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016中國杯自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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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2016中國杯自由舞
◎從來沒有取得過的成就◎
季甜甜和唐逸在徐馳和江琳的陪伴下來到等分區。
“季甜甜！唐逸！”觀眾席上不斷傳來呼聲。
季甜甜微笑著沖觀眾席揮揮手, 然後從江琳的手裏接過紙巾擦臉上的汗水。街舞與她過去熟識的舞種都不一樣，需要兼顧舞蹈動作和停頓。腳下要專註流暢滑行，上身則要想著停頓, 像是有兩種思維, 在她身體裏博弈。但是毫無疑問，她滑的十分暢快。
能在這場博弈中奮鬥到最後，這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在來到這片賽場前, 季甜甜感到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現在, 她感到心中有了底。圖案舞關鍵點沒有出錯, 技術動作都完美完成, 街舞元素也在賽場上得到了良好的反饋。
如果說, 這個賽季要有哪對組合能通過街舞脫穎而出, 那一定是他們。對，一定是他們。
她回憶著剛才在冰面上聽到的觀眾們的歡呼聲，無比確信這一點。
季甜甜緩緩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同時用力握住拳頭。唐逸伸過手來, 堅實的手掌覆住季甜甜的拳頭。
陳雨笙, 王皓, 菲菲和倪川, 還有觀眾席上的其他觀眾, 也不安地註視著分數顯示屏。
“這能有多少分啊？”大家竊竊私語著。
“必須第一！”有喜歡街舞的年輕男孩情緒激動地說話, “他們的節目和其他選手壓根不在一個世界啊！氣勢和創新都遠遠甩人一大截！”
“可是人家歐美選手的社交舞功底還是非常紮實的啊……”
此時劉惠正在她開的小超市裏收看中國杯電視直播，她屏息凝神, 完全不敢轉開目光。
張麗蓮正在南城的舞蹈班教課，她趁著舞蹈班中途休息的時候, 沖到辦公室看電視直播。她註視著直播中, 正在等分區裏等分數的季甜甜, 緊張地將雙手攏在嘴邊。
“老板，再要一盤羊肉！”
“來咯！”
此時首都一家火鍋店裏，人聲嘈雜。火鍋店老板常宇給一位國字臉客人送上一份羊肉，然後就站店裏在吊起的電視機前，註視著中國杯大獎賽分站賽直播。
他轉頭看一眼站在他邊上的合夥人魏笑，兩個人臉上都帶有相同的忐忑。
“老板，你也看冰舞啊？”國字臉客人一邊在銅鍋裏涮羊肉，一邊說話，“真巧，我最近也在關註。季甜甜和唐逸，索契周期崛起的挺快，就是最近在搗鼓舞劇，好像不是那麽厲害了。也不知道這次能拿第幾。”
“能拿第幾，就看他們的衍生步和接續步，定級是多少了。”常宇望著電視機，連貫自如地接上，“從鏡頭裏沒法看清他們每一個用刃，還有冰面覆蓋率。但是，能看出來他們的滑行速度不低，舞蹈姿態流暢自然，兩套步伐都沒有中斷，這樣的話……定級應該不低。”
“老板，你懂的還挺多啊？”國字臉怔怔地說話。
沒過多久，季唐的分數顯示了出來。技術分39.02，節目內容分35.44，短舞得分74.46。這是他們職業生涯中的短舞最高分。
“牛！這個分數比索契冬奧時高了！”國字臉客人用力一拍大腿，用筷子指著電視機和旁人說話，“上賽季世錦賽季甜甜和唐逸的分數不高，我還擔心他們會一路低走，這下可是松了一口氣啦！”
“這個技術分，應該是衍生步或者接續步上四級了。”魏笑望著電視機中的畫面，怔怔地說話。
“短舞的步法能上四級，那是真的厲害。”常宇望著電視機，有些失神，“索契冬奧，也就只有前兩組能做到。”
電視機裏，等分區的江琳和徐馳激動地跳了起來。唐逸和季甜甜伸出雙手相互擊掌，然後他們轉身和教練們緊緊擁抱。
季甜甜和唐逸短舞得分74.46，超過加拿大朱蒂傑恩，位列第一。
“咱們冰舞短舞拿第一了！”常宇回過神來，嘶聲大喊，“今天全場八折！”
火鍋店裏的顧客在片刻的靜默後，立刻一起鼓起掌來。
中國杯賽場上，顯示屏顯示出選手的排名。
第一名中國季甜甜唐逸74.46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73.62
第三名加拿大米婭盧卡斯71.57
第四名中國林艾莉組66.32
秦念組以53.05排在第八。
“太好啦！甜糖！”觀眾席上不斷傳來呼聲。
“季甜甜！唐逸！季甜甜！唐逸！”倪川，菲菲，王皓和陳雨笙和其他觀眾一起，嘶聲呼喊著季甜甜和唐逸的名字。
季甜甜在唐逸的陪伴下，前往咨詢臺去拿小分表。
“季，唐，恭喜你們。”
“你們的短舞蹈真的很棒。我看其他分站，也沒有像你們這樣風格鮮明的街舞選手。”
“恭喜你們拿到短舞第一！”
路上遇到的選手們，紛紛恭喜季唐。
季甜甜逐一道謝，忽略朱蒂不甘的眼神，來到咨詢臺拿到小分表，看他們的技術動作定級。
午夜布魯斯圖案舞沒有錯關鍵點，四級，同步撚轉托舉沒有失誤，四級。圖案衍生步三級，接續步四級。
接續步四級。季甜甜看著小分表，不由露出微笑。
這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拿到短舞接續步的四級。這說明的他們的步法變換，滑行速度和冰面覆蓋率，還有滑行步法時做出的街舞舞蹈姿態，都受到了評委的認可。
他們同時也是本場分站賽唯一拿到接續步四級的選手。雖然執行分和節目內容分都不算高，但是拿到短舞接續步的四級，本身已經足夠讓季甜甜感到高興了。
“要是今年短舞，還是兩部分圖案舞，沒有圖案衍生步的話，說不定咱們就能挑戰短舞滿定級了。”徐馳在漫長的靜默後，露出頗為感慨的笑容。
“就算有衍生步，也一樣可以挑戰啊。”江琳的眼中，閃爍著欣慰的淚光，“最難的一步已經跨越了。”
“是啊，最難的一步，已經跨越了。無論是短舞接續步四級，還是自由舞接續步四級，我們都拿到了。”徐馳重重呼出一口氣，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我們，真的邁入了傳說中的世界啊。”
“太好了，短舞拿了第一！”觀眾席上的中國冰迷依然在歡呼。
“國際滑聯設計新韻律，需要的就是甜糖這樣敢打敢拼，而且技術動作還十分優秀的領頭羊啊。”
“是啊！這樣的領頭羊，才能引來他們想要的變革，讓短舞脫離社交舞的框架，變得與時俱進！”
“雖然節目內容分還是拉胯……但是沒有關系，甜糖的技術，裁判不服不行啊。”
“他們真的做到了，用冰舞技術碾壓高P分的對手！”
“是啊是啊，他們真的抓住了機會！我感覺新韻律就是為他們創造的！”
季甜甜收起小分表，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曾經她在這裏摔倒，但是現在，她在這裏站起來了。
她重重吐息，感到心潮起伏。
分站短舞第一，這是他們升組後從來沒有取得過的成就。
變革的風吹來，而他們毫不猶豫地乘風而起。她感覺到一個嶄新的時代向他們打開了大門。
她悄悄向唐逸伸手，唐逸垂眸看了看，用力握住她的手。
季唐一行不再在賽場多耽擱，和親友團打過招呼後，立刻回到賽場指定酒店休息。
第二天，自由舞比賽正式開賽。
觀眾們都非常期待，早早就在檢票口排起長龍。
“甜糖這次要是發揮穩定，就能拿分站第一了！”排起的隊伍裏，有人激動地喊話。
“但我感覺有點懸啊……北美系裁判更傾向加拿大那組吧，昨天甜糖和他們的差距也不大。”
“是啊，甜糖發揮那麽好，定級也比他們高，但是分數差不大。”
“就看這次自由舞了。希望裁判不會包庇的太明顯。”
陳雨笙拉著王皓一路小跑，來到檢票口。她沒有急著去排隊，因為她在排隊的人中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是一位來自首都舞蹈學院的舞蹈老師，過去受季甜甜邀請，來指導過忙著跳舞舞團的排練。目前是舞團陸上演員的王皓，也曾見過這位老師。
陳雨笙跑過去打招呼：“老師，您也來啦。”
“是啊。”舞蹈老師對陳雨笙笑笑，“甜甜他們的自由舞編排，我有幸參與了一段時間，這次就想過來看看。”
“是嘛！您是去了加拿大嗎？”陳雨笙眼睛一亮。
“那倒沒有。就是視頻交流了一下。甜甜非常有想法，有很多獨特的點子。”舞蹈老師笑笑，“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現場的演出效果。”
“您覺得他們會贏嗎？”陳雨笙問。
“冰舞的規則，我不了解。”舞蹈老師搖搖頭，但是眼神篤定，“但是我知道甜甜和唐逸，是非常優秀的舞蹈家。他們一直在想辦法，將更多優秀的作品帶到世界上。在我心目中，他們是獨一無二的。”
觀眾們紛紛落座，不久之後，自由舞比賽開始。
自由舞上場順序為短舞倒序。第一組熱身後，首先上場的是秦念組。
秦念組這次自由舞發揮不錯，沒有大失誤，兩套接續步一套定級二級，一套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四級。技術分46.23，節目內容分44.46，自由舞得分90.69，加上短舞得分53.05，總分143.74。
之後第二組五對選手上場熱身。第二組第二對出場的是林艾莉組，他們很快完成比賽。兩套接續步全部定級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四級。技術分47.65，節目內容分46.32，自由舞得分93.97。加上短舞得分66.32，總分160.29。
“林艾莉他們發揮挺不錯的，要是執行分和節目內容分再上去一點，就是第二梯隊的前排了。”徐馳站在冰面邊上說話。
“是啊。希望他們能保持住，然後慢慢上升。”江琳點點頭說話。
接著上場的是盧卡斯和米婭組。他們這次選擇的自由舞配樂來自經典美劇《冰與火之歌》，衣服也模仿了劇中人物，看起來非常有史詩感。
一如既往，加拿大豪門組偏愛大氣磅礴的音樂。在這樣的音樂之下，盧卡斯表演方面的不足得以被輕松掩蓋。
伴隨著恢弘的音樂，二人在冰面上進行快速托舉和撚轉。兩人完成比賽，來到等分區。技術分54.80，節目內容分54.25，自由舞得分109.05。加上短舞71.57，總分180.62。
他們兩套接續步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定級四級。
場上響起一片掌聲，以及一片透著不安的議論聲。
“加拿大豪門組這個自由舞得分，和甜糖索契冬奧的得分差不多啊。”
“自由舞和短舞一樣，技術動作基礎分都上調啦。選手們的分數普遍變高，也很合理呀。”
“哎，可是，還是好有危機感啊！”
“我懂你！加拿大二號都那麽高，那一號的分數豈不是要上天！”
“啊啊啊，好緊張！短舞就沒拉開多少差距，自由舞不會被反超吧！”
“求求了讓甜糖超常發揮吧！”
“接下來上場的是，加拿大選手，朱蒂，傑恩。”廣播聲響起。
伴隨著掌聲，加拿大目前的冰舞一號，朱蒂傑恩一起滑到冰面中央。
朱蒂穿的是一條紅色小裙子，而傑恩則是金色長袖襯衣和黑色褲子。兩人的衣服都是立領盤扣，衣服上的刺繡也頗有東方韻味。朱蒂的小裙子背後是翅膀形狀的刺繡。
“啊這，我沒看錯吧，這對老外要表演中國風的自由舞？”觀眾席上有人發出震驚的聲音。
“好像是。看甜糖的考斯滕風格……他們這個賽季的自由舞應該也是國風……兩對選手是要懟起來了。”
“這對加拿大組合到底是怎麽想的？在我們的賽場上挑戰我們的選手？這不是沒有腦子嗎？”
“我倒覺得他們很有想法。如果他們的表演大獲成功，不但能拓寬自己的風格，還能大大削弱甜糖的競爭力。”
“是啊。前排有兩個組合都表演中國風，無論怎麽說，大家的註意力都會分散吧。”
“而且加拿大組有北美系裁判加持……啊這，真的很難說啊。”
在一片議論聲中，朱蒂傑恩的自由舞配樂響起。他們的配樂，是出自音樂大師雅尼之手的《夜鶯》。
這首曲子的靈感，來源於一個童話故事。一位中國皇帝為一只夜鶯美麗的歌喉落淚，想要將其圈養，但是夜鶯最終離開了皇帝，去尋找它的自由。當皇帝生病，夜鶯又重新回來為他歌唱。曲子整體淒美而扣動人心。
冰面中央，穿著紅色裙子的朱蒂歡快跳躍著，刀齒輕輕叩擊冰面，看起來就像一只靈巧的鳥兒。
“音樂選的不錯，能讓他們很輕易地將西方人眼中的東方世界，呈現出來。”江琳這樣評價。
冰面上朱蒂輕盈揮動雙手，踏步翻身，做了一個非常輕巧的中國舞動作。觀眾席上發出呼聲，舞蹈老師也忍不住露出驚奇的神情。
“應該是請了精通中國舞的老師。”徐馳若有所思，目光有點兒凝重，“他們確實是用了心的。”
“一直以來，朱蒂傑恩都在表演歐美風格的自由舞，但是效果並沒有很好，名次就一直在五六名徘徊。這次，他們將目光放在中國主題上，也是想要尋求新的突破。有北美系裁判托底，他們表演什麽都不可能差到哪裏去。但是如果運氣足夠好，他們就可以踏著我們的選手上升了。”江琳看一眼一旁的季甜甜和唐逸，小聲和徐馳說話，“他們也是在賭，賭他們和我們之間，究竟哪一對更能得到裁判的青睞。不同於有理解門檻的純正東方文化，西方韻味的東方世界，很可能更容易被西方裁判接受……這麽想，他們的勝算可能還真不小。”
冰面上，傑恩雙手托起朱蒂，如同皇帝小心翼翼托起他心愛的鳥兒。
朱蒂在傑恩肩膀提刀，仿佛鳥兒停在皇帝肩頭，兩人開始快速旋轉，進行轉體托舉。
接下來，他們開始同步撚轉。五周，四周，四周，三組撚轉順利完成。
“他們也上五周撚轉了！”觀眾席上有人驚呼，“這是真的卯起勁兒要超越甜糖啊！”
“哎……不得不說，他們表現的夜鶯，還是很美的。中國元素也加的恰到好處，不尷尬。”
“話是那麽說，但是他們想要超越甜糖的心是不是有點兒明顯了。”
“無論超越與否，他們這麽做肯定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西方人滑行中國風……在歐美選手占主導地位的冰舞圈裏也獨樹一幟了。哎，沒準裁判真的會看在他們的創意上給高分呢！”
很快，朱蒂傑恩結束了他們的自由舞，行禮致意後離開冰面，前往等分區。
坐在等分區裏的朱蒂，輕輕捏了捏拳。她確實在賭，看他們和季唐，到底誰的自由舞能容易被裁判接受。
這個賽季開始前，她和教練找了專業的中國舞老師學習陸地舞蹈，並將之移植到冰面上。她練習的也很刻苦，就是為了能在這個賽季，成為名副其實的加拿大冰舞一號。
維多利亞和威廉已經退役，她的肩上背負著更重大的使命。她不要一直被前輩的光環籠罩，她要一步步向上，直至成為加拿大新一代冰舞新星。
朱蒂對自己的P分有自信，知道他們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而就今天現場表現來看，他們的技術動作發揮也非常不錯。
說不定，他們的最終成績會非常不錯。用中國風打敗中國賽場上的中國選手，那簡直不要太爽。
真要做到了，以後中國選手，在她面前可得低著頭走路了。
朱蒂這麽想著，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她看向分數顯示屏。
很快，他們準備多日的《夜鶯》自由舞成績出來了。技術分57.36，節目內容分58.11。一個托舉超時，扣一分，自由舞得分114.47。加上短舞得分73.62，總分188.09。
“好高啊！”觀眾席上有人發出驚呼。
“應該是有套接續步上四級了。以前這組選手的接續步可從來沒有上過四級。哎，新賽季，果然格局有變啊。”
“看來裁判還是很欣賞他們這套節目的？”
“畢竟是新晉加拿大冰舞一號啊，肯定能拿到很多國內編舞和教練方面的資源吧！哎，再加上裁判的偏愛……這分也不難理解。”
“嗚嗚嗚甜糖，好緊張！”
“你怎麽想？”唐逸站在冰面邊，詢問身邊的季甜甜。
“嗯，其實也好理解，以後賽場上，一定會出現更多中國風的。”季甜甜不由微笑，“我們總想找到獨特的方式，去戰勝別的選手，而別的選手，也會努力找尋獨特的方式，來戰勝我們。這畢竟是激烈的比賽嘛。”
朱蒂和傑恩不會是唯一一對挑戰中國風的外國選手。而她和唐逸所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擅長的領域裏，努力攀上頂峰。
“下一組，中國選手，季甜甜，唐逸。”
伴隨著清冷的廣播聲，季甜甜和唐逸先後滑上冰面。
季甜甜深深吸氣，迅速沈浸入她即將表演的角色當中。
她將浮腿吸在滑腿膝蓋處單足滑行，同時輕輕舞動手臂，對著觀眾席露出嫵媚的笑容。這次她和唐逸的自由舞主題，出自電影《青蛇》。
季甜甜即將扮演青蛇。她的造型也與《青蛇》電影相似，飽滿的額頭上貼著波浪形的劉海，腦後頭發盤起，綠色的紗制發飾，帶有濃濃的水墨風情。她上身是一身露腰青色紗衣，而下身是一席修身緊身青色長褲。在自由舞中，唐逸要表現的角色是法海，他穿著一席白色紗衣和配套白色長褲。他還特地把頭發削薄了一點兒，細長的眉眼顯得越發淩厲。
“甜糖沖啊！”
“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中國風！”
“加油！沖啊！”場上觀眾發出劇烈的呼喊聲。
季唐在冰面中央做好準備姿勢，而後響起的是電影配樂，《流水浮燈》。
在江南古鎮，化為人形的小青遇到法海。電影《青蛇》是以白娘子傳說為基礎的。一條白蛇為了報答恩人許仙，進而化為人形，起名白娘子，嫁給許仙。但在電影中，白娘子的妹妹小青，與眼中容不得妖怪的法海也有過一段情感糾葛。
踏著優美的樂聲，扮演小青的季甜甜，拉著扮演法海的唐逸高高擡起浮腿，臉上帶著愉悅的神情。對於才剛化作人形的小青蛇來說，人世間無論什麽都很有趣。唐逸按住季甜甜的脖子，眉眼兇狠，迫切地想要收服眼前妖孽。季甜甜順著唐逸的力道軟軟向下，一手抱著他的腿滑行，擡起頭來，媚眼如絲。
兩人在冰面上你來我往。唐逸施加力道，但是小青總是能輕易化解。他們的交互令觀眾席上的冰迷無法移開視線。
“這樣的推拉……在其他選手的表演裏很難看到啊……”有人輕聲低語。
唐逸推開季甜甜，想要遠離妖孽的引誘，但是季甜甜迅速追上。跟隨優美的音樂，季甜甜自後從容伸出一手，輕輕搭住唐逸的肩膀。她用另一手握住他堅實的臂膀，在他耳畔輕輕呼氣。
兩人以變式的KILIAN握法滑行接續步。他們不停變換步伐和握法，唐逸眉眼低垂，微微蹙眉，神情中帶著隱忍和無奈。想要降服妖孽的法海發現自己定力不足，在詭計多端的蛇妖面前無可奈何。
接續步完成。唐逸抓住季甜甜的手，將她按向冰面。唐逸擡起浮腿呈燕式步滑行，而季甜甜與他面對面，向後仰身成仰燕式。兩人浮腿輕輕相疊，目光也匯聚在一處。
唐逸低頭蹙眉，努力掩藏著眼中激烈的情感，瞪視著他身下的季甜甜。季甜甜勾起嘴角，在滑行帶來的風中露出愉悅的笑容，似乎很享受她帶給唐逸的這種無可奈何。
電影裏，法海對小青說，妖孽，你來助我修行。如果你引*誘我，我卻經受不住，那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冰面上，季甜甜對唐逸挑起眼角，露出嫵媚的笑容。
場上音樂陡然變換成歡快的電影配樂，《莫呼洛迦》。
季甜甜將雙手中指和大拇指輕輕相扣，輕輕拂過面頰。她圓圓的眼睛裏盛滿純粹的快樂。這一刻，她是才化出人形，對任何事都抱有興趣的小蛇妖。
是美色出色生色問誰可以不愛惜
唱惜色歌摩登伽女正是我
踏著音樂，小青模仿胡旋舞姬開始開始輕盈撚轉，然後轉頭望向無奈追逐她的法海。
季甜甜轉身滑行，同時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唐逸的胸口。唐逸忍無可忍，用力抓住季甜甜的手。季甜甜忍不住露出輕淺的笑容，借力攀上唐逸的身子，呈頭朝下倒立姿勢。她徐徐勾起一條腿，輕輕勾住唐逸的脖子，唐逸一手握著季甜甜的腰身，他們開始旋轉，同時位移。
這個賽季，季甜甜和編舞，還有國內舞蹈老師一起商量後，決定選用中國風的自由舞主題。表演過愛德華八世的偉大愛情後，他們有了些把握，於是自然將目光放到了國內。最終他們決定使用《青蛇》作為他們的自由舞主題。
“小青一直想要弄明白人世間的感情，但後來她放下了這個執念，反而發現人生變得更加廣闊。至於法海，修習佛法一直是他的執念，但是小青令他看到另一個世界。我相信所有人，都會在小青和法海的故事裏找到一些感悟。”當時季甜甜望著唐逸，露出微笑，“唐逸，我們來表演這個吧。”
無論是否是中國風，她和他在冰面上的演繹，始終有帶有自己的理解。他們創造的世界，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份獨一無二，便是他們的底氣。
冰面上，季甜甜和唐逸完成六周轉體旋轉。季甜甜起身坐在唐逸的腿上，對他露出微笑。唐逸蹙眉瞪著季甜甜，眼角微微泛紅。
法海不受控制地對小青心動。他用力咬牙，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但還是徐徐擡起一只手，捧住小青的面頰。
“啊啊啊好有張力啊！”觀眾席上響起一片驚呼。
“嗚嗚嗚好會啊！”
“我我我心跳加快了！怎麽辦不知道為什麽好激動！”
季甜甜伸出兩條纖細的手臂輕輕環住法海的脖子。
唐逸一手撫著季甜甜的面頰，一只手環住她的腰，而季甜甜雙腿盤繞在他一條腿上。
兩人呈蹲踞姿勢開始進行原地托舉。他們開始原地旋轉。
莫呼洛迦 莫呼洛迦 揭諦摩訶
天龍之女一曲婆娑心眼仿佛中魔
旋轉中法海近距離地看著他痛恨的妖孽，看著她燦若桃花的笑臉，眼神逐漸溫柔。
“啊啊啊好有氣氛啊！”觀眾席上，菲菲忍不住輕呼，“他們創造的世界……比虛浮的所謂東方童話故事好太多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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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取得過的成就◎
季甜甜和唐逸在徐馳和江琳的陪伴下來到等分區。
“季甜甜！唐逸！”觀眾席上不斷傳來呼聲。
季甜甜微笑著沖觀眾席揮揮手, 然後從江琳的手裏接過紙巾擦臉上的汗水。街舞與她過去熟識的舞種都不一樣，需要兼顧舞蹈動作和停頓。腳下要專註流暢滑行，上身則要想著停頓, 像是有兩種思維, 在她身體裏博弈。但是毫無疑問，她滑的十分暢快。
能在這場博弈中奮鬥到最後，這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在來到這片賽場前, 季甜甜感到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現在, 她感到心中有了底。圖案舞關鍵點沒有出錯, 技術動作都完美完成, 街舞元素也在賽場上得到了良好的反饋。
如果說, 這個賽季要有哪對組合能通過街舞脫穎而出, 那一定是他們。對，一定是他們。
她回憶著剛才在冰面上聽到的觀眾們的歡呼聲，無比確信這一點。
季甜甜緩緩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同時用力握住拳頭。唐逸伸過手來, 堅實的手掌覆住季甜甜的拳頭。
陳雨笙, 王皓, 菲菲和倪川, 還有觀眾席上的其他觀眾, 也不安地註視著分數顯示屏。
“這能有多少分啊？”大家竊竊私語著。
“必須第一！”有喜歡街舞的年輕男孩情緒激動地說話, “他們的節目和其他選手壓根不在一個世界啊！氣勢和創新都遠遠甩人一大截！”
“可是人家歐美選手的社交舞功底還是非常紮實的啊……”
此時劉惠正在她開的小超市裏收看中國杯電視直播，她屏息凝神, 完全不敢轉開目光。
張麗蓮正在南城的舞蹈班教課，她趁著舞蹈班中途休息的時候, 沖到辦公室看電視直播。她註視著直播中, 正在等分區裏等分數的季甜甜, 緊張地將雙手攏在嘴邊。
“老板，再要一盤羊肉！”
“來咯！”
此時首都一家火鍋店裏，人聲嘈雜。火鍋店老板常宇給一位國字臉客人送上一份羊肉，然後就站店裏在吊起的電視機前，註視著中國杯大獎賽分站賽直播。
他轉頭看一眼站在他邊上的合夥人魏笑，兩個人臉上都帶有相同的忐忑。
“老板，你也看冰舞啊？”國字臉客人一邊在銅鍋裏涮羊肉，一邊說話，“真巧，我最近也在關註。季甜甜和唐逸，索契周期崛起的挺快，就是最近在搗鼓舞劇，好像不是那麽厲害了。也不知道這次能拿第幾。”
“能拿第幾，就看他們的衍生步和接續步，定級是多少了。”常宇望著電視機，連貫自如地接上，“從鏡頭裏沒法看清他們每一個用刃，還有冰面覆蓋率。但是，能看出來他們的滑行速度不低，舞蹈姿態流暢自然，兩套步伐都沒有中斷，這樣的話……定級應該不低。”
“老板，你懂的還挺多啊？”國字臉怔怔地說話。
沒過多久，季唐的分數顯示了出來。技術分39.02，節目內容分35.44，短舞得分74.46。這是他們職業生涯中的短舞最高分。
“牛！這個分數比索契冬奧時高了！”國字臉客人用力一拍大腿，用筷子指著電視機和旁人說話，“上賽季世錦賽季甜甜和唐逸的分數不高，我還擔心他們會一路低走，這下可是松了一口氣啦！”
“這個技術分，應該是衍生步或者接續步上四級了。”魏笑望著電視機中的畫面，怔怔地說話。
“短舞的步法能上四級，那是真的厲害。”常宇望著電視機，有些失神，“索契冬奧，也就只有前兩組能做到。”
電視機裏，等分區的江琳和徐馳激動地跳了起來。唐逸和季甜甜伸出雙手相互擊掌，然後他們轉身和教練們緊緊擁抱。
季甜甜和唐逸短舞得分74.46，超過加拿大朱蒂傑恩，位列第一。
“咱們冰舞短舞拿第一了！”常宇回過神來，嘶聲大喊，“今天全場八折！”
火鍋店裏的顧客在片刻的靜默後，立刻一起鼓起掌來。
中國杯賽場上，顯示屏顯示出選手的排名。
第一名中國季甜甜唐逸74.46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73.62
第三名加拿大米婭盧卡斯71.57
第四名中國林艾莉組66.32
秦念組以53.05排在第八。
“太好啦！甜糖！”觀眾席上不斷傳來呼聲。
“季甜甜！唐逸！季甜甜！唐逸！”倪川，菲菲，王皓和陳雨笙和其他觀眾一起，嘶聲呼喊著季甜甜和唐逸的名字。
季甜甜在唐逸的陪伴下，前往咨詢臺去拿小分表。
“季，唐，恭喜你們。”
“你們的短舞蹈真的很棒。我看其他分站，也沒有像你們這樣風格鮮明的街舞選手。”
“恭喜你們拿到短舞第一！”
路上遇到的選手們，紛紛恭喜季唐。
季甜甜逐一道謝，忽略朱蒂不甘的眼神，來到咨詢臺拿到小分表，看他們的技術動作定級。
午夜布魯斯圖案舞沒有錯關鍵點，四級，同步撚轉托舉沒有失誤，四級。圖案衍生步三級，接續步四級。
接續步四級。季甜甜看著小分表，不由露出微笑。
這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拿到短舞接續步的四級。這說明的他們的步法變換，滑行速度和冰面覆蓋率，還有滑行步法時做出的街舞舞蹈姿態，都受到了評委的認可。
他們同時也是本場分站賽唯一拿到接續步四級的選手。雖然執行分和節目內容分都不算高，但是拿到短舞接續步的四級，本身已經足夠讓季甜甜感到高興了。
“要是今年短舞，還是兩部分圖案舞，沒有圖案衍生步的話，說不定咱們就能挑戰短舞滿定級了。”徐馳在漫長的靜默後，露出頗為感慨的笑容。
“就算有衍生步，也一樣可以挑戰啊。”江琳的眼中，閃爍著欣慰的淚光，“最難的一步已經跨越了。”
“是啊，最難的一步，已經跨越了。無論是短舞接續步四級，還是自由舞接續步四級，我們都拿到了。”徐馳重重呼出一口氣，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我們，真的邁入了傳說中的世界啊。”
“太好了，短舞拿了第一！”觀眾席上的中國冰迷依然在歡呼。
“國際滑聯設計新韻律，需要的就是甜糖這樣敢打敢拼，而且技術動作還十分優秀的領頭羊啊。”
“是啊！這樣的領頭羊，才能引來他們想要的變革，讓短舞脫離社交舞的框架，變得與時俱進！”
“雖然節目內容分還是拉胯……但是沒有關系，甜糖的技術，裁判不服不行啊。”
“他們真的做到了，用冰舞技術碾壓高P分的對手！”
“是啊是啊，他們真的抓住了機會！我感覺新韻律就是為他們創造的！”
季甜甜收起小分表，擡頭望向分數顯示屏。曾經她在這裏摔倒，但是現在，她在這裏站起來了。
她重重吐息，感到心潮起伏。
分站短舞第一，這是他們升組後從來沒有取得過的成就。
變革的風吹來，而他們毫不猶豫地乘風而起。她感覺到一個嶄新的時代向他們打開了大門。
她悄悄向唐逸伸手，唐逸垂眸看了看，用力握住她的手。
季唐一行不再在賽場多耽擱，和親友團打過招呼後，立刻回到賽場指定酒店休息。
第二天，自由舞比賽正式開賽。
觀眾們都非常期待，早早就在檢票口排起長龍。
“甜糖這次要是發揮穩定，就能拿分站第一了！”排起的隊伍裏，有人激動地喊話。
“但我感覺有點懸啊……北美系裁判更傾向加拿大那組吧，昨天甜糖和他們的差距也不大。”
“是啊，甜糖發揮那麽好，定級也比他們高，但是分數差不大。”
“就看這次自由舞了。希望裁判不會包庇的太明顯。”
陳雨笙拉著王皓一路小跑，來到檢票口。她沒有急著去排隊，因為她在排隊的人中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是一位來自首都舞蹈學院的舞蹈老師，過去受季甜甜邀請，來指導過忙著跳舞舞團的排練。目前是舞團陸上演員的王皓，也曾見過這位老師。
陳雨笙跑過去打招呼：“老師，您也來啦。”
“是啊。”舞蹈老師對陳雨笙笑笑，“甜甜他們的自由舞編排，我有幸參與了一段時間，這次就想過來看看。”
“是嘛！您是去了加拿大嗎？”陳雨笙眼睛一亮。
“那倒沒有。就是視頻交流了一下。甜甜非常有想法，有很多獨特的點子。”舞蹈老師笑笑，“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現場的演出效果。”
“您覺得他們會贏嗎？”陳雨笙問。
“冰舞的規則，我不了解。”舞蹈老師搖搖頭，但是眼神篤定，“但是我知道甜甜和唐逸，是非常優秀的舞蹈家。他們一直在想辦法，將更多優秀的作品帶到世界上。在我心目中，他們是獨一無二的。”
觀眾們紛紛落座，不久之後，自由舞比賽開始。
自由舞上場順序為短舞倒序。第一組熱身後，首先上場的是秦念組。
秦念組這次自由舞發揮不錯，沒有大失誤，兩套接續步一套定級二級，一套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四級。技術分46.23，節目內容分44.46，自由舞得分90.69，加上短舞得分53.05，總分143.74。
之後第二組五對選手上場熱身。第二組第二對出場的是林艾莉組，他們很快完成比賽。兩套接續步全部定級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四級。技術分47.65，節目內容分46.32，自由舞得分93.97。加上短舞得分66.32，總分160.29。
“林艾莉他們發揮挺不錯的，要是執行分和節目內容分再上去一點，就是第二梯隊的前排了。”徐馳站在冰面邊上說話。
“是啊。希望他們能保持住，然後慢慢上升。”江琳點點頭說話。
接著上場的是盧卡斯和米婭組。他們這次選擇的自由舞配樂來自經典美劇《冰與火之歌》，衣服也模仿了劇中人物，看起來非常有史詩感。
一如既往，加拿大豪門組偏愛大氣磅礴的音樂。在這樣的音樂之下，盧卡斯表演方面的不足得以被輕松掩蓋。
伴隨著恢弘的音樂，二人在冰面上進行快速托舉和撚轉。兩人完成比賽，來到等分區。技術分54.80，節目內容分54.25，自由舞得分109.05。加上短舞71.57，總分180.62。
他們兩套接續步三級，其他技術動作定級四級。
場上響起一片掌聲，以及一片透著不安的議論聲。
“加拿大豪門組這個自由舞得分，和甜糖索契冬奧的得分差不多啊。”
“自由舞和短舞一樣，技術動作基礎分都上調啦。選手們的分數普遍變高，也很合理呀。”
“哎，可是，還是好有危機感啊！”
“我懂你！加拿大二號都那麽高，那一號的分數豈不是要上天！”
“啊啊啊，好緊張！短舞就沒拉開多少差距，自由舞不會被反超吧！”
“求求了讓甜糖超常發揮吧！”
“接下來上場的是，加拿大選手，朱蒂，傑恩。”廣播聲響起。
伴隨著掌聲，加拿大目前的冰舞一號，朱蒂傑恩一起滑到冰面中央。
朱蒂穿的是一條紅色小裙子，而傑恩則是金色長袖襯衣和黑色褲子。兩人的衣服都是立領盤扣，衣服上的刺繡也頗有東方韻味。朱蒂的小裙子背後是翅膀形狀的刺繡。
“啊這，我沒看錯吧，這對老外要表演中國風的自由舞？”觀眾席上有人發出震驚的聲音。
“好像是。看甜糖的考斯滕風格……他們這個賽季的自由舞應該也是國風……兩對選手是要懟起來了。”
“這對加拿大組合到底是怎麽想的？在我們的賽場上挑戰我們的選手？這不是沒有腦子嗎？”
“我倒覺得他們很有想法。如果他們的表演大獲成功，不但能拓寬自己的風格，還能大大削弱甜糖的競爭力。”
“是啊。前排有兩個組合都表演中國風，無論怎麽說，大家的註意力都會分散吧。”
“而且加拿大組有北美系裁判加持……啊這，真的很難說啊。”
在一片議論聲中，朱蒂傑恩的自由舞配樂響起。他們的配樂，是出自音樂大師雅尼之手的《夜鶯》。
這首曲子的靈感，來源於一個童話故事。一位中國皇帝為一只夜鶯美麗的歌喉落淚，想要將其圈養，但是夜鶯最終離開了皇帝，去尋找它的自由。當皇帝生病，夜鶯又重新回來為他歌唱。曲子整體淒美而扣動人心。
冰面中央，穿著紅色裙子的朱蒂歡快跳躍著，刀齒輕輕叩擊冰面，看起來就像一只靈巧的鳥兒。
“音樂選的不錯，能讓他們很輕易地將西方人眼中的東方世界，呈現出來。”江琳這樣評價。
冰面上朱蒂輕盈揮動雙手，踏步翻身，做了一個非常輕巧的中國舞動作。觀眾席上發出呼聲，舞蹈老師也忍不住露出驚奇的神情。
“應該是請了精通中國舞的老師。”徐馳若有所思，目光有點兒凝重，“他們確實是用了心的。”
“一直以來，朱蒂傑恩都在表演歐美風格的自由舞，但是效果並沒有很好，名次就一直在五六名徘徊。這次，他們將目光放在中國主題上，也是想要尋求新的突破。有北美系裁判托底，他們表演什麽都不可能差到哪裏去。但是如果運氣足夠好，他們就可以踏著我們的選手上升了。”江琳看一眼一旁的季甜甜和唐逸，小聲和徐馳說話，“他們也是在賭，賭他們和我們之間，究竟哪一對更能得到裁判的青睞。不同於有理解門檻的純正東方文化，西方韻味的東方世界，很可能更容易被西方裁判接受……這麽想，他們的勝算可能還真不小。”
冰面上，傑恩雙手托起朱蒂，如同皇帝小心翼翼托起他心愛的鳥兒。
朱蒂在傑恩肩膀提刀，仿佛鳥兒停在皇帝肩頭，兩人開始快速旋轉，進行轉體托舉。
接下來，他們開始同步撚轉。五周，四周，四周，三組撚轉順利完成。
“他們也上五周撚轉了！”觀眾席上有人驚呼，“這是真的卯起勁兒要超越甜糖啊！”
“哎……不得不說，他們表現的夜鶯，還是很美的。中國元素也加的恰到好處，不尷尬。”
“話是那麽說，但是他們想要超越甜糖的心是不是有點兒明顯了。”
“無論超越與否，他們這麽做肯定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西方人滑行中國風……在歐美選手占主導地位的冰舞圈裏也獨樹一幟了。哎，沒準裁判真的會看在他們的創意上給高分呢！”
很快，朱蒂傑恩結束了他們的自由舞，行禮致意後離開冰面，前往等分區。
坐在等分區裏的朱蒂，輕輕捏了捏拳。她確實在賭，看他們和季唐，到底誰的自由舞能容易被裁判接受。
這個賽季開始前，她和教練找了專業的中國舞老師學習陸地舞蹈，並將之移植到冰面上。她練習的也很刻苦，就是為了能在這個賽季，成為名副其實的加拿大冰舞一號。
維多利亞和威廉已經退役，她的肩上背負著更重大的使命。她不要一直被前輩的光環籠罩，她要一步步向上，直至成為加拿大新一代冰舞新星。
朱蒂對自己的P分有自信，知道他們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裏去。而就今天現場表現來看，他們的技術動作發揮也非常不錯。
說不定，他們的最終成績會非常不錯。用中國風打敗中國賽場上的中國選手，那簡直不要太爽。
真要做到了，以後中國選手，在她面前可得低著頭走路了。
朱蒂這麽想著，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她看向分數顯示屏。
很快，他們準備多日的《夜鶯》自由舞成績出來了。技術分57.36，節目內容分58.11。一個托舉超時，扣一分，自由舞得分114.47。加上短舞得分73.62，總分188.09。
“好高啊！”觀眾席上有人發出驚呼。
“應該是有套接續步上四級了。以前這組選手的接續步可從來沒有上過四級。哎，新賽季，果然格局有變啊。”
“看來裁判還是很欣賞他們這套節目的？”
“畢竟是新晉加拿大冰舞一號啊，肯定能拿到很多國內編舞和教練方面的資源吧！哎，再加上裁判的偏愛……這分也不難理解。”
“嗚嗚嗚甜糖，好緊張！”
“你怎麽想？”唐逸站在冰面邊，詢問身邊的季甜甜。
“嗯，其實也好理解，以後賽場上，一定會出現更多中國風的。”季甜甜不由微笑，“我們總想找到獨特的方式，去戰勝別的選手，而別的選手，也會努力找尋獨特的方式，來戰勝我們。這畢竟是激烈的比賽嘛。”
朱蒂和傑恩不會是唯一一對挑戰中國風的外國選手。而她和唐逸所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擅長的領域裏，努力攀上頂峰。
“下一組，中國選手，季甜甜，唐逸。”
伴隨著清冷的廣播聲，季甜甜和唐逸先後滑上冰面。
季甜甜深深吸氣，迅速沈浸入她即將表演的角色當中。
她將浮腿吸在滑腿膝蓋處單足滑行，同時輕輕舞動手臂，對著觀眾席露出嫵媚的笑容。這次她和唐逸的自由舞主題，出自電影《青蛇》。
季甜甜即將扮演青蛇。她的造型也與《青蛇》電影相似，飽滿的額頭上貼著波浪形的劉海，腦後頭發盤起，綠色的紗制發飾，帶有濃濃的水墨風情。她上身是一身露腰青色紗衣，而下身是一席修身緊身青色長褲。在自由舞中，唐逸要表現的角色是法海，他穿著一席白色紗衣和配套白色長褲。他還特地把頭發削薄了一點兒，細長的眉眼顯得越發淩厲。
“甜糖沖啊！”
“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中國風！”
“加油！沖啊！”場上觀眾發出劇烈的呼喊聲。
季唐在冰面中央做好準備姿勢，而後響起的是電影配樂，《流水浮燈》。
在江南古鎮，化為人形的小青遇到法海。電影《青蛇》是以白娘子傳說為基礎的。一條白蛇為了報答恩人許仙，進而化為人形，起名白娘子，嫁給許仙。但在電影中，白娘子的妹妹小青，與眼中容不得妖怪的法海也有過一段情感糾葛。
踏著優美的樂聲，扮演小青的季甜甜，拉著扮演法海的唐逸高高擡起浮腿，臉上帶著愉悅的神情。對於才剛化作人形的小青蛇來說，人世間無論什麽都很有趣。唐逸按住季甜甜的脖子，眉眼兇狠，迫切地想要收服眼前妖孽。季甜甜順著唐逸的力道軟軟向下，一手抱著他的腿滑行，擡起頭來，媚眼如絲。
兩人在冰面上你來我往。唐逸施加力道，但是小青總是能輕易化解。他們的交互令觀眾席上的冰迷無法移開視線。
“這樣的推拉……在其他選手的表演裏很難看到啊……”有人輕聲低語。
唐逸推開季甜甜，想要遠離妖孽的引誘，但是季甜甜迅速追上。跟隨優美的音樂，季甜甜自後從容伸出一手，輕輕搭住唐逸的肩膀。她用另一手握住他堅實的臂膀，在他耳畔輕輕呼氣。
兩人以變式的KILIAN握法滑行接續步。他們不停變換步伐和握法，唐逸眉眼低垂，微微蹙眉，神情中帶著隱忍和無奈。想要降服妖孽的法海發現自己定力不足，在詭計多端的蛇妖面前無可奈何。
接續步完成。唐逸抓住季甜甜的手，將她按向冰面。唐逸擡起浮腿呈燕式步滑行，而季甜甜與他面對面，向後仰身成仰燕式。兩人浮腿輕輕相疊，目光也匯聚在一處。
唐逸低頭蹙眉，努力掩藏著眼中激烈的情感，瞪視著他身下的季甜甜。季甜甜勾起嘴角，在滑行帶來的風中露出愉悅的笑容，似乎很享受她帶給唐逸的這種無可奈何。
電影裏，法海對小青說，妖孽，你來助我修行。如果你引*誘我，我卻經受不住，那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冰面上，季甜甜對唐逸挑起眼角，露出嫵媚的笑容。
場上音樂陡然變換成歡快的電影配樂，《莫呼洛迦》。
季甜甜將雙手中指和大拇指輕輕相扣，輕輕拂過面頰。她圓圓的眼睛裏盛滿純粹的快樂。這一刻，她是才化出人形，對任何事都抱有興趣的小蛇妖。
是美色出色生色問誰可以不愛惜
唱惜色歌摩登伽女正是我
踏著音樂，小青模仿胡旋舞姬開始開始輕盈撚轉，然後轉頭望向無奈追逐她的法海。
季甜甜轉身滑行，同時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唐逸的胸口。唐逸忍無可忍，用力抓住季甜甜的手。季甜甜忍不住露出輕淺的笑容，借力攀上唐逸的身子，呈頭朝下倒立姿勢。她徐徐勾起一條腿，輕輕勾住唐逸的脖子，唐逸一手握著季甜甜的腰身，他們開始旋轉，同時位移。
這個賽季，季甜甜和編舞，還有國內舞蹈老師一起商量後，決定選用中國風的自由舞主題。表演過愛德華八世的偉大愛情後，他們有了些把握，於是自然將目光放到了國內。最終他們決定使用《青蛇》作為他們的自由舞主題。
“小青一直想要弄明白人世間的感情，但後來她放下了這個執念，反而發現人生變得更加廣闊。至於法海，修習佛法一直是他的執念，但是小青令他看到另一個世界。我相信所有人，都會在小青和法海的故事裏找到一些感悟。”當時季甜甜望著唐逸，露出微笑，“唐逸，我們來表演這個吧。”
無論是否是中國風，她和他在冰面上的演繹，始終有帶有自己的理解。他們創造的世界，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份獨一無二，便是他們的底氣。
冰面上，季甜甜和唐逸完成六周轉體旋轉。季甜甜起身坐在唐逸的腿上，對他露出微笑。唐逸蹙眉瞪著季甜甜，眼角微微泛紅。
法海不受控制地對小青心動。他用力咬牙，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但還是徐徐擡起一只手，捧住小青的面頰。
“啊啊啊好有張力啊！”觀眾席上響起一片驚呼。
“嗚嗚嗚好會啊！”
“我我我心跳加快了！怎麽辦不知道為什麽好激動！”
季甜甜伸出兩條纖細的手臂輕輕環住法海的脖子。
唐逸一手撫著季甜甜的面頰，一只手環住她的腰，而季甜甜雙腿盤繞在他一條腿上。
兩人呈蹲踞姿勢開始進行原地托舉。他們開始原地旋轉。
莫呼洛迦 莫呼洛迦 揭諦摩訶
天龍之女一曲婆娑心眼仿佛中魔
旋轉中法海近距離地看著他痛恨的妖孽，看著她燦若桃花的笑臉，眼神逐漸溫柔。
“啊啊啊好有氣氛啊！”觀眾席上，菲菲忍不住輕呼，“他們創造的世界……比虛浮的所謂東方童話故事好太多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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