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站第一◎

“甜甜姐！逸哥加油！”倪川坐在觀眾席上大喊。

忽然一道風自後吹過, 一個身影匆匆忙忙奔來，占領了倪川身邊的空位。

倪川怔了怔，才發現忽然坐過來的, 是那個在上賽季世青賽見到過的留學生小姐姐。一個季甜甜和唐逸的真愛粉。

“飛機延誤, 還以為趕不上了！”留學生小姐姐見倪川一臉驚疑地望著她，喘息一口氣後苦笑著補充，“沒錢訂酒店, 能省一點是一點。”

“不是……你怎麽來這兒了？”倪川震驚。

“我還是放不下甜糖, 還是想來現場支持他們。還好暑假打工有積蓄。”小姐姐繼續喘息著, “真好, 老天保佑, 讓我趕上甜糖的短舞。”

一般青年組的比賽, 觀眾席上都不會坐滿，票也不會太搶手，比賽當天現場買票，進場隨便坐也沒關系。

並非選手親友, 但是千裏迢迢買票趕來看一個青年組分站賽的情況也是不多見的。

倪川望著留學生小姐姐, 一時瞪大眼睛, 詫異得說不出話。

“不說了, 看比賽要緊。”留學生小姐姐目不轉睛地望著冰面上的季唐。

倪川定了定神, 也看向冰面。

季唐的短舞配樂, 來自電影《2046》的倫巴舞曲已經響起。伴隨著清晰的鼓點，季甜甜足尖點冰, 原地做了一個滑門步。

花滑每個賽季，一對選手只準備同樣的一支短舞和自由舞。

但是同樣的節目, 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呈現。

季甜甜手握著唐逸堅實的手臂, 擡起濃密的睫毛, 一雙葡萄似的黑圓眼睛，靜靜地凝望著唐逸。

她還記得喬夢晗說的話。喬夢晗說，她和唐逸之間的關系很不一樣。

其實她覺得他們的關系，並不起眼。沒有多激烈，沒有多火辣。

不像有主題的自由舞，短舞中的他們，呈現的始終是涓涓細流一樣平靜的關系。就是因為太平靜，所以她自己都沒在意過，以為大多數選手和他們也差不多。

但是喬夢晗一說，她才想到，或許他們這樣的關系，也不常見。

看似平凡的平靜之下，蘊含著強大而堅實的力量。正是有這樣的力量，他們才能一如既往地歲月靜好。

那種力量，被稱為信任。

除去別的不談，在冰舞領域，她對她舞伴的能力和為人，深信不疑。

並不是所有選手都是這樣看待他們的舞伴的。

而在過去的合作中，她能感受到，唐逸對她也是信任的。

舞蹈和語言一樣是一種表達，她所要做的就是把這種力量盡情表達出來。

伴隨著輕盈的鼓點，季甜甜收緊五指，更用力地握住唐逸的手臂。

在他的支持下她向後傾身，同時一條腿繃直腳背伸向空中。滑行中，她的上身大幅度地貼近冰面，但是她微微垂眸，露出心安的笑容。

信任是一種力量，而她將盡最大努力展示這種力量。

她起身踢腿，滑腿滑行，浮腿小腿輕輕搭在唐逸的形成弓步的滑腿上。他們一邊滑行，一邊近距離地對望，眼眸明亮。

社交舞中，男伴負責引領，而女伴負責展示。而在比賽上，負責展示的女伴如同攻城的長矛，她無所畏懼地向前沖鋒，因為有他在她身後構成堅實的後盾。

她用力握緊唐逸的手，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唐逸受到感染，亦露出淺淡的笑容。

他們手握手伸長浮腿，滑腿變換著用刃，在滑行引起的風浪中快速進入中線接續步。

一個後仰舒展四肢的LAY BACK姿勢後，季甜甜抱住唐逸的肩膀，在唐逸的托舉下開始做分腿的轉體托舉。

六周轉體托舉順利完成，浮腿落冰，音樂變換成恰恰選曲，《CHILLY CHACHA》。

唐逸和季甜甜轉換到hand in hand手拉手握法。

按照原先的編舞設計，這裏季甜甜需要微笑仰頭，對觀眾席進行一個亮相。上一站季甜甜就是這樣，仰頭看觀眾席。

但是這次她想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微小改變。她依然如設計中的那樣，雙足足尖觸冰，繃直雙腿一手上舉，但是她轉過頭，望向唐逸，唐逸亦望向她。

兩人同時高舉一手，挺直上身，相互凝望彼此的眼睛，露出淺淡的微笑。

歡快的音樂流淌在他們周圍，而在那音樂深處，暗藏的力量洶湧澎湃。

他們相互信任，你來我往。舞蹈是他們之間的交流，是他們的表達。

觀眾席上的留學生小姐姐下意識地捂住嘴，眼神中流露出驚喜。

鵝黃色帶亮片的流蘇，在季甜甜的雙腿邊歡快晃動，季甜甜伴隨著音樂快速地滑行，按著拉丁節拍扭轉上身。

伴隨著音樂中的歡呼聲，季甜甜握著唐逸的手，同時把嘴張成一個小小的O形，做了一個歡呼的口型。她做的時候，同時沖唐逸眨眨眼。

唐逸頓了頓，忍不住露出罕見的愉悅笑容。

原本觀眾們都在跟隨音樂鼓掌。看到兩位選手沈浸而愉快的互動，有人忍不住吹起口哨。

“他們比之前更嫻熟了！”留學生小姐姐忍不住發出詫異的聲音，“是真的在愉快地跳舞呀！”

冰舞的比賽，並不只是展示而已，它的本質是男女之間交互的舞蹈。只有他們彼此感受到彼此的情緒，才能真正感染觀眾。

季甜甜感覺到自己隱約明白了什麽。在她的靈魂深處，一扇一直緊閉的門驟然大開。

在一片口哨聲中，兩人開始撚轉。

三組歡快的撚轉順利完成。

踏著音樂末尾，季甜甜在唐逸懷中下腰，完成了他們的短舞。

季唐和教練一起來到等分區。季甜甜忐忑不安地望著等分區。

“你們滑的很好，不要緊張。”江琳伸手拉住季甜甜的手安撫。

季甜甜喘息著，同時輕輕點頭。但是緊張之情消減不了。

她用了全新的表演方式，更註重舞伴關系的表演方式。不知道裁判是否認可。她需要用成績來確定。

很快，他們的成績出現在顯示屏上。技術分28.51，節目內容分27.82，總分56.33。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掌聲。

“好棒，這個成績好像……超過了第一站短舞第一的加拿大組。”留學生小姐姐怔怔說話。

“好嘞！”等分區裏，徐馳用力握了握拳，“不錯！”

這次短舞，還是只錯了一個圖案關鍵點，短舞接續步2級，技術分和第一站比沒多大差別，也是季甜甜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

但是，有必要註意的是，他們的節目內容分比第一站多了3分。

季甜甜下意識地捏緊拳頭，轉頭望向唐逸，露出欣喜的表情。

這3分對她來說意義太重大了。這3分表明，她的表演是可以被接受的。她的路子沒有錯。

在節目內容上，他們是可以進步的！

沒有被框死，他們還可以繼續進步。

終有一天，他們不會只靠技術分站在國際舞臺上。

季甜甜一臉振奮地離開等分區。

接下來上場的是美國蹦迪組，約翰遜和南希。

踏著歡快的恰恰和曼波，美國組結束了短舞。

他們的圖案舞關鍵點也錯了一個。雖然這次他們沒有再像第一站那樣撚轉扔掉兩周，但是動作依然不夠整齊，這直接影響到技術動作的執行分GOE，和節目內容分。

最後美國組短舞得分情況：技術分26.32，節目內容分26.72，短舞總分53.04。

第一天短舞就此結束，季唐暫列第一，美國組暫列第二。

“這次怎麽回事？是不是裁判偏心了？”美國組的南希看著成績顯示屏，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在第一站短舞因為2分左右的差距，排在季唐後面。

而他們第一站因為撚轉失誤失去的，剛好也差不多是2分。

在來第二站前，他們針對撚轉進行專項突擊，滿以為一定沒有失誤，短舞就能追上季唐，不想他們短舞分數竟然越拉越開了！

“沒關系，自由舞他們就不行了。”約翰遜對南希說，“他們不是有傷麽，而且之前花時間養傷，這次成績一定不會好看。”

南希聽著，臉上的神情逐漸緩和了一些，等著接下來的自由舞。

第二天，冰舞自由舞展開角逐。

同組熱身後，南希約翰遜先上場，而季唐稍後。

踏著魔力紅樂隊流星搖滾歡快的音樂，南希和約翰遜開始他們的表演。

他們這次的發揮依然很穩定，撚轉，托舉，聯合旋轉的速度都不低，除了接續步2級，其他難度技術都能達到4級。

當然，踏著快節奏滑行的他們，編排步伐也很有韻律感，完成度和創意看起來都不錯。

最後美國組得分：技術分37.41，節目內容分43.11，自由舞總分80.52。

美國組先於季唐完成他們第二站比賽，短舞加上自由舞133.56。暫列第一。

“果然P分很高啊……”留學生小姐姐看著顯示屏，不由露出憂心的表情，“不知道甜糖能不能追上啊。”

“沒事，我們短舞成績比他們高。稍微被追上一點也沒什麽。”倪川這樣說。

“是。”留學生小姐姐輕輕點頭，神情依然憂慮，“就是希望甜糖這次托舉發揮穩定……”

“接下來上場的是，中國選手，季甜甜，唐逸。”廣播聲響起。

“來了來了！”留學生小姐姐和倪川紛紛振奮起來。

季甜甜和唐逸先後滑行到冰面上，做好準備姿勢。

他們的自由舞曲目是小王子。飾演玫瑰花的季甜甜一身紅色小短裙，而唐逸則穿著一席綠色襯衣，這是屬於小王子的顏色。圓領處的黃色條紋，象征小王子的圍巾。

兩人在冰面上踏著輕快的童聲開始起舞，在一套接續步後開始聯合旋轉。

聯合旋轉4級定級條件，在相握狀態下先完成一組三周旋轉，然後換腳換方向換姿態，再完成一組三周旋轉。旋轉當中，要含四種難度姿態。

季甜甜與唐逸相互凝望，握著彼此的手臂，維持著滑腿彎曲，浮腿在身側的姿勢開始旋轉。

不同於短舞時她的引領，自由舞更像是唐逸的情緒在引領她。

在那輕快悠長的童聲下，似乎隱藏著一種綿長而永恒的情感。

三周旋轉結束，季甜甜和唐逸起身換足，準備進入下一部分。在開始下一部分前，他們需要先手拉手旋轉半圈。

亦如無數次練習中那樣，他們的手自然而然地緊緊相握。

季甜甜劈出豎直一字馬，一手提著冰刀，一手扶著燕式平衡步的唐逸，一起完成後一部分的聯合旋轉。

掌聲響起，他們面對面在冰面上開始滑行。

“你所要扮演的，是一朵矜持高雅的玫瑰花。”季甜甜還記得編舞克拉拉對她說的話，“我已經和唐逸說過了，他會在冰面上，扮演一個追逐玫瑰，精心照顧玫瑰的小王子。你只要負責展示就好了。但是，如果，你能從他的滑行中感受到他的情感波動，就做一些微小的回應吧。”

她望著他漆黑的眼睛，能從他堅實可靠的力量中，感受到他靜默無聲的守護。

他就像是一位鎮守在冰面上的戰士，用他的雙臂，他的血肉之軀緊緊守護著他的舞伴，領地，和他所熱愛的冰舞。

上輩子，他就這樣鎮守著。身邊人來了又去，而偏偏他就在那裏。

他是真正的小王子，不一樣的是，他的星球是冰雪鑄成的。

而她是忽然降臨冰雪世界的一朵玫瑰花。

她忍不住露出微笑。這個自由舞主題，真的很適合他們。

玫瑰花感謝小王子的付出，也對他表示憐愛。

在一段相握的舞步結束時，季甜甜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輕撫了一下唐逸額角的亂發。她的動作極輕，如同帶著花香的微風。

接著，他們第一站沒能完成的4級定級聯合托舉，即將到來。

“啊來了來了！”觀眾席上的留學生小姐姐發出激動的呼聲。

其他看過季唐第一站現場或者回放的冰迷也紛紛發出騷動，期待萬分。

倪川屏息凝神望著冰面。冰面邊，江琳和徐馳也不由露出緊張的神情。

悠揚的童聲歌劇，依然回響在冰面上，但是現場氣氛卻逐漸熱烈起來。

整個托舉的得分，並非僅僅視托舉時兩位選手的動作而評判。進入托舉的方式和離開托舉的方式，也是得分點。

季唐兩人踏著音樂完成一套不相握的接續步，然後季甜甜輕盈跳上唐逸的身子，雙腿環住他的腰身，雙臂抱住他的脖子。

突然進入托舉，跳躍姿勢進入，都是會加GOE的點。

在快速滑行帶動的風中，環住唐逸的季甜甜，低頭望著他的眼睛，露出真摯的笑意。

這是她的小王子。從此往後，他們一起在冰雪世界綻放。

誰也不會孤單。

唐逸托住季甜甜的腿，同時季甜甜向後下腰，身子向後彎成輕微的拱形。

唐逸托舉著季甜甜，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流暢的弧線。

鮮紅的花瓣裙擺在快速的滑行中輕盈飛揚，季甜甜張開雙手，露出愉快的笑容。

這是4級定級弧線托舉。

伴隨著輕快的音樂，季甜甜歡笑著，如同綻放在冰面上的玫瑰花。

Elle se prépare avec tant d'amour

她以滿腔熱情裝扮自己

A naitre en étant belleme le jour

像太陽一樣奪目綻放

觀眾席上的留學生小姐姐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季唐的滑行速度很快，她有些不敢看，但是又舍不得移開眼睛。

冰面邊，江琳和徐馳依然很緊張。

任何在快速滑行中進行的難度動作都有風險，何況季唐要完成的這套聯合旋轉，難度放在成年組也不低。

要不是季甜甜和唐逸兩個人堅持要做聯合托舉，徐馳和江琳本來是不打算設定那麽高難度的托舉的。

幸好，6秒的弧線托舉轉瞬間便順利完成了。

聯合托舉完成一半，接下來是組成聯合托舉的另一半，轉體托舉。

季甜甜雙手抱住唐逸的肩膀，唐逸也抱住她的肩膀，開始轉體托舉。

季甜甜的雙腿向後交疊在一起，高高蕩到空中，與冰面平行。

他們開始在冰面上一邊位移一邊旋轉。

如同花瓣的裙擺，隨著他們的動作舒展在冰面上。這一刻，玫瑰終於盛開到極致。

冰天雪地之下，她倔強地怒放著。

4級轉體托舉需要旋轉至少六周，托舉方旋轉不能中斷，被托舉方需要一直保持難度姿態。

季甜甜依靠二人的雙臂固定重心，兩條細長的腿在高速旋轉中，始終保持著與冰面平行的姿態。要保持姿態還要撐起一雙沈重的冰鞋，其實並不容易。

但是她的臉上始終綻放著笑容，仿佛她那麽做一點兒不費力氣。

她不是在做什麽難度姿勢，而是在盡情地怒放，自然而然，一氣呵成。她不僅僅是小王子的玫瑰，也是這冰雪世界唯一的玫瑰。

她是獨一無二的玫瑰花。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掌聲和呼聲。

而留學生小姐姐下意識地捂住臉，眼中盛滿眼淚。

每次來到現場，她總是很容易被季甜甜和唐逸二人舞蹈裏蘊含的內容所感動。

他們不像是在演繹舞蹈，他們是在演繹自己。

6秒之後，完美的聯合托舉結束。

撚轉之後，季唐二人完成他們的自由舞，對著觀眾席高舉雙手。

觀眾席上響起一片激烈的掌聲和口哨聲。

“在青年組，很難見到這麽出色的轉體托舉……”也有觀眾一邊鼓掌一邊迫不及待地找身邊人討論開了。

“這對中國組合有點意思，每次表達的東西都很有層次……”

“嗚嗚嗚……好感動，意外受傷並沒有打倒他們，他們看起來還是那麽強……”

“世青賽的銅牌，實力不減，而且還比之間進步了。”

“他們都不用去解釋第一站受傷的情況，他們的舞蹈足以說明他們的態度。耗盡生命，也要綻放啊！”

季甜甜和唐逸也很滿意這次分站的狀態，向著觀眾致意，同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毛絨玩具不斷下落到冰面，季甜甜撿起面前的幾個，遞給唐逸，然後自己也撿了幾個。剩下的交給清場的冰童。

季甜甜一手拿著毛絨玩具，一手牽著唐逸，他們對彼此露出歡快的笑容。

季甜甜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些不舍。

每次的自由舞比賽，都仿佛耗盡能量，做一場酣暢淋漓的夢。音樂停止，魔法中斷，她墜入現實，有一些不太適應。

但是，毫無疑問，每一場夢都十分值得。沒有遺憾。

他們一起來到出口處。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江琳用力抱了抱唐逸和季甜甜，“你們的表現太棒了！”

季唐在教練的陪伴下來到等分區。

這次季甜甜不再像短舞那樣緊張，她發揮出了自己意料之中的水平。

至少自己這關，她是過了的。她問心無愧。

此時美國組南希和約翰遜也忐忑地張望著顯示屏。

他們的面色都不怎麽好看。

他們並沒有料到，中國組合會發揮的那麽出色。就不要說流暢的接續步和速度快又整齊的撚轉了。

一個高超而沒有瑕疵的聯合托舉，不僅僅是男伴托起女伴，更是把中國整個組合，從低谷中硬生生托去了雲端之上。

經驗豐富的冰舞組合是有直覺的。此時美國組合能非常清楚地感覺到，中國的季唐，光靠這個托舉，就能輕易地加入這個賽季末期的獎牌角逐之戰。

很快，顯示屏上顯示出季唐二人的自由舞成績。

“啊啊啊啊！”留學生小姐姐忍不住發出驚叫。

季唐得分情況，技術分39.21，節目內容分41.85，自由舞總分81.06，加上短舞總分56.33。總分137.09。

超過得分133.56的美國組合，成為第一。

他們是最後一組比賽的選手。他們比完，這一站的冰舞比賽也就結束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季唐拿到了分站第一。

“分站第一……”留學生小姐姐望著顯示屏最後顯示的排名，有些失神，“實在是……太棒了……”

“甜甜姐！逸哥！你們是最棒的！”一片掌聲中，倪川大聲呼喊著。

“這怎麽可能……”美國組的南希望著顯示屏，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神中帶有一絲恐慌。

季唐超過他們拿到了分站第一。

而這個第一，其實意味著很多東西。

就比如，南希知道他們組合比起過硬的技術，更善於靠P分拉分。

他們始終滑行的也是他們擅長的流行搖滾，揚長避短，以變幻多端的舞步制勝。

但是，但是季唐的這個分數，讓她看到，其實這對中國組合，也是可以靠P分拉分的！

比起只擅長流行搖滾的他們，滑過搖滾又在新賽季挑戰歌劇的季唐看起來簡直是無所不能！

南希望向等分區中，與教練擁抱的季甜甜，感到背後涼颼颼的。

比起堅固如鐵的中國男伴，明顯這個女伴更可怕。她的面孔稚氣未脫，但是在冰面上釋放的能量空前強大。

她嬌小的身軀裏，似乎潛藏著龐大的怪物。

“我從來沒見哪個亞洲組合P分那麽高……”圍攏在邊上的其他選手也議論開了。

“裁判也壓不住分吧。他們的聯合托舉真的很驚艷，其他技術動作都可圈可點。和他們想要表達的東西融為一體。”

“這個總分都要追上加拿大豪門組了。亞洲組合，直逼冰雪大國……我這是見證了什麽奇跡啊……”

“我錯了，我不該在網上說中國組拿世青賽銅牌是運氣，他們確實配得上。”

“真是可怕……”

此時和季唐擁抱的徐馳和江琳也依然是有些恍惚的。

分站第一。

這是過去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花滑是打分項目，打分項目一般都帶有主觀因素。

他們就算覺得自家選手技術很紮實，也不覺得，分站第一這樣的榮譽會掉進亞洲選手的口袋。

但是季唐做到了。

他們用他們卓越的表演點燃了現場，感染了裁判。

分站第一。他們獲得了和世青賽一樣，史無前例的成就。

江琳緩緩回過神來，望向和徐馳抱在一起的季甜甜和唐逸。季甜甜這次沒有哭出來，笑得很開心。

季甜甜和唐逸都是比賽型選手。在賽場上的發揮，會比平時練習時更驚艷。

分站第一，或許並沒有特別出乎他們二人的意料吧。

江琳這樣想著。

“甜甜，恭喜呀，拿到獎金啦。”江琳走過去，摸摸季甜甜的腦袋說話，“想怎麽花呀？”

“嗯？獎金？”季甜甜一怔。

對哦，她差點就忘記了，大獎賽之所以被稱為大獎賽，是因為它是有獎的。

成年組大獎賽分站前五有獎金，青年組可憐一點，前三才有。第一是3000美金，雖然和花滑訓練的各項支出比起來並不多，但也不是一筆小錢了。

他們拿到分站第一，還拿到了3000美金。

“嗚嗚嗚，有錢了……”看到分數和排名都沒哭的季甜甜，聽到有錢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逐漸漫過眼眶。

她有預感，貧窮的日子，已經逐漸離去了。

買個護踝都要摳摳搜搜的日子，已經不覆存在了。

“唐逸！我們不窮啦！我們有錢啦！”她抹一抹眼角的淚水，轉頭對著唐逸露出開心的笑容，“以後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富！”

“嗯。”唐逸望著季甜甜，堅定地點一點頭，“一定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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