方哪裏也不去，專門就在五味齋門口晃悠，誠心要給柳葉兒看。

柳葉兒往外看看，一眼就看到了柳玉喜，火氣忍不住上竄的柳葉兒，給了小武一個眼神，小武立馬就心領神會，攔著楊氏，說什麽也不讓她離開。

“柳玉喜，你要是多少還算個人，我給你個機會，自己給我滾的遠遠的。”

“哎呀掌櫃的，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五味齋裏面是你的地方，你不讓我待，我就走了人，可我要飯你管不著呀！”

“這地方有那條街是你的？我要個飯，還不是想在什麽地方就在什麽地方？”柳玉喜冷笑，“要飯這件事可不犯什麽王法吧？”

柳葉兒冷冷地看著她，“咱爹出事了，你知道嗎？差點就要沒了命，這會兒還在躺著。你要還當他是你爹，你就給我滾的遠遠的，別在這個地方讓人鬧心。”

柳玉喜聽到柳大成出了事，先就冷笑一聲，“好好在你府裏養著，怎麽就能出了事？別真當我是傻子，什麽好騙。”

“騙？”柳葉兒冷笑，手對著後面一揚，“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看看你那個娘到底把咱爹給傷成什麽樣了！你放心，這次你進去，我保證不會攔著你！”

柳玉喜將信將疑，跟她對視了半天，輕蔑地冷笑一聲，“真傷著了？那又怎麽了？”

一句那又怎麽了，讓柳葉兒都有些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柳葉兒盯著她的眼睛，“柳玉喜，那也是你爹。”

“他算個屁的爹！”柳玉喜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被你當個出生一樣的趕出來，他連攔著都沒有，這樣的我還能當他是爹！？”

柳葉兒只覺得有一簇火苗在自己心裏探了出來，而且有越燒越旺盛的苗頭。

“他都快死了，你是聽不明白呢，還是天生就是個畜生沒感情？”

這話幾乎是柳葉兒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萬一柳大成真要是不行了，他一準還會想見一見這些兒女們。

不過現在看起來，柳玉喜似乎壓根就不把他當個爹。

“他就是真快死了，那又怎麽了，跟我沒關系！那樣的爹，有沒有都那麽回事！他要真死了你不也正好？正好嫌人多，還能給你空出個地方來！”

柳玉喜的話，聽了簡直讓人後背發寒，柳葉兒臉色鐵青，就在柳玉喜話音剛落的的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地擡手就是一巴掌！

也就是這時候，柳葉兒就如同大徹大悟一般的明白了。道理永遠都只能跟人講，跟柳玉喜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什麽都講不通。

既然講不通，那也壓根就不必多講，還不等柳玉喜反應過來開始咧著嘴哭號，柳葉兒就已經一把扯住了她的頭發，劈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臉上。

對待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動手簡直都算是輕的！

悶悶地挨了兩巴掌，柳玉喜才算是反應了過來，鬼哭狼嚎地扯著嗓門開始尖叫了起來。

她也就只會尖叫了，什麽活兒都不做的她，根本就比不上柳葉兒的手勁，被她扯住頭發，完全就動彈不得。

柳葉兒動手揍她的時候，也是半點憐憫的感覺都沒有，幾巴掌下去，柳玉喜那嘴角就腫了。

“打的就是你這張嘴！”柳葉兒咬牙道，“以前一次一次給你留臉面，你倒好，自己不想要臉，那我幹脆直接給你打爛得了！”

柳葉兒火氣一上來，也不管柳玉喜是不是正在吱哇亂叫，下手半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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