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銀白色制服的士兵擡走了佐佐上尉的“屍體”，康苒遠遠看著，她的眼睛裏散發出冰冷的光芒，音樂聲從房間的角落響起，那些賭徒和賭場職工漸漸聚攏，他們將這場不愉快很快拋之腦後，這些只不過是他們百無聊賴的小插曲，處理完事情的菲勒看起來心情很好，他緩緩走到康苒身邊，低下頭用高深莫測的眼睛打量著她，很久後他才說道：“你不高興？”

“……”康苒退後一步，小腿撞到支撐槍支的金屬架子，皺了下眉。

“你是怪我沒有幫你，還搭上了佐佐上尉的性命，所以你才不高興？”

高穆插話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菲勒突然扭頭瞪向他：“我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他的貴族脾氣又上來了，翻臉不認人的速度可以列入吉尼斯紀錄，康苒怒極反笑，眼睛清澈動人：“您是長官，為我們這種升鬥小民犯不著生那麽大的氣。”說完她轉臉又對高穆說道：“高參議，帶我回去好嗎？我的小腿剛才碰到了架子，現在有點疼。”

高穆蹲下來檢查她的傷口，果真小腿上的皮膚青了一塊。

“高參議，請你讓讓。”菲勒突然冷著臉把高穆拎著領口扔到一邊，他抓著康苒的手腕，也不管她疼不疼，大步走進賭場的一個單間，高穆追了兩步停下來，他在心裏無力的嘆口氣，菲勒說得對，他管不著，他盯著在菲勒背後小跑著的康苒，眼睛突然有點疼痛。

賭場的二樓有間休息室，那裏面還有幾個人正在商議著什麽事情，見菲勒冷著臉突然闖進來，幾個人相視一望打了招呼很快低頭走了，見他們走遠了，菲勒才松開康苒，“夫人，你知道現在你在幹什麽嗎？跑到賭場裏來，這裏是什麽地方，帶你來的那幾個家夥沒告訴你？吉瑞也跟著胡鬧。”

“我很清楚，長官。”

“聽聽，你還生著氣呢。”他舔舔她的耳朵，把她抱到桌子上，握住她的腳踝仔細查看，他盯著康苒，按住她小腿的手指微微用力，康苒疼得倒吸了口涼氣，狠狠地瞪他，他擡頭看見她的樣子笑了下，眨眼說，“沒事，就是碰了下，回去別忘了讓吉瑞給你拿點祛瘀的藥膏抹上。”

菲勒說話的時候，他仰著腦袋，康苒這才看見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一顆顆細細的汗珠子，她伸出食指，揩下一顆放在眼皮底下細細的看，她說：“菲勒，你這樣累不累？”

“……”他站起來，拇指在她臉上來回摩挲。

“你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把我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你放我走吧。”

在康苒說完這段話後，他很久沒說話，望著她身後的空氣不知道想什麽，很久才回過神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他盯著她聲音冷冰冰地問：“你是怪我這幾天沒有陪你？”

他的腦袋真的是鐵打的，康苒笑了，眼底慢慢結冰：“沒錯，長官，我是在吃醋。”

“似乎我現在應該履行一下我的責任。”他挑了挑眉，按住她肩膀的手伸到她的背後，康苒意識到不妙，打算從桌子上下來，被他抓住，他皺眉盯著她後背那裏的紐扣，似乎很麻煩，他想了半天，最後直接撕開了甩到墻角，康苒用力推他，沒兩下就被他反手抓住，他把她的兩只胳膊擰在後面，康苒擡頭看著他，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她很平靜地看著他，菲勒似乎很滿意，用食指戳戳她的臉頰，半哄半騙，“聽話，閉上眼睛，我會讓你很滿意的。”

菲勒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按在康苒肩膀的那只手臂慢慢變成金屬的顏色，康苒意識到不對勁，驚恐道：“不要！”他在變化，從手臂到脖子，從脖子到上半身，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都是銀白色的半金屬，他變成了半人半機器的怪物，只還留下臉部沒有變。

“你快點放開我！”康苒害怕了，她掙紮，可哪次她成功過？他已經聽不見康苒的聲音，只能看見她有些惶恐迷離的眼神，他很滿意她的表現，他除去最後一絲阻礙，抵進她的裏面，沒有任何的前兆，沒有任何的溫存，他在她的身體裏用力沖撞，康苒覺得自己置身烈獄，一會兒疼痛，一會兒留戀，她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去看他銀白色的身體，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菲勒以為她是喜歡，啟動了部位金屬化功能，康苒的身體閃過一絲奇妙的感覺，可那感覺只維持了片刻，很快康苒就覺察到異樣，她的小腹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密密麻麻的汗珠也在她額頭大片聚集，菲勒停下來，在她上面親親她的嘴巴叫她：“苒苒。”

“疼——”康苒忍不住出聲，“求你放開我。”

她不像是說謊，她的臉色已經煞白，菲勒楞了下，恢覆仿人類肌肉功能，然後慢慢從她身體裏抽離，突然他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腿間，他伸手在上面輕輕一揩，借著燈光查看上面的液體，那是血跡，人類的血跡，他猛然掀開蓋在康苒腹部的軍裝，殷紅的血跡從她大腿間迅速蔓延出來，流到桌子上，他也慌了，指著那灘血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快去幫我叫大衛醫生。”康苒渾身都仿佛散了架，疼痛從肚子蔓延到全身，她咬著嘴唇，口腔裏都是血腥氣，但意識還算清晰，她想可能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菲勒撬開她的牙齒，把手套放到她的嘴裏：“咬住。”

血腥氣混著口水充斥著她的味蕾，菲勒已經發出緊急求救信號，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衛就會過來，菲勒抹掉她嘴角的血漬，緊緊握住她的手，他輕聲問道：“還疼嗎？”

康苒咬著嘴唇不說話，她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

大衛醫生帶著兩名助理趕過來，他在賭場裏引來不小的轟動，高穆意識到出了事情，他連忙奔到菲勒所在的房間，康苒正捂著肚子窩在沙發上，滿臉都是汗水和眼淚，高穆嚇了一跳，他脫掉自己的衣服，戴上手套立刻抱著她往外走，菲勒攔住他：“等等。”

“長官，請回去好好翻閱下星際妻約第十七條規定再阻止我。”菲勒楞了下，竟然做出了讓步，康苒有些詫異，她從高穆懷裏回頭望望菲勒，他也正直勾勾地盯著康苒，那裏面有憤怒，有自責，有懊悔，有無力……康苒來不及問點什麽，高穆已經抱著她走了出去，走兩步高穆頓住，他沒有轉身，聲音平平說道，“長官，請轉告大衛醫生，讓他盡快到我的船艙裏來。”

菲勒竟然什麽也沒有說，點了點。

“別害怕，大衛醫生馬上就來。”高穆朝懷裏望了眼，溫柔說道。

果真他們剛到船艙，大衛醫生就帶人趕到了，見康苒躺在椅子上，他立刻命令兩名助理將她擡起來平放到鋪著毛毯的地板上，菲勒要湊上來，被大衛搖頭制止住了，他只好站在不遠處望著，有人端著熱水過來，菲勒側身讓了讓，但是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康苒此刻恢覆了些力氣，她扭過頭不去看他，大衛醫生蹲下來戴上手套為康苒檢查，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檢查完他站起來走到菲勒面前，他摘掉手套猶豫著說道：“指揮官大人，我知道您現在非常擔心夫人的身體，但是我不得不告訴您，孩子可能要保不住，您真是太不小心，我叮囑過夫人你們不可以……”

“大衛，都是我的錯，現在請你快點。”菲勒眸子一緊沈聲說道。

他們臨時支起帳篷進行隔離，大衛醫生點點頭，吩咐助手打開醫藥箱。

“我要死了嗎？”見大衛醫生取出麻藥朝自己走來，康苒問道。

“別亂動夫人。”大衛醫生說著，在尾骨給她註射上麻藥。

“我想看看。”康苒說。

大衛醫生楞了下，然後揮揮手讓助手撤去隔在她腹部的簾子，她的雙腿都是血。

孩子從體內取出放在盤子上，那是個剛剛成形的嬰兒，有著同菲勒一樣金屬顏色的皮膚，他的手和腳都很小，還未張開，縮成一團蜷在那裏，她還想看，大衛已經吩咐助理端出去，她不知道他們如何處理這個孩子，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她閉上眼睛，她想好好休息。

麻藥散去，康苒的小腹還有些微微的疼痛，她睜開眼，自己正躺在菲勒在賭場的行轅，她扭頭向四周看看，菲勒正坐在沙發上喝酒，面前已經擺了兩個空了的白酒瓶，見康苒醒過來，他望了她一眼很快低下頭繼續喝酒，他說：“我聽說你們那裏喝酒可以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是真的嗎？”

“但是你永遠也不會忘掉，菲勒。”康苒望著他深藍色的眼睛，她從床上走下來，菲勒擡頭緊緊盯著她，她邊走邊說，“我們曾經有個孩子，是你一直想要的血統，他繼承了你的所有特征，或許他將會是幾百年後的另一個你，但是現在沒有了，菲勒，你怎麽能忘了親手害死的孩子？”

他頓住了，但很快恢覆過來，停了下悶聲說道：“孩子可以再要。”

“不會了，我不會再為你生孩子，我恨你，菲勒，你從來都不拿我當回事，我雖然不是這座星球上的，可我也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既傲慢又討厭，我恨你！”康苒揮舞著手臂大聲的吼道，冰冷的空氣讓她劇烈的咳起來，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湧上來，滿臉都是，她的肚子還很疼。

“苒苒……”菲勒傻楞楞地望著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她會生這麽大的氣。

“不要這樣叫我，指揮官大人，我們之間完了！真的完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再碰我！混蛋！你沒看見他小小的軀體，多麽漂亮的男孩兒，他的皮膚已經是金屬的銀色，他的胳膊都長出來了，但是你殺死了他，你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康苒激動地站了起來，背對著菲勒。

“對不起，苒苒，對不起。”

“你去找其他任何誰去生孩子吧，是莎曼達還是任何星球上的機器人，或者是地球上的任何人，都隨你們的便，你這個儈子手！”說著，康苒突然轉過身像瘋子一樣撲上來，她抓住菲勒的胳膊在上面使勁的咬，用力的撕扯，上面流出血來，可是他並沒有變回金屬身體，而是任由她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和憤怒，他的眼睛盯著康苒瘦弱的身軀，她紅腫的眼睛，他的心，竟然那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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