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讓他們先冷靜冷靜，明白他們之間的供需關系是可持續發展的。好景在前，徐徐圖之方是正道，若是一次就把這些果子摘完了，他們下回哪還有得收啊！

說到底，這也是為了雙方之間更長遠的合作做打算。

兩匹馬拉著馬車飛快地從小鎮上馳出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來時的那條大路上。兩邊的原野依舊是靜靜的，風吹著草木沙沙作響，聽起來卻極舒服。

杜梨朝坐在身邊的胡大剛看一眼，朝他問：“你肩膀還痛麽？要不要讓馬跑慢點？”

男人保持著目視前方的姿勢搖搖頭。肩膀的傷自然無大礙，但車上這些貨卻要快些送回去才行。紫薯和曬幹的海鮮雖然沒問題，但那兩百多斤荔枝可是不等人的。

杜梨也沒多想，這男人雖悶，卻不笨，若真是這條胳膊不保了，也不至於會瞞著她。

兩人趕著馬車往前跑了沒多久，杜梨就註意到天空上始終有個黑影繞著他們盤旋不去。她狐疑地擡頭看了一眼，便聽胡大剛悶聲道：“是那只鳥。”

說也這奇怪，自從那回在海邊撓過胡大剛一爪子後，胡大剛就經常看到這只鳥的影子出現在他和杜梨附近，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偶然，但經過這麽多天，他已經確定對方是在跟著他們了。

“是那只海東青？”

杜梨卻是今天第一次註意到，所以聽到男人的話時還有些不可置信地追問了一句。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胡大剛已經確認杜梨說的海東青就是指那只矛隼，於是便點頭道：“它一直跟著我們。”

杜梨頓時有些激動，這絕對不是偶然的。海東青是通靈性的猛禽，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跟著人類？

想著，她又下意識摸了摸袖袋裏的骨笛，但想到男人肩膀上的傷後，又猶豫起來。萬一她把對方招下來，海東青又給她一爪子，胡大剛這條胳膊可就真廢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一直專註趕車的胡大剛也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要不我試試？萬一它再攻擊我們的話，你就給它一刀？”

聽到杜梨遲疑的話，男人征了征，接著彎腰從褲腿裏取出隱藏的匕首，作好準備才朝杜梨點了點頭。

少頃，疾馳的馬車突然在路中間停了下來。盤旋在它上空的海東青也立刻覺察到，保持著勻速飛行，慢慢繞到了前方。

杜梨看著它越飛越近的身影，終於鼓起勇氣吹響了抵在唇邊的骨笛，心裏則祈禱著：拜托了，別再對我們出手，我可不想傷害你。

然而這一回，那海東青卻像是聽懂了她笛聲中的意思似的，一邊飛一邊長長地嘯了一聲，悅耳的聲音直沖雲霄，徘徊在空曠的原野上久久不散。

在22世紀，這種稀有的鳥類已經滅絕，因為沒有實物做參照，無法對他的語言系統進行詳細的研究，故而杜梨並不能聽懂它說了什麽。但即便如此，她卻仍感覺出這叫聲中並沒有敵意，於是便又吹響骨笛向它打了聲招呼。

這一回，海東青又長嘯了兩聲，然後慢慢低飛而下，停在杜梨身後的馬車頂上。

杜梨喜不自禁，立刻興奮地從座位上爬了起來。看著她的動作，胡大剛也急忙跟上，生怕她被海東青傷到。

不過男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杜梨站起來時，那海東青依然穩穩地在原地站著，眼睛咕嚕嚕地轉，似乎是在查看周圍的動靜。

“哇，它長得可真漂亮。”

杜梨一邊說一邊慢慢向海東青伸出手。她天生便是喜愛鳥兒的，要不然前世也不會選擇做鳥語專家。

看到杜梨的手朝自己伸過來，海東青似乎征了下，金黃色的眼睛裏，眼球像顆黑珍珠一樣閃閃發光，警惕地瞅著杜梨。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杜梨小心翼翼地覷著它，動作輕得不能再輕。旁邊的胡大剛也一直謹慎地看著海東青，這種叫矛隼的東西他以前也見過，是朝廷的暗衛用來放哨用的，極其兇猛，在被激怒的情況下連人都敢啄。

好在，這回那只海東青並沒有做出什麽具有威脅性的舉動，只在杜梨的手快要接近它時，突然猛地扇了一下翅膀，然後展翅飛走了。

杜梨有些可惜地看著它高飛而去，用手遮著眼睛看了片刻後，便也坐回位置上，讓胡大剛重新駕起了馬車。

兩人沿著寬闊的官道往前走，出了沙扒鎮的地界便很快進入丘陵地區。這邊的山林較剛才要茂密許多，杜梨不能確定那只海東青是否跟了過來，只得時不時擡頭朝天上看一眼。

就在她第N次擡頭在天上梭巡海東青的身影時，一只碩大的黑影突然極速從馬車上方掠了過去，然後發出一聲尖嘯，低飛著在馬車周圍盤旋了兩圈。

“它跟來了！”

杜梨驚喜地叫著。

見她一邊說還一邊忍不住往起爬，胡大剛只得減慢了馬車的速度，待杜梨看夠了重新坐下時，這才在馬背上拍了一鞭子。

“海東青剛才是不是去找吃的了？它以前是在海邊生活的，應該會吃海鮮，我去拿吃魚幹給它吃！”

聽到杜梨興奮的聲音，胡大剛微微點頭，又放慢速度讓杜梨爬到馬車裏給海江青找吃的。

因為考慮到海東青是猛禽，除了野外的腐肉之外，基本不吃人餵的東西。杜梨把魚幹拿出來後便用繩子系著掛在了馬車旁邊，引誘它來啄食。

果然，不到一刻鐘海東青就註意到了那條幹魚，在旁邊試著掠過兩次後，便猛地上前，用尖利的爪子扼住它，猛地把魚幹扯了下來。

看著它兇猛的樣子，杜梨雖有些心悸卻也很興奮。

海東青肯吃她掛在馬車外的東西了，說明對方已經對她有了認主的意識。

這一路顛簸，直到黃昏時，他們才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找到了投宿的地方。杜梨早在馬車上搖得暈暈乎乎了，腳乍一落地，就有些發軟的錯覺，待胡大剛扶著她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恢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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