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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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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強迫

“住手!”

長寧正要發作,容內侍揚了揚拂塵,“太後娘娘仁慈,並未將沈姑娘驅逐出京,但沈姑娘,今時不同往日,以後在這上京,可要謹言慎行,不僅王府你住不得,王府名下的所有宅院莊子,你都住不得。”

容內侍狹長的鳳眸掃過靈霜,“而靈霜姑娘乃是宮婢出身,自然也要回到宮中。”

長寧蹙眉,“靈霜早就年滿二十五,到了離宮的年紀,即便不能跟著我,她也可以留在王府。”

讓靈霜一人回到皇宮,她作為伺候過沈側妃和假郡主的奴婢,定然活不了幾日。

容內侍垂著眼睛,“沈姑娘,這是太後口諭。”雖是謙恭溫和的姿態,話語間都是不容抗拒。

蕭平趕到時,正好聽見這番對話,跑上前朝容內侍行了一禮,“屬下是西蜀王府的管事,靈霜姑娘的身契當初隨著沈姑娘一並轉到王府,如今已不是宮婢,還請公公向太後稟明此事。”

長寧主仆二人楞了楞。

蕭平氣喘籲籲,從懷裏掏出契紙,“公公請過目,這足以證明屬下所言不虛,官府皆可查證。”

靈霜忍不住熱淚盈眶。

容內侍掃了一眼契紙,眉梢微挑,“罷了,西蜀王府的面子,咱家不敢不賣,只是……沈姑娘,您需得暫住沈府了。”

長寧看著他手中的詔書,又看了眼面頰紅腫的靈霜,略一思量,道:“好,我跟沈大人走。”

“姑娘?”

靈霜和蕭平異口同聲喚住她。

蕭平睨了容內侍一眼,道:“姑娘,屬下有一處私宅,與王府無關。”

長寧搖搖頭,“平叔,還請你照顧好靈霜姐姐。”

太後無非是想借機拿捏她罷了,如果她真的去了別處,太後定然還會拿靈霜等人開刀,她倒要看看,沈府是什麽龍潭虎穴。

見她松口,容內侍和沈明輝臉上皆是滿意之色。

車軲轆滾滾轉動,停在詔獄門前,長寧在靈霜和蕭平擔憂的目光中,彎腰進了車廂。

沈氏一族世代行商,百年來聲名最顯赫的是第一任威遠侯,即如今的老太爺,是沈氏百年來的第一個掙得功勳之人,其次便是後來世襲爵位的沈明山,也繼承父志,保家衛國建立功勳,至於其他人,大多依舊從商,而旁支中,沈明輝是唯一一個進士出身。

他的府邸坐落在馬行街上,周圍魚龍混雜,到的時候,沈明輝笑瞇瞇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種微妙的危機感忽然升起。

長寧如今不是郡主了,太後又下旨將她驅逐出王府,她打理的那些鋪子都被強制收回,從前存在錢莊裏銀錢也都取不出,算得上是身無分文。

雖說威遠侯嫡女的身份很體面,旁人說及也會嘆一句英烈遺孤,可威遠侯到底已經逝世多年,老太爺又遠在吳興,現在的她猶如浮萍,孤苦無依,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當年追隨沈明山的威遠軍。

沈明輝對她這般殷勤……

一個文官,覬覦威遠軍做什麽?

踏進門檻後,長寧才發現過道上擺放著幾十臺厚重的紅木箱子。

這個場景,她在李家上門提親時見過。

長寧心頭一咯噔,轉身便走,被沈明輝攔住,“還不快見過秦王殿下!”

堂屋主座上,拓跋臨正托著茶盅,悠閑品茗,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戲謔。

原來太後和沈明輝打的是這個主意。

長寧完全沒有好臉色,“詔獄見過,現在就不必了。”她推開沈明輝,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

只是剛走出兩步,大門忽然砰的一聲重重關上,四周嘩啦啦躥出一群手持兵刃的王府親兵。

西蜀。

威遠軍所過之處,無有不降。

僅用時兩月,蕭珩成功打入了水匪青龍幫的老巢,將最大的水上悍匪剿滅,差吏快馬加鞭,將捷報接二連三送往上京。

當天深夜,蕭珩就坐上了東行趕往江東吳興的商船,他顧不上歇息,便在燈下蘸墨寫信。

燭火搖曳,他臉色蒼白,眉宇間滿是疲憊之色,卻掩蓋不住寫信時的柔和神情。

若此行順利,不到半月他便能抵達吳興沈家。

想著好事將近,蕭珩唇角忍不住輕輕上揚。

季風捧著竹制郵筒,撩開船艙的珠簾,“殿下,上京的信。”

望著那樣式熟悉的郵筒,蕭珩臉龐的冷毅線條徹底軟和下來。

然而等他取出郵筒中的信箋時,面色冷沈,豁然起身收拾東西,“掉頭靠岸,備馬回京。”

季風眨了下眼,船艙裏已經沒了人影。

謝清緯聽到隔壁動靜,撩開簾子,看著船體又駛回碼頭,一臉茫然地問:“什麽情況?”

季風搖了搖頭,“不清楚,殿下只說先備馬回京。”

謝清緯一楞,旋即拔高聲調,“他瘋了?”

蕭珩沒有多餘的功夫解釋,只帶了路引和一些幹糧,便要踩著甲板飛身離開,被氣憤迷茫中的謝清緯一把抓住。

“藥谷主眼下就在吳興,錯過這次,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馬月……”

“下次再說。”

蕭珩面無表情地打斷。

夜色溟蒙,斜風細雨,馬蹄在深夜中疾行。

臨近上京,雨點開始變得密集,夜色浸濕玄色衣帶,飛揚間拂落的枝葉,也被雨點裹挾著重重砸落泥濘之中。

西蜀王大捷回京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大魏,百姓歡呼,夾道相迎,喜慶之氣,甚至蓋過了秦王的大婚之喜。

只是提及西蜀王蕭珩,又不免有人擔憂起來。

自打長寧離開詔獄後,眾人已有兩月沒見過她。

可她到底是西蜀王最親近的人啊。

茶樓之上,拓跋臨憑欄而坐,聽著四周百姓的熱議,鳳眸冷瞇著。

“殿下,吉時已到,該出門迎親了。”侍衛阿夏小聲提醒道。

拓跋臨捏著茶盞的指節泛白,僵持半晌,才驟然卸去力道,將茶盞放回桌面,“走吧。”

阿夏得令,朝空中發出信號彈。

秦王府的迎親隊伍收到信號,開始吹吹打打,一路撒著鮮花喜錢前往沈府。

快到沈府時,拓跋臨騎在白馬之上,眼中又恢覆了溫和的笑意。

明日,皇帝將在皇宮為西蜀王設宴慶功,按禮制,藩王抵京,第一件事便是入宮面聖,必然是趕不上他今夜的喜事了。

實在可惜。

上輩子蕭珩得不到的人,這輩子,同樣無法得到。

暮霭沈沈,長寧從迷蒙中睜開眼。

頭頂碩大的夜明珠漸漸清晰,照亮了滿堂喜慶紅綢,床帳裏,風鈴搖晃,屋中喜燭成雙。

風鈴作響,吵得人一陣頭疼,長寧按著額角坐起身,垂眸看著身上的喜服,腦海有片刻的恍惚。

這是在哪兒?

她環顧四周,只覺環境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識。

“有人嗎?”她試探著輕喚。

厚重的木板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身著粉衫的丫鬟走上前,“姑娘,有何吩咐?”

長寧定睛瞧她。

面前的丫鬟年紀二十五六,生得粉面桃腮,只是神情有些呆滯,一行一動,宛如牽線木偶。

長寧詫異地打量著她,感覺她很面熟,遲疑地道:“……靈霜姐姐?”

她記得,眼前之人叫靈霜,可一旦她嘗試著回憶更多,記憶就像被人上了一道枷鎖,越是想知道,腦袋越是疼得厲害,不由倒吸一口氣,踉蹌著跌坐在床上。

隨著她身體晃動,床頭的風鈴再度叮鈴作響,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靈霜快步扶住她,“姑娘,可是頭又疼了?”

長寧動作一頓,“……又?”

好似為了印證她的猜測,針紮般的疼痛席卷而來,猝不及防之下,長寧發出痛苦的低吟。

靈霜見狀飛快倒了杯茶遞過去,“快喝口茶緩緩。”

長寧也沒多想,接過便一飲而盡,晃了晃腦袋,不敢再去回想。

屋中靜謐一片,似有似無的吵鬧聲隔著窗牖傳進來。

她只好轉移註意力,好奇地問:“這是哪裏?外面可是有喜事?”

靈霜道:“姑娘糊塗了,這正是您的大喜之日呢。”

“大喜?”

長寧視線透過窗,看著外頭的夜色,有些不明所以。

靈霜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神色,解釋道:“今日是秦王納側妃的日子呀。”

長寧眨了下眼,忽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警惕地站起身,“你說我在秦王府?是拓跋臨的側妃?”

靈霜訥訥點頭。

天雷滾滾。

長寧幾乎是本能地排斥,混亂的記憶也在此時入奔騰的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沖破那道枷鎖,雖是痛苦難忍,靈臺卻逐漸清明。

破碎的記憶碎片中,幾乎都是一個熟悉又令人心安的玄色身影。

“蕭珩……蕭珩……”

她記得很多和他相處的畫面,怎麽想在越來越模糊了?

情急之下,她慌亂地追著記憶而去,掰過那人的肩頭,浮現的卻全是拓跋臨的臉。

不!不可能是他!

叮鈴鈴的風鈴聲在耳畔響起,狂躁間,長寧摔落頭頂新娘鳳冠,拂袖打落桌上的物件,“滾!滾啊!”

靈霜手足無措,只好跑到外頭叫人。

屋中很快只剩長寧一人,她望著滿屋的紅綢,怒意騰起,發洩似的將紅綢扯落,拔下發釵一劃,全是布帛撕裂的聲響。

紅色床帳也不能幸免,在她的暴怒之下成了碎布條,連帶著那串聒噪的風鈴也被一腳踩碎。

奇怪的是,風鈴破碎後,她的頭忽然就不疼了,混亂的記憶開始重新拼湊,長寧喘著氣,胸口一陣起伏,慢慢冷靜下來。

在靈霜一來一回之間,長寧想起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身子止不住顫抖,袖中粉拳捏得咯吱作響。

她必須要離開。

剛轉身出門,眼前出現了一瞬的模糊,起初她以為是自己脫力所致,又走了兩步,不僅暈得更厲害,小腹開始湧起一股熱流,直達四肢百骸。

長寧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狠狠一咬舌尖,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憑著這股力量,長寧快步跨出門檻,然而這樣的刺激並不足以支撐她離開王府,意識一點點渙散。

急促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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