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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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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看著照片都沈默了下來。

那天拍攝的時候,蔣玉他們明明就站在寧音身邊,現在照片中只有寧音一個人,蘭家的人都死去了,沒有出現是很正常的,但蔣玉幾人也沒有出現在照片中,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也已經死去了,如果還活著,即使頂替蘭家人的死人身份也不至於拍攝不出來,畢竟他們本身還活著,尤其老攝影師可以還原一切真實,那麽應該是能拍攝出來,就算不是以死人身份入鏡,也會存在自己的身影,但如果他們死去了,便像蘭家的人一樣,是不存在的人,所以無法拍攝出來。

眼下這張詭異的全家福盡管還有寧音一個人,然而看上去卻讓人毛骨悚然,如同一張鬼照片,照片中的蘭家灰冷又陰森,空氣中是一層層潮濕的雨霧,色調很舊,像一張老照片,事實上這張所謂的全家福是有點像未來的水千星發給她的那一張死亡照片,只是一個活著,一個死去。

身旁的苗小甜雙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發現手心都冒出了一層冷汗,她又往褲腿上輕輕擦了一下,目光還是看著照片,雖然在這之前大家已經有所察覺,也猜想過,但當真的到來的那刻,還是想象不出自己一早就死了的事實。

她小聲說:“上面只有小姐姐一個,沒有我們,我們真的出了問題。”

“我們可能真的是一開始就出事了,但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我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如果這就是恐怖,那確實是無解,因為我們一開始就死了,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發現不出來,這才是可怕的。”蔣玉眉頭皺起,他盡力回想剛進入密室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然而想了很久,都沒有發覺什麽不對勁,他嘆了一氣,沒有再想下去,“可能寧音之前推測奇怪電話打來的時間順序是正確的,未來的我打電話給寧音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個電話,真正打給寧音的第一個電話可能就是她剛進入密室沒有來得及接聽的陌生電話。”

說完這話後,蔣玉就安靜了下來。

白候見此,曲著右手臂搭在蔣玉肩膀上,損了他一句:“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個樣子。”

蔣玉側頭看他,只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麽。

“如果我們真的已經死了,那現在的我們是什麽?”苗小甜說。

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沒有了頂替的身份,但又存在這裏,情況肯定好不到哪裏。

在這沈凝的氣氛中,水千星看著身邊的幾人,即使在看到照片中的情況,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動容,眉眼始終是冰冷的,仿佛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動容的,而對於現在的處境他也一直保持著冷靜理智。

他出聲說:“是人是鬼都已經不重要,唯一肯定的是我們確實是有問題,這一點想必你們都沒有異議,不過我要說的也不是這個,還記得剛才我問鏡靈我們是不是鬼的時候,你們應該有留意過他,他的反應像是很莫名,像是很驚奇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之後蔣玉又問,他的反應依舊很奇怪,說的話是:你真是奇怪,哪有什麽不對勁,別自言自語就好——”

蔣玉頓時明白水千星的意思,跟著說道:“我有必要說明,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有沒有自言自語你們應該很清楚,鏡靈說這話確實有點奇怪,他為什麽會認為我在自言自語?”

“這麽說來,將鏡靈的反應和說的話前後聯系起來,可以理解出這種意思:你真是奇怪,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哪有什麽不對勁,也不是沒有不對勁,別自言自語就好,這是我對鏡靈說的話的理解。”花七將他們的這些推測都總結在一起,思索著說道,“假設一,也許我們已經出了問題,鏡靈才奇怪我們明知道自己有問題還問出這樣的話;假設二,也許我們沒有問題,鏡靈才會奇怪我們為什麽會這樣問,他覺得我們沒有問題,但後面他又說了一句不對勁的是自言自語,自言自語一般都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這樣,在鏡靈眼中,我們到底是什麽樣子?”

“我們再去問一下鏡靈!”寧音捧著全家福說。

幾人也立刻跑到墻壁上的一面鏡子,舉著蠟燭叫鏡靈,但鏡子灰蒙蒙一片,只映著他們的樣子,鏡靈沒有再出現,也許現在已經天亮,只有半夜十二點才能將鏡靈叫出來,他們從鏡子上退開去。

苗小甜見大家都不說話,忍不住說道:“鏡靈不是說過破解鏡子要用活人的血嗎,要不中午的時候我們再確認一下?”

花七嘆了一氣:“照片拍出來的是最真實的畫面,還是別抱太大希望。”

大家又沈默了下來。

一旁的崇天看著他們,見幾人看到全家福之後,臉色都變了,也一直在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不由怯怯地問:“全家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寧音聽見叫聲,低頭望向前面的崇天,頓了頓,隨即問他:“這張全家福洗出來之後就是這樣?”

“照片是師父洗出來的,我不是很清楚,師父也從來不讓我幫忙洗照片,說我現在還小,容易損壞照片,我只是將裱好框的全家福送過來,如果真的有問題需要我回去跟師父說一下嗎?”

寧音聞言,搖了搖頭,這根本不關老攝影師的事,那時候對方也說得很明白,老攝影師確實可以拍出不尋常的照片,當然也有正常的照片,主要還是看拍攝的地方和人有沒有問題,而這張全家福就只有她一個人。

“現在是幾年?”寧音又問崇天。

“是1921年!”崇天回道。

聽到這個時間,寧音喃喃地重覆了一遍,又望向那些鏡子,身邊幾人見她沈靜不語,不由問道:“想到什麽?”

“我只是在看到崇天的時候,又忍不住確認了一下時間,鏡靈說已經過去一百年,但崇天說現在是1921年,這裏的時間依舊是混亂,每一個人對時間的記憶都不同,我們來到這裏,對鏡靈和蘭家的人來說確實是過去了一百年,而我們猜想過老攝影師和崇天是過去的人,在混亂交錯的時間中,我們跟他們產生了交集,但他們記憶中的時間還在1921年,他們的時間也還在向前走。”

她轉身看向大家:“那麽未來的你們又在哪一年?”

水千星像是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問,咳嗽兩聲說道:“我之前說過,如果是我提醒你,一定是想提醒你未來的我們這一條線索。”

“我知道。”寧音點頭,又繼續問崇天,“全家福你也看過了,只有我一個人,你再看現在的我們幾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崇天卻搖頭:“我沒看出什麽奇怪的。”

花七拍了拍他的頭,之後崇天也從他們手裏拿回全家福,六人都站在廳裏,看著崇天小心翼翼地爬上木梯,顫著手開始將全家福往墻壁上釘上去,雖然全家福對他來說有些沈,不過手腳還是很靈活,不過寧音他們還是有些不放心,生怕他從木梯上摔下來,對他說道:“我們幫你。”

崇天一聽,連忙搖頭:“這是師父交給我做的事情,我可以的。”

大家見他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便站在廳裏看著他往墻上裝釘全家福,身後是大開的屋門,還算有些明亮的光線微微地落在屋裏,照在六人的背影上,而他們安靜地看著全家福慢慢掛起來。

照片中的寧音望著鏡頭微笑的樣子,仿佛在望向鏡頭外的六人。

幾人都沒有出聲說話。

寧音看了一會,轉過身看向面前的幾個隊友,語氣很認真地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們說。”

大家都看向她。

“大家一定為了這件事感到不安,但我一直記得未來的你們跟我說過的話,都有提到你們自己的名字,我是蔣玉,我是水千星,我是白候,還有小甜,還有花隊,我相信現在的你們,我也相信未來的你們,也許未來的你們真正想要告訴我的是你們在未來還活著,我也這樣想的。”在知道大家都可能出事的時候,在看到全家福的時候,寧音沒有像以前那樣的難過,也沒有喪氣,臉上反而帶著一點笑容,“我們一路走過來,不管怎樣,我相信未來的你們一定還活著,我相信我們會在未來重逢。”

現在的他們不人不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然而聽著寧音說的這番話,蔣玉幾人一掃剛才的低氣壓,也露出了笑容:“這樣就好,你要活下去,與未來的我們重逢,他們一定在等你。”

蔣玉先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擡頭對他們說:“來吧。”

另外幾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蔣玉伸出來的手,大家不再猶豫,往前一步,隨即圍成一個圈,之後白候也伸出手壓在蔣玉手背上,然後是花七,再然後是水千星,接著是苗小甜,寧音看著他們搭在一起的手,也伸出自己的手搭在最上面。

“不管怎樣,繼續往前走!”

“加油!”

所有人往下壓了壓手掌,大聲喊了起來。

那邊的崇天聽見他們的喊聲,嚇了一個哆嗦,差點從木梯上掉下去,他連忙扶著釘到一半的全家福,回頭看了一眼,在聽見全家福咯吱一聲歪下來的時候,又立刻轉回去裝釘。

許久之後,崇天才將全家福釘好,他從木梯上下來,將垂在身前的布袋子往身側甩了一下,便走到寧音他們面前,跟他們說了一聲。

寧音幾人也看向掛好的全家福,位置也是剛好正對著屋門的方向,他們又往門兩邊靠過去,之前一直被他們遮擋的光線有幾縷薄薄地照到老人遺像上,相框又將光往屋梁上折去,大家下意識擡頭望去,就見屋梁上的鏡子又將光往墻壁上折去,剛好落在全家福上,灰暗陰森的照片忽然就鋪上一層薄光。

“是光的反射,剛好落在照片上。”蔣玉說。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奇怪,而且在滿屋子都是鏡子的情況下,這是很正常的,寧音他們收回目光,先送崇天出門,往門外走去的時候,寧音問他:“崇天,你聽說過靈鎮的活人村嗎?”

崇天一臉迷茫:“我沒有聽過。”

“那沒事了,回去吧,路上小心。”寧音沒有說太多,站在門口目送崇天離開。

之後幾人也往屋裏走去,剛跨過門檻,前不久才掛在墻壁上的全家福驟然掉落了下來,只有邊角上的一顆釘子勉強將它勾住,寧音他們一驚,快步跑過去將全家福扶起來,然而就在某一個瞬間,寧音看見了不一樣的全家福,隨即叫住蔣玉他們,自己一手將全家福扯下來,照片中依舊只有她一個人,跟之前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她還是伸手摸向相框,在上面來回比劃了一下,又豎起來舉在面前仔細看了起來。

蔣玉他們見她這樣,就知道寧音可能發現到了什麽,也站在邊上打量:“這張全家福是不是還有什麽問題?”

“長六七十厘米,寬五十厘米左右,不能說是一張很大的全家福,但也比我們一開始想象的大些,而且很沈,剛剛某一個瞬間,我看到不一樣的畫面,照片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質感。”說著,她又試著轉回去,卻怎麽都找不對那個瞬間的角度,也停下動作,轉身望向桌臺上的舊布。

崇天離開時已經將它折疊放好,布面上還放著一條用來綁住包裹全家福的舊布的細細繩索,寧音走過去,拿起繩索,又拿起一角舊布,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片刻之後,這才聞到一股很淡的油料味,氣味藏得很深,在使用這條洗得發白的舊布之前,還一定放在通風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

用這條舊布包裹全家福的是老攝影師,照片也是對方拍攝下來的。

而老攝影師又可以拍出一些詭異,這張全家福就是一張鬼照片,上面只有她一個活人。

想到這裏,寧音緩慢放下舊布,側頭對身邊幾人說:“我們一直在找作品畫的下落,但一直沒有找到,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跟蘭家有關,又或者就藏在蘭家這裏,那它到底藏在哪裏,我問你們,你們有試想過全家福就是我們要找的作品畫嗎?”

幾人一聽,都驚訝了,又望向全家福。

在這之前,沒有人將全家福往作品畫上聯系和推測,因為照片跟作品畫實在很難扯在一起,畢竟前者是拍攝出來,後者是畫出來,可以說毫不相幹,但在密室中,任何情況都是有可能的,全家福是一張鬼照片,如果它是一幅畫,那它就是一幅鬼畫,除了寧音之外,無論是蘭家的人,還有蔣玉五人,都是不存在的,也消失在鏡頭中,這已經是一件詭異的物品,也已經不能再用常理去推測。

“蘭家的人一直讓我們拍攝全家福,我們就猜想過全家福對蘭家的人一定有什麽意義,也一定很重要,蘭家的人對我們沒有惡意,也一直在提醒我們。”寧音也低頭看向手裏的全家福,“我在這條舊布上聞到了顏料味,而剛剛我看到的照片,那種質感就像是畫上去的,我看見過很多幅老克裏的作品畫。”

水千星拿起舊布聞了好一會,點頭說:“確實有顏料味。”

“既然這些線索都指向全家福有問題,雖然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是作品畫,我們先直接帶上,總不會有錯,後面要是再碰到可疑的,也都帶上。”蔣玉提議道。

幾人點頭同意,隨即二話不說,將全家福重新包裹起來,又用細繩將裹住相框的舊布綁緊,便讓寧音將全家福背起來,這張全家福也只能讓寧音背著,蔣玉他們不太相信自己,有問題的話,不能再去碰這些物品。

“現在我們就要等到中午才能破解鏡子,破解鏡子之後,可能會找到地下室,不過地下室到底是什麽情況,我們可能還要繼續探索,除此之外,還有紅圍巾那裏,他還被封印在棺材裏面,現在還要等沈老板過來。”

“沈老板什麽時候來?”苗小甜不由說道。

說話的同時,門外響起一聲笑意,一行人頓時轉身看向屋外,就見沈老板從屋外走進來,他在屋裏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靈臺上的老人遺像,這才迎著幾人的目光笑著說:“前些天你們讓我去辦一點事,法子我是找到了。”

幾人連忙走過去:“是什麽法子?”

沈老板擺了擺手,讓他們別急,隨即在衣袖裏摸出一個沈黑色的老舊木盒,動作很輕地打開盒蓋,所有人微微探頭看去,就見木盒裏頭放著一張黃紙符,這張黃紙符比起寧音以前見過的那些黃紙符還要古樸,上面的符文如同鬼畫,十分繁覆,覆雜到根本無法覆刻,也不知道沈老板哪裏找來的鬼畫符。

“就用這一張黃紙符?”寧音擡頭問。

“別說,這是我跋山涉水才找來的,不會誆你們,我是個生意人,還是講誠信的,帶我去那口棺材,你們看了就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我要跟你們說明,免得說我誆你們。”沈老板剛走到屋門下,又回頭看向幾人,“這黃紙符肯定比不過你們蘭家那口棺材,裏面的東西能不能帶出來,這個不好說,但我敢打包票,你們要想帶走棺材,這肯定沒問題。”

幾人聞言,表情都有些古怪,也不知道這黃紙符是厲害,還是不厲害,說厲害它是連棺材都可以動,說不厲害卻動不了棺材裏面的人。

不過他們也不多說,帶著沈老板往祠堂走去,進到祠堂裏面,他們一路走到棺材邊上,紅圍巾依舊被封印在棺材裏面,一直沒有醒過來,沈老板看了眼紅圍巾,便將黃紙符拿出來,在幾人的註視下,彎著腰往紅圍巾額頭貼去,寧音他們便試著拉動紅圍巾,發現他還是沈得紋絲不動,大家都試了一會,還是無法將紅圍巾帶出棺材。

大家松開手,又望向沈老板。

“我說過了。”沈老板將黃紙符扯回來,繞到另一邊靠著棺材擱在地上的棺門,將黃紙符貼上去,這才對幾人說道,“你們現在試著擡起棺門,蓋回去棺材上面之後,有黃紙符在,這個棺材就能扛動了。”

寧音他們在邊上看著,等沈老板將黃紙符貼到棺門上後,隨即扛起棺門,之前他們確實是連棺材的一角都動不了,現在棺門貼上黃紙符後,他們可以很輕易地扛起來,將棺門蓋回到棺材上,幾人又蹲身試著扛起棺材,正如沈老板說的,這口棺材一下子就扛起來了。

棺材連帶著紅圍巾一起扛起來後,他們不再停留,連忙往祠堂外面走去,結果走到外面,見到前面的老宅一片火光,幾人不由大驚:“怎麽會著火?”

“先別說了,先帶著棺材回去,動作快!”白候喊道。

沈老板見他們急忙地往前面跑去,在旁邊哎了一聲,也幫忙擡起一邊棺材,一行人快步跑回去宅子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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