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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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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山林間飛竄出幾只鳴鳥,幾個麻衣村民小心行走在山道上。

他們手上端著新鮮的水果,背簍裏也堆滿了各色豐盛的美食。

已經走了很久,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都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領頭的打了一個手勢,一行人停靠在一旁休息。

“大家都辛苦了,送完這趟,明年就能換人了。”領隊擦擦臉上的汗,安慰眾人道。

聽到領隊這麽說,眾人本來在擦汗的手都停下來。

“不敢說辛苦,能侍奉山神大人是我等榮幸。”

等氣喘勻了,一行人又挪動腳步,行動起來。

山道盡頭,一座古樸肅穆的神社展現在眾人眼前,望不到邊際的綠意整個包裹住黃棕色的建築,高大的樹林遮蓋廣袤的天空,莊嚴的神社宛如大地母親懷裏的稚子在和煦的清風中安詳地沈睡著。

山階很高,眾人滿身大汗,但每個人依舊遵從規矩行事,絲毫不敢亂動。

神社前方是一個紅色鳥居,神態生動的狐型守護獸佇立在鳥居兩側。

托舉著盛滿食物的背囊,眾人的腳步停在鳥居前,領隊的人接過其他人遞來的食物,整齊地擺放在守護獸下的巨大托盤內。

隨後又走到拜殿左側方的手水舍,拿起凈水池中的木舀給眾人洗手。

等洗幹凈了手,眾人托舉著木盤到拜殿前,領隊帶著隊伍上前,恭敬地跪下叩首祈禱。

“十分抱歉打擾到山神大人的清靜,這是今月的供奉,粗食簡陋,還請您享用。”

托盤穩穩擺放在錢箱前。

像是回應領隊的話一般,殿門上纏繞著巨大的註連繩緩緩搖動,無數綴著的金鈴鐺也跟著搖晃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霎時縈繞整個神社。

眾人見狀,低下的頭更加恭敬地緊貼在地上,直到聲音消失才敢起身離開。

“這樣的奇景不管見多少次都覺得神異呢……”

“雖然有些累人,不過山神大人看著我們這麽賣力的份上才會更多的賜福於我們吧。”

“山神大人保佑!希望來年也能有個好收成。”

…… ……

細碎的議論聲逐漸遠去,神社再次歸於寂靜。

我從主殿內走出,拾起托盤上的一個蘋果放進嘴裏。

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我的羨慕都快從眼眶裏溢出來了。

不明白為什麽,我穿越了。

青春年少時的我也曾有過這樣的幻想,甚至還曾在無數個社死的場合向老天祈求前往另一個世界生活。

但是我現在已經25歲了!父母雙全,貓狗健在,我穿越圖什麽啊!

大齡社畜一朝穿越異世界,怎麽看都充滿了槽點吧!

依靠我從日漫中學習的淺薄知識,根據那些人的行為語言,我推測出我應該是在某個山頭的神社,並且被這些山民當成了神仙。

一覺夢醒,竟然連人都不是了,這種感覺著實有些新奇,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最初看見那些村民時,我就嘗試過和他們溝通,可別說溝通,我們就像在不同次元,對視都做不到。

求助無果,我開始自行嘗試離開神社,但神社四周被一層透明的帳所籠罩,連一步也踏不出去。

神社裏沒有時鐘,我無從得知這裏的時間流速和我之前所處的環境是否有不同,只能暗自祈禱一切能盡快恢覆正常。

但隨著不知道多少個東升西落,我已經放棄了這個自欺欺人的想法。

根據我的計算,村民只會每月上山供奉一次,其餘時間神社一個人影都沒有。

唯一慶幸的是不做人以後,我的身體狀態被完全靜止,不用喝水吃飯也能好好活下去,不然照每月一次的進食頻率早被餓死了。

放棄頹喪了一段時間,重新振作起來的我研究完了神社的每一個角落,偶爾還會研究一下自己。

挖掘出的能力之一就是堪比顯微鏡的視力和似乎怎麽用也用不完的體力。

誰能想象,穿越前500多度近視的我,現在就連百米開外的樹葉上的紋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並且還能看到一些本應該看不到的奇幻生物。

就像現在,一只渾身膿皰,全身長滿眼睛的怪物突然出現在眼前,我面不改色地揮揮手,十分不符合科學的金色光芒在我手掌間閃耀,迅雷般地撲向膿皰怪物,金光閃過,怪物瞬間消失不見。

這樣的怪物幾乎每天都有,怪物實力參差不齊。

但在上供當日,它們的數量會急劇變多,具體原因不太明白,不過看樣子和村民有關。

最初我會被這些奇形怪狀的怪物嚇得跑來跑去,但多次試探後我發現這些怪物只是一群紙老虎,弱的經不起我輕輕一碰,強的被我踹三兩下也會消失。

不過被醜顏暴擊實在是煩,幸虧它們不會爆漿,不然我的工程量就更大了。

看著周圍聚集起來的怪物,我攤開手,暗自發力,手掌間的金光逐漸凝聚成幾條金線,璀璨的金線在空中劃出道道鋒利的圓弧,厲銳的邊緣在光線折射下迸出點點細碎的光,眨眼間就將眼前的一個怪物捆綁束縛,隨後勒緊消除。

金線的速度很快,長的沒有盡頭,在我的控制下幾乎能做到任何事情,實在要說缺點的話,那就是金線與我“共知”——一切被我的金線纏繞上的事物的情緒和思想都能被我感知。

四散的金線快速將周圍的怪物捆住然後勒爆,但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巨大的□□鋪天蓋地的湧來:

——不想種田,好累啊……

——為什麽村上這家夥運氣這麽好!好不甘心!!

——不想呆在鄉下,好想去城市

天上一輪圓月當空,照得大地一片安詳,而地面上流浪異世界的我只能懷著難過悲傷的心情,對付一只又一只的怪物,看不到家的方向。

再次勒爆一只醜東西,我望著月亮沈重嘆了口氣。

在山上渡過了一段被一切遺忘的歲月,又在墻壁上又刻下一道凹痕,掰著手指頭數一遍,我才驚覺被困已經差不多一年了,過完今天就是正好的一整年。

放在以往,這個時候我也該過上春節了吧……

丟掉手上被咬的亂七八糟的蘋果,我又洩憤似地將托盤的食物全塞進嘴裏。

就在我打算回去繼續睡覺時,我發現,一直圍繞在神社四周的結界消失了。

“颯——”

林間的風吹起我的長發,糊了我一臉。

我撩開一年沒剪,長度也沒變的頭發,瞪大自己的顯微鏡眼睛360度仔細觀察後發現:帳,確實是消失了。

巨大的喜悅充斥了我的內心,我像是一頭從束縛中解放出來的野獸,撒歡著的奔跑在山間的小道,等從喜悅裏回過頭來時,我已經在山腳了。

自由!

我貪婪地著呼吸著山下的空氣,排列整齊的木屋,土磚房和一片片稻田在我眼前出現。

宛如新生的欣喜在我的心間跳躍,左胸內那顆仿佛死去的心臟似乎也被重新喚醒,強烈地跳動。

天幕還一片漆黑,但對我的顯微鏡視力構成不了什麽障礙,我大步行走在田間的小道,圍著村子一圈又一圈繞著。

等興奮終於勁過去,天也亮了。

和山上的景致不同,我看著橘紅的太陽從天寶緩緩升起,然後村民家裏此起彼伏傳來雞鳴狗叫,接著是各種哈切聲,活動的聲音,所有的景致似乎開了慢速,在我眼前以及其緩慢的速度變幻著,整個人間儼然在我面前鮮活起來。

“什麽東西!”

我被人撞了一下。

撞我的那人看不見我,捂著頭,滿頭霧水看著眼前的空氣,嘟囔著離開。

雖然不能被看見,但他們能碰見我了?

我驚奇於這個發現,朝一邊的小孩伸出罪惡之手,想驗證一下我的想法。

白皙細長的手指碰上小孩滑嫩的臉頰,輕輕一捏,小孩臉上獨有的肉嘟嘟的觸感從指間傳來——

!!是真的!好耶!

內心狂喜 jpg

被我捏臉的小孩以為自己被蚊子叮了,不知所措地撓撓臉,隨即又馬上和夥伴玩鬧起來。

我大步走在這街道上,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快樂。

“小姑娘,等一下!”一個老頭在我身後喊

我並沒有在意。

“小姑娘!”

手突然被拉住,我錯愕地回頭。

“你……能看見我?還能碰到我!”

“是的。”

老人一副氣沈丹田的老練模樣,讓我沒來由生出一股怒火。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

“山神。”x2

老人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旁邊開始有人打量起這個抓著空氣,自言自語的老人。

顯然不願意被人圍觀,老人牽著我離開,走到一個房子裏。

房裏的一個婆婆帶我們到客廳,給我們端上兩杯茶,熱氣從茶杯口冒出升騰,在半空消散,前一秒還怒氣沖沖的我現在卻不敢和這個幹瘦的老人對視。

客廳的氣氛有些許尷尬,在怪物面前作威作福一年的我,幾乎已經忘記怎麽和人正常相處了。

我甚至無法分辨自己說的什麽語言!

“對不起。”

老頭率先打破沈默。

啊這?這是什麽情況?

就算是一年沒和正常人溝通交流,我還是能感覺到這樣的開場不對勁,“對不起什麽?”

“你是被我交換來的。”

…………

仿佛一聲平地驚雷,我心裏各種情緒瞬間翻騰起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是我??”

我的手因怒火顫抖著,聲音卻出人意料的冷靜。

老頭臉上滿是愧疚和無奈,“抱歉,我是這原本的山神,但我馬上就要消失了。”

“你應該也看見了那些……詛咒,一直以來我都在清理著這些詛咒,所以這裏的詛咒不管是數量和能力都比一般要少許多,但因果循環,等我消失後,那些強大的詛咒會出現並且吞噬掉這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山民死去。”

“神不能離開自己的神社,而我幾乎是最後一個尚存的真正意義上的神靈,所以我和你原本所在世界意識做了交換。”

“以我自己為條件,換取一個能接替我山神之位的人。”

喧鬧的街道聲突然在我耳邊消失,老人一句接一句的話把我丟進一個可怕的境地,我試圖去安撫各種翻騰的情緒,但眼眶的淚卻先一步滑了出來。

老人臉上的愧疚更深了,除此以外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疲憊。

“抱歉,我……實在沒有辦法,讓你遭受了這一切,但是……”

老人用他混濁的眼看向我,眼神裏藏著近乎是絕望的期冀。

“希望你能替我守護好這裏,我替所有生活在這裏的人,向你說聲謝謝,不勝……感激……”

“叮當”一聲,老人的身體在光照下消散了,留有餘溫的座位上只剩下一個金戒指。

他消失了。

那我呢?

我呆坐在原地,不明白我這一年遭受的苦難和絕望的意義在哪裏。

為了守護一群和我毫不相幹的人,我被迫與我熟悉的世界分離,又在異世界被遺忘了整整一年。

沒有發瘋已經算心理強大了,現在這個山神自顧自說了一番就企圖讓我重新懷揣愛和希望,踏上守護世界的道路?

就算在生理上變成了神仙,我心裏也還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好吧!

這聖母誰愛當誰當!

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我開始思考各種毀滅的想法。

桌上的茶早已經涼透,從窗戶透來的光線由亮轉暗,一直到太陽西斜,我的腦子都還處於混亂的狀態。

咬著嘴唇,思緒在自我毀滅和與世界一起毀滅間打轉。

“啪嗒。”

虛掩的門被一只樣式精美的皮球推開,皮球滾到我的腳下,一個小孩跑了進來。

小孩有些躊躇地走向我,然後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可以的,這要是放在勇者游戲裏,那我就是語言包都沒下載。

山神走的太快,系統也沒留下一個,連別人說什麽都聽不懂,還拯救個屁世界?!

我更難過了,瞬間決定要自我毀滅。

小孩啪嗒啪嗒地走過來,木屐在地板上發出清響。

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拍了拍我的臉,嘴裏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又一邊輕輕地替我擦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來的眼淚。

外面有老婆婆的聲音響起,大概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孩朝門外看了一眼,對我說了句話,把地上的球撿起放到我手上,安撫似地摸了摸我的腦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才離開了客廳。

我抽噎了一下,撿起座位上的戒指戴上,抱著球走出去。

現在到了晚飯時間,各家都飄出一陣飯香,落日的斜暉打在這座靜謐的小村莊,是無比的安逸與和諧。

但在陰影處,難以忽視的詛咒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我捏了捏手上的球,朝詛咒擡手一揮,陰影處的怪物頓時灰飛煙滅。

這些詛咒!

我憤憤不平捏著手裏的球,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之前的小孩從屋裏跑出來,沖我招手,熊熊怒火在看到她肉嘟嘟的小圓臉時卻瞬間熄滅了。

算了,不當人就不當人。

我掂掂手裏的球,暗自思量著朝小孩走去。

就當作我付這球的錢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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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普通人的穿越記實??(23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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