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看著滿意地點點頭，又看著男人用打磨好了的木材裝衣架。

“這個櫃子做好了就把房間裏那個搬出來換掉。”

男人聞言點點頭，手裏依舊忙著活計。

回到屋裏，杜梨見左右沒什麽事情忙，就把昨日冼幹凈的涼席從書房裏拿出來，準備換到床上去。如今天氣越來越熱，之前的床單也有些墊不住了，還是換成涼席睡起來舒服。

才這樣想著，杜梨便聽耳邊‘嘭’地一聲，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拿涼席時沒註意，竟把放在桌角的硯臺碰得摔了下來，掉在青磚地面上磕破了一個角。

“媳婦兒，怎麽了？”

大約是聽到了聲音，在屋檐下做事的胡大剛立馬跑了進來，直到發現是硯臺掉了後才放松下來。

“真是可惜了，這硯臺當時買來也不便宜呢！”

杜梨有些心痛地把碎掉的硯臺撿起來，正打算拿到外面扔掉，卻突然眼前一亮。

因為看著那些未幹的墨水順著紋理慢慢滲進青磚裏後，她突然想起一個點子。記得前世她曾讀過一本書，上面說鉛筆的筆芯便是一個叫約瑟夫哈特穆的人發明的。

他先是將粘土與石墨粉按適當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後再做成筆芯的樣子放在火裏燒制，等燒成之後，就可以當成筆來寫字了。

“我怎麽沒想到呢！”

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告別用毛筆寫字的生涯，杜梨心裏止不住地興奮。

並不是她覺得毛筆有什麽不好，只是不停地沾墨汁，來來回回浪費不少時間，而且毛筆的筆尖再細也有那麽粗，一張紙用不多久就寫完了，遠遠沒有用鉛筆寫起來省時方便。

“胡大剛，你有辦法幫我把這塊墨磨成粉嗎？”

打定主意，杜梨就立刻舉著手裏的墨塊朝胡大剛道。

男人雖有些不明所以，但聽到杜梨興奮的語氣時還是立刻點了點頭：“可以。”

杜梨看著他一笑，站起來輕松地把墨扔到他手上：“那就交給你了。”

見自家媳婦兒這麽高興，胡大剛當然不會不買帳，接過那方墨握在手裏，只等杜梨拿著摔碎的硯臺轉身出屋，就用力撚了一下。方才還完好的一方墨，瞬間便碎成一堆渣渣散在他手心了。

換好涼席，杜梨興致勃勃跑到外面開始找黏土。

黏土是土壤的主要組成部分，牛頭村村民們平時用來蓋茅屋的那種黃泥就差不多。但為了讓鉛筆的質量更好，杜梨還是希望能找到那種白色的黏性更好的黏土。

工夫不負有心人，在屋子周圍上躥下跳挖了十幾個地方後，杜梨終於找到了這種泥。

此時時辰已經近午，但杜梨卻一點做飯的心情都沒有，找胡大剛拿到他磨好的墨粉後，就立刻把它們按三種比例混合起來，搓了三根比牙簽略粗的棒狀。

“雛形已經做出來了，現在只到拿到火裏燒制成型，就可以試試效果了。”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杜梨高興地拍了拍手，然後細心將這三根筆芯埋到竈眼下，這才開始燒火做飯。

因為心裏惦著其它的東西，這頓飯她也做得不是省頂認真，生怕把埋在竈下的筆芯給弄壞。到最後只隨意炒了兩樣菜，便和著燜好的米飯一起端上了桌。

“胡大剛，吃飯了！”

聽到杜梨在屋裏叫他，在屋檐下專心做活兒的男人這才施施然停手。把撚好的另外一部分墨粉包在芭蕉葉裏放在桌上，才進了屋洗手臉吃飯。

杜梨這時正在竈下弄她的筆芯。燒制成型的筆芯剛從熱灰裏拿出來，很是燙手。杜梨用兩根柴棍細心地把它們夾起來，放在竈頭上晾著，準備等冷卻了再拿來試效果。

胡大剛雖不知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卻也看出杜梨對它的重視，跟著看了片刻，便自己到碗架上拿碗吃飯了。

杜梨這時還是沒理會他，又到書房裏拿了張宣紙出來，鋪在桌子上備用。

“媳婦兒，該吃飯了。”

大約是怕杜梨餓著，胡大剛在將飯盛上桌後便主動過來叫了她一聲。

“嗯，就來了。”

杜梨這才回頭看他一眼，又覺得沒必要在這裏幹等下去，便隨著他一起落了座。

兩人吃完飯，杜梨便用最快的速度把碗筷收拾了。再到竈角用手摸了摸那三支筆芯，發現已經涼透了。高興奮地笑笑，依著上面做的記號，一根根拿起來試了試。

第一種比例的黏土放得太多，雖然夠硬，但寫出來的字跡卻不夠清晰，不好用。

第二種比例的黏土放得太少，雖然寫得清楚，但稍稍用力就太斷掉，也不好用。

直試到第三種時，杜梨才稍稍滿意地點了點頭。按這種比例混合起來的黏土和墨粉，基本跟現代人用的鉛筆差不多，軟硬適中，寫出來的字跡也夠清楚。

看著手裏最滿意的一件成品點點頭，杜梨又到在院子裏找了根竹枝，截下一個帶竹節的短筒，再用布條把做好的筆芯包著往裏一塞，一支自制的鉛筆便做好了。

“胡大剛，你看！”

拿著做好的鉛筆，杜梨高興地跑到胡大剛面前朝他炫耀。

看著自家小媳婦兒一邊開心地笑一邊拿著那奇怪的東西在紙上寫寫畫畫，胡大剛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很好。”

“你知道這是什麽？就很好了！”

杜梨好笑地看著他。

“這叫鉛筆，在我的家鄉人們都用這用這種筆畫圖和寫字，你們用的毛筆又要磨墨又要沾墨水，太費時間了，用這個又方便寫字又快。”

說著，杜梨又握著自制的鉛筆在手裏的宣紙上飛快地寫了幾個字，卻沒註意到胡大剛在看到她寫在紙上的東西時，眼底立刻閃過一抹驚疑。

男人往日看過杜梨畫的圖紙也見過她寫的數字，哪怕是那個奇怪的日歷，在胡大剛心中也只以為是哪位奇人異士教給她的巧術而已。但今日再細看杜梨寫的文字，竟與大梁的迥然不同。

如今在大梁周圍，西有盛晟，北有強胡，南臨泗水，東接月氏。以往在軍中隨主子征戰四方，晟國和胡人的文字胡大剛都見過，沒有杜梨這樣的。而月氏一族深居沙漠，哪怕是十幾年前送來和親的公主，其聰慧也不及杜梨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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