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013中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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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013中國杯
◎一直努力，總能成為優秀的舞蹈家◎
大獎賽系列比賽, 是花滑比賽中的A類賽事，每一個賽季都有，冬奧賽季自然也會正常運行。雖然它的名望較冬奧稍稍遜色一些, 但還是花滑項目中的大事件。
過去季唐只參加青年組的花滑大獎賽, 縮寫JGP。JGP共有七站，花滑四項每對/個選手選其中兩站參加，成績最好的六對/個選手將參加最後的總決賽角逐。
現在季唐升組為成年組, 參加的就是大獎賽的成年組比賽, 縮寫GP。和青年組比賽一樣, GP分站賽也是選兩站參加, 成績最好的六對冰舞選手, 進年末的總決賽。
成年組的分站賽在青年組分站結束後進行, 共有六站，從十月中旬開始，到十一月末結束。大獎賽打分嚴苛，近似冬奧, 又在冬奧前舉辦。不少選手都不會錯過這個冬奧前練兵的機會。
季甜甜和唐逸在冰舞學校封閉訓練了大半年, 終於, 在10月底坐上歸國的飛機。他們要參加11月初的成年組分站賽——中國分站。這個分站也被稱作大獎賽中國杯。
“終於在家門口比上一場國際比賽啦。”飛機落地後, 徐馳忍不住感慨出聲, “終於回來了。”
季甜甜輕輕點了下頭。
中國不是青年組分站賽的舉辦方, 但是一直舉辦成年組分站賽。在自己國家比賽，一般不需要擔心打分不公正之類的情況。但是, 比賽就是比賽，成年組的比賽, 總歸比青年組的要激烈一些。
比賽開賽當天, 季甜甜和唐逸來到場館, 在短舞熱身前檢查各自的妝容。
“甜甜，唐。”這時大鵝的卡捷琳和男伴伊裏奇走過來，“我們來介紹一下，這是達利婭和尼古拉。”
季甜甜順勢看向卡捷琳身邊。這是一對美麗的大鵝冰舞組合。女伴達利婭有一頭美艷的紅發，而尼古拉則是一頭金發。
這對紅金組合是目前的大鵝組一號選手，在上一賽季世錦賽拿到第二，與第一的加拿大組合實力不相上下，這次冬奧也是奔著奪金去的。
出色的技藝和容貌，自然帶來常人難以企及的聲望。季甜甜常看達利婭和尼古拉的名字，出現在各個國家的花滑論壇中。雖然過去沒有正式接觸過，但是季甜甜早就知道他們。
達利婭和尼古拉今年約莫二十七八，在冰舞項目上，正值當打之年。他們容貌姣好，體態修長，雖然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成熟風韻，但是因為長期訓練外加註重保養，他們的看起來非常年輕。他們這次和剛升組的卡捷琳組一起過來，參加中國杯。
季甜甜和唐逸在卡捷琳的介紹下，與達利婭和尼古拉相互擁抱打招呼。
“達利婭！”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季甜甜循聲望去，喊話的是朱蒂。
季甜甜在冰舞學校見過朱蒂，知道她和男伴傑恩是加拿大二號選手，上賽季世錦賽排名第五。
達利婭聽聞朱蒂叫她，便帶著一臉柔和的笑容走過去。
“你在和那對中國組合說什麽？”朱蒂挽著達利婭的手親昵地問。
“沒有，就打個招呼。”達利婭笑著問，“怎麽了？”
說話間，達利婭和男伴尼古拉已經隨著朱蒂遠去。
“就是我上次看他們的芬蘭快步舞，很吃力的樣子……完全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打敗你們的卡捷琳伊裏奇，還有我們這邊的米婭盧卡斯……”朱蒂挽著達利婭走遠了。
“我們國內競爭特別激烈，達利婭尼古拉的教練，和我的教練，關系不是很好。我們的關系也就普普通通。”卡捷琳目送著達利婭和尼古拉遠去，對季甜甜有些歉疚地笑笑，“他們還是和國外的選手親近一些。”
“可以理解。”季甜甜對卡捷琳笑笑，“謝謝你介紹我們認識。”
“唐逸，甜甜，你們這次準備的怎麽樣？”不一會兒，魏笑和常宇也過來和季唐打招呼。笑口常開組，也一樣要參加中國杯。
“還不錯。”唐逸和常宇相互拍了拍肩膀。然後唐逸看向魏笑，“傷怎麽樣？”
“養了兩個月，還不錯。”魏笑說話，“你們可別手下留情。”
季甜甜笑著與笑口常開組攀談幾句，然後轉頭環視整個賽場。
大獎賽青年組分站賽門檻較低，參賽選手多的時候可達20對，但是成年組不一樣，門檻高，也更隆重。
每一個分站，就只有8對選手可參加，中國杯也是如此。參賽資格由世界排名決定，也可以由主辦方邀請。
8對選手，每一對不是國家的種子選手，就是在國際上有名有姓的優秀選手。成年組的大獎賽，從分站賽開始就註定激烈。
中國杯的舉辦地就是首都。本土作戰，季唐的親友團自然齊數到場。
劉惠，張麗蓮和季澤坐在一起，王皓和陳雨笙坐在邊上。
不遠處坐著不想和家長們一塊兒看比賽的倪川還有甜糖粉頭菲菲。
此時比賽還沒有開始，大家都低頭翻看著檢票時順帶領到的冊子。冊子上羅列了四項比賽開始的時間，還有出場選手的介紹。中國杯也是花滑四項都比，比賽賽程很簡單，一天是單雙人的短節目和冰舞的短舞蹈，接著一天是單雙人的自由滑和冰舞的自由舞。
“這次甜甜姐和逸哥的主要對手，應該就是大鵝一號達利婭尼古拉，加拿大二號朱蒂傑恩吧。”倪川看著小冊子陷入沈思。
“卡捷琳伊裏奇和笑口常開組，也很厲害。總之，8對組合都很優秀。”菲菲看著冊子說話，“這賽季的短舞圖案舞還是最難的芬蘭快步……不知道甜糖發揮怎麽樣……”
“聽說這賽季的圖案舞特別難。”
“是啊，不會被歐美吊打吧……”
“啊啊好擔心……”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議論聲。
很快，短舞比賽便開始了。
8對選手分兩組進行熱身，季唐抽簽順序靠前，分在第一組熱身。
很快，就輪到他們上場。
踏著輕快的快步舞曲，季甜甜和唐逸開始他們的比賽。
他們很快進入第一個難度動作——圖案舞第一部 分。季甜甜握著唐逸的手，在冰上歡快滑行，二人浮腿交叉，在冰面輕輕跳躍。第一個套圖案舞的關鍵點，逐一攻克。
應該都沒有錯，季甜甜在心中想著，一定要穩住，節拍絕對不能錯。
接著，進入到圖案舞第二部 分。
第二部 分第一個關鍵點，是女伴的32-33步。做帶搖擺浮腿的SWING喬克塔，變刃，然後接一圈半的撚轉，脫離男伴的手。除去男女舞伴的同步撚轉步以外，撚轉這個動作也可以單獨完成，比如在這次的圖案舞裏。
然而意外來的十分突然。季甜甜踏著歡快的音樂開始撚轉，然而她的速度快了一些，忽然沒把握住重心，腳下一滑。脫離唐逸的手的瞬間，她摔倒在了冰面上。
“啊！”觀眾席上響起一片呼聲。
張麗蓮和劉惠，還有很多人都睜大了眼睛。
季甜甜最初有些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想要爬起。然而，她感到小腿傳來陣陣抽疼。
平時練習過於頻繁，肌肉一直有些酸疼，這猝不及防的一摔，牽扯到酸疼的地方，忽然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她無法很快站起來。
“甜甜！加油！”觀眾席上的大家很快反應過來，立刻鼓掌給季甜甜加油。
“加油！”倪川和菲菲也跟著喊起來。
季甜甜看向近處的唐逸。唐逸距離她不遠，正用堅定的眼睛望著她，向她伸手。季甜甜咬牙爬了起來。縱然摔疼的腿使不上力，但是她還是竭盡全力蹬冰，滑行到唐逸身邊。
他們的手牢牢相握，繼續接下來的滑行。
之後的動作，季甜甜都做的有些力不從心。因為腿傷，他們的同步撚轉步和接續步也受到了影響。
最後二人結束比賽，場上響起一片鼓勵的掌聲。
行禮致意後，唐逸立刻扶著季甜甜走下冰面。唐逸和徐馳去等分區，而江琳陪著季甜甜接受隊醫檢查。
“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摔倒的時候。”江琳在季甜甜接受檢查時，一直在邊上安慰季甜甜，“往好處想，這至少不是冬奧。”
季甜甜默默地點頭。她心知肚明，這場分站賽的意義也不小。但是事故已經釀成，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麽了。她能做的，只有把握住接下來的比賽。
很快季唐的短舞成績顯示在顯示屏上。技術分27.21，節目內容分27.80，因為摔倒額外再扣一分。短舞得分54.01。
季甜甜垂眸在心裏計算了下。圖案舞第二部 分關鍵點全錯，定級1級，同步撚轉3級，接續步定級2級，托舉4級。大概就是這個分數。
她也不想摔倒，也不想失誤，但是摔倒就是摔倒，分數真實而殘酷地反應出摔跤後的得分，會是何種模樣。和世青賽比，少了將近10分。
徐馳和唐逸等到分後就折返季甜甜身邊，詢問隊醫情況。
“肌肉拉傷，我建議明天比賽還是不要比了。再嚴重下去就不妙了。”隊醫這樣說。
“真的不能比嗎？”季甜甜擡起頭問。
“小姑娘，明天的比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隊醫無聲嘆息，凝望著季甜甜的眼睛問。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知道季甜甜懂得他的意思。短舞第一天摔倒得分不盡如人意，那麽自由舞，比了跟沒比，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明天的自由舞，是我升組以後，第一次正式的自由舞比賽。”季甜甜望著隊醫的眼睛，認真說話，“這場比賽的經驗，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我覺得我可以完賽。”她說完便望向站在身邊的徐馳和唐逸。
“那就試試吧。明天熱身情況不好，就不要比了。”徐馳沈吟片刻對季甜甜說話，“五周撚轉也先不要做了。”這個賽季他們預先編排過只有四周同步撚轉的自由舞版本，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行，你們自己把握，今天好好休息。”隊醫把冷敷貼遞給季甜甜，唐逸接過來，為季甜甜冷敷傷處。
“甜甜，剛才是失誤吧？”徐馳靜默片刻，問季甜甜。
“嗯，我速度快了。”季甜甜垂眸說話。她剛才也在不斷反思失誤的原因。
她太在意圖案舞了，太想拿到每一個關鍵點的得分。她不想滑行慢導致節拍錯誤，所以稍稍加快了滑行速度，結果發生失誤。
“是失誤，就不要多想，放平心態。”徐馳輕撫季甜甜的腦袋，“下次一定會好的。”
“嗯。”季甜甜點點頭。
兩位教練又叮囑季甜甜幾句，讓她不要把失誤放在心上，然後便和隊醫走遠了一些，交流季甜甜的傷勢。
“辛苦你了。”季甜甜看一眼正在幫她敷傷口的唐逸，輕聲說話。
“沒事。”唐逸點點頭，“前世我也摔過。而且還是世錦賽。”
“我知道那次。”季甜甜點頭。那次唐逸在托舉時摔倒，撞到頭留下後遺癥，沒過多久也就退役了。比起唐逸，她摔得算是很輕的了。
但是即便知道是這樣的，依然改變不了已經摔倒的事實。季甜甜沒有辦法很快開心起來。
“不要放在心上。”唐逸對季甜甜說話。季甜甜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很快冰舞短舞的比賽便結束了。
前五排名顯示在顯示屏上：
第一名俄國達利婭尼古拉75.21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66.81
第三名俄國卡捷琳伊裏奇65.04
第四名中國魏笑常宇56.21
第五名中國季甜甜唐逸54.01
前三名接續步都在3級以上。第一錯一個關鍵點，其他兩組錯兩個。
魏笑常宇錯了三個圖案關鍵點，然後接續步二級，撚轉和托舉也是4級。
“大鵝的分……也太可怕了。”觀眾席上，大家看著這個短舞成績忍不住感慨起來，“這就是頂尖選手的實力嗎？這個短舞成績都比得上別人的自由舞了！”
“這就是芬蘭快步舞的力量啊……果然短舞就能拉開好多分。”
“哎，甜甜第一次在家門口比賽，就這樣……”
“別這麽說，選手摔倒一定比我們還要難受。”
“我知道，我就是替她難過。”
……
季甜甜在比賽場館冷敷了一會兒傷處就準備回家休養。她和張麗蓮的住處距離場館不遠。
張麗蓮見季甜甜這樣，一臉心疼，但也沒有多說，就扶著季甜甜去打車。
她們離開時，很多親友和粉絲都來慰問。
“甜甜姐，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你別有心理負擔，平常心。”倪川這樣對季甜甜說話。站在邊上的冰迷和菲菲一個勁兒的點頭。
季甜甜感激地道謝，便和母親一同回家了。
第二天，開始的是自由舞比賽。
肌肉拉傷，無法使上全力，而這對冰舞中諸多精細步法的影響，遠比季甜甜想的深遠。她和唐逸的接續步無法上3級，其他動作雖然定級4級，但是執行分GOE受到影響。不過，好在都順利完成了。
他們的技術分42.21，節目內容分41.00，最後得分83.21分。
其他選手也陸續完成自由舞。魏笑常宇自由舞得分81.94。動作定級和季唐一樣，其他動作4級，接續步2級。在表演上，他們還是略輸季唐一籌。
大鵝卡捷琳伊裏奇自由舞得分93.67。成年組難度動作比青年組多，他們又穩定發揮，接續步上了3級，所以得到這個分數。
加拿大朱蒂傑恩自由舞得分96.91。接續步3級，其他動作4級，同時節目內容分加值很高。
俄國達利婭尼古拉自由舞得分112.31。作為世界頂尖的唯二組選手，冰舞的業界標桿，大鵝一號的分數自然不會低。
最後前五的總分顯示在顯示屏上。
第一名俄國達利婭尼古拉187.52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163.72
第三名俄國卡捷琳伊裏奇158.71
第四名中國魏笑常宇138.15
第五名中國季甜甜唐逸137.22。
“第五名啊……”陳雨笙望著分數顯示屏，有些擔憂，“希望甜甜能趕緊好起來。”
“甜糖這個賽季開頭有些坎坷啊。”其他觀眾也議論起來。
“不過他們每個賽季開頭都不太順，後面應該能克服。”
“哎，我覺得這次難說……快步舞難度系數太高了。”
“會不會……這次不是失誤，而是真實實力的體現？說不定下場比賽……他們發揮也依然是這樣？”
“我還很期待這次冬奧的冰舞呢。哎，咱們兩對選手如果一直都是這個成績，可怎麽辦啊……”
大家的聲音裏透著不安。
季甜甜在唐逸的攙扶下，去咨詢臺拿了自己的小分表，也順帶看了看第一名的小分表。
大概是賽季初比較嚴格的關系，世錦賽第二，目前在中國杯拿到第一的大鵝紅金組合達利婭和尼古拉，這次自由舞接續步也只拿到了3級。沒有拿到他們上個賽季曾經拿到過的接續步4級和全技術動作滿定級。
但是，他們畢竟是世界頂尖選手，技術動作執行分GOE和節目內容分都瀕臨滿格。也就是參與評分的9位裁判，給他們所有技術動作，幾乎都打了最高執行等級，+3。
節目內容分下五小項近乎都是10分。
以前季甜甜是沒有感覺，現在看著世界頂尖選手的小分表，她才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近乎滿分的GOE和節目內容分，這簡直超乎想象，難怪笑口常開組的馮教練之前要叮囑他們，成年組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亞洲選手在節目內容分上沒有優勢，或者說，要拿到高節目內容分，要花比歐美選手更長的時間。要不停進步，不停去獲得認同。這是季甜甜在青年組時深刻感受到的。過去季甜甜想往上升排名，主要靠提升技術動作難度。
但是，成年組的頂尖選手，技術動作已經是滿定級的水平了。再加上這樣的節目內容分，簡直不可逾越。
必須更努力才行。季甜甜望著自己的小分表，輕輕擰起了眉毛。
“亞洲冰舞果然不行，兩組選手，在自己家門口都只能發揮成這樣。”不遠處傳來加拿大組朱蒂的聲音，她依然在拉著大鵝組達利婭聊天。
“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啦。”達利婭對朱蒂微笑，保持著近似中立的態度。
“嗯呢。”朱蒂點點頭，“也不知道拿到世青金牌是走了什麽好運。”
“別理他們。”這時魏笑帶著常宇走來。魏笑對季甜甜說話：“世錦賽上，我就聽朱蒂經常酸你們，他們沒拿過世青冠軍。”
“我知道的。”季甜甜點點頭，對魏笑露出感激的笑容。
魏笑望著季甜甜，心中五味雜陳。在國內，他們是對手，但在國際上，他們是一條船上的戰友。
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多說，輕輕抱了抱季甜甜，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便離去了。
卡捷琳和伊裏奇也過來和季甜甜抱了抱，然後和達利婭尼古拉離開賽場。
季唐換好衣服後，和教練們向著比賽場館外走去。
徐馳沈默了大半路，忽然開口：“日本站，還是不要去了吧。”
季甜甜下意識地放緩了步子。
和青年組大獎賽分站一樣，這次季唐也報名了兩站成年組分站。一站中國杯，一站是日本的NHK杯。NHK杯將在五天後舉行。
拿了分站第五，基本與年末總決賽無緣，但是季甜甜並不想放棄。
“教練，我要去。”季甜甜抓住徐馳的手臂，焦急地說話，“比賽前我能恢覆好的，就是疼這兩天。我以前也疼過，我知道的！”
徐馳嘆息一聲，望著季甜甜的眼中含有濃濃的擔憂。
“徐教練，您信我。我下次一定能發揮好，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的！”季甜甜望著徐馳的眼睛，眼中閃爍著篤定。
她很難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因為分數低，她確實感到失落，但是，與此同時，她也感到不可思議的安心。
在此之前，她一直擔心，害怕哪天在比賽上摔倒怎麽辦。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其實也沒有多糟糕。大家都理解她，都鼓勵她，所以她也要帶著大家的力量向前。
就好像有一把一直懸在頭上的劍，終於落了下來。失落之後，她感到心中充斥著無盡的勇氣。
沒有人不會摔倒，重要的是爬起來後的旅途。
“唐逸。”季甜甜見徐馳和江琳一直不說話，便轉身拉住唐逸的手，希望他為她多說幾句。
然而唐逸只是蹙眉看著她。
“你讓我重視自己的傷，可你自己呢？”唐逸望著她，嗓音艱澀。
季甜甜怔了怔，隨即立刻辯解：“我的傷不嚴重！只是……只是現在有些疼。五天後，一定會好的。陪我去日本吧，好不好？”她軟下語調，用近乎請求的口吻說話。
至關重要的全錦賽和冬奧前，也就只有日本分站這一場可以用來磨礪賽場發揮的正式比賽了，她不想錯過。
唐逸望著季甜甜，不由攥緊了拳頭。這種場面，他不陌生。
曾經她也在大獎賽前請求過他，請求他做五周撚轉。他依然能感到兩股力量在身體裏劇烈地撕扯。
一股力量在說，不能，不可以。另一股力量則在說，聽她的吧，無論什麽事，都聽她的。
“唐逸。”季甜甜繼續望著唐逸，拉著他的手，軟軟地說話，“我真的很想去下一個分站。你是理解我的吧？”
唐逸望著季甜甜，胸膛起伏。
是的，他理解她。
當踩上冰刀時，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與生俱來的使命感。
不能放棄，必須向前，他知道她也一樣。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場館外。早就等在這兒的張麗蓮走了過來，扶著季甜甜打算和她坐車回家。
“媽媽，再等我一下，我和教練有話要說。”季甜甜說。
張麗蓮迷惑地望向徐馳。
“甜甜無論如何都想去下個分站比賽。”徐馳無聲嘆息，“就五天時間的間隔啊，那麽短。”
“媽媽，我可以的。”季甜甜望著張麗蓮的眼睛，篤定地說話。
張麗蓮望著季甜甜，許久沒有說話。
季甜甜亦看著媽媽的眼睛。她忽然想到很早之前。
那時她剛進舞校，學校要選人去參加全國舞蹈比賽。老師和校長經過一段時間的斟酌，最終沒選她。
一整個周末季甜甜悶在家裏，都沒心情吃飯。
“甜甜，媽媽和你說實話，你的腳背不是特別漂亮，你沒辦法贏過那些身體條件過硬的人。”張麗蓮摸著季甜甜的腦袋，柔聲對她說話，“但是，媽媽依然覺得你很棒。你的表演，你的熱情是很罕見的天賦。只要你一直，一直努力，總能成為優秀的舞蹈家。”
“可我準備了很久……我不想輸。”季甜甜悶悶地說話，“那就沒有什麽舞蹈……沒有什麽比賽是不看腳背的嗎？”
“媽媽不知道那樣的比賽哦。”張麗蓮見季甜甜一直很郁悶，不由笑著摸摸她的頭，“但是啊，媽媽覺得你會遇到的！如果到那時，一定要全力以赴呀！”
“媽媽，我要去。”季甜甜自回憶中回過神來，用一雙圓亮的眼睛望著張麗蓮，“我覺得我能行的！”
張麗蓮望著季甜甜，眼中閃爍著心酸和理解的淚水。
“請你們……帶她去吧。”張麗蓮伸手，緊緊拉住徐馳的手。
過了一會兒，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唐逸，“請照顧好甜甜……辛苦你們了。”
唐逸胸膛依然劇烈起伏。他過了很久，才緩緩握住張麗蓮的手。
“我會盡力。”他低聲說話，給予堅定的承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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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努力，總能成為優秀的舞蹈家◎
大獎賽系列比賽, 是花滑比賽中的A類賽事，每一個賽季都有，冬奧賽季自然也會正常運行。雖然它的名望較冬奧稍稍遜色一些, 但還是花滑項目中的大事件。
過去季唐只參加青年組的花滑大獎賽, 縮寫JGP。JGP共有七站，花滑四項每對/個選手選其中兩站參加，成績最好的六對/個選手將參加最後的總決賽角逐。
現在季唐升組為成年組, 參加的就是大獎賽的成年組比賽, 縮寫GP。和青年組比賽一樣, GP分站賽也是選兩站參加, 成績最好的六對冰舞選手, 進年末的總決賽。
成年組的分站賽在青年組分站結束後進行, 共有六站，從十月中旬開始，到十一月末結束。大獎賽打分嚴苛，近似冬奧, 又在冬奧前舉辦。不少選手都不會錯過這個冬奧前練兵的機會。
季甜甜和唐逸在冰舞學校封閉訓練了大半年, 終於, 在10月底坐上歸國的飛機。他們要參加11月初的成年組分站賽——中國分站。這個分站也被稱作大獎賽中國杯。
“終於在家門口比上一場國際比賽啦。”飛機落地後, 徐馳忍不住感慨出聲, “終於回來了。”
季甜甜輕輕點了下頭。
中國不是青年組分站賽的舉辦方, 但是一直舉辦成年組分站賽。在自己國家比賽，一般不需要擔心打分不公正之類的情況。但是, 比賽就是比賽，成年組的比賽, 總歸比青年組的要激烈一些。
比賽開賽當天, 季甜甜和唐逸來到場館, 在短舞熱身前檢查各自的妝容。
“甜甜，唐。”這時大鵝的卡捷琳和男伴伊裏奇走過來，“我們來介紹一下，這是達利婭和尼古拉。”
季甜甜順勢看向卡捷琳身邊。這是一對美麗的大鵝冰舞組合。女伴達利婭有一頭美艷的紅發，而尼古拉則是一頭金發。
這對紅金組合是目前的大鵝組一號選手，在上一賽季世錦賽拿到第二，與第一的加拿大組合實力不相上下，這次冬奧也是奔著奪金去的。
出色的技藝和容貌，自然帶來常人難以企及的聲望。季甜甜常看達利婭和尼古拉的名字，出現在各個國家的花滑論壇中。雖然過去沒有正式接觸過，但是季甜甜早就知道他們。
達利婭和尼古拉今年約莫二十七八，在冰舞項目上，正值當打之年。他們容貌姣好，體態修長，雖然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成熟風韻，但是因為長期訓練外加註重保養，他們的看起來非常年輕。他們這次和剛升組的卡捷琳組一起過來，參加中國杯。
季甜甜和唐逸在卡捷琳的介紹下，與達利婭和尼古拉相互擁抱打招呼。
“達利婭！”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季甜甜循聲望去，喊話的是朱蒂。
季甜甜在冰舞學校見過朱蒂，知道她和男伴傑恩是加拿大二號選手，上賽季世錦賽排名第五。
達利婭聽聞朱蒂叫她，便帶著一臉柔和的笑容走過去。
“你在和那對中國組合說什麽？”朱蒂挽著達利婭的手親昵地問。
“沒有，就打個招呼。”達利婭笑著問，“怎麽了？”
說話間，達利婭和男伴尼古拉已經隨著朱蒂遠去。
“就是我上次看他們的芬蘭快步舞，很吃力的樣子……完全沒想到他們竟然能打敗你們的卡捷琳伊裏奇，還有我們這邊的米婭盧卡斯……”朱蒂挽著達利婭走遠了。
“我們國內競爭特別激烈，達利婭尼古拉的教練，和我的教練，關系不是很好。我們的關系也就普普通通。”卡捷琳目送著達利婭和尼古拉遠去，對季甜甜有些歉疚地笑笑，“他們還是和國外的選手親近一些。”
“可以理解。”季甜甜對卡捷琳笑笑，“謝謝你介紹我們認識。”
“唐逸，甜甜，你們這次準備的怎麽樣？”不一會兒，魏笑和常宇也過來和季唐打招呼。笑口常開組，也一樣要參加中國杯。
“還不錯。”唐逸和常宇相互拍了拍肩膀。然後唐逸看向魏笑，“傷怎麽樣？”
“養了兩個月，還不錯。”魏笑說話，“你們可別手下留情。”
季甜甜笑著與笑口常開組攀談幾句，然後轉頭環視整個賽場。
大獎賽青年組分站賽門檻較低，參賽選手多的時候可達20對，但是成年組不一樣，門檻高，也更隆重。
每一個分站，就只有8對選手可參加，中國杯也是如此。參賽資格由世界排名決定，也可以由主辦方邀請。
8對選手，每一對不是國家的種子選手，就是在國際上有名有姓的優秀選手。成年組的大獎賽，從分站賽開始就註定激烈。
中國杯的舉辦地就是首都。本土作戰，季唐的親友團自然齊數到場。
劉惠，張麗蓮和季澤坐在一起，王皓和陳雨笙坐在邊上。
不遠處坐著不想和家長們一塊兒看比賽的倪川還有甜糖粉頭菲菲。
此時比賽還沒有開始，大家都低頭翻看著檢票時順帶領到的冊子。冊子上羅列了四項比賽開始的時間，還有出場選手的介紹。中國杯也是花滑四項都比，比賽賽程很簡單，一天是單雙人的短節目和冰舞的短舞蹈，接著一天是單雙人的自由滑和冰舞的自由舞。
“這次甜甜姐和逸哥的主要對手，應該就是大鵝一號達利婭尼古拉，加拿大二號朱蒂傑恩吧。”倪川看著小冊子陷入沈思。
“卡捷琳伊裏奇和笑口常開組，也很厲害。總之，8對組合都很優秀。”菲菲看著冊子說話，“這賽季的短舞圖案舞還是最難的芬蘭快步……不知道甜糖發揮怎麽樣……”
“聽說這賽季的圖案舞特別難。”
“是啊，不會被歐美吊打吧……”
“啊啊好擔心……”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議論聲。
很快，短舞比賽便開始了。
8對選手分兩組進行熱身，季唐抽簽順序靠前，分在第一組熱身。
很快，就輪到他們上場。
踏著輕快的快步舞曲，季甜甜和唐逸開始他們的比賽。
他們很快進入第一個難度動作——圖案舞第一部 分。季甜甜握著唐逸的手，在冰上歡快滑行，二人浮腿交叉，在冰面輕輕跳躍。第一個套圖案舞的關鍵點，逐一攻克。
應該都沒有錯，季甜甜在心中想著，一定要穩住，節拍絕對不能錯。
接著，進入到圖案舞第二部 分。
第二部 分第一個關鍵點，是女伴的32-33步。做帶搖擺浮腿的SWING喬克塔，變刃，然後接一圈半的撚轉，脫離男伴的手。除去男女舞伴的同步撚轉步以外，撚轉這個動作也可以單獨完成，比如在這次的圖案舞裏。
然而意外來的十分突然。季甜甜踏著歡快的音樂開始撚轉，然而她的速度快了一些，忽然沒把握住重心，腳下一滑。脫離唐逸的手的瞬間，她摔倒在了冰面上。
“啊！”觀眾席上響起一片呼聲。
張麗蓮和劉惠，還有很多人都睜大了眼睛。
季甜甜最初有些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想要爬起。然而，她感到小腿傳來陣陣抽疼。
平時練習過於頻繁，肌肉一直有些酸疼，這猝不及防的一摔，牽扯到酸疼的地方，忽然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她無法很快站起來。
“甜甜！加油！”觀眾席上的大家很快反應過來，立刻鼓掌給季甜甜加油。
“加油！”倪川和菲菲也跟著喊起來。
季甜甜看向近處的唐逸。唐逸距離她不遠，正用堅定的眼睛望著她，向她伸手。季甜甜咬牙爬了起來。縱然摔疼的腿使不上力，但是她還是竭盡全力蹬冰，滑行到唐逸身邊。
他們的手牢牢相握，繼續接下來的滑行。
之後的動作，季甜甜都做的有些力不從心。因為腿傷，他們的同步撚轉步和接續步也受到了影響。
最後二人結束比賽，場上響起一片鼓勵的掌聲。
行禮致意後，唐逸立刻扶著季甜甜走下冰面。唐逸和徐馳去等分區，而江琳陪著季甜甜接受隊醫檢查。
“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摔倒的時候。”江琳在季甜甜接受檢查時，一直在邊上安慰季甜甜，“往好處想，這至少不是冬奧。”
季甜甜默默地點頭。她心知肚明，這場分站賽的意義也不小。但是事故已經釀成，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麽了。她能做的，只有把握住接下來的比賽。
很快季唐的短舞成績顯示在顯示屏上。技術分27.21，節目內容分27.80，因為摔倒額外再扣一分。短舞得分54.01。
季甜甜垂眸在心裏計算了下。圖案舞第二部 分關鍵點全錯，定級1級，同步撚轉3級，接續步定級2級，托舉4級。大概就是這個分數。
她也不想摔倒，也不想失誤，但是摔倒就是摔倒，分數真實而殘酷地反應出摔跤後的得分，會是何種模樣。和世青賽比，少了將近10分。
徐馳和唐逸等到分後就折返季甜甜身邊，詢問隊醫情況。
“肌肉拉傷，我建議明天比賽還是不要比了。再嚴重下去就不妙了。”隊醫這樣說。
“真的不能比嗎？”季甜甜擡起頭問。
“小姑娘，明天的比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隊醫無聲嘆息，凝望著季甜甜的眼睛問。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知道季甜甜懂得他的意思。短舞第一天摔倒得分不盡如人意，那麽自由舞，比了跟沒比，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明天的自由舞，是我升組以後，第一次正式的自由舞比賽。”季甜甜望著隊醫的眼睛，認真說話，“這場比賽的經驗，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我覺得我可以完賽。”她說完便望向站在身邊的徐馳和唐逸。
“那就試試吧。明天熱身情況不好，就不要比了。”徐馳沈吟片刻對季甜甜說話，“五周撚轉也先不要做了。”這個賽季他們預先編排過只有四周同步撚轉的自由舞版本，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行，你們自己把握，今天好好休息。”隊醫把冷敷貼遞給季甜甜，唐逸接過來，為季甜甜冷敷傷處。
“甜甜，剛才是失誤吧？”徐馳靜默片刻，問季甜甜。
“嗯，我速度快了。”季甜甜垂眸說話。她剛才也在不斷反思失誤的原因。
她太在意圖案舞了，太想拿到每一個關鍵點的得分。她不想滑行慢導致節拍錯誤，所以稍稍加快了滑行速度，結果發生失誤。
“是失誤，就不要多想，放平心態。”徐馳輕撫季甜甜的腦袋，“下次一定會好的。”
“嗯。”季甜甜點點頭。
兩位教練又叮囑季甜甜幾句，讓她不要把失誤放在心上，然後便和隊醫走遠了一些，交流季甜甜的傷勢。
“辛苦你了。”季甜甜看一眼正在幫她敷傷口的唐逸，輕聲說話。
“沒事。”唐逸點點頭，“前世我也摔過。而且還是世錦賽。”
“我知道那次。”季甜甜點頭。那次唐逸在托舉時摔倒，撞到頭留下後遺癥，沒過多久也就退役了。比起唐逸，她摔得算是很輕的了。
但是即便知道是這樣的，依然改變不了已經摔倒的事實。季甜甜沒有辦法很快開心起來。
“不要放在心上。”唐逸對季甜甜說話。季甜甜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很快冰舞短舞的比賽便結束了。
前五排名顯示在顯示屏上：
第一名俄國達利婭尼古拉75.21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66.81
第三名俄國卡捷琳伊裏奇65.04
第四名中國魏笑常宇56.21
第五名中國季甜甜唐逸54.01
前三名接續步都在3級以上。第一錯一個關鍵點，其他兩組錯兩個。
魏笑常宇錯了三個圖案關鍵點，然後接續步二級，撚轉和托舉也是4級。
“大鵝的分……也太可怕了。”觀眾席上，大家看著這個短舞成績忍不住感慨起來，“這就是頂尖選手的實力嗎？這個短舞成績都比得上別人的自由舞了！”
“這就是芬蘭快步舞的力量啊……果然短舞就能拉開好多分。”
“哎，甜甜第一次在家門口比賽，就這樣……”
“別這麽說，選手摔倒一定比我們還要難受。”
“我知道，我就是替她難過。”
……
季甜甜在比賽場館冷敷了一會兒傷處就準備回家休養。她和張麗蓮的住處距離場館不遠。
張麗蓮見季甜甜這樣，一臉心疼，但也沒有多說，就扶著季甜甜去打車。
她們離開時，很多親友和粉絲都來慰問。
“甜甜姐，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你別有心理負擔，平常心。”倪川這樣對季甜甜說話。站在邊上的冰迷和菲菲一個勁兒的點頭。
季甜甜感激地道謝，便和母親一同回家了。
第二天，開始的是自由舞比賽。
肌肉拉傷，無法使上全力，而這對冰舞中諸多精細步法的影響，遠比季甜甜想的深遠。她和唐逸的接續步無法上3級，其他動作雖然定級4級，但是執行分GOE受到影響。不過，好在都順利完成了。
他們的技術分42.21，節目內容分41.00，最後得分83.21分。
其他選手也陸續完成自由舞。魏笑常宇自由舞得分81.94。動作定級和季唐一樣，其他動作4級，接續步2級。在表演上，他們還是略輸季唐一籌。
大鵝卡捷琳伊裏奇自由舞得分93.67。成年組難度動作比青年組多，他們又穩定發揮，接續步上了3級，所以得到這個分數。
加拿大朱蒂傑恩自由舞得分96.91。接續步3級，其他動作4級，同時節目內容分加值很高。
俄國達利婭尼古拉自由舞得分112.31。作為世界頂尖的唯二組選手，冰舞的業界標桿，大鵝一號的分數自然不會低。
最後前五的總分顯示在顯示屏上。
第一名俄國達利婭尼古拉187.52
第二名加拿大朱蒂傑恩163.72
第三名俄國卡捷琳伊裏奇158.71
第四名中國魏笑常宇138.15
第五名中國季甜甜唐逸137.22。
“第五名啊……”陳雨笙望著分數顯示屏，有些擔憂，“希望甜甜能趕緊好起來。”
“甜糖這個賽季開頭有些坎坷啊。”其他觀眾也議論起來。
“不過他們每個賽季開頭都不太順，後面應該能克服。”
“哎，我覺得這次難說……快步舞難度系數太高了。”
“會不會……這次不是失誤，而是真實實力的體現？說不定下場比賽……他們發揮也依然是這樣？”
“我還很期待這次冬奧的冰舞呢。哎，咱們兩對選手如果一直都是這個成績，可怎麽辦啊……”
大家的聲音裏透著不安。
季甜甜在唐逸的攙扶下，去咨詢臺拿了自己的小分表，也順帶看了看第一名的小分表。
大概是賽季初比較嚴格的關系，世錦賽第二，目前在中國杯拿到第一的大鵝紅金組合達利婭和尼古拉，這次自由舞接續步也只拿到了3級。沒有拿到他們上個賽季曾經拿到過的接續步4級和全技術動作滿定級。
但是，他們畢竟是世界頂尖選手，技術動作執行分GOE和節目內容分都瀕臨滿格。也就是參與評分的9位裁判，給他們所有技術動作，幾乎都打了最高執行等級，+3。
節目內容分下五小項近乎都是10分。
以前季甜甜是沒有感覺，現在看著世界頂尖選手的小分表，她才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近乎滿分的GOE和節目內容分，這簡直超乎想象，難怪笑口常開組的馮教練之前要叮囑他們，成年組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亞洲選手在節目內容分上沒有優勢，或者說，要拿到高節目內容分，要花比歐美選手更長的時間。要不停進步，不停去獲得認同。這是季甜甜在青年組時深刻感受到的。過去季甜甜想往上升排名，主要靠提升技術動作難度。
但是，成年組的頂尖選手，技術動作已經是滿定級的水平了。再加上這樣的節目內容分，簡直不可逾越。
必須更努力才行。季甜甜望著自己的小分表，輕輕擰起了眉毛。
“亞洲冰舞果然不行，兩組選手，在自己家門口都只能發揮成這樣。”不遠處傳來加拿大組朱蒂的聲音，她依然在拉著大鵝組達利婭聊天。
“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啦。”達利婭對朱蒂微笑，保持著近似中立的態度。
“嗯呢。”朱蒂點點頭，“也不知道拿到世青金牌是走了什麽好運。”
“別理他們。”這時魏笑帶著常宇走來。魏笑對季甜甜說話：“世錦賽上，我就聽朱蒂經常酸你們，他們沒拿過世青冠軍。”
“我知道的。”季甜甜點點頭，對魏笑露出感激的笑容。
魏笑望著季甜甜，心中五味雜陳。在國內，他們是對手，但在國際上，他們是一條船上的戰友。
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多說，輕輕抱了抱季甜甜，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便離去了。
卡捷琳和伊裏奇也過來和季甜甜抱了抱，然後和達利婭尼古拉離開賽場。
季唐換好衣服後，和教練們向著比賽場館外走去。
徐馳沈默了大半路，忽然開口：“日本站，還是不要去了吧。”
季甜甜下意識地放緩了步子。
和青年組大獎賽分站一樣，這次季唐也報名了兩站成年組分站。一站中國杯，一站是日本的NHK杯。NHK杯將在五天後舉行。
拿了分站第五，基本與年末總決賽無緣，但是季甜甜並不想放棄。
“教練，我要去。”季甜甜抓住徐馳的手臂，焦急地說話，“比賽前我能恢覆好的，就是疼這兩天。我以前也疼過，我知道的！”
徐馳嘆息一聲，望著季甜甜的眼中含有濃濃的擔憂。
“徐教練，您信我。我下次一定能發揮好，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的！”季甜甜望著徐馳的眼睛，眼中閃爍著篤定。
她很難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因為分數低，她確實感到失落，但是，與此同時，她也感到不可思議的安心。
在此之前，她一直擔心，害怕哪天在比賽上摔倒怎麽辦。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其實也沒有多糟糕。大家都理解她，都鼓勵她，所以她也要帶著大家的力量向前。
就好像有一把一直懸在頭上的劍，終於落了下來。失落之後，她感到心中充斥著無盡的勇氣。
沒有人不會摔倒，重要的是爬起來後的旅途。
“唐逸。”季甜甜見徐馳和江琳一直不說話，便轉身拉住唐逸的手，希望他為她多說幾句。
然而唐逸只是蹙眉看著她。
“你讓我重視自己的傷，可你自己呢？”唐逸望著她，嗓音艱澀。
季甜甜怔了怔，隨即立刻辯解：“我的傷不嚴重！只是……只是現在有些疼。五天後，一定會好的。陪我去日本吧，好不好？”她軟下語調，用近乎請求的口吻說話。
至關重要的全錦賽和冬奧前，也就只有日本分站這一場可以用來磨礪賽場發揮的正式比賽了，她不想錯過。
唐逸望著季甜甜，不由攥緊了拳頭。這種場面，他不陌生。
曾經她也在大獎賽前請求過他，請求他做五周撚轉。他依然能感到兩股力量在身體裏劇烈地撕扯。
一股力量在說，不能，不可以。另一股力量則在說，聽她的吧，無論什麽事，都聽她的。
“唐逸。”季甜甜繼續望著唐逸，拉著他的手，軟軟地說話，“我真的很想去下一個分站。你是理解我的吧？”
唐逸望著季甜甜，胸膛起伏。
是的，他理解她。
當踩上冰刀時，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與生俱來的使命感。
不能放棄，必須向前，他知道她也一樣。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場館外。早就等在這兒的張麗蓮走了過來，扶著季甜甜打算和她坐車回家。
“媽媽，再等我一下，我和教練有話要說。”季甜甜說。
張麗蓮迷惑地望向徐馳。
“甜甜無論如何都想去下個分站比賽。”徐馳無聲嘆息，“就五天時間的間隔啊，那麽短。”
“媽媽，我可以的。”季甜甜望著張麗蓮的眼睛，篤定地說話。
張麗蓮望著季甜甜，許久沒有說話。
季甜甜亦看著媽媽的眼睛。她忽然想到很早之前。
那時她剛進舞校，學校要選人去參加全國舞蹈比賽。老師和校長經過一段時間的斟酌，最終沒選她。
一整個周末季甜甜悶在家裏，都沒心情吃飯。
“甜甜，媽媽和你說實話，你的腳背不是特別漂亮，你沒辦法贏過那些身體條件過硬的人。”張麗蓮摸著季甜甜的腦袋，柔聲對她說話，“但是，媽媽依然覺得你很棒。你的表演，你的熱情是很罕見的天賦。只要你一直，一直努力，總能成為優秀的舞蹈家。”
“可我準備了很久……我不想輸。”季甜甜悶悶地說話，“那就沒有什麽舞蹈……沒有什麽比賽是不看腳背的嗎？”
“媽媽不知道那樣的比賽哦。”張麗蓮見季甜甜一直很郁悶，不由笑著摸摸她的頭，“但是啊，媽媽覺得你會遇到的！如果到那時，一定要全力以赴呀！”
“媽媽，我要去。”季甜甜自回憶中回過神來，用一雙圓亮的眼睛望著張麗蓮，“我覺得我能行的！”
張麗蓮望著季甜甜，眼中閃爍著心酸和理解的淚水。
“請你們……帶她去吧。”張麗蓮伸手，緊緊拉住徐馳的手。
過了一會兒，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唐逸，“請照顧好甜甜……辛苦你們了。”
唐逸胸膛依然劇烈起伏。他過了很久，才緩緩握住張麗蓮的手。
“我會盡力。”他低聲說話，給予堅定的承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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