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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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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把京城的事情簡單處理完,劉青山帶著家人,終於踏上回鄉的路途。

他們是直接開車回去的,李鐵和李鐵牛開車,一輛吉普車,加上劉青山的一輛轎車,還是坐不下。

不過還有運送老物件的兩輛大卡車,車鬥裏也能塞人。

像劉青山他們這些年輕人,就擠在大卡車裏,還有同行的海子,也始終跟著劉青山。

最後面還跟著一輛小客車,車裏坐著十幾位臺胞,還有隨行的導游和服務員,甚至還有一名護士。

這些人,自然都是被楚雲秀這個丫頭給忽悠來的。

楚雲秀也喜滋滋地坐在車裏,興致勃勃地給大家講述著夾皮溝這個神奇的小山村。

一路顛簸,到了春城之後,眾人又找了家旅店休息一晚,畢竟多是老年人,寧可慢點走,也要休息好。

直到第二天下午,車隊才回到青山公社。

劉青山叫李鐵留在鎮裏,負責卸貨,又叫上藥廠的呂小龍開車,一起回到夾皮溝。

離別半年多,夾皮溝一如原來那般寧靜。

裊裊的炊煙,被夕陽染成粉紅色,飄過雪白的屋頂,再緩緩在天空消散。

“回家嘍,回家嘍!”

小老四她們幾個,早就迫不及待地下車,嘴裏大聲嚷嚷。

很快,在路上抽尜尜的一大群小娃子,就圍了上來。

杜家興也跟著下了車,瞧著這成幫結夥的小朋友,有點眼暈。

“小曼!”小老四抱著張小曼又蹦又跳。

“大家都吃糖,這是我們帶回來的巧克力。”山杏則笑瞇瞇地給小夥伴分糖。

“山杏,俺幫你分。”二牤子湊上來,先往自己嘴裏扔了一小塊,然後再分給其他小朋友。

小老四則大聲宣布:“女孩子都有禮物!”

“哇,是米老鼠!”小姑娘們都高興地大叫起來。

“咱們彩鳳可從來都不偏心,是不是?”二牤子用手背在鼻子下面使勁抹了一下,嘴裏笑嘻嘻地說著。

要是換成從前那個哭巴精:啥玩意,沒禮物,那肯定坐地上開嚎。

小老四還真有點孩子頭兒的風範:“男孩子每人一個唐老鴨!”

“啊——歐,彩鳳你真是太好啦!”

也不知道是誰學著唐老鴨的語調,惹得娃子們一陣哄笑。

杜家興也混在裏面,反正就跟著一起蹦跶一起叫唄。

剩下那些年輕力壯的,也扶著老人們下了車。

劉青山和張孝忠一起,把彪爺從小客車裏攙扶下來,坐得時間有點長,彪爺的腿腳還是有點不大利索。

“小山子,這就是你們村兒呀,瞧著跟俺奉天老家那村也差不多,你們這不是十萬元村嗎,不會是吹出來的吧?”

彪爺瞧著路旁那些茅草房,就忍不住有點納悶。

劉青山笑著給他解釋:“彪爺,這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些泥草房,是俺們特意留著的。”

“它們時刻提醒大家,致富也不能忘了以前的窮日子,要不然早就扒了,蓋成二層小樓。”

彪爺擡手給他個脖擼子:“你小子就吹吧,我瞧瞧,天上有沒有老牛。”

天上當然不會有老牛,不過地上倒是真有,只見張老蔫兒和幾個老頭兒,一起驅趕著一大群奶牛,從村外走回來。

雖然大雪封山,地上也沒啥吃的,不過這牛都放習慣了,每天也都撒出去一圈,運動運動嘛。

牛群並沒有進村,直接就撒著歡,跑進村邊寬闊的牛欄,開始進餐。

這奶牛運動完了,胃口就是好,嚼著青儲飼料,也格外香甜。

“這是養了多少只奶牛啊?”第一次來的客人,都未免有些吃驚。

放眼望去,全是黑白花的海洋,老大一片了。

劉青山便笑著介紹:“俺們村奶牛的數量,一直控制在六百頭左右,再多的話,飼料方面就供應不上了。”

“嗯,不錯。”彪爺連連點頭。

劉青山也笑嘻嘻的:“還行吧,能賺點辛苦錢。”

“我沒說賺錢的事兒,我是說,明天早上,能喝上鮮牛奶啦,哈哈。”彪爺嘴裏發出爽朗的大笑。

劉青山自然也跟著湊趣,裝模作樣地晃晃腦袋:“彪爺,您老可夠壞的。”

這時候,楚雲秀已經把那些臺胞都請下車,她則蹦跶到劉青山跟前:

“嘻嘻,我們這大老遠趕來的,晚上安排什麽夥食,殺豬了嗎?”

劉青山瞧著這丫頭,小臉蛋胖嘟嘟的,瞧著倒像個小胖豬。

這時候,村裏不少大人也都聞訊出來,張桿子剛好聽到楚雲秀的話,立刻嘿嘿兩聲:

“丫頭,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殺豬迎客,那是必須滴!”

“哇,桿子叔,你太好啦。”楚雲秀立刻朝張桿子蹦跶過去,村裏這些人,就沒有她不認識的。

張桿子也大樂:“俺手下那些弟兄,都落下毛病了,一聽到車喇叭聲,就知道肯定要有陣亡的,全都撒丫子跑。”

大夥聽他說得有趣,也都直笑。

“支書爺爺,隊長叔!”劉青山瞧見老支書和張隊長,連忙迎上去打招呼。

這兩位更高興,老支書拍拍劉青山的肩膀:“好好好,青山你總算回來了,大夥都盼著呢。”

大張羅在旁邊溜縫:“支書說了,青山不回來不分紅,大夥能不盼星星盼月亮嘛。”

這種氛圍真好,瞧得那些第一次來到這個小山村的人,都感受到濃濃的鄉情。

劉青山又把彪爺和那些臺胞都介紹一番,老支書連忙讓客:“外面冷,大夥都不習慣吧,快點去村部,屋裏熱乎。”

彪爺卻問道:“村部有大炕沒?”

一瞧老支書搖頭,彪爺也跟著晃腦袋:“那沒意思,在農村吃飯喝酒,必須坐在熱乎乎的炕上,小酒盅一捏,那才叫得勁。”

老支書朝他豎豎大拇指:“這位老哥的話在理兒,大夥要是不嫌棄,那就都去俺家!”

於是村民簇擁著這些客人,熱熱鬧鬧地向老支書家的新房子溜達過去。

劉青山瞧著海子也跟著去了,也就沒有阻攔,叫他和鄉親們多接觸接觸也好。

剩下的都是劉青山的家裏人,年輕的拎著東西,老四她們在前面領路,浩浩蕩蕩回家。

大老遠,家裏的大狗就搖晃著尾巴迎上來,嘴裏一個勁吭嘰。

家裏人全都沒影兒,它還以為不要它了呢。

“哇,好大的狗,它叫什麽名字?”小家興挺喜歡狗的,自己就養了一只。

不過農村的土狗,那是從來不取名字的,頂多就是大黃大花這麽叫著。

等走到村子西頭,大夥這才漸漸發現,原來確實像劉青山說的,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好房子都在這邊呢。

不過劉青山還是把姨奶奶和杜雲峰等人,讓到自家的老院子,還是這裏最親切。

“這大院子,真寬敞。”

杜雲峰也讚了一句,雖然在國外,他也是住別墅的,但是要單論土地面積的話,當然還是農村更敞亮。

劉青山也笑道:“等再過幾年,家家戶戶都蓋起來兩層小洋樓,那就都跟住別墅似的。”

這邊的農村,之所以不怎麽習慣蓋樓房,主要是因為都睡火炕睡習慣了,而且大竈子更多的時候是燒柴火。

再有一點,各家都養著雞鴨鵝狗豬之類的,還是平房經管起來方便。

“好,青山啊,看來你們村子,確實挺富裕。”姨奶奶也連連點頭。

這時候,只見屋裏突然竄出來一道白影,嘴裏唧唧叫著,撲進山杏懷裏,卻是一只小白猿。

因為是出國,一家人不方便帶著它,就把小白留在家裏。

小家夥看來是委屈壞了,嘴裏一個勁叫喚。

杜家興湊上來看稀奇,差點都被它的小爪子給撓嘍。

不光是它,還有柴火欄子那邊,也探過來一排小腦瓜,還伴著興奮的哢哢聲。

估計是黃鼠狼一家也納悶,還以為全家都搬走了呢,現在看到林芝和小老四他們回來,也都興奮不已。

杜家興在小猴子那討了個沒趣,就又湊到這邊:“四姐,你家養這麽多寵物!”

小老四白了他一眼:“你喜歡啊,晚上就摟著睡。”

“瞧瞧這皮毛,溜光水滑的,摸著肯定舒服。”杜家興還真以為是家養的寵物呢,湊了上去。

結果那些黃鼠狼不認識他,頓時齊齊朝他呲牙,還有幾只,把屁股掉了過來。

“家興,趕緊回來。”劉青山連忙把小表弟拽回來,他還真怕這些黃鼠狼放臭氣。

“快進屋吧,總算是回家啦。”林芝拉開屋門,雖然在國外,條件確實比家裏好太多,但是卻沒有家的感覺。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大夥進到屋裏,小火爐燒得呼呼的,村民早就幫忙給燒上了,屋子裏一點也不冷,跟外面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伸手摸摸炕,也熱乎乎的,炕頭趴著的大花貓,也拱起身子,抻個懶腰,然後喵喵地叫著。

大夥都脫了外衣,然後脫鞋上炕。

劉青山瞧著炕上坐了好幾位老人,也不由大樂:“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咱們家這是有多少寶啊。”

姨奶奶坐在炕上,伸出手,輕輕撫摸一下大花貓光滑的後背,心裏感覺格外安穩,還真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聊了一會兒家常,劉青山和大姐就張羅飯菜,用新買回來的電飯鍋,燜了一鍋大米飯。

菜都是現成的,劉青山領著李鐵和李鐵牛,去村部的食堂,端回來幾個大盆子。

有一盆酸菜,連湯帶菜的;還有幾條子烀好的五花肉,裏面還盤著幾根血腸。

端回來放大鍋裏熱一下,劉青山考慮到老人的腸胃功能比較弱,又給蒸了個雞蛋羹。

炕上地下擠了兩張桌,熱氣騰騰的酸菜擺在桌上,旁邊還有嫩嫩的血腸,看著就有食欲。

“嘗嘗這豬肉,少吃兩片沒事,咱們這都是兩頓飯,睡覺還早著呢,吃完我領你們溜溜彎。”

爺爺劉士奎拿著筷子讓讓,自己先夾起來一片,嗯,真香,比在那邊吃牛排啥的好多了,一點不塞牙。

老人們雖然不多吃,但是嘗兩片還是可以的,夾片肉,蘸點蒜泥,豬肉吃到嘴裏,確實香。

地下那桌,杜家興卻瞧著血腸有點眼暈:“四姐,這是什麽?”

“血腸,用豬血灌的。”小老四夾了一片血腸,也蘸了點蒜泥,然後放進嘴裏。

血?

杜家興覺得四姐就是厲害,連血都敢吃。

劉青山給老人們都滿上一小盅虎骨酒,不喝白酒的,就倒一小杯猴兒酒,然後就揣著兩瓶虎骨酒,去了支書爺爺家裏。

他進門一瞧,這兒也坐了兩大桌子,就那些導游和服務人員,還都在村部吃的呢。

看到劉青山掏出來虎骨酒,彪爺大笑:“這酒好,強筋健骨,俺這原來都坐輪椅啦,就是喝這酒喝好的,大夥都整一盅。”

劉青山就跟楚雲秀一起,給大夥都倒了一盅,他又瞧瞧桌上的菜。

除了殺豬菜之外,還炒了雞蛋韭菜,還有一盤白菜炒蘑菇,另外還有兩盤山野菜。

看來楚雲秀考慮得很周到,擔心這些臺胞吃不慣殺豬菜。

事實上,大夥吃得都挺香。

劉青山敬完酒,踅摸一圈,也沒看到詩人,一問才知道,原來被當成了工作人員,被張桿子他們給拉到隊部那頭吃了。

劉青山有點不放心,就又去隊部那邊查看。

這時候天還沒黑透呢,老遠就瞧著隊部外面站著一夥人,好像在那張望著什麽。

看到劉青山,張桿子連忙詢問:“青山啊,你領回來那個小矮個子是幹啥的,剛坐下喝兩口酒,就耍酒瘋,跑大雪殼子地裏撒歡去了。”

張大帥也跟著補充道:“俺們不放心,就叫大頭和二彪子他們在後邊跟著。”

劉青山抓抓後腦勺:“那位就是得夾皮溝文學獎的。”

“不是吧,咋找個精神病得獎呢?”張桿子一臉懵逼。

劉青山笑道:“人家是個詩人,估計是來了靈感,出去作詩了,大夥可不許瞎說。”

眾人連連點頭答應,然後就看到一個人影,光著腦瓜兒,順著大道跑回來,惹得幾條大狗站在道邊直汪汪。

劉青山覺得,叫詩人發洩一下,其實挺好的,省得心裏憋屈,總琢磨著自殺啥的。

此刻的海子,長發隨風飛舞,揮舞著手臂,高興得就像個孩子。

劉青山的心中,也忽然被深深觸動:多麽單純的人啊,就像是赤子。

於是他也迎著跑上去,還扯開嗓子開嚎: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廣闊不經歷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他身邊的海子,已經早就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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