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撕破臉了，王氏卻不覺得有什麽不自在的。

可能人在一心想錢的時候，臉就不那麽要緊了吧。

“王嬸，你那麽想要，那我就給你算了。不過，咱倆得立個字據。我把種蘑菇的本事教給你，能不能學得會，同樣的法能不能長出來同樣的東西，都跟我沒關系。”

柳葉兒淡然道，“你要是覺得成，那就這麽辦，你要是覺得不成，不肯立字據按手印，那你就告官吧，我什麽也不教。”

王氏也精明著呢，“你不糊弄我？”

“嬸種種看不就知道了？”

思前想後，料她也不敢騙自己，王氏便同意了。

柳葉兒喊上唐景雲，割了一大塊蘑菇培養基，包好了準備送去李家。

唐景雲頗有些不能理解，“你真就這麽給她？”

“給啊，怕什麽。”柳葉兒笑笑，“反正同樣的東西，沒了我她也別想種的出來。”

王氏還以為真的唬住了她呢，她怎麽可能不給自己留一手，真就這麽老老實實把生財的路送了人？

就憑她對王氏的了解，在得手了以後她會怎麽做，半點也不難猜得出。她自己非要作死，柳葉兒可沒那麽好心去攔著。

怕王氏不信，柳葉兒是整個帶上的一大塊，蘑菇都還在上面長得好好的。

這麽賺錢的東西，王氏私心重，自然不可能種在外面，虧得李家屋多，專門從後面空了一間，用來種蘑菇。

見了培養基上長著蘑菇，王氏信了，喜笑顏開立了字據。

柳葉兒把培養基給她鋪了滿滿一屋，上面還沒長成的那些半大蘑菇，她也大方的很，就當是免費送給王氏的了。

協議拿到手，柳葉兒仔細收好，有這東西，王氏將來反咬一口去告官她也不怕。

鎖好種滿蘑菇的房間，王氏很是得意，“那往後，咱就各幹各的了，各憑本事吧。”

柳葉兒笑笑，“王嬸，別太貪心，多少給我留碗飯吃。”

柳葉兒是個懂的記人好的人，不管怎麽，王氏也幫過她。她要不是太貪心，最後這幾茬蘑菇，還是能讓她賺一筆的，她要是太貪心，貪到不自覺開始作死，反正她早早已經提醒過了，到時候跟她也沒關系。

從李家出來，柳葉兒又扯進了衣裳，這天兒，是一天比一天涼了。

過了沒幾天，柳葉兒帶著新一批蘑菇去了迎客來，董掌櫃卻一臉為難，他不能收。

“你看，我都跟王大娘好了，這……柳姑娘，你別怨我，實在是她先來一步。”

董掌櫃告訴柳葉兒，王氏搶先一步送來了蘑菇，除了送蘑菇，還跟他立了一份字據。

那字據立的內容，都快跟經商協議裏的生死狀差不多了，董掌櫃見她先來一步，又敢立下這麽堅決字據，就相信了她先前的話。

“都跟王大娘白底黑字的立了字據，我也不好再反悔去收了你的蘑菇，你看……”

董掌櫃搓著手，笑的很是尷尬，他沒想到，柳葉兒帶來的這批，成色也一點不差。

這個王氏，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急著把事情做到了絕路。柳葉兒按了按筐裏的蘑菇，心想別處那幾家，看來也用不著去了。

“不要緊，董掌櫃，先來後到也是規矩，怨不著您。”柳葉兒笑笑，“往後這些鮮蘑菇，我就先不來送了，蘑菇幹的事，就托您好好幫一幫了，該分給您多少，我一文不少。”

賺錢的事，董掌櫃自然來者不拒，連聲應了，不用柳葉兒提醒，又悄聲同她，“你放心，我保證悄悄的，不讓王大娘知道，不讓你難做。”

謝過董掌櫃，柳葉兒也不心急，反正鮮蘑菇賣不出，賣幹蘑菇就是，加上那麽一道加工程序，到時候賺的還翻倍。

那邊，王氏得了這滿屋的蘑菇，興奮的不知道怎麽是好。起先還有懷疑，隔一會就去看一看，發現真的有剛冒頭的蘑菇從地下鉆出來，這心裏才踏實了。

她也差杜婆去打聽過柳葉兒怎麽樣了，聽從那往後，柳葉兒一朵蘑菇都沒賣出去，心裏就更是得意了。

王氏想的很長遠，她比柳葉兒強的，就只有人脈，搶先一步，先用字據搶了生意，一旦把柳葉兒徹底擠垮，她這種出來的蘑菇，不就是獨一份的生意了嗎？

別看李家在永錦村這麽個地方，還算是稍稍有點身份，可她娘家那些兄弟姐妹，實際上沒一個真正看得起他們兩口的。

她從就爭強好勝，靠李舉人這點本事看來是不成，那她正好可以借著這麽個機會，玩命地撈上一把，到時看是誰會瞧不上誰！

王氏以為柳葉兒現在過的別提多懊惱，實際上，人家還是該怎麽過怎麽過。

才過了沒幾天，董掌櫃就托人給她捎了信，讓她去一趟。

有個去往南邊的商人，對幹蘑菇很是看好，就托董掌櫃訂了一批，柳葉兒去談過之後，當天便定了下來。

扣除要給董掌櫃的一成，再盤算一下成本，烘烤時間，結果一出來，柳葉兒簡直都想仰天大笑，這可真比賣鮮蘑菇賺多了！

柳葉兒是橫著曲兒從迎客來出去的，轉頭就去了鎮上的錢莊，零頭留下當生活費，剩下的一股腦全存了起來。

只這麽做，不跟人分享一下興奮，好像渾身都憋得難受，柳葉兒一高興，扭頭就拎著面粉飴糖，去給唐景雲做點心去了。

起來其實有些心酸，從她穿到這個朝代，就只有唐景雲這麽一個，是可以安心下來，踏踏實實跟他聊一聊的。

比如像這種，她是如何培育蘑菇，又是如何烘烤蘑菇幹，如何賺了一筆，在家是萬萬不得的。

家裏的那些人，要麽是各懷各的心思，要麽就是總惴惴不安愛胡思亂想，最坑的就是二姐柳桂枝的聖母病。一旦讓她知道，指不定哪天她又會聖母光芒照耀大地，把她辛苦存下來全扔去給了別人。

用蘑菇幹燒了湯，香味飄了滿院。

“沒想到黑漆漆的，味道卻一點也不差，好像還更香一點。”

唐景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柳姑娘，這樣烘烤出來的幹蘑菇，能保存多久？”

“這個麽……只要放在不潮濕，又曬不到的幹燥地方，起碼半年左右不成問題。”

“半年左右？竟然可以保存這麽長時間？”

唐景雲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被柳葉兒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裏。

抓了把幹香菇，端詳了半天，唐景雲看向柳葉兒，笑道：“柳姑娘，跟我做筆生意如何？”

“你？”柳葉兒不怎麽相信，他這種家大業大的，家裏的生意做的想必不是玉石就是名貴藥材，怎麽能看得上這些幹蘑菇。

“怎麽，跟我的生意就做不得嗎？”

見他不是開玩笑，柳葉兒忙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唐公跟我的交情，還計較什麽生意不生意的，要多少拿去就是了。”

“那可不成，我要的太多，白拿你不是要虧死？”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存貨，存到年前，我都要一半。”

柳葉兒瞪大眼睛，“你要那麽多幹嘛！？”

“我自有用處。”唐景雲笑的雲淡風輕。

柳葉兒原本還想再問什麽，猛然間想到一點，便立馬噤聲，不問了。

在這個朝代，會對保存時間長，既有營養又可以充饑的食物感興趣有需求的，除了軍隊，她實在想不到別的了。

可柳葉兒實在看不出，唐景雲到底有什麽地方，像是能跟軍隊扯上關系的。

難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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