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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舅舅有點驚訝地看著蘇湘,這孩子之前可一直不怎麽待見他的,更別說讓她給自己接杯水了,便對蘇媽媽笑道,“蘇湘長大了啊。”

蘇媽媽見他心情不錯,看了眼臉有些紅的蘇湘,笑著說:“別管她,應該做的。”

舅舅的飯量一直很小,蘇湘一直覺得他吃飯像是在吃貓食。

這樣可不行啊……舅舅的身體,只有好好吃飯好好養著才能好一點點,像現在這樣只會越來越惡化。而且,這種完全不像一個家一樣的居住環境……

媽媽後來給舅舅打針的時候,蘇湘一直在門外等著,直到把舅舅安頓睡下了,蘇湘才和媽媽一起回家。

“媽媽,舅舅這裏的東西太少了。”往回走的路上,蘇湘按捺了半天,還是沒按捺住,終於還是跟媽媽提起之前的想法。

蘇媽媽怔了一下。

蘇湘接著說:“感覺這裏冷冷清清的啊,根本不像要長住的地方,舅舅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樓裏又潮又冷,我們想想辦法嘛~。”刻意用小孩子的口吻裝作不經意地說道,蘇湘瞄了眼媽媽,發現她的神情有些猶豫。

知道媽媽在顧慮爸爸,爸爸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包括舅舅都知道,爸爸十分不喜歡媽媽家這邊的親戚。蘇湘總覺得,爸爸是那種希望媽媽這輩子只圍著他一個人轉的男人。

“我也覺得東西太少了,但是你舅舅說不要……”

“那起碼我們可以幫他把房間弄暖和點,要不我們明天去市場給舅舅買點東西吧,像地板革什麽的,鋪上了還能防點涼氣。”

蘇媽媽這次答應得很痛快,畢竟是自己一直疼到骨子裏的弟弟。

蘇湘笑了笑,隨著媽媽蹦蹦噠噠往家走。

寒風依舊凜冽,蘇湘心底卻有一股熱流在奔騰上湧。看著黝黑天空中閃亮高遠的星子,她想,或許重來這一世,不光是為了改變她自己的人生。

蘇湘覺得,在看到舅舅現在的樣子後,如果不為他做些什麽,或許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周末啦

星期六一大早,蘇湘就拖著蘇媽媽一起來到小市場。

小市場是蘇家附近唯一一個比較大的綜合性露天市場,從大壩一直延伸到11路終點站,這裏的東西比較齊全,衣食住行需要的東西全都能找到,市場兩旁還有熟食店、五金店、小賣部、音像店等私家店鋪。

正是早市時間,這時候賣的菜要比白天便宜一些,所以即使才不到七點,來買菜的人也還是很多,輕易就把蘇湘小小的身子淹沒了。

蘇媽媽帶了個大旅行包,一路走過來把旅行包塞得滿滿當當,蘿蔔土豆白菜木耳豬肉牛骨頭凍柿子凍梨……蘇湘囧囧有神地看著媽媽,“真的需要買這麽多麽……”

蘇媽媽邊點頭邊讓油店老板打20斤豆油,然後把一個10斤裝的油桶塞給蘇湘:“一會兒這桶給你奶家送去。”

蘇湘了解地嘆了口氣,也是,要是讓奶奶看到,肯定會又跟媽媽哭窮家裏沒油了,還不如直接給她帶回去堵了老太太的嘴。

直到蘇媽媽和蘇湘兩手都滿得不能再滿了,蘇媽媽才帶著蘇湘來到賣地板革的地方。蘇湘在店裏看了一圈,最後給舅舅挑了個白底兒橙色花紋的,這種明亮的暖色調,能讓人心情覺得愉快些。蘇媽媽也覺得不錯,就定下了。

蘇湘想了想,又跟媽媽說想買點那種泡沫的方塊,只鋪地板革的話地上還是很涼,有那種泡沫塊的話,就算光腳踩地上也不會覺得冷,就央著媽媽再買點那玩意兒。

買地板革已經花了不少錢,蘇媽媽一開始不同意。蘇湘知道家裏這時候條件也不怎麽好,除了平時的日常用度外基本沒什麽錢了,但這關系到舅舅的身體,所以蘇湘還是堅持,不過她知道這時候的自己在家裏是沒什麽發言權的,媽媽要不買的話她也真的沒辦法。好在媽媽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買了六塊大泡沫板。

地板革很大,蘇媽媽在跟老板討價還價一番後,讓老板用小三輪幫忙把它和泡沫板一塊送過去。因為多給了老板幾塊錢,所以老板倒也樂意送這趟。

蘇湘和媽媽回到家之後,先把油桶送去了奶奶家,媽媽和幫忙送貨的老板先去了舅舅那裏。

蘇奶奶見蘇湘拿了油過來,趕忙“哎喲哎喲”地叫著,“這油這麽沈怎麽讓你拿過來了,累沒累著?”

這一路怎麽著也有千八百米了,蘇湘累得小臉蛋紅撲撲的,笑嘻嘻跟蘇奶奶抱怨,“累死我了啊奶奶!你看我的手都勒紅了。”說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給奶奶看。

蘇奶奶握著她的小手吹吹,“看把給你累的!和你媽去早市了吧?都買什麽了?在家吃早飯了嗎?”

蘇湘知道老太太有這刨根問底的習慣,哪天不把她家

三餐吃什麽問個通透絕不罷休,問清楚之後一定會說“哎呀都是好吃的啊奶奶都沒吃過”之類泛酸的話,這才笑瞇瞇說道:“吃了啊,吃的大米粥和奶奶前幾天包的包子。”

蘇奶奶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奶奶包的包子好吃吧。”

蘇湘趕忙拍馬屁,“可好吃了,我吃了好幾個呢。”

於是蘇奶奶決定中午給自家小孫女炒土豆絲,炒滿滿一大鍋,告訴蘇湘中午一定要過來吃。

正好蘇湘也想吃了,連忙應了,之後才爬回樓上的家,拿了她和媽媽昨晚上收拾出來的一大包東西,準備去舅舅那幫忙收拾。

不過在去之前,蘇湘一個電話呼到了小姑姑家,把表哥夏天叫下來一起幫忙,有免費勞動力不用的是傻子=w=!

夏天那時候正在家被老媽看著寫作業,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孩子。大周末的早上天沒亮就被媽媽把被子掀了讓他起來幹活,擦地板洗衣服擺桌子刷碗……

之後媽媽大人像個女王陛下一樣,翹著二郎腿窩在沙發裏邊嗑瓜子邊看電視,還一臉嫌棄地把刷完碗的夏天趕去寫作業。

於是憋屈了一大早上的夏天,在接到小表妹蘇湘的電話時簡直感激涕零就差給蘇湘跪下謝恩了有木有!

夏天在電話裏問蘇湘:“你家又有啥好吃的了嗎?”這娃以為小表妹又叫自己去吃好東西了。

電話另一頭的蘇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讓你下來就下來得了,”想了想,又說,“有好事,別告訴你媽。”

於是腦補著一桌子美食的夏天跟媽媽說過之後,屁顛屁顛跑下了六樓,結果在蘇湘舅舅住的那棟樓的風口前面看到了蘇湘。

“蘇湘,你怎麽還下來等我了?”夏天小弟一臉感動地問,完全沒想到蘇湘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竟然特意下來接他。

蘇湘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貨早上沒睡醒吧?指了指身後的家屬樓,“走吧,跟我去我舅那幫忙。”

夏天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在家的時候爸爸媽媽可一直耳提面命讓他不能接觸蘇湘的舅舅,怕被傳染,便猶猶豫豫地說,“我媽不讓我去……”

蘇湘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實際上她和夏天從小體質一直很好,肺結核也沒那麽容易傳染,起碼她和媽媽接觸舅舅這麽多年也沒怎麽地。鋪地板革是個不小的工程,蘇媽媽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蘇湘才把夏天拖過來,“走吧,就是幫忙收拾收拾屋子,下來咱們去小賣部,你愛吃什麽拿什麽!”

夏天眼睛立馬就亮了。

蘇湘再接再厲,“中午奶奶說給我炒土豆絲,正好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然後我媽還買凍梨凍柿子了,等幹完活一起去吃吧

~。”

於是夏天小朋友立馬像個小京巴一樣,晃著尾巴巴巴地跟著蘇湘走了。

蘇湘和媽媽還有夏天一起,把舅舅那屋子整個收拾了個遍。水泥地全鋪滿了地板革,舅舅床邊到桌子鋪了一圈泡沫板,這樣即使舅舅不穿拖鞋,光腳也能在上面走。

前一天晚上蘇湘和媽媽翻箱倒櫃找出來不少床單被罩什麽的,蘇湘還把自己床上的一個厚墊子貢獻了出來。厚墊子給舅舅鋪在了床上,上面又鋪了一層厚被,然後是電熱毯、床單。被子上也換了帶著花樣的被罩,枕頭上扇了新枕巾,床頭的鐵柱被蘇湘用布抱了起來,這樣摸上去也不會涼。

桌子上暖氣片上也都鋪上了些顏色素雅的花布,蘇湘還偷偷把家裏的一只一人多長的大狗狗毛絨玩具拿了過來,給舅舅當靠枕用。

忙活了一上午,這屋子總算看上去不那麽空了,起碼像個有人住的地方了。

因為地板革是白底兒帶花的,反射了陽光之後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許多。雖然舅舅沒有說什麽,但蘇湘還是覺得他的眼睛也跟這屋子一樣明亮了幾分,不再像之前一樣,像一潭死水一樣黑得空洞,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但她寧願自己感覺到的是真的。

蘇湘舒了口氣,雖然現在還幫不上其他什麽忙,但起碼讓舅舅的住所更舒服一些吧,舅舅病得反覆,實在是和心情抑郁有很大關系。

中午和夏天去奶奶家吃飯,蘇湘在去之前提醒夏天不要把他們上午去了舅舅那的事情告訴奶奶和夏天的媽媽,不然老太太嘴上不說什麽,心裏也會有想法。

不過吃飯時,老太太還是問了蘇湘,“我聽說你鄭奶奶說,你媽今天給你舅買地板革了?”

蘇湘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家屬樓裏的一大盛產就是長舌婦,在這個人人都認識的家屬樓,幾乎沒有什麽事情能瞞得住。不過她也沒怎麽在意,邊吃土豆絲邊和奶奶抱怨:“是啊,我舅那邊實在太冷了,他本來就病著,就讓我媽媽幫他去買了地板革,錢是他給我媽的。”

老太太聽說錢是蘇湘舅舅給的,還是有些不樂意,吃了會兒菜又對蘇湘說,“奶奶家也還沒有地板革呢,你舅舅倒是會享受。”

蘇湘眨巴眨巴眼睛,當沒聽懂,只是笑嘻嘻道,“地板革那玩意兒容易劃壞,還每天都要擦,弄那玩意兒幹啥,怪麻煩的。”

老太太哼了兩聲,又嘟囔了幾句什麽那麽麻煩蘇湘家怎麽還鋪那玩意兒呢,蘇湘當沒聽到,繼續啃土豆絲。

蘇湘看夏天把飯吃得掉了一桌子,狼吞虎咽的好像誰要跟他搶似的,便把自己剩得大半碗飯推給夏天。她現在的飯量和二十幾歲的時候一樣,一頓

飯吃不到二兩米。奶奶給她盛的飯缺正是自己小時候的飯量,和夏天面前一樣的二大碗裏大米鼓成了個小山包。

蘇奶奶見了就擔心蘇湘怎麽飯量小這麽多,蘇湘笑說自己最近減肥呢,老太太便說減減也好,小姑娘太胖了將來嫁不出去,過一會兒又說,別把身體弄壞了,蘇湘都一一應了。

在奶奶家吃了飯後,蘇湘和夏天兩只小蝗蟲又去樓上的蘇湘家搜刮了一袋子水果,又去了小賣部拿了一袋子零食,這才雄赳赳氣昂昂地爬回了夏天家。

蘇湘的小姑姑是蘇爸爸最小的妹妹,這時候才三十幾歲的小姑姑已經能看到十幾年後的樣子,心寬體胖,一臉橫肉,頭發亂糟糟地隨便紮在腦後,身上穿著的衣服基本沒啥品味可言,恩,看著像剛從哪個村裏出來。

小姑姑對蘇湘向來不錯,見她來了立馬笑哈哈地招呼開了。見她身後的夏天手裏拎著兩大包吃的,小姑姑立馬拉了臉,張口就罵,“上人家吃完還拿這麽多東西回來?不知道的還他媽以為你家逃難的呢!你還要不要臉了啊你還!”

蘇湘最煩小姑姑那遺傳自蘇家的臭脾氣,見夏天一臉包子狀任小姑姑罵,也來了脾氣,把夏天護在身後沖小姑姑吼,“你總罵他幹嘛?這東西都是我讓拿過來的!夏天從小基本在我家吃大的,小時候怎麽沒見你說什麽呢?再說拿來的東西我也要吃!”

小姑姑見蘇湘生氣,立刻軟了臉,笑道,“你個臭犢子貨!我這不是怕夏天養成習慣,以後總在你家拿吃的麽!”

蘇湘一聽這久違的稱呼,不高興地撇了撇嘴,“拿就拿唄,我家還怕被他吃垮了麽?”

小姑姑就笑,她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面對蘇湘的時候向來沒黑臉,而且蘇湘這麽護著夏天,她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也是很高興的。

蘇湘拉了夏天去屋裏寫作業,夏天完全沒在乎媽媽剛才的謾罵,這麽多年他都習慣了,不管媽媽是罵他傻子還是智障,他都能左耳聽右耳冒,所以此時,他一邊啃零食一邊寫作業,完全無壓力,而且蘇湘在這裏,他也挺開心。自從上中學後,他和蘇湘就沒小時候那麽形影不離了,他嘴上不說,但心底到底有些失落。

作為一個深知零食是減肥大敵的偽LOLI,蘇湘對那些膨化食品現在是一口都不動的,她看了鋪了一桌子的零食,拿起一袋薯片和玉米花給正看電視的小姑姑送了過去,雖然剛才倆人才吼過,但全都沒往心裏去。

送了零食後小姑姑把蘇湘摟懷裏親了她一臉的玉米沫子,蘇湘掙紮了半天才從小姑姑的熊抱裏脫離出來。

一中周末的作業完全可以用“海”來形容,每科老師要是不給你留

上十張八張卷子那簡直就是奇跡,所以只靠這一下午,蘇湘是果斷寫不完的。

蘇湘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把做完的外語作業放在一邊,蘇湘果斷把那本《男X女X》翻了出來,以當年看網文的速度一目十行地翻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去購物……信用卡刷爆了TAT……抽獎抽了三瓶可樂4合紙抽還有10斤大米……衣服沒幾件,大米差點累死我OTL……

伸爪求花花,看在咱日更的份兒上●o●……表霸王嘛~

☆、著火啦

蘇湘把最後一頁《男X女X》合起來,看著草紙上劃拉出的幾個關鍵詞,默默咂了咂嘴:BG向、純情、暧昧、狗血適當、點到即止、雞皮疙瘩。

……好吧,最後那個關鍵詞只是蘇湘的個人感受,我們暫且忽略不計。

對於十幾年後看過各類BLBG人獸獸人獸獸愛死愛慕婚戀宅鬥小三女強瑪麗蘇重口高H文、漫畫、視頻的蘇湘來說,《男X女X》這種暧昧青春的行文風格果斷讓她有點消化不良,以至於讓她這一下午,一直是在邊看文邊和手臂上奮起的雞皮疙瘩奮鬥的狀態中度過的。

不過其實,在雞皮疙瘩都老實之後,再重新回味這些直冒青春氣兒的文時,還是讓蘇湘由心底生出一種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感覺。

這時候80後還沒被那些衛道士批判成是垮掉的一代,90後還來沒得及接受網絡的荼毒,00後那群逆天的孩子更是還老老實實地在娘胎裏呆著,沒有火星文沒有非主流甚至連山口山也還沒有被引進到國內……

這是一個看見小女生和小男生手牽手,就可以理直氣壯舉爪跟老師告狀說“他倆早戀啦!”的全民純情時代!

蘇湘這時候才忽然覺得原來自己真的回到這個時代了,這時的人們還十分淳樸,看見老頭老太太跌倒第一反應絕對是上去幫忙扶一把而絕不會想到會不會被人訛詐……這是個美好的時代。

蘇湘看著紙上圓滾滾的那些字,慢慢舒了口氣。

其實,這種題材也挺好的,就像在回味初戀的感覺。

緩過勁兒來之後,蘇湘這才發覺原來天已經黑了。北方的春天來得晚,下午四點多天就開始黑了。

蘇湘去門邊把燈打開,然後去廳裏倒了杯水,姑姑還窩在沙發裏看《XX格格》,見蘇湘出來了就說要給她做晚飯。蘇湘連忙說不用,小姑夫這時候還沒回來,小姑姑做的飯她真心沒有勇氣吃,還不如一會兒回家吃飯。

轉頭又回到夏天的房間,蘇湘往夏天那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偷偷地把蘇湘之前放在桌子上那本《男X女X》放回原位,然後裝模作樣地K著一本厚厚的習題集。

蘇湘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在開學前貌似跟夏天說過,讓他一周之內搞定這本習題,現在正好一周了。

想到這裏,蘇湘把夏天壓著的那本習題抽了出來,看了一會兒眉毛就擰了起來。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夏天那

亂七八糟的頁面,而是因為蘇湘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對已經工作了好幾年並且那幾年完全不需要和數字打交道,即使打交道也有神器計算器在手的她來說……現在的口算心算能力果斷就是個渣TAT……

糾結了一會兒後,蘇湘決定明天自己也去搞本口算心算習題集,T T誰說重生的娃都有金手指來著,勞資連算數都要從頭練起QAQ!

不過還是要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再說。

從書包裏拿出一早撕下來的習題集答案,蘇湘一一對了起來。

正確率基本在80%左右,這本習題集有一千多頁,夏天現在完成了將近三百頁,也就是平均一天作40多頁……

蘇湘是知道夏天學習很吃力的,二十四中平時作業想來也少不到哪去,看著那幾乎被翻爛了的幾百頁習題,蘇湘忽然覺得自己對夏天有些苛刻了。

“這些題你都是自己做的?”先問清楚是不是看了答案。

“是啊。”夏天眨巴眨巴小眼睛,然後可憐兮兮地看蘇湘,“我們平時作業很多,所以才寫了這麽點……”

蘇湘被他看得自責了,不過這丫頭向來喜歡死撐,扭頭咳了一下後才軟了聲音問夏天,“我以前讓你寫你也沒寫啊……”

夏天頓時內牛滿面,“我爸那天聽到你讓我寫了,所以每天晚上看著我寫到12點!”

蘇湘囧了,小姑夫對夏天確實一直很嚴格啦,不過說起來還是她對不起夏天。

“晚上我媽做好吃的,去我家吃吧。”想了想,蘇湘決定還是用食物來補償夏天小盆友受挫的心靈。

夏天立刻從椅子裏蹦起來,迫不及待就往外走,看得蘇湘一臉黑線,“還沒到晚飯時間呢,我家估計還沒做飯,你著什麽急啊。”

夏天一想也是,於是繼續回來K習題集。

蘇湘看他一眼,“你怎麽還寫啊?”

夏天:“我爸讓我這個月內把這本習題全做完。”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內疚了……蘇湘OTL了一會兒,後知後覺想到。

外面的天幾乎眨眼的功夫就黑了下去,對面樓裏的燈光一個兩個三個地亮起來。蘇湘趴在夏天家窗戶上正好能看到對面樓奶奶家和自己家亮起來的燈光,偶爾還能看到一晃而過的身影。

客廳裏電話響了,蘇湘想,可能是媽媽叫自己回家了,便開始收拾書包。

“你媽的小兔崽子,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客廳裏忽然傳來小姑姑尖銳的叫聲。

“蘇苗你別血口噴人,誰偷你東西了!那本來也不是你的東西!你他媽給我把嘴巴放幹凈點!”

“那是你奶同意讓我拿走的!再說就為了那麽個破玩意兒你就這麽罵我?我是你長輩你知不知道?!”

“我怎麽沒長輩樣了?!你看看你那德行,和你那個媽一樣一樣的!”

“你**給我在那等著!”

“啪——!”蘇湘和夏天偷偷開了門縫,看著黑乎乎的客廳中小姑姑歇斯底裏地把電話摔了出去,然後穿上鞋摔了門就往樓下去了。

蘇湘見狀,也趕緊回屋背了書包打算跟著走。看剛才的樣子,來電話的應該是蘇湘的姐姐蘇苗。蘇苗比蘇湘大5歲,因為蘇湘上學比同齡孩子早兩年,所以倆人上學正好差三屆。

蘇苗當年沒考上高中,現在在一所中專讀一年級,平時都住校,只有周末才會回家拿生活費,住上一兩天。

蘇苗和這幾個姑姑一向不對付,尤其是和小姑姑蘇麗。蘇苗是蘇爸爸和前妻生的孩子,倆人離婚時都不想要蘇苗,後來蘇奶奶看年幼的蘇苗懵懂地站在塵土飛揚的馬路中間,兩邊爸爸媽媽都越走越遠,竟然沒一個人回頭看孩子一眼,這才把蘇苗領回了家。

從那以後,蘇苗就一直住在三樓的奶奶家,蘇爸爸不允許蘇苗住在樓上,即使蘇湘的媽媽跟蘇爸爸說過那麽多次,蘇爸爸還是不同意。

蘇湘記得自己在往後的很多年裏,曾不止一次地跟媽媽開玩笑,說真不知道我姐到底是誰帶來的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親媽,我爸是後爸呢。

這種說法一丁點不誇張,在蘇湘看來,爸爸這個姐姐的親爹,對姐姐簡直連後爸都不如。

☆、姐姐啦

蘇湘跑到自家樓下,還沒進門洞,就聽到三樓奶奶家傳來一陣又一陣嘈雜高亢的女聲。

一打開一樓的彈簧門,震耳欲聾的叫罵聲就大刺刺地灌入蘇湘耳中。

蘇家的女人沒一個善茬,有蘇奶奶這個不怎麽正的上梁做“榜樣”,蘇湘這幾個小姑姑有樣學樣,性格也跟著一個比一個刁蠻古怪。

蘇奶奶和蘇湘的小姑姑是這片家屬區有名的潑婦,如果哪天你聽到蘇湘家的那棟樓又傳來些讓聽者臉紅的叫罵,那想都不用想,一準是這對母女,偏偏蘇家這對母女還從不以此為恥,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如此兩個極品,人緣如何自然不必多說。

當然,從小在這種環境下耳濡目染著長大的蘇苗更不是什麽好欺負的孩子。所以現在這種像是一堆女人在瘋狂打群架的場面,並沒有讓蘇湘太過意外。

蘇湘和夏天都站在一樓,沒敢往樓上去,從目前他們能這麽清晰地聽到樓上砸東西的狀況來看,奶奶家的門現在一定四敞打開著。這時候上去絕對是炮灰的命,而且他們實在插不上什麽嘴,只好先在這站著聽聽具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你們這堆狼心狗肺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就想我把趕出去了!蘇麗!我*你媽!那衣櫃是我媽的東西,你憑什麽問都不問一聲就拿走了啊!你他媽痛快給我拿回來!不然我今天防火把你家燒了!”蘇苗歇斯底裏的沙啞叫聲傳遍整棟樓。

“什麽你媽的東西!這屋子裏有哪個東西是你媽的?那都是你奶家的!你平時住這屋給你用就用了,現在你走了,這屋的東西還不讓別人動了嗎?你一年才回來住幾天啊?有你這麽霸道的嗎小*崽子!”小姑姑蘇麗也拔高了嗓子嚷著。

“都**吵吵什麽!蘇苗你怎麽一回來就鬧得這個家不得安寧啊?!你小姑姑哪說錯了?你現在也不在家住了,那衣櫃空著也是空著,就讓你小姑姑用唄!叫喚什麽啊?!”蘇奶奶也大著嗓門訓斥蘇苗不懂事。

蘇湘這才聽明白點,原來是小姑姑趁著姐姐不在家把她房間裏的衣櫃拿走了。

蘇奶奶家是三室的房子,加起來一共都不到八十平,兩個大屋子給奶奶和偶爾來的客人住,最小的那間十二三平的房間給蘇苗住。

蘇湘記得蘇苗的房間是在陰面,常年見不到陽光。小小的房間裏,除了姐姐的一張單人床外,其他地方被奶奶塞了一個兩米多長的衣櫃,冰箱也被奶奶

硬塞到了窗戶旁邊的空地上。床下放著一張編織的破藤椅,椅子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只留了一點點空隙給人去冰箱拿東西用。

衣櫃對面應該是一個一米半長一人多高的三層破木櫃,第一層是帶著玻璃門的小展示櫃,中間那層是個雙開門的小衣櫃,最下面是雜物櫃。

蘇湘記得那個破木櫃在自己記事的時候就在奶奶家來著,後來不知道哪一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後來租屋黨常用的那種拼接式簡易衣櫃,就是一堆鋼條外面罩個布罩的那種衣櫃。姐姐後來的衣服都塞在那裏面,胡亂被堆做一堆。

蘇湘對今天這件事其實還真的有點印象,不過那是在很多年後,分別從姐姐和媽媽那裏聽到的。

蘇湘當初聽的時候還覺得有點不敢置信,因為在她的印象裏,姐姐蘇苗雖然從小在家裏就不被長輩們喜歡,但似乎也沒苛待刁難到那種程度。不過現在看來,一直都沒怎麽和她黑過臉的奶奶和姑姑,或許一直以來都是以這種粗暴的方式對待姐姐的,不然十幾年後的蘇苗,也不會對小姑姑恨到那種咬牙切齒的程度。

樓上的爭吵還在繼續,蘇湘很快便聽到了更高的樓層那裏響起了防盜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這片房子最高的只有六層,每層樓兩戶人家,黑乎乎的樓梯矮小並且完全不具有隔音功能,六樓說話大聲點一樓都隱約能聽到。這個時候防盜門是個稀罕物,樓裏十幾戶人家裏只有兩三家安了,所以蘇湘聽到聲音,立刻知道這是媽媽下來了。

“媽,這是怎麽了?”樓上傳來蘇媽媽溫和的聲音,“苗苗怎麽了?怎麽哭了呢?”

“媽……”之前一直中氣十足的蘇苗見蘇媽媽來了,再開口時,竟然連嗓子都啞了,聲音裏滿是哭腔,“她們在我不在的時候把我媽的東西偷走了……哇……媽你給我要回來……”

蘇苗哭了。

蘇湘和夏天這時候已經悄悄走到二樓了,一聽到姐姐的哭聲,蘇湘也跟著紅了眼眶,眼淚直在眼睛裏打轉,嚇了夏天一跳,手忙腳亂地不知道怎麽辦好,蘇湘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什麽偷你媽東西?嫂子你快給我評評理!啊?有她這麽說話的麽?不就是個破衣櫃麽?我呸!白給我我都不稀罕!”

“吱呀”的關門聲響起後,樓上忽然又拔高起來的聲音一瞬間弱了下去。

蘇湘知道這是媽媽把門關

上了,聽她們吵得滿樓都能聽到時覺得丟臉,聽不到的時候又跟著著急。咬了咬牙正要往樓上去,就聽到二樓拐角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蘇爸爸急匆匆回來了,顯然是從別人那聽到消息了。

見到蘇湘和夏天兩只小的,蘇爸爸一楞,見蘇苗眼淚汪汪地咬著嘴唇看自己,蘇爸爸雖然心頭滿是火氣,還是皺著眉問蘇湘:“這怎麽還哭了呢?誰欺負你了?”說著,看向蘇湘身旁的夏天。

蘇湘不說話,夏天囁喏著說他也不知道,剛才樓上吵架吵得兇,蘇湘不知道為啥就哭了。

蘇爸爸把腰帶上的家鑰匙解下來塞給蘇湘,以為蘇湘是因為剛才聽到樓上吵架嚇哭了,就拍了拍蘇湘的小腦袋,“行了,沒你什麽事兒,趕快回家去!”

蘇湘抽了抽鼻子,跟在爸爸屁股後邊往樓上走,邊走邊告訴爸爸,媽媽去奶奶家救場了。

夏天雖然有些憨,但也看出來今天這狀況是沒法去蘇湘家吃飯了,在蘇爸爸進了蘇奶奶家門後,偷偷跟蘇湘說要回家去。

蘇湘從兜裏翻出來兩塊錢給夏天,讓他自己去小賣部買點吃的。

夏天走後,蘇湘站在四樓的拐角又聽了會兒壁角。她太知道爸爸的臭脾氣了,跟奶奶和姑姑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進門之後一準的暴力鎮壓。

蘇爸爸是蘇奶奶唯一的兒子,上下各有兩個姐妹,在蘇爺爺去世後,蘇爸爸就成了家裏的大家長,相當於主心骨的存在,連對蘇奶奶,蘇爸爸都是說罵就罵。

蘇湘聽著奶奶家隱約傳來的爸爸罵罵咧咧的聲音,越聽越皺眉。

沒多久後,奶奶家的門就開了,蘇湘趕忙撒丫子往樓上跑。

姐姐嗚嗚的哭聲回蕩在樓棟裏,爸爸媽媽奶奶小姑姑亂七八糟的聲音也摻合在其中。蘇湘趁著這功夫把家裏的防盜門打開然後輕輕合上,然後乖乖坐在房間裏拿著本書等爸媽回來。

門很快就開了,蘇湘趕忙跑過去,這才發現爸爸並沒有回來,進門的是牽著姐姐手的媽媽。

“媽……我姐怎麽了……”見姐姐哭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蘇湘鼻子又酸了,也帶了哭腔。

蘇媽媽擡頭看了眼蘇湘,讓蘇湘去給姐姐倒杯溫水,然後把蘇苗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苗苗,媽媽知道你委屈,別把身體哭壞了,你身體本來就

不好……”

“嗚……媽……媽媽……那真是……真是我媽的衣櫃……!”蘇苗已經哭得打嗝了,邊抽著氣邊拽著蘇媽媽的袖子執拗道。

“我知道啊……”蘇媽媽長長嘆了口氣,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臉上全是對蘇苗的心疼和不忍,眼眶通紅,“媽知道你委屈……”

可是媽媽也真的沒有辦法……

蘇湘和蘇苗都知道媽媽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麽,所以她倆只能一個就沈默下去,一個繼續在蘇媽媽懷中發洩委屈。

蘇媽媽是蘇苗的後媽,這種事情她根本沒辦法去插手,而且剛才蘇爸爸明確說了,“不就是一個破衣櫃麽,你姑姑拿了就拿了,大不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一天天沒事兒閑的非鬧得家裏雞犬不寧,讓全樓的人看笑話麽?!”

“那是我媽和我爸結婚的時候買的,從我記事兒起就有……嗚嗚……他倆離婚後,我媽什麽都沒留下,就只有那一個衣櫃,我媽就只留下那一個衣櫃……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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