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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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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此間事了, 林音音攜四位師兄回了五度門,師尊對她金丹的修為甚為驕傲,每逢和空懸尊者下棋,都要明裏暗裏炫耀一番。

林音音回了琴音峰, 一眼就看見紅浮和白玉如交頸鴛鴦一般纏在一塊, 當真如膠似漆, 甜甜蜜蜜。

她走過去,rua了一下紅浮的羽毛, 得到後者幽怨的眼神,不禁啞然失笑。

傳音石閃動。

“音音,據可靠的內部消息, 那個古妤是魔王姜奈的手下!”

許清澈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

林音音眸光一閃, 又是姜奈!上次發現的吸魂石也是他的,那這樣一來, 事情就很明了——

姜奈派古妤臥底進五度門,追了秦拓十幾年,目的不純, 對外樹立了女神形象,吸引了一大票宗門弟子,期間用魔氣引誘第五幼文, 還派人把吸魂石埋在她的山頭,意圖不軌。

不知道古妤還做了什麽事, 光看這幾件事, 她的目的可能是對宗門下一代弟子下手, 瓦解下一輩的傳承, 居心叵測。

林音音瞇了瞇眼, 這個姜奈還是和當初一樣小動作不斷。

古妤被關押在執法堂大牢。

林音音為了仇問天一事來過一次, 此刻輕車駕熟,在執法堂弟子的指引下,來到了古妤面前。

古妤形容消瘦,正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她整個人空空蕩蕩的,手腕處幾可見骨,血肉消失不見,只掛著一層皮,恐怖至極。

這是來自於催情丹藥的反噬,也算她自作孽,不可活。

在執法堂的審問下,古妤氣息近乎斷絕,但是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刻,她猛地睜開眼睛。

充斥著死寂,絕望,陰冷……

然後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變得憤怒,嫉妒,不甘!

林音音!

這個女人來幹嘛!是來看她笑話嗎!她一定很得意吧!

古妤披頭散發,一雙眼睛血絲遍布,死死地盯住林音音。

林音音驚訝於古妤突如其來的“活潑”,但也不甚在意,她對古妤並沒有要深入了解的想法,她只是要從古妤這裏得到姜奈的信息。

氣運流轉,琉璃色的眼睛夾雜著一絲暗色,直楞楞地勾住古妤的神智。

林音音取出吸魂石,循循善誘道:“告訴我,這個東西你是哪裏來的?”

吸魂石散發著魔氣,一下子吸引住執法弟子的註意,他默默註視著,靜看事態發展。

古妤呆滯道:“是姜奈魔王交給我的,他說,你太礙事了,必須解決掉。”

這個姜奈……

林音音挑眉:“我怎麽礙事了?”

古妤如實回答:“魔王看上了秦家的錢,特派我來勾引秦拓,可惜秦拓遲遲不上鉤,而且他還特別親近你,所以有必要除掉你。”

執法弟子:霧草!

豎起耳朵.jpg

林音音點了點吸魂石,“那你們預備怎麽除掉我?”

“我派人把吸魂石埋在了你的琴音峰,時間一長,魔氣就會進入你的體內。”古妤頓了一下,繼續道:“屆時我會找人揭穿你是魔界之人的真相,就算是你師尊來都看不出破綻,所以你必死無疑。”

說死太絕對了,但是下場好不到哪裏去,自古仙門和魔界勢不兩立。

林音音面色不見怒色,平靜地問:“你們應該還有別的打算吧。”

“那是自然。”古妤有些許驕傲,然後吧啦吧啦說出了他們的打算。

執法弟子在一邊聽得目瞪口呆。

“把你知道的關於姜奈的事情都告訴我。”

古妤又開始吧啦吧啦地說起來。

執法弟子不由感慨這位師妹的手腕高。

“師妹慢走。”他看著林音音打了個招呼,畢竟林音音問出了很多執法堂不知道的消息。

林音音頷首,慢悠悠踱步出了大牢。

耳邊隱約傳來第五信文的哭求聲,她想,他應該在和他弟弟生死決別。

魔氣太過深入,第五幼文已經無可救藥,除非讓他徹底入魔,但是執法堂的長老不會允許的。

不過,第五家族的人下手很果斷,寧願讓第五幼文成為癡傻之人,也要把他救出來。

從此,那個意氣風發,欲要拿下第一劍修的天才少年,隕落了……

“茍助,我要去一趟魔界,你開心嗎?”

林音音勾著一抹肆意的笑容問道。

茍助哪敢遲疑,忙狗腿道:“您開心我就開心,您不開心我就不開心。”

林音音輕呵一聲:“本來不想去的,可惜姜奈的爪子伸太長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去一趟收拾他。”

“就是,他敢對您動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茍助拍著馬屁道:“您一出馬,他一定屁滾尿流,直接滾地求饒。”

林音音不接他的馬屁,反而說了一個不著邊際的話題:“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去找項術嗎?”

為什麽?

茍助萬分不解,明明項術才是迫害她的罪魁禍首,為什麽她不去找項術報仇?

他思考半天,思考不出什麽,虛心問道:“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時日不多了呀。”林音音輕飄飄的聲音響起,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但是,茍助從裏面聽出了無盡的殺意,不由膽寒,這魔鬼是有後招啊!

“你可知,為什麽項術放棄你,急著去扶持另一位陣法師?”

聞言,茍助一楞。

難道不是他十年霸占著頂級資源,惹得項術厭棄了嗎?

不過林音音的話語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思考起其他可能。

忽地想起項術一直催他做出那個生機陣法,他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他需要靠古老的生機陣法延續性命,但是我遲遲沒有研究出來,就被他放棄了!”

這麽說,一切都很明朗了。

茍助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填補得清清楚楚:“十年前那場大戰,您應該給了他什麽無法抵抗的傷勢,而這個傷勢會一步步吞噬他的生機,讓他快速衰弱,直至死亡。”

這就是軟刀子磨人的痛苦!

茍助試想自己身臨其境——每時每刻不在流失壽命,每時每刻都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這排山倒海的恐懼簡直可以令人窒息。

而這樣的生活,項術已經過了十年。

很難想象一個高高在上的魔王,居然一直被死亡的恐懼纏繞。

茍助回憶起項術的樣子,猛然發現,當年那個優雅的傀儡之王竟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不受控制,就像失去理智的一頭野獸,發瘋,發癲!

這樣的項術,的確沒有資格讓林音音特意去一趟魔界。

“既然順路,那我就看望一下他,畢竟是老熟人了。”林音音笑道:“你做一下偽裝,跟我一起見你的前主子。”

茍助無奈,茍助不想去,但是胳膊擰不動大腿。

魔界距離仙門很遠很遠,遠到金丹期修士需要持續不斷飛行十天十夜才能到。

林音音可沒這麽多時間,所以她決定借用一下道具——《山河圖》!

還記得她第一次做的任務嗎?

那個去藏書閣整理書籍的任務,她中途還被一個白色團子拉進了《山河圖》的世界,原因是想吃烤魚,然後她給了它一個小教訓,用了染色丹把它染成紅色的。

也不知道這個白色團子哭了多久。

想到此,林音音嘴角扯起惡劣的笑容。

後來,她才得知,這個白色團子是《山河圖》的書靈。

《山河圖》包攬全大陸的地圖,它的作用就是定點跳躍!

選擇一個地方,三秒後即刻送達,是五度門的一件大殺器!

這可不比秦拓那個買的山寨貨,它可是官方蓋章的。

魔界,流星河。

一座恢宏無比的宮殿跨過湍急的河水佇立其上,河裏映著璀璨的日月星光,仿佛裏面藏了漫天宇宙。

河水不時濺起,打在底端的銀白宮殿上,裹挾著氣勢洶洶,卻沒有撼動半分。

《山河圖》的書靈嘟著嘴巴:“你要去的就是這個地方吧。”

它現在依舊是初見時的那般純白,看來那枚染色丹的影響被它消除了。

林音音口中含笑:“是的,就是這個地方,麻煩你了,書靈。”

壞女人。

書靈不客氣地冷哼一聲:“姜奈的宮殿有結界,我不能直接把你傳送過去,只能就近找個地方了。”

“沒事,開始傳送吧。”林音音取出了一件長長的黑色鬥篷罩在身上,鬥篷非常寬大,一下子遮住了她的身形。

她把帽子輕輕戴在頭上,從正面看去,只能看到一截潔白如雪的下巴。

陣法啟動,白光浮現的一瞬間,她的聲音悄然響起。

“等我回來給你做烤魚。”

烤魚?

書靈眼睛一亮,這個壞女人看來也沒有這麽壞。

它抖了抖圓潤的身子,一頭紮進了水裏,準備挑幾條肥嫩的魚。

《山河圖》無風自動,翻了幾百頁之後,歸於封面,藏書閣的青年掃地僧過來把書頁撫平,喃喃道:“修真界似乎不太平靜了。”

三秒後,距離魔王殿非常近的城門口,出現了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女子。

無視一眾魔界之人的眼神,她一步步走到城門口,緩慢而又輕盈。

守城兵見過許多黑鬥篷的人,現在也是見怪不怪,只冷冷甩了一句:“進城費,一塊下品靈石。”

黑鬥篷裏面伸出一只雪白細膩的手,手心上赫然躺著一塊下品靈石。

“行,進去吧。”

黑鬥篷不作停留,邁著腳步踏入這個城市——泥螺城。

據說這座城市以前的先祖是枚泥螺,身份卑微低賤,然而就是這樣的他,一舉殺光了所有攔在前面的所謂高貴的修士,登上了城主之位!

他也是唯一一個以妖族身份登上城主之位的人!

雖則泥螺城已經不再是泥螺主宰的城市,但它的名字從未改過。

魔界的人戾氣橫生,殺戮遍地,對於林音音這個外來人,自然也是有人盯上了。

貪婪的討論聲響在暗處。

“腿子,這個黑鬥篷是不是肥羊?好宰不好宰?”

“我用窺視術看過了,是頭肥羊,不過修為看不出來,於哥,這票幹嗎?”

於哥擰眉思索,這幾個月他們都沒有開張,幾個兄弟早就把錢揮霍完,再這樣下去非得餓死不可。

“幹!”於哥馬上下了決定。

腿子皺眉:“會不會太冒險了,那個黑鬥篷的修為我還沒有看清。”

“嗤。”一旁的祁子不屑地說道:“哥幾個以前幹過的這類人還少嗎,你個膽小鬼,怕東怕西的,不如回家種田。”

於哥點點頭:“祁子說得對,你太小心了,這樣可幹不了大事,放輕松嘛。”

於哥安撫地拍了拍腿子的肩膀,畢竟他們打劫肥羊都要靠腿子的窺視術,可不能把他惹毛了。

腿子倒沒有生氣,因為他心中,有一股隱隱的不安,這種急迫的感覺,就像他當年被元嬰大佬追殺一樣。

後來,他九死一生,逃到了這個小城市,方才安定下來。

而現在,這種不安的直覺甚至遠超了當年,腿子動了動嘴巴,看著於哥、祁子等其他人都是一臉要幹這票的樣子,就把勸說的話憋了回去。

算了,他可不找死,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溜走吧。



五度門。

“什麽,師妹去了魔界!”許清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青年掃地僧慵懶道:“是呀。”

“我也要去!”許清澈一想到女主自己去開荒拓本,瞬間坐不住了。

要冒險,就帶上他嘛,好歹也是他告訴她姜奈魔王的消息。

許清澈撇嘴,一臉不開心。

掃地僧沒有理他,瞇了瞇眼,重新睡回去。

“我說,我也要去!”

許清澈很不滿自己的要求被忽視了,吼道。

“太吵了。”

淡淡的聲音飄出,許清澈感覺身子被什麽重物襲擊,一下子倒飛出去數十裏,最後狠狠地鑲嵌在樹裏,整個人成了夾心餅幹。

哢嚓——

肋骨斷掉的聲音。

劇痛席卷全身,像是打著浪的大海,一浪接著一浪,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許清澈欲哭無淚。

掃地僧?!

萬萬沒想到,一囂張就撞到了鐵板上,這下好了,骨頭斷了好幾根。

許清澈顫顫巍巍地拿出傳音石:“大師兄,嚶嚶嚶,快來藏書閣救我,記得帶上醫治骨頭的藥昂,不然我這輩子就是個殘疾人了。”

正在研究新丹藥的顧長泊:“……”

一天不見,許清澈你就這麽能惹事。

顧長泊看著丹爐內快要成型的丹藥,冰冷地吐出兩個字:“不救。”

許清澈:(?_?)

“不要啊,大師兄,不要這麽絕情嘛,嗚嗚嗚,救救人家嘛。”

人家?

顧長泊:yue了。

“再見!”

許清澈一聽,急道:“我告訴你個驚天大秘密,關於女主的,來不來?”

顧長泊:“來!”

許清澈得意:呵,男人,還是被我拿捏了。

顧長泊彈出一股水波,把丹爐的火熄滅了,旋即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反正這丹藥也是給妹妹煉的,這次放棄了還有下次,不可惜。

一刻鐘後,顧長泊從許清澈得知了林音音的去向:“這麽說,妹妹是找姜奈去報仇了。”

許清澈肯定點頭:“百分之百是這樣,我們得趕緊過去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想到我女神可能陷入困境,我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顧長泊神色凝重。

妹妹敢單槍匹馬闖入魔界,一定是有她的把握,更何況她現在已經金丹大圓滿了,比自己還強,若是自己貿然找到她,更大可能是成為她的拖累。

顧長泊眼睛閃過一絲黯然,忽地攥緊了雙拳,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很失敗,無法保護妹妹,這跟廢物有什麽區別!

許清澈大驚失色:“我去,兄弟你生心魔了!”

心魔?

只有廢物才會生心魔!

而他的的確確是個廢物,顧長泊眼中閃過一縷黑氣,成熟穩重的面容被猙獰扭曲的神情所取代,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不對勁。

其實他的心魔在萬空秘境中已經悄無聲息地滋生,他看見妹妹扛在前頭——用合奏破掉機關人陣法,找出美杜莎的弱點,殺陳乾樹,滅蕭非!

而他自己,在裏面所付出的微乎其微。

一念起,心魔劫。

無人替他排解,他自己也深陷其中。

今日的事情,是個引子,它□□裸地展示了自己有多麽廢物!有多麽無能!

顧長泊被心魔一下子卷入其中,艱難掙紮。

”餵,顧長泊,聽得見嗎,不要被心魔控制啊,你要是死了,這游戲就進不來了!”

許清澈的心一陣一陣地往下沈,他看顧長泊這模樣,心魔恐怕很難拔除。

雖然他也喜歡玩這個游戲,也對這個游戲裏面的npc投入了感情,但是怎麽會生出心魔呢?!

修士一旦生出心魔,非死即生,這也是修士的一個大劫。

“你說說你,玩個攻略游戲整得和修煉游戲一樣,有什麽想不開的呢。”許清澈吐槽完,瞬間苦瓜臉:“顧長泊,你醒醒啊,想想林音音,想想我們,別被心魔搞死了,好不好!”

但是,叫喊聲完全沒用!

顧長泊完全魔怔了。

許清澈卡在樹上,摸著疼痛的肋骨,對著藏書閣大喊道:“掃地僧,救命哇!再不來就出認命了!”

青年迷瞪地睜開眼睛,這嗓子喊得挺有勁,不就斷了幾根骨頭嘛,小夥子嚷嚷什麽!

他挺直腰板,踏出藏書閣,決定給許清澈一個深刻的教訓。

然而,到了許清澈面前,他卻被顧長泊吸引了目光,眉目一皺:“心魔!”

青年轉身,素來平靜的眸子掀起漣漪,沈聲道:“怎麽回事?”



茍助待會應該可以過來。

林音音如是想到,卻察覺到身後有幾條小尾巴,鬥篷下的唇角悄然上挑幾個弧度。

好戲要上場了。

既然有人想要演戲,那她就給個面子罷。

林音音走在燈光斑斕的街上,似乎饒有興致地逛著,等到暗中的人快不耐煩了,忽地拐進了一個暗色的小巷。

“好機會,上!”強盜甲。

“腿子沒來,怎麽說?”強盜乙。

“瑪德,膽小鬼,畏畏縮縮,不來就算了,這肥羊是哥幾個的了。”祁子不爽道。

“不等了。”於哥讚同道。

一秒後,幾個高大的男人順著巷子走了進去。

A攤主:“嘖,又有外地人要遭殃了。”

B攤主:“反正我們管不著,隨他們去吧。”

無關痛癢的幾句話之後。

於哥他們也走到了林音音的身後,不遠不近,剛好十米的距離。

眼見著林音音快要走到拐角即將消失在視野中,強盜甲忍不住了,一把大刀猛然出現在手上,一個助力沖刺,跳躍了數米高,狠狠朝她的頭砍去。

其餘人也紛紛施展了手段,一股腦地朝林音音而去。

幹他們這一行的,忌諱話多。

然而,砰砰砰——

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力反彈到地上。

祁子面色難堪,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的骨頭全斷光了。

哥幾個似乎翻車了……

不等他們心裏泛起恐懼,一道森冷的似乎來自九幽地獄的女聲如骨附髓地響在耳邊。

“玩個游戲吧,贏了說不定我會考慮放過你們。”

艹,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游戲!

於哥看著那道神秘的黑鬥篷身影,“咕嚕”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恨,腿子知道了有殺劫,也不阻攔他們,等他回去一定把腿子宰了。

不過想再多,他此時的回答只有一個。

“好,是什麽……游戲?”

黑暗中,林音音輕笑了一聲,開口道。

“很簡單的,一人說一句自己對兄弟幹的虧心事,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

特麽的,就知道她不懷好意。

祁子想起自己幹的事,不禁冷汗涔涔,其餘人差不多也是他這個表現,很是心虛。

“我,我騙了於哥一點錢。”祁子聽見自己有些結巴道。

上勾了!

隱在暗處的林音音開口,聲音帶著誘惑:“再說具體點。”

“我騙了於哥十萬靈石。”

“再具體點。”

“我做了個局騙了於哥十萬靈石,他的手指也是那時被砍掉的。”

哦豁!

有意思,林音音在一邊欣賞著變臉藝術。

於哥面色由白賺青,由青轉紅,又由紅轉黑,眼中被怒火填滿,林音音相信,要不是他不能動彈,他一定會沖上去宰了這癟犢子玩意。

祁子說完也是不可思議,糟糕,他怎麽把真話說出來了。

“於哥,你聽我解釋。”

“呸,崽種,老子待會就把你做掉。”

欣賞完他們的好戲之後,林音音如法炮制地引誘了他們說出各自做出的虧心事——

上了兄弟的女人。

拿了兄弟的內丹去換錢。

舉報通緝犯兄弟換錢……

涉及到女人和錢財,這換哪個男人受得住,更別說還禍害到性命了。

幾個強盜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等林音音挑撥玩一圈,哥幾個眼裏一片血紅,看誰都像是在看畢生敵人!

他們未嘗不知道林音音在行離間計,可是,他們也知道,哥幾個說得都是真話,在這樣的情況下,分而化之是必然的。

林音音屈指一彈,勾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容:“恭喜你們贏了這個游戲,作為獎勵,我會治好你們的傷。”

話畢,幾個強盜都發現自己能動彈了。

那麽,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對方!

幾個人平常就有摩擦,此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間,立馬廝殺成一片,誰還管林音音呢?

一炷香後,林音音伸出一只手撫平鬥篷上的褶皺,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而身後則是一地的血腥場面。

這場戲,唱得真好。

茍助吭哧吭哧地用陣法趕到了泥螺城,入目就是那一地的血腥,不禁搖頭:“惹誰不好,偏偏惹這個魔鬼。”

林音音摘下鬥篷的帽子,清麗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氣質婉約,氣息平和,很難想象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她平靜的語氣帶著一絲興味:“茍助,你太慢了,我都看了三場好戲了,不過這泥螺城的人倒是蠻熱情的,知道我初來乍到不太適應便給我找樂子。”

嘶,有三波人馬盯上這個魔鬼!

茍助心裏為他們默哀,一定是被魔鬼玩死了,別看林音音現在是個金丹修士,好像在修真界不怎麽厲害的樣子。

但是,還在魔王殿的她,哪怕沒有一絲修為,也滅殺了魔界半數的魔王,並把魔王碑徹底粉碎,使得魔王無法重生。

茍助想著想著,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的化神修為還未恢覆,哪怕恢覆了也難以對付她,所以他要做的就是順從。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姜奈送了我一枚吸魂石,我自然也要回送他一份禮物,茍助,你覺得送他什麽他才會記憶深刻呢。”林音音淺笑嫣然。

“我在路上聽說今天是姜奈的萬年壽辰,是個不錯的機會。”茍助誠懇地建議道,毫不猶豫把姜奈賣了。

“壽辰。”林音音重覆了一遍,瞇了瞇眼,“那就給他一個難忘的壽辰吧。”

她又問道:“姜奈的宮殿有結界,以你的陣法,應該不難破壞掉吧。”

魔鬼下令,就算很難那也得不難。

茍助卑躬屈膝,諂媚道:“不難不難,給我兩個時辰,立馬可以打通一個豁口,而且不會驚動任何人。”

林音音覆又把鬥篷帽子帶回去,“那就走吧。”

她轉身,往流星河的方向而去。

茍助緊隨其後。

而他們走後,A攤主和B攤主震驚了,A攤主:“我的天,那個外地人竟然活著出來了,我沒記錯的話,已經有很幾幫強盜對她下手了吧,難道他們都失敗了?!”

B攤主同款震驚臉:“我淦,這幫強盜肯定是惹上大佬了,真是活該,還好大佬沒有遷怒我們,不然我們在劫難逃。”

銀白色的宮殿建立在流星河上面,受著四周城市居民的膜拜,因為他們知道,這裏面居住著他們尊貴的魔王大人——姜奈!

姜奈是個聰明人,但也喜歡自作聰明。

林音音淡漠地想著,眼前一片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但是入不了她的眼。

“大人,我們現在已經進來了,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不得不說,帶著茍助還是很有用處的,不到一個時辰就進入了姜奈的宮殿,當然這和壽辰看管的人有所疏忽離不開關系。

正中央的建築物高聳入雲,極為醒目,所有被邀請的客人都在那裏聚會,重兵把守。

這也意味著,其他地方的薄弱。

林音音找準了目的地,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叮咚——

這是泉水打在石頭上清越的聲音,橫天瀑布從其下揮灑,宛若一條璀璨的銀河,攝人心魄。

有幾個統一著裝的人打了泉水在木桶裏面,而後腳步輕盈地運往廚房,用作烹飪食材,呈上壽辰給諸位客人食用。

這種天然的泉水靈氣十足,拿來煮妖獸肉能更好保留它的功效,可見姜奈對這次壽辰很是看重。

林音音對這些人使了定身術,而後不緊不慢地拿出了染色丹,碾碎放入了每個木桶。

來一波打水的人,她就放一波染色丹,直到丹藥用盡,她還意猶未盡。

哥哥做的這個丹藥太好用了吧,下次再問他要點。

而林音音還不知道,顧長泊此時正陷入心魔的糾纏中。

夜束尊者眉目隱含擔憂,嚴肅地詢問許清澈:“這是怎麽回事,長泊怎麽會突然有了心魔!而且這心魔來勢洶洶,根本不像剛生成的樣子。”

許清澈摸了摸治好的肋骨,苦笑道:“弟子不知啊,之前在萬空秘境,包括回到宗門以後,大師兄都是好好的,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那他總不可能突然就生了心魔吧,你好好想想,他什麽時候有這個征兆的?”

許清澈回憶了剛才的畫面,不太確定地道:“難道是因為我和他說了音音師妹去魔界了?”

林音音去魔界一事,夜束尊者是知道的,甚至那個《山河圖》還是他問藏書閣給小弟子用的。

青年掃地僧聞言,看向了夜束尊者:“夜老頭,看來你這個大弟子的心魔和這個小姑娘有關系吶。”

他對林音音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夜束尊者沈吟片刻:“長泊的心魔耽誤不得,只能去魔界把小弟子尋回了。”

他隱約知道小弟子和魔界的恩怨,如果強行帶回她是不公平的,所以這一去也是希望先幫小弟子解決此事,然後再帶她回來。

夜束尊者打定主意,便立馬要走,誰知一聲微弱的聲音讓他的動作僵住。

“師尊……別去打擾妹妹。”

聲音很熟悉。

夜束尊者一轉頭,卻見原本深陷心魔的顧長泊清醒地哀求著。

他不要,再成為妹妹的累贅!

“師尊……別去……弟子……求您了。”顧長泊仍是有氣無力地哀求著。

“長泊啊,心魔越早解決越好,拖下去只有弊端。”夜束尊者不太讚同地看著他。

自己的弟子自己不疼,誰疼?

夜束尊者對六個弟子雖說是放養了些,但是一旦他們出點事,他都是第一個沖上去解決。

他知道顧長泊成為他的弟子前,在凡俗有個親妹妹,但是天災無情,沒有等到夜束尊者經過,他的妹妹已經死了!

而這,也隱隱成了顧長泊的執念。

當他認了林音音當妹妹後,他就想守護她一輩子,讓她一直幸福快樂。

可是,當修為一直弱於她後,他的心裏生出了挫敗感,他感覺自己一無是處,什麽都幫不到。

他更害怕,如果有一天林音音遇到強敵時,他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保護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掉。

就像妹妹死亡的那一天,他只能無能哭泣,把眼眶哭腫,把喉嚨哭啞,把淚水哭幹,但是這一切都沒用。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感覺到心魔又蠢蠢欲動,顧長泊平心靜氣,堅決道:“請師尊相信弟子,我不會這麽快被心魔打敗,我也不會被它打敗。”

夜束尊者沈默不語。

一會後,他打出了一道法訣在顧長泊的額頭上,“為師暫且幫你把心魔封印起來了,但是等它沖破封印後,它會比之前厲害十倍,你後悔嗎?”

顧長泊脫口而出:“弟子不悔。”

青年掃地僧感慨:“兄妹情深吶。”

此時姜奈的魔王殿,一片混亂。

“我怎麽變綠了!”

“我怎麽變紅了!”

“我怎麽變紫了!”

什麽顏色都有,當真五彩斑斕,惹眼得很,林音音嘖嘖稱奇。

首座下面的人首先發難,“姜奈,你什麽意思?老子今天來是給你面子,你就是這麽招待老子的?信不信老子掀了你的宮殿!”

姜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此時不能慌亂,遂大聲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是我的紕漏,還請給我一點時間查清此事,這些寶貝權當賠罪了。”

他拍拍手,手下人立馬機靈得捧上一個個珍奇異獸,看樣子誠意滿滿。

不少人怒氣在消下去。

突然,有人大喊:“特麽的,這顏色去不掉了,我以後都要頂著這身綠皮!姜奈,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什麽,去不掉了!”

“天哪,我這一身黑皮怎麽辦!”

一時間,眾人的怒火又重新擡上去,紛紛叫囂著。

哪怕姜奈是魔王,也斷斷惹不起眾怒,他只得一遍遍解釋道:“諸位,我也變了顏色啊,我總不能把自己也坑進去吧,所以,這一定是有人陷害,請給我時間找出這個人,到時候大家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不行,就算把這個人宰了,我的皮膚顏色還是回不來呀,你不表示一下嗎!”有人抗議道。

趁火打劫!

姜奈明白他們的意思,但是不能拒絕,否則他們恐怕會當場撕了自己。

“給我把寶庫裏面東西拿出來。”姜奈忍著吐血道。

眾人一聽他拿出了寶庫,這才消停一會。

但是不一會兒又有人提出質疑。

總之,姜奈一整晚都在安撫人心,然而寶貝送完了他都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最後賠罪賠得褲衩都快沒了。

憋屈.jpg

心累的姜奈回到房間,剛想躺下,突然發現床上竟然有顆吸魂石!

他拿在手上仔細辨認,最終發現……

這就是他給古妤的那顆!

為什麽回來了?

姜奈瞳孔一縮,駭然至極,內心如遭重擊。

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黑色氣運如影隨形地從吸魂石攀附到他的身上……

林音音聽到姜奈暴斃的消息,已經是三日後。

茍助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魔鬼直接隔空殺人了!

“去見見老熟人。”

這時他們已經抵達了項術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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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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