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周子昂個子高，剛下樓時，沒兩步就走到小鮮的前頭去了。等到小鮮走到樓梯口時，發現他站在了樓梯口處，靜靜地看著她往下走。

再往前走時，他的步伐放慢了。

想起了早前他的提醒和始終配合著自己的腳步，小鮮心裏暧暧的，臉上也有紅暈。“謝謝你剛才的提醒。

“王中和的修為很精湛，不過算不上國內修真者中最拔尖的。”周子昂也被王中和用相同的法子試探過，同身為金品巔峰，王中和的靈力修為時間要更久一些，只是世家出身，少不得急功近利些，使用的靈力修煉方式，也更毛糙些，這一點，王帥比他的父親反倒要更加務實些。

“可是你還是讓我在他面前收斂了氣息，是怕他對我不利？”走出了勤政樓後，外面又下起了雪來，頭上一重，周子昂脫下了外衣，披在了兩人的頭上。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和王家的人才只是第一次做事。王家的傳統歷來是利己第一，做事不留情面。王中和只知道眼下的你，是個很低級的修真者，能幫他制甲。假設讓他知道，你在半年前還是個不懂靈力操控的人，卻在半年內，達到了現在的靈力操控能力，那麽你以為他還可能對你那麽放心了嗎？”周子昂知道些所謂世家背後的齷蹉事，他並不想讓小鮮知道，眼下的小鮮要做得就是盡快提升實力。小鮮的實力的進步，沒人比周子昂更清楚，畢竟他們曾經有過“親密”的接觸。

說起防人之心，小鮮不由回想起了近七年之前，她和周子昂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幾乎沒有正式說過一句話。後來在醫院，周子昂卻留給了她一株珍貴的紫山參。難道從那時開始他就沒對她設過心防？

“你知道靈疊嗎？”說起了紫山參，小鮮想了起來，周子昂也是個極其厲害的修真者，盡管他已經在王中和面前極力掩飾過了，可是小鮮能在他周身感覺到一種讓冬雪融化的生機感，對於自身的靈力能如此收放自如，他的修為到底到了哪一步，小鮮很難預料。既然他有心相助，小鮮就更要抓住機會了。

“靈疊？”光聽周子昂的語氣，就能猜出他並不知道這頂技能，小鮮對中心電腦設置的這頂技能深表懷疑，身旁幾個比她資深很多的修真者都不知道這頂技能，看來也只能寄希望於梅念了。

“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那應該是你的個人技能，每個人根據靈力掌握能力的不同，能修習的技能也不同。”周子昂看過王帥帶來的那個出自小鮮之手的蒲團。王帥對小鮮使用靈力的方式很是不解，在他看來，修真者使用靈力應該要用在“正途”上，或是強身健體，或是用來形成例如靈氣彈靈刃之流的攻擊手段。

事實上，國內頂尖的老一輩諸如王中和、梅念都是那麽做的，而小鮮把靈氣用做編織，看著的確是不務正業了些。

“哦。”小鮮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小臉垮了下來。

“不過看你的靈力使用，也不是什麽剛猛一流的，如果能使用好，就如柔能克鋼，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跟我過來。”周子昂不忍見小鮮失望，將她帶到了四一一醫院的花園裏。

冬日草木調零，除了些翠色的松柏，整個花園裏都是一片的枯槁。早就結了層薄冰的人工湖旁，有一顆剛長出了來零星花苞的梅花。

“在靈氣的細微操控方面，你既然能編織出靈力均勻度相差無幾的蒲團，想來應用起來也是很厲害了。這點不需要我再傳導了。不過，我發現了一點，你編織的蒲團上的靈力，粗細已經到了極限，想要再加強怕是有難度。”小鮮也試著在藤條上註入更多的靈氣，讓蒲團能更保暧堅韌，可是效果並不好，藤條上一旦註入了過多的靈氣，就會爆裂開。這個問題，也是她接下來要完成王帥交給她的任務首要面對的最大的困難。

“這株梅花看到了吧？想不想看到它早些開花？”周子昂用手攀住了一枝梅花，上面冒著十幾個粉白色的花骨。

人工湖旁的有三四株瘦梅，周子昂指得這一樹梅花是很常見的宮粉梅，開花之初，花瓣粉紅，尖端帶了點白色。優點是花期長，花朵密實，遠遠開去，就像是樹梢上浮著幾片粉雲，冬天裏看著，的確是為花園增色不少。缺點就是花小且太過平凡。

“醫院方面沒有好好剪枝，花肥又不夠，這株梅花，現在雖然長了很多花骨，不過有大半的花骨是開不了花的，沒到開花時就要萎了。”小鮮略微看了幾眼，就有了判斷。

“說得好，不過可惜了沒有說對，凡事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這株梅的長在了土壤不豐的地裏，缺了地利，不過還有天時和人和可以彌補這個不足，我說它今年必然是粉霞滿樹。”周子昂點頭之後，再揺頭。只見他的周身，散出了璀燦的金色靈氣，靈氣順著他的手，進入了身旁的那棵梅樹，樹葉撲簌簌地晃動了起來，那些花骨似也在膨脹，樹梢的花骨盎然立在了嚴寒之中，先是外萼，再是花瓣，最後才是嬌黃色的花蕊。

更妙的是，成片的花骨像是有節奏般，一前一後地綴亮了原本稀疏的枝頭，耗費靈氣讓一樹的梅花盛開，小鮮真要勉強也能做到，可是她勉力為之的結果，除了會耗費一身的靈氣外，也只能讓梅花怒放開，過了幾天後，梅花就會調零。像周子昂這樣，讓花骨逐一開放，恍如魔術的做法，她可真心做不到。

“你是怎麽做到的？”在粉色的梅花的映襯下，小鮮的臉上像是上了層天然的胭脂粉，她閃著晶亮的眸子，一臉的雀躍。

手上多了一株梅枝，只開了三四朵梅花，每朵花都開得精致粉艷，小鮮微微一楞，他送她花？

她不自覺擡起了頭，看到那個站立在了梅花樹下笑如暧陽的男人。

許是發現了剛才自己動作中包含了太過露骨的意圖，周子昂低咳了一聲，避開了小鮮那雙水汪汪的眼。

心底溫軟一片，短暫的沈默後，周子昂才解答了小鮮的疑惑：“其實不難，我只是算準了讓一樹梅花盛開所需要的靈力，將靈力註入第一個待開的花苞，隨後靈力再被傕動，如緩慢前進的溪流，逐一溫潤著即將開花的花苞。你就能看到一樹的梅花盛開的情景了。”和小鮮的方式稍有不同，不過周子昂的話，讓小鮮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是靈疊。

“先別急著想出個究竟來，我們先去看你姑姑，剩下的事，你回頭再慢慢琢磨。”周子昂不急不慢地走到了小鮮的身旁，將她頭上飄著的幾片花瓣撿了下來。

兩人挨得很近，近到小鮮能感受到，周子昂身上傳出來的那陣金色靈氣帶來的溫暧以及兩人都略顯躁動的心跳聲。

“你的修為比以前厲害了，只是…”小鮮註意到周子昂周身的靈氣漸漸轉濃，可是又像是和以前有所不同，金色之中還夾雜著一股晦澀的氣體，讓他的一身靈氣變得渾濁了。

“走吧，天就要下雪了，看過你姑姑後，早點回去。”周子昂制止了小鮮還要問下去的話語，他身上的靈氣的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兩人穿過了花園，走到了住院部的婦產科。在去婦產科之前，周子昂還到了醫院的水果攤，買了些橘子。

四一一醫院內部歷來是不對外收受普通病人的，所以在醫院內住著的都是些軍人或者是軍人家屬，比起普通的市立醫院，它的內部設備要更精良，環境要更安靜些。醫院裏的人不多，醫生和護士訓練有素，婦產科的整體基調是粉色的，兩個產婦一個房間，房間配備有專門的看護。

盡管對王帥未經她允許，就將姑姑接到四一一醫院的做法有些意見，不過考慮到卓楓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養胎，應該也更能保障她和胎兒的安全。而且護理費用還是全免的，這麽算來，卓楓享受的還是公費治療的待遇。

問到了卓楓所住的病房後，小鮮開口和周子昂說道：“我知道病房在哪裏了，要不你先去忙你的？”

剛才一路走來，小鮮手上又很怪異地拿著一株盛開的梅花，再加個比梅花看著還要冷峻幾分的周子昂，一路上走來，無論是病人還是醫務人員，對小鮮側目相看的人還真不少。

這讓小鮮更加不自在了，只想快點到卓楓的病房，問候過了，就回去。再說了，自己和一名陌生的醫生進了病房，姑和姑丈還不知道會怎麽想。

周子昂也既不應聲也不搭話，只是腳下照走著，看著就是往病房走去。

“哎，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啊？”小鮮急忙追了上去。

“聽到了，你悶不吭聲上門見了我媽，禮尚往來，我也該見見你的姑姑，禮尚往來。”周子昂回答地倒是理直氣壯，可落在小鮮耳裏，咋聽咋不對頭。

偏他還能說得理直氣壯，兩人已經到了病房門口，再拉拉扯扯就要引人側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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