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長眼色，不去做那些無畏的掙紮。”廖成的手眼看就要伸到熒的臉上，熒猛力擡起手臂，將那張定身符貼在他伸過來的胳膊上。

廖成整個人都定住了。

熒迅速從背包中取出匕首，磨斷手腕上的繩子。

掙脫束縛後，她跳下床，走到桌子邊，看著那一排排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

“你應該感謝我的仁慈，要不然我會將這些工具一一在你身上實驗一遍。可惜，太惡心了。”

熒嘩啦一下將整張桌子掀翻，桌上零零總總的東西散落一地。

“定身時間只有一小時，但是那不重要，因為你等不到。”

她幹脆利落地結果了廖成的性命。

她可沒有那種虐殺人的惡習。

血液噴濺而出，有點沾到了她的身上，熒抹了一把臉，渾然不覺。

總算……結束了。

現在，只要在廖成家裏待到明天就可以了。

媽媽如此害怕廖成，甚至考慮全家自殺也不肯和廖成對抗，自然不會到廖成的家裏來。另外兩個威脅也都解決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在這裏也同樣適用。

熒走出這個獵奇黑暗的房間，廖成家的客廳倒是裝修的很幹凈。她找了個沙發坐下。

是時候給哥哥打個電話了。

熒撥通了給哥哥的視頻電話，空的臉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熒！我們不愧是心有靈犀，早晨我剛要給你打電話就收到了你的消息——等一下，你怎麽了？”

空臉上的笑容轉變為驚懼，熒楞了一下，這才在右上角的小窗格裏看到自己的形象。

臉上沾滿鮮血，像是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鬼。

“我剛才，殺了一個人。”熒平靜地說。

空的表情變了幾變，深呼吸一口，盡量鎮靜地說：“有處理屍體的辦法嗎？”

熒搖了搖頭。

“現場有可能有別人過來嗎？”

熒又搖了搖頭。

“好，聽好，你如果害怕屍體就不要和屍體呆在一起，但是不要離開，不要上街，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在那裏等著，必要的話給屍體敷上些冰袋，不要讓它腐爛，保持死亡狀態，等我明天去找你。這該死的飛機！怎麽偏偏這個時候晚點！”

“你想要做什麽？”熒緩緩問出。

“我會找人想辦法篡改簽證時間，證明我幾天前就回國了，等明天到了現場，我們一起出去，記住，殺人的不是你。”

“你是……想替我頂罪？”熒漸漸明白了，“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麽殺人的嗎？”

“不需要。”空的眸子裏盡是溫柔，“我的妹妹我了解，她最正義，最善惡分明，即便表面上有一點冷淡，骨子裏卻是一個最溫暖的人。如果她殺了人，那一定是被逼到無法挽回的絕境了。”

熒幾乎想要落下淚來。

“不，我說錯了。”空聳了聳肩，“從現在開始，你沒有殺人，殺人的是我。”

“哥哥……”熒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只能叫著他。

對面傳來了機場的播報聲，空看了看表：“我要登機了，熒，等我。”

放下電話，熒雙眼放空，目視前方。

哥哥……

“旅行者，你和你哥哥……”派蒙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聲音停了下來。

“我知道的，派蒙，我知道的。”

熒將自己的定位通過微信發給空，走到門邊，上了幾道鎖，而後依靠著門原地坐下，將雙腿蜷縮到胸前，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膝蓋上。

“派蒙啊……”

熒慢慢地把進入副本以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派蒙。

“你……你死了四次？！”派蒙震驚地聲音都變了。

熒疲憊地點點頭：“不知道我的體質出了副本之後還能不能恢覆到以前的狀態。”

手機響了起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熒沒有掛斷，只是任它響著。打了兩三回後，媽媽也不再打來了。

她逐漸感到有些困了，就那麽倚靠著墻面，漸漸滑落下去，墜入了黑甜的夢鄉。

**

熒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她猛地睜開眼，天已經亮了起來。

“我活下來了？！”她跳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血跡幹涸在胳膊上，依舊是昨天的樣子。

“我活下來了！”

“恭喜你旅行者！嘶——”派蒙突然抽了一口氣。

“怎麽了派蒙？”熒立刻緊張地問。

“天哪……天哪——天哪！”派蒙驚叫，“我全都想起來了！之前的四次！旅行者你好慘……”

熒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是徹底走出了這個循環。

門再次被敲響。

熒警惕地走過去，打開貓眼上的蓋子，從貓眼裏往外看。

是……是哥哥！

熒整個人的興奮起來，手忙腳亂地扭動門鎖，卻因為太著急半天沒有扭動，好不容易打開了門鎖，她猛地敞開門，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空。

“熒，我回來了。”

空朝她張開雙臂。

“哥哥！”

熒猛地撲了上去，從進入副本到現在，甚至是從離開提瓦特進入游戲系統到現在，所有的憤怒、委屈、難過、痛苦、思念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眼淚洶湧。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跟他說，可是當他真的出現的時候，她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熒漸漸止住了抽噎，熟悉的眩暈感襲來，如同她每次進入副本的時候產生的那種眩暈感。

什麽？現在就要脫離副本了嗎？不要……

熒掙紮著，卻拗不過系統的控制，逐漸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眼時，她正站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天花板、地面、墻上全部都是純白的瓷磚，派蒙正在她身邊飛著，看起來也有點精神恍惚。

……誒？不對？派蒙？

熒和派蒙猛地扭頭盯著對方，熒後知後覺地問：“我們是回到中轉站了嗎？”

派蒙打量著四周，臉上慢慢浮現出意外的神情：“不對，這個地方不是中轉站……這個地方我來過……”

熒回過身去打量，猛然發現在純白空間的盡頭有著一扇純白的門，稍不註意就會以為那是墻壁從而忽略過去。

“這是中控室！”派蒙終於想了起來。

中控室？！

熒還記得，在阿貝多和仿生人的那個副本裏，派蒙和游戲系統之間的綁定出了一些問題，導致派蒙在整個副本裏都在沈睡，沒有出現。後來恢覆以後，派蒙說它是由於系統升級到了主系統的中控室，並且在主系統那裏看到了屬於熒的留影。

在和古瑯聊天的時候，熒曾經做出猜測，認為主系統和哥哥有很大的關系。

難道現在就是得知一切的時候了嗎？

熒深呼吸一口，邁著堅定的步子向著那個白色的小門走去。

或許真相，就在那裏。

**

推開門，面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熒。

一條空中走廊，左右兩側包括頭頂和腳底是巨大的球狀空間，一個個類似於電視機的小屏幕貼著墻壁在空中懸浮著，裏面實時播放的是完全不同的影像。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眼花繚亂。熒打眼一看，覺得這些小屏幕的數量少說也有幾萬個。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辦公室。

熒朝著辦公室走去，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旁邊的小屏幕，她眼尖地發現，這些小屏幕其實是分門別類擺放的。在走廊下的部分屬於【已穩定，觀察中，到期可脫離】，右手邊的部分是【解決中】，左手邊的部分是【待解決】，頭頂上的部分是【解決後仍存在問題，等待二批解決】。

熒在【已穩定】的部分中，眼尖地看到了上帝的游戲這個副本的環境。——狼人殺的場面比較獨特，在眾多自然環境展現的小屏幕中非常顯眼。還有清德二中——小屏幕正好拍到了學校教學樓頂上的名稱大字。

她收回目光，繼續往辦公室走去，走得越近，她在辦公室的墻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正如派蒙所說的，墻上有不少自己在副本中的身影。劃開千足雄蟲肚子的樣子、在操場上跑步的樣子、死在迪盧克懷裏的樣子、在眾人面前說自己是神的樣子……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但即便是沒有人，熒也知道這個辦公室屬於誰了。

“你來了。”

熒回過頭，空在身後的走廊另一端望著她。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到這裏來的。”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熒脫口而出。

“別急，熒，”空朝她走來，“我們慢慢說。首先可以告訴你的一點是，剛剛那個副本裏的也是我，是我封印後的一縷神魂，我在他的體內設置了空間結，只要他能夠當面見到你，你就會被副本傳送到中控室，他也會回到我體內。我親愛的妹妹，在剛剛的那個副本裏，你辛苦了。但是你表現得真的很棒。”

“如果你想見我，何必弄得那麽麻煩？”熒很想相信他，但是目前她所看到的一切太超出她的認知，以至於她不知道應該作何應對，“你是空嗎？是我的哥哥嗎？”

空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我是空，是你的哥哥，但是不是目前的你所認識的那一個。我是……未來的空。”

“什麽？”

“熒，我想，在你進入最後一個副本之前，有些東西，我需要給你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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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會完結！下周有番外！然後就可以徹底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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