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覽會。”洛克被這一口梨肉徹底驚艷住了,比起口味純正的酸湯魚來,梨子的新品種可是珍貴多了。

諸時軍和小鮮看著不像是游客,洛克抱著第二天就能找到他們的美好願景,度過了他在白家古鎮的第一個夜晚。

一直到了十月十五號,白家古鎮的街道上,還能時常看到了一個高個子的白人連比帶劃著詢問著一對爺孫倆的容貌,每個被問到的路人都會搖搖頭。

洛克的簽證到期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國。不過還算幸運的是,小女孩送的另外一個梨子,在過了十天之後,還是很新鮮。洛克甚至懷疑,中國的梨子也跟國外的梨子一樣,做了一流的防腐保鮮處理,一個蘋果存個半年也能嬌嫩嫩的,到哪都能充一回白雪公主的毒蘋果。

中國的梨子就這樣飄過了印度洋,從地球的東邊一直到了地球的西邊,最後被送到了英國皇家研究院。檢查的結果一出來,研究院秘密寫了一份調查報告:中國已經在生物基因改造方面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洛克帶回來的梨子是最好的證明。

梨子的果核被當做重要的試驗栽培品保留了下來,可讓英國專家更吃驚的是,在提供了優渥的生長環境和溫度濕度後,那幾顆梨是立刻破土生長了,可根據吃過梨子的洛克說,在英國種出來的梨子和他在白家古鎮吃到的梨子,口感可不止差了一個級別。

為此研究院又出了一份報告:中國已經開始改造本國土壤,且很可能掌握了水果基因改良技術,絕不能落在了中國人的後頭。

也就在十月十五號的那一天,小鮮也做了一件意義非凡的事,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葛村的村長點頭答應了,把村頭的那畝荒地留給小鮮做試驗田。說來也巧,那畝荒地跟小鮮還是老相識了,正是小鮮穿越來時的那個草垛子所在的那畝地。

說是一畝,其實真正可以利用的田地卻比一畝要多的多,算上墾去荒草後的空地,足足有三畝地。

“小鮮啊,你咋和老爺子一起都喜歡上了種田,村裏種田的人都沒幾戶了,”蓮嫂的兒子帶著女朋友回城裏去了,小鮮最近的自理能力也好了很多,蓮嫂的日子也就清閑了。

她一個月拿諸時軍三百塊的工錢,也不好意思歇著,聽了老爺子讓她來幫小鮮種田,二話不說,就挽上袖子,兜起破布裙,到田裏割荒草砍亂樹枝來了。

蓮嫂有些年沒做農活了,剛開始手腳很生疏,脧了眼一旁小鮮比她還要利索的動作時,被激得生出了較勁的心思來。

兩人暗中攀比著,秋天的日頭還很毒,蓮嫂怕小鮮曬中暑了,就催她喝口旁放在田埂旁的淡鹽水。

小鮮也把城裏帶來的好看衣服都收起來了,新衣服雖然好看,可不耐臟,再說了每回穿上新衣服,村裏小孩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她也是渴了,聽著話,仰起了脖子就咕咚喝起了水來。

“蓮嫂,那幾棵溫州蜜橘不要砍掉,”小鮮放下了水壺,見蓮嫂正在砍幾棵羸弱的橘樹,出聲制止了。這幾畝地在沒荒前,是片小型橘子園。只可惜土質太差,結出來的橘子又酸,種橘子的人就將田地荒廢了下來。

23 負肉請罪

“傻孩子,這幾株可不是什麽蜜橘,聽蓮嫂說得準沒錯,這上面還結著幾個果,連村裏的孩子都不肯摘的橘子,種在了地裏,只會占了肥力。”蓮嫂說著又要用柴刀去砍那幾棵橘子樹。

那幾棵種在了地頭的橘子樹,也是吃足了葛村的水土,混了個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命。嶙峋磕骨的枝幹上,蛀了好些蟻洞,看著能不能過完這個冬天都是個未知數。

“蓮嫂,你得信我,我可是從外公的農業書上看到的,這幾棵樹結得果子不甜,是栽種剪枝的法子不對,你瞅瞅,有沒有法子把螞蟻穴去掉,”小鮮敢把話搶在前頭說,也是受了那幾個變異白梨的啟示。

白梨能由口感欠佳的兩年野梨變成品質一流有四十九年生的優質梨種,從前後經過看,只因為吃了小鮮一臉盆洗臉水而已。小鮮此後又接二連三地澆了幾次水,可梨樹除了樹梢頂的綠芽更多了些,就再也沒有其他變化了。四十九年已經是極限了,小鮮的空間是鐵品屬性,那梨樹也就突破不了銅品的五十年,不過也已經足夠改造梨樹橘樹之流了。

那幾棵橘樹栽得位置也很好,靠近田埂,不會影響了水稻的正常栽種。小鮮今年暫時沒空打理,等到水稻豐收後,倒是可以仔細料理一番。

蓮嫂聽說是諸老爺子的書上看來的,也就信了。她當即就從村民那裏要來了幾十個雞蛋殼,在竈上烤熱烤幹了後,灑在了橘子樹下。

到了第二天,小鮮到地頭一看。雞蛋殼少了,再往螞蟻穴掏一掏,出來了滿窩的成年蟻的屍體,蓮嫂用濕的稭稈在樹旁熏燒了半天,將剩下的蟻蟲都除幹凈了。

住在山裏的人,對付蛇蟲鼠蟻的經驗也是常年積累下來的。小鮮在旁看得一楞一楞的,想不到蓮嫂還有這一手。

“小鮮呀,螞蟻都清了,草也差不多幹凈了,我們再扒幾個草垛子,燒些稻草灰,放地裏肥田。那些都是埋汰活,你就不用插手了,蓮嫂去村裏找幾個熟手,沒兩天就好了,”消滅了螞蟻窩後,蓮嫂就跟著往下安排接下來的事了,她說得法子全都是幾百上千年中國農耕的老法子,準保出不了錯。

“蓮嫂,你說要用稻草灰?不成,燒草灰烏煙瘴氣的,對人身體不好,前陣子我看你還咳嗽了呢,家裏還有幾顆白梨,你記得帶回去燉著吃了,下下火氣。我這地不要什麽稻草灰,我只要剛從地頭挖出來的那些苜蓿草,連皮帶根全都填會地裏。”小鮮說得是雲騰門最常用的肥土的法子。焚燒稭稈那樣的法子在中國很盛行,可是利用率很低,國外老早就不實行了,也就是在中國的落後農村還時興那一套。

“把野草填回去,那不是又要長回來了,明年開春可就麻煩了。”蓮嫂越聽越不對,這可不能由著小鮮亂做主。照著村裏的規矩,用了村裏的地,是要上繳三分收成,明年如果每個好收成,可是要倒貼錢的。小鮮嬉皮笑臉著,硬是不讓蓮嫂燒稻草垛子。

蓮嫂回去後,把小鮮的做法跟諸時軍一說,老人只當小鮮是鬧著玩的,也就沒放在心上,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當真是種出了豐產的稻米來,才是怪事嘞,他只是讓蓮嫂不要照著小鮮說得去做就成了。

不過小鮮嫌棄肥力不夠的草垛子,諸時軍倒是用上了。他將荒在地裏沒人要的稭稈要了幾簇回來,用柴刀劈成三四段後,再埋在了屋後的土裏。等著一個冬季,稻草爛了,就是最好的肥田材料了。現在山裏已經入了晚秋,天氣一天冷過一天,今年是沒法子再往下種稻子了。

又過了幾天,由金大嫂牽了頭,村裏好幾戶養豬的人家宰了五六口豬。殺豬那天,蓮嫂一早就被叫過去幫手了。村裏殺豬的是劉胡子,把豬上架,一刀子刺了進去,活豬還來不及哼唧,就沒了氣。豬血接了好幾大臉盆,村裏的孩子可歡喜了,女人們熱開水,燙豬毛,煮豬頭,忙了整整好幾天。

就在蓮嫂忙活的那幾天裏,每天村頭的那幾塊地裏,都會有個很鬼祟的小身影。那些被堆放在地旁沒來得及處理的苜蓿草根又被堆了回去。小鮮留意到,很多苜蓿草都已經結了籽。她可沒興趣去看村裏殺豬的場景,血淋淋的,看了後連吃豬肉的興致都要沒了。

諸時軍這幾天也老不在家,村長來了好幾次,兩人好像商量著什麽事。小鮮在竈臺旁翻到了把剪刀,用磨石磨利了後,又對那幾顆橘子樹上下其手起來,好讓那幾棵橘子樹熬過冬天。

搬好了草後,小鮮這次可沒再用洗臉水,她身上不是還有一片“甘蔗苗”的子葉嘛,泡過了子葉的水被均勻地灌在了地裏,子葉經過了一次浸泡,顏色稍稍淡了些。

夜裏,住在村頭的幾戶人家都聽到了“咕咚”的冒泡發酵的聲音,可也沒人去追究聲音的源頭在哪裏。

那幾口活豬宰了後,村裏的曬衣長竹竿頓時緊俏了起來。小鮮家門口率先支起了竹竿架子。

諸時軍買了五十斤的豬肉,買來後由蓮嫂將肉切成了兩三厘米厚,十幾厘米長的豬肉片。每塊肉都帶著七分肥三分瘦,都是豬身上膘瘦合宜的部位,用加了辣椒和八角的醬油浸泡一天,拿稻草繩子穿好了,挑了個南風天,掛在了太陽和風頭曬了整整一周,引得村裏的貓啊狗啊的天天圍著肉架子打轉。

又過了幾天,醬油肉收下來後,變得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二分大小,顏色也成了焦紅色,湊在鼻下聞一聞,濃濃的醬香味已經深入到了肉裏頭,光是看著就讓人留了一嘴的口水。

收醬油肉的那天下午,諸時軍帶著十幾塊肉,再叫上村長,說是要帶著小鮮去去苗寨賠禮,小鮮老早就將這事忘了,聽說了之後,一下午都哭喪著張小臉,怎麽過了都好幾個月了,外公還沒忘記那檔子事呢?

其實,諸時軍也忘記了那檔子事,這事是由葛村的村長提起來的。

24 苗家蠱母

身為葛村的村長,金大福前半輩子加起來的煩惱還沒這十幾天來得多。

那天從鎮政府的農糧辦公室走出來時,聽著身後的嘲笑聲,金大福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老金啊,也不是我們不發補貼。要知道國家現在實施西部大開發,講究的是造血不是輸血,你們村連著五年都拿農糧補貼,可年年還是‘貧困村’榜上有名。我還聽說,你們村大半人口都不種地,年年靠著村裏的年輕人寄過那千把塊錢,外村的媳婦一聽說要嫁到你們村都嚇跑了。”農糧辦主任說著話,兩個手指彎著敲著桌面,一叩一叩的連帶著將村長的那張老臉也敲破了。

金大福想說幾句話,哪知主任好像早知道他會不服氣,又說道:“你別說山裏土不好,路不通,村民不配合。你看看你們對面的東南苗寨,哪一年不豐收,就連去年遇到了暴雨成災的洪澇天氣,也照樣出糧賣糧。人家寨子裏是富得流油,你們村是整個村都刮不出一個油星子。”話越說著,金大福的脊梁就彎得越低,這個終日眉開眼笑的老實人最後還是沒有要到補貼款。

諸時軍是村裏少數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他那幾天和村長嘀咕的也就是這件事。一起商量的人裏,有村長,村宣傳大隊的隊長,還有村支書錢永富。村長出得主意,就是去對山苗寨看看,人家富我們窮那借鑒借鑒總是成的。

反對的聲音也是有的,村支書就不同意去和苗寨裏的人搞外交,前陣子由他牽頭在山裏修個水壩子,用來灌溉稻田的事就是苗寨裏不同意黃了的。

妥協的結果就是由諸時軍這個上了年紀的外鄉人打個頭陣,帶著“不懂事”的諸小鮮去給苗寨賠禮。

當然這些事,都是瞞著小鮮,暗地裏定下來的,到了小鮮那,就成了“做錯事就得認錯賠禮。”

小鮮心疼著那些醬油肉,又想著要給那個壞嘴的小男孩賠禮道歉,心裏就很不舒坦,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她走過了白龍潭上的那條索橋。

一入了東南苗寨所在的黑山,村長就提醒著諸家爺孫倆打起十二分的註意力來。

黑山比雷公山高了四百餘米,樹木卻高大了許多,手及眼及處,遮天蔽目的翠色。隨口一陣呼吸,就能聞到草木的清新氣,外面的日頭被層層樹蔭遮擋住,稍一不留神,就會和前面帶路的村長脫了隊。

“小鮮啊,金大伯也知道這次是委屈你了,你呆會就認個錯,其他啥都不用說,李師傅不在家時,現在李家當家的是李冶的姆媽,她是個見過世面讀過書的人,是不會為難我們的,”關於冶子媽,那也算是東南苗寨的一號人物,村長沒敢講話說白了,怕是嚇到城裏來的爺倆。

“小鮮,你楞在那裏做啥,是不是走累了?”諸時軍見著小鮮只顧得看四周的樹木,怕她走丟了,就催了幾句。

東南苗寨的山路可真不好走。黑山的樹木是亞熱帶和熱帶的混合作物,苗家人懂得養山護山,用得又多是好生養的毛竹,所以周邊的林木有一些甚至有了上百年的樹齡。

在葛村時,找遍村落和雷公山都只有那棵杉樹是小鮮看不透的,可在黑山裏,小鮮看不透的樹木滿目皆是,在了無窮無盡的樹木中,小鮮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可她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小鮮連忙小跑了過去,她和村長他們都沒有留意到,一直有著灰色斑紋的大蛾子在他們走過後,立刻飛了起來,趕在他們到了苗寨前就停在了冶子媽的苗裙兜子上。

“冶子,有客人來了,你快下來。”李冶在家裏被關了一個多月。村長瞞著諸家爺孫倆的事,也就是李冶不敢胡亂出門的原因。

早十幾年,冶子媽還沒嫁給李曲奇前,是東南苗寨的一枝花。可這朵花,卻沒一個苗家漢子敢去招惹,冶子媽苗賽鳳是寨裏大巫師的徒弟,更是苗寨裏好幾十年才出一個的蠱女。

可能會有人問,蠱不是封建迷信裏才有的說法嗎?是的,從前關於苗女下情蠱的故事是誇大其詞了。解放後,國家又提倡破除封建迷信,苗寨裏說蠱談蠱的人也越來越少,到後來苗寨的蠱就成了一種不該談的避忌。

苗賽鳳的蠱可是從苗寨的大巫師那學來的,就算是跟老伴李曲奇,她也很少說起當年學蠱的事。她就剛考上高中的那一年,當時苗寨還沒通路,苗賽鳳要想下山就要翻過三座荒山,她天生膽大,也沒和家裏人說一聲,就獨自背著衣服和吃的,帶了十五塊錢,翻山去上學了。

她那一走,就在山裏迷了路,全寨裏的人翻山越嶺找了五天,也沒找到個活人或是屍體,大夥兒都以為她死了。約莫是兩個月後,苗賽風就由大巫師領著出現在了學校門口,當時比她高一屆的李曲奇連忙讓人把消息帶回了寨裏,後來兩個年輕人就一直結伴回山裏了。

苗賽風那一趟失蹤後,回來人就變了樣,膽子大了先不說,還一個人對著飛蟲小動物自言自語著。後來寨裏的人見她竟能讓一群蜜蜂去攻擊寨裏說她閑話的人後,整個寨就全說她在失蹤那陣子通了神,跟著大巫師學了蠱術。

整個苗寨裏,也就兩個人不避諱苗賽鳳的事,一個是她後來的半個師父大巫師,還有一個就是二十歲時,向她求了親,定了情的李曲奇。

李冶聽到了姆媽的叫喚時,正對著窗戶外一排往南飛的大雁發呆,聽了話後,就“蹬蹬”爬下了樓來。

沒過多久,樓下就傳來了葛村村長金大福的扯嗓子聲。他這一叫,苗寨好幾戶人家都聽到了,苗家人愛熱鬧,有幾個和李家相熟的,直接就圍了過來。

小鮮嘆了口氣,早知道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面道歉,那天她就不倒打一耙了。擡頭一看,剛好對上了窗戶裏探出的個腦袋,不正是隔了個把月沒見著的李冶。

25 茶中翹楚

“小嫂子,”見了急忙下了樓的冶子媽,諸時軍先開了口,他說著,就把手上拎著那幾斤漢家風味的醬油肉的了遞了上去。

苗家的醬油肉是煙熏肉,做法和吃起來的口感都和漢家的做法有些差別,李曲奇常年在外走,每次帶回來的都是些漢家風味的東西,所以今天送來的醬油肉還是很得冶子媽的歡喜的。

“哎呀,我說了今天外頭的鳥雀鬧得慌,原來是村長你們來了。”冶子媽也看到了諸時軍和小鮮,她的眼力也著實好,一眼就看出了諸老爺子和小鮮不是葛村人。漢家人送來的禮物,不收下是會得罪對方的,冶子媽就將醬油肉收下來,掛在了窗口通風遮陰處。她掛肉時,沖著樓下喊了幾句:“都散了,沒啥熱鬧好看的。”

看熱鬧的人被她一喊,還真是都散去了。冶子媽再瞪了兒子一眼:“平時我咋教的你,見了客人還不去倒茶。”

冶子媽讓諸時軍坐了上首,自己和村長陪在了左右手,小鮮坐在了最下位。李冶磨磨蹭蹭地端上了茶,照著次序給每個人都上了茶。

白茶的香氣,讓金大福略顯緊張的心松了松。小鮮也聞到了茶香,不過她更註意的是李冶那小混球眼裏帶著的謔色,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冶的手肘往裏拐了個彎,茶倏地就往小鮮身上倒去。

茶水不算熱,不過潑在了身上可沒喝進嘴裏那麽舒坦。小鮮一沒驚二沒跳,她就乖乖地坐著,臉上帶著冶子媽認為的懂事小孩才有的甜甜的笑容。

屋子裏的幾個大人都楞了,李冶也懵了。照著他的小算盤,豬小鮮這會兒該是原形畢露了吧,可是她那算啥麽反應?

“冶子,你做啥,關了一個月還沒長記性是吧?”一個擰巴就擰住了兒子的耳朵。苗賽鳳打心眼裏喜歡那個叫做小鮮的女娃,還是生女兒好呀,生個女兒又乖巧又不會惹麻煩。

諸時軍的臉上也跟著難看了幾分,可好歹這是別人家,村長見了也不知該說啥,堂屋裏,一時冷了場。

“李媽媽,你不要罵冶子,是我不好,前陣子打破了他的頭,又冤枉了他。他見了我一定很生氣。”小鮮對剛才自己的那番表現很滿意,她現在要將剛才的戰果繼續保持下去,認錯就得認在前頭,爭取最高的印象分。

李冶在旁聽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那個小女娃可別是鬼上身了,那天把自己踢飛出去的豬小鮮可不是這樣說話的。

村長趁機將話接了下來,將小鮮和李冶的誤會都說開了,這話也算是讓冶子媽有了個臺階下,不過關於小鮮賠禮道歉的事也就沒人再提起了。

李冶在姆媽的瞪視下,又去端了杯茶,這次就算再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把水往那個陰陽怪氣的女娃娃身上潑了。

幾個人又喝了幾口茶,村長吞吞吐吐著,也不知怎麽將話引到正題上,總不能開門見山就說苗寨為啥能種出好莊稼來。

“外公,這茶真好喝,喝了對您的嗓子一定很好,趕明兒我們也在屋子後種一點?”小鮮忽然開口說。

諸時軍聽了話後,再看看孫女,見她沖著自己眨了眨眼,心裏陡然生了一計:“小鮮,這個是苗家栽種的白茶。沒有你李嬸子的手藝,是種不起來的。”說罷,老人家還很應景地咳了幾聲。

“老爺子看著嗓子不大好,這茶吃了對嗓子好,冶子,去櫥裏拿一斤出來。”冶子媽越看小鮮越喜歡,這孩子又聽話又有孝心,可真比自家的冶子強太多了。

村長聽了也跟著咳了一聲,他可不是來問茶葉的,苗家的白茶是舉國聞名的經濟作物,可種茶炒茶都是技術活,沒有專業的炒茶師父和采茶女,那也是種不起來的。

諸時軍假裝沒聽見,李冶送了茶過來後,諸時軍也沒客氣,接過後,打開茶包。李家收在了櫥子裏的今年剛摘下來的茶,茶葉又扁又寬,表面掛著銀白色茶霜,“是今年新收下來的早茶吧,茶是好茶,只不過茶葉看著粗大了些,怕是要影響價錢的。”

冶子媽想不到諸時軍也是個懂茶的人,而且一眼就看出了今年收得白茶品貌差了。她也是個精明的女人,內外家事都是一把手,稍稍遲疑了下,就有了主意:“真是讓諸老爺子看笑話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得什麽茶不茶的,早幾年孩子他爸還在家,我也還有師父幫忙,幾十畝茶園也經營得過來。可今年開春後,家裏出了些事,就只剩了我一個女人帶著小孩守著茶園,茶是照著往年的法子種下去的,可是摘下來炒制出來後,才發現比去年差了很多。”

她說得坦然,也沒為送了客人次一級的茶葉而不好意思,這倒讓小鮮對她生出了些好感來。

“我在北*京那會兒有個老朋友,他是福建人,也是種白茶發得家,如果小嫂子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帶我們幾個上山看一看,興許能找出毛病來。”諸時軍話才說完,村長也明白了過來。

苗家的水稻田不也在山上嗎,去看茶園,必然是要經過水稻田的,看來還是老爺子拐彎抹角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正題上,老爺子的計謀就是高啊。

冶子媽聽了,也不推脫,叫冶子鎖了門,領著人上茶山去了。

李冶聽說姆媽要帶漢人上山,偷偷地就想溜著去將事告訴依巴爾舅舅,腳才剛邁開,就聽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童音。“冶子,你往哪走呢?”

冶子媽聽了,在前頭吆喝著:“冶子,你陪著小鮮走,不準走遠了,也不準欺負她,知道了吧?”

李冶只得垂頭喪氣地跟在了小鮮後頭。好死不死的前頭那個惹人耳憎的女童音又來了:“李冶,你可不要在後頭暗暗使壞,我背後可是長了眼睛的,要讓我知道了,看我怎麽治你。”

李冶聽了話後,又是一陣發寒,豬小鮮說話的語氣還有用詞,咋跟他姆媽那麽像呀。

26 魚米寶山

上茶山的路反倒要比入黑山的路要好走很多。

苗民勤勞善墾殖,種茶的茶園必須在海拔地勢高處,黑山海拔七百米以上,氣候比山下溫和,一年平均溫度十幾度左右,降雨也很充足,是不可多得的茶樹栽種的寶地。

山途過了一半,諸時軍就講起了關於白茶的典故來,後頭的諸小鮮和李冶都還是愛聽故事的年齡,聽著諸時軍的的娓娓道來的茶經,兩小孩一路竟不打不鬧,相安無事了下來。

“中國產白茶的地方可不少,其中尤以福建產量最多,可要是論起品種獨特性,還要屬貴州的白茶,這和當地的氣候和人文都脫不了幹系,相傳東漢年間,有個叫尹珍的青年懷揣家鄉生長自制的“荼”,拜謁著名儒學大師許慎,遭到了惡奴的阻攔,他並沒有因此而斷了學茶藝的心思,反而在許慎的屋下席地而坐,幹嚼起了“荼”來。只需片刻,整個府邸都飄滿了濃郁的香氣。反倒引得許慎從內踱步而出。”諸時軍說到這裏,刻意一頓,等著眾人的反應。

終究是兩個孩童反應快些,李冶聽後,大聲問道:“那後來呢,那個尹珍是不是就是苗人的祖先,苗家的白茶也就是那麽來的?”他就是個沈著氣的毛猴脾氣。冶子媽聽著嗔怪了兒子一句,還真是要天下所有好的東西,都得跟苗家搭上幹系,他才甘心。

“世上哪來的那麽香的茶,就算是進貢仙界的一品仙茶,也做不到香飄全府,外公這話也就只能騙騙李冶那種小毛頭,”小鮮撇撇嘴,所謂的茶香花香,或者是果香,在雲騰門看來都是靈氣外洩的一種形式而已。

要是善用得法,吸取藥香得藥效,吸取果香得果味,都是手到擒來的事,當然,這些對於現在的小鮮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純YY。

“小嬸子,前面就是苗家的水稻田了吧?都入秋了,怎麽還不見你們排幹水?”五人已經離開了東南山寨的吊腳樓群,眼前已經成了成片的水稻。

黑山的山勢和雷公山的有些相似,山裏的天地大多陡峭,地勢平坦處也就是苗民墾田處。水田裏的稻子早一個月就收割完了,田裏還蓄著水。

小鮮眼尖,還沒走近,就叫嚷了出來:“外公,地裏養著魚。”

村長走近幾步,還真看到了數尾魚嘴生了短須的鯉魚。每條個頭都差不多大,看著養了一年有餘。

“那是稻花魚,使寨子裏跟了侗族那裏學來的,春耕時將魚苗放下去,平時就靠魚來吃些稻草裏蟲子,魚的排洩物又肥了稻子。秋收的時候,剛好可以撈魚,”李冶搶著要表現一番,嘴裏說著還不夠,將褲腿挽上,就紮腿子進了水田。

他打架不差,抓魚更不差,眼神兒又準,兩只手十根指頭好像天生的一對魚叉,瞅準了一尾鯉魚的魚尾兒剛冒出了水,眼明手更快,泥水一陣渾濁,手再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尾肥魚。

“接著,豬小鮮,”李冶剛一路上想著,知道今天被諸小鮮又作弄了一次,心裏哪肯服輸,手中的鯉魚對準了小鮮,就丟了過去。

小鮮被丟了個措手不及,身上滑溜溜地多了條魚,魚尾還不停地拍打著她的下巴,這可真是嚇到她了,哇呀呀叫開了。

“哈哈哈,豬小鮮,”李冶在地頭笑得肚子直發疼,連毛蟲都不怕的諸小鮮,居然害怕了一尾魚。

在場的幾個大人看著孩子們的把戲,都笑了起來,諸時軍看著那尾還在地上撲騰的魚,再看看小外孫女又急又氣的可愛模樣,也是笑開了一臉的皺紋。

“孩子們頑皮,還真是讓老爺子笑話了,”冶子媽還真希望家裏再多一個女娃,貼心又熱鬧,只可惜李曲奇和她結婚多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煉蠱的的影響,生了冶子後,肚子就再沒了音訊。今天見了小鮮,還真是有幾分喜歡,自家兒子嘴上數落著人家小姑娘。

不過不打緊,男孩子不就老喜歡去掀喜歡的小女孩的裙子嘛?冶子媽想著,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冶子媽又讓李冶在地裏抓了幾尾鯉魚,用稻草桿子穿上了提著,說是讓諸老爺子和村長帶回去。

在往山上走時,又見了成排矮棚子,那些棚子都沒有門,只用了簡單的柵欄圍著。

“小嬸子,你們苗家還養鴿子?”成群的鴿子的咕咕音,聽在幾人耳裏,就如一首首熱鬧的歌曲。

“那是我弟弟依巴爾養得,這幾年山下興鴿子,鴿子蛋能賣錢,鴿子籠裏掃出來的還能肥田肥茶樹。山上養得鴿子肉嫩,貴陽那邊好些酒樓都喜歡用山上放養的鴿子。依巴爾養著的一百多籠的鴿子,每天都能下幾百枚蛋,養了一年多後,就能賣到外頭去了。”冶子媽對弟弟的賺錢買賣算不上喜歡,將活生生的鴿子賣給酒樓,她可不喜歡,不過她只是依巴爾的姐姐,而且養鴿子的事還是寨子裏同意的,她也說不上話。

大人們們走過去後,冶子再往鳥籠裏瞅了瞅,眼一滯,鳥窩裏有個蜷著的火紅色小身影。

村長這一路走來,越走越是心驚,你說一座海拔一千米不到的黑山,又是水稻田養魚,又是肉鴿,上面還有上百畝的白茶園,樣樣都是寸金鬥銀的賺,跟東南苗寨一比,葛村難怪要那麽窮了。他這個村長越想越是底氣不足,腳下也虛了起來,就跟踩了棉花似的。

“大福,小心腳下,這路才剛開始走呢,”諸時軍也看出了村長的沮喪勁來了,話中有話地提點了一句。山區裏的人,要想開竅,就得受了大刺激。金大福是個明白人,想來這一趟,他是不會白來的。

冶子媽在前面帶著路,也不回頭,她其實也明白漢家人到苗家來,哪能空手白走了。不過鄰近的兩個村落,要是真的都富起來了,好處可比一家獨富多多了。

“老爺子,茶園到了,您給看看,我們家的茶樹究竟出了什麽問題?”再難走的路開始走了後,總又結束的時,諸時軍剛站在了山頭上,前面的冶子媽就焦急地詢問著。

前頭走著的大人們都沒留意到身後跟著的諸小鮮和李冶不見了。

27紅毛乳鴿

黑山的山腰上,一百個多個鴿籠裏養了近千只鴿子。

每天的上午十點,三個被雇過來的苗家婦女會來餵食,撿鴿蛋和清洗鳥籠,這個規律,從依巴爾養鴿子到現在都是雷打不變的。

李冶趁著長輩不註意,刻意拉在了隊伍後,反正茶山的路他也認得,不怕走丟了。姆媽愁著白茶都好一陣子了,這會兒可沒心思管他。往年姆爸也常出山,茶山的事是由大巫師幫忙一起料理的。

可去年過完年,大巫師的身體差了,不好四處走動,姆媽也不想為茶山的事打擾她老人家休息,茶山的事就被拖了下來。

“啾啾,你不要怕,我這裏有泡軟了的碎玉米,過來啊。”李冶趴在了一排鴿籠前,對著一直剛生出來的小鴿子誘導著。

鴿子養出的鴿子蛋,八成左右是被賣出去的,還有兩成左右是留下來用作孵小鴿子的。

能不能孵出小鴿子和母鴿子的心情很有關系,旁邊幾籠也沒放了幾枚待孵的鴿子蛋,可沒幾天就被脾氣暴躁的母鴿子踩碎了,蛋清和蛋黃流了滿籠子,看著臟兮兮的。

李冶喜歡動物,山裏鳥雀就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那只小鴿子是在諸時軍他們上山時剛好破殼,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到一條新生命的到來,獨獨李冶在鴿子的異常的“咕咕”聲裏聽出了那陣有氣無力的幼鴿的叫聲。

這只剛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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