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落月/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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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落月/生命
世間流傳，我降臨於世間的那一天，焰國漫天大火在無窮無盡地燃燒。
父親喜歡一遍一遍撫摸我火紅火紅的長發，雙手將我高高的舉在萬眾俯首的城墻上，因為，我是焰國法力最高深的人。連資歷最身後的長老也畏懼我的力量。我甚至要強過我的哥哥。沒有人會把我當作一個孩子看。
王城周圍燃起焰火，我是上蒼寵愛的精靈。
哥哥總是用詭異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想從我身上得到法力強盛的秘密，我裝作不知地任他洞察。我耗不掩飾自己的法力，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湖水面上燃起七重大火，焰國所有的人都對我畢恭畢敬，只有哥哥，從不服輸地凝視我。
父親不止一次對我說，子末，這片土地是屬於你與哥哥的。我舐父親修長濃艷的眉毛。我沒有告訴父親，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片土地，也不喜歡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堂上看著那些奴隸服貼地跪在我身前，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走進森林的深處，成為森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誰也不會傷害到我，我也不會傷害別人。這是隱喻，我的理想萌發在隱喻的世界，很少人會懂得，幾乎無人懂得。
哥哥追逐的只有權勢，我想把一切都推到他的手中。於是我對哥哥說，哥，終有一天，焰國只屬於你，我不會與你爭奪。
哥哥卻說，我不需要你的軟弱與恩慈，子末，焰國是我們兩個人的才會有趣。
哥，你能在深水裏燃起焰火嗎？
哥哥的臉色突然抖動一下，你說什麽，子末？
我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哥哥，左手邊的湖水騰空而起，裏面燃起烈烈大火。我幾乎能聽到哥哥驚惶的噓聲。
那天落月國的歌聲傳到我的耳朵裏，我坐在山崖頂端任風吹亂我的長發與風袍。
隔離冰山的那座領地讓我充滿好奇。第二天，父親就告訴我，子末，落月國是我們的敵人，你要與你哥哥攜手打敗他們。父親的臉上爬滿蒼老的皺紋，我撫摸他的臉頰。
父親老去，許多人圍著他的身體流淚。我沈默地看著他，哥哥也沒有哭泣。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死沒有給我帶來半點傷痛，我像是歷經了千萬次的生老病死一樣變得冷漠而又麻木。
隱喻的夢想充斥在我生命裏的每一罅細裏，當我殺死一個留有銀色長發的落月國巫女時，世界是靜止的，我寂寥的欲念沖破障眼的樹葉，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地沿路競放。
我每殺死一個人都要閉上眼睛享受那一瞬間的美妙，深入骨髓的無。與命運縱橫。
或許，我天生是孤獨的殺手。被人遺落在世間的火精靈。我勢必會對這個世界做出傷害。或被傷害。
我沒有見過母親的樣子，我只聽說在她生下我以後就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包括父親在內所有的人，都沒有告訴我。我不懂得他們為何要隱瞞我。盡管我憤怒的迫父親身邊的兩個侍衛告訴我，可是他們寧死也不開口。最後，他們都痛苦地死在了我的手下。
我開始愁恨身邊的人。落月國的旗幟飄在焰國上空時，我召喚起所有的鷹咆做我手下的一顆棋子。
我的年齡才不到七十歲，可當我望著落月國高大騎士口吐鮮血倒在我腳下時，我是那樣癡迷自己的威力。他們惶恐的眼神，更讓我滿足征服的＊＊＊＊＊。我便沈浸在這種感覺中，那裏是森林的核心部位。
可是，沒有人告訴我我是對或者錯的，或許沒有人敢告訴我。包括哥哥。焰國的法師們見到我都會害怕地躲到遠處，服侍我的丫鬟們也不敢與我開口說話。因為傳說，在我身上附有千年焰妖的魂魄。
我孤獨地坐在落日的盡頭，等待黑色無窮無盡覆蓋在我身上，等待霧藹沈沈籠罩我全身。星光墜落，山巒泛出白光。雲海翻滾湧動，霞光抹去清流邊寥落飲水的丹頂鶴。
因為我發現，只有自然是我無法對抗的。
在我的眼裏，落月國的幻術像是新生的蘆葦一樣脆弱，我稍微用力他們便會支離破碎。像是撚死一只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也微不足道。盡管我聽到周圍士兵對我漫天大聲的呼喊，喋喋不休地稱讚，我仿佛是他們的神。
我沒有想到，落月國的錦卻是我唯一也是最後的離傷。雖然，我的法力的確遠遠在他之上。
我見過錦的第一眼，錦的面容仿佛一副畫面鋪展在我眼前，那雙落寞的瞳仁是我未曾見過的清澈而漂亮。在他瞳仁中間有一灘潮水，像是就要溢出來。左眼下的淚痣，天生哀傷的模樣如同落淚的白雲。
我欺騙了錦，我打敗了錦。可是我迷失了自己的欲念。我走到了森林的核心，卻徹底失去了回路的方向。那一時間我才發現我只是個孩子。缺少父愛與母愛的可憐的孩子。
我躺在浪濤的盡頭，忘記了呼吸的聲音，一幕一幕的死亡血液與哀嚎，一幕一幕猙獰的面目與哭喊，還有漫天無的火焰，與人們生離死別的傷痛，全都轟隆轟隆碾壓過我的心臟，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嗎？
為何，它們如此蒼白衰老，像是冰凍裏的游魚坦然掉下冰冷的淚珠。
最終，我沒有殺死錦，我沒有消滅落月國。可我殺掉了背叛我與哥哥的人－－蓉花。我嘲笑了那種纏綿不斷，眼淚與心碎演繹的愛故事。一個接一個的人倒在我腳下，我聞到濃郁潮濕海腥的味道，難道，這單單是海腥味道嗎？
生命的繾綣與無奈告訴我，這也有眼淚苦澀的味道。
我消失了三年時間，是父親讓我去假裝落月國的子民，我不知道那時父親為何要我這麽做，這是欺騙，可我還是聽從了。
演一場戲是那樣簡單，只要你不開口說話只對人微笑，別人就會信以為真。
我被人看作一個遺落的可憐的孩子，收養在軍營裏。
在落月國三年時間裏，我按照父親的囑咐，沒有施展過任何的法力。我反而輕而易舉地學會了許多落月國高深的幻術。
我開始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是被遺落的可憐的孩子，我是子末。
我對落月王說我要陪錦去邊境征戰，落月王與周圍的人笑得幾乎人仰馬翻。當我端起一杯酒在酒中生起精純的白火焰然後喝下去時，所有人都不會言語了。
我知道，我要回家了。
錦送給我一把湘琴，最後我把它葬在了王城樓閣邊的櫻樹下。
可我依舊沒放過錦，我銘記著父親的囑咐。我要讓落月國毀滅在我手裏。
……
我告訴錦我玩了一個游戲，讓他眼看著他心愛的人死去。可是我看到一個身姿劍拔的男人流下眼淚。我的心跳在減弱，我需要時間看清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而眼前的這個世界，離我是那麽遙遠。
終於，我仿佛失去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我轉身離開了倒在我身後的人。我掀起風袍，轉身迎風而去。
腳底細微的破碎聲徐徐散開，像是片片夢碎的聲音。
我的心底，清醒倒映著頹敗的煙火，我離開了這個讓我迷失讓我難過的世界。
我回到王城，坐在高高的黑色城墻上，獨孤面對遍地瘋長的黑色曼陀羅花。
哥哥走到我的身後，嚴肅地語氣說，子末，你沒有消滅掉楓林之鄉的人，可是憑借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做到，不要說一個小小的楓林之鄉，就算整個落月國你都能打敗。可你放過了他們……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我沒有回頭看那張被權勢埋葬的臉面，也沒有回答他的話。我看著那濃郁而豐盛的花瓣。逆流命運的宿命。我要去遙遠的地方尋找我夢中的紫色花園。哥，這裏再不屬於我。
哥哥對我的漠然萬分惱怒，卻無可奈何。因為我會輕輕擡起手結束讓我生厭的人的生命。
過了許久，我從城墻上站起面對著他，對他柔軟微笑，緩慢的從嘴裏吐出，哥……對不起……
我轉身離開了哥哥莫可名狀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對我的哥哥微笑，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他哥，在以後的生命裏我不需要這個字。
我最後去見了詩落，我請求她給我向錦轉告一句話－－錦，欺騙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敗筆。我像是了結了心裏的迷惘，我生出了一雙翅膀，我要自由選擇天空。在那一剎那，我就飛離了種種人情世故的傷痛與溫暖。
我去往沒人踏過的溪澗，去往落日安靜的梨花森林，去往丹頂鶴盡情起舞在上面的沼澤地，去往一半是陽光一半卻是飄雪的菊花谷……
去往我夢寐以求的自由之地。
落月/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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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流傳，我降臨於世間的那一天，焰國漫天大火在無窮無盡地燃燒。
父親喜歡一遍一遍撫摸我火紅火紅的長發，雙手將我高高的舉在萬眾俯首的城墻上，因為，我是焰國法力最高深的人。連資歷最身後的長老也畏懼我的力量。我甚至要強過我的哥哥。沒有人會把我當作一個孩子看。
王城周圍燃起焰火，我是上蒼寵愛的精靈。
哥哥總是用詭異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想從我身上得到法力強盛的秘密，我裝作不知地任他洞察。我耗不掩飾自己的法力，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湖水面上燃起七重大火，焰國所有的人都對我畢恭畢敬，只有哥哥，從不服輸地凝視我。
父親不止一次對我說，子末，這片土地是屬於你與哥哥的。我舐父親修長濃艷的眉毛。我沒有告訴父親，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片土地，也不喜歡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堂上看著那些奴隸服貼地跪在我身前，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走進森林的深處，成為森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誰也不會傷害到我，我也不會傷害別人。這是隱喻，我的理想萌發在隱喻的世界，很少人會懂得，幾乎無人懂得。
哥哥追逐的只有權勢，我想把一切都推到他的手中。於是我對哥哥說，哥，終有一天，焰國只屬於你，我不會與你爭奪。
哥哥卻說，我不需要你的軟弱與恩慈，子末，焰國是我們兩個人的才會有趣。
哥，你能在深水裏燃起焰火嗎？
哥哥的臉色突然抖動一下，你說什麽，子末？
我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哥哥，左手邊的湖水騰空而起，裏面燃起烈烈大火。我幾乎能聽到哥哥驚惶的噓聲。
那天落月國的歌聲傳到我的耳朵裏，我坐在山崖頂端任風吹亂我的長發與風袍。
隔離冰山的那座領地讓我充滿好奇。第二天，父親就告訴我，子末，落月國是我們的敵人，你要與你哥哥攜手打敗他們。父親的臉上爬滿蒼老的皺紋，我撫摸他的臉頰。
父親老去，許多人圍著他的身體流淚。我沈默地看著他，哥哥也沒有哭泣。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死沒有給我帶來半點傷痛，我像是歷經了千萬次的生老病死一樣變得冷漠而又麻木。
隱喻的夢想充斥在我生命裏的每一罅細裏，當我殺死一個留有銀色長發的落月國巫女時，世界是靜止的，我寂寥的欲念沖破障眼的樹葉，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地沿路競放。
我每殺死一個人都要閉上眼睛享受那一瞬間的美妙，深入骨髓的無。與命運縱橫。
或許，我天生是孤獨的殺手。被人遺落在世間的火精靈。我勢必會對這個世界做出傷害。或被傷害。
我沒有見過母親的樣子，我只聽說在她生下我以後就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裏，包括父親在內所有的人，都沒有告訴我。我不懂得他們為何要隱瞞我。盡管我憤怒的迫父親身邊的兩個侍衛告訴我，可是他們寧死也不開口。最後，他們都痛苦地死在了我的手下。
我開始愁恨身邊的人。落月國的旗幟飄在焰國上空時，我召喚起所有的鷹咆做我手下的一顆棋子。
我的年齡才不到七十歲，可當我望著落月國高大騎士口吐鮮血倒在我腳下時，我是那樣癡迷自己的威力。他們惶恐的眼神，更讓我滿足征服的＊＊＊＊＊。我便沈浸在這種感覺中，那裏是森林的核心部位。
可是，沒有人告訴我我是對或者錯的，或許沒有人敢告訴我。包括哥哥。焰國的法師們見到我都會害怕地躲到遠處，服侍我的丫鬟們也不敢與我開口說話。因為傳說，在我身上附有千年焰妖的魂魄。
我孤獨地坐在落日的盡頭，等待黑色無窮無盡覆蓋在我身上，等待霧藹沈沈籠罩我全身。星光墜落，山巒泛出白光。雲海翻滾湧動，霞光抹去清流邊寥落飲水的丹頂鶴。
因為我發現，只有自然是我無法對抗的。
在我的眼裏，落月國的幻術像是新生的蘆葦一樣脆弱，我稍微用力他們便會支離破碎。像是撚死一只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也微不足道。盡管我聽到周圍士兵對我漫天大聲的呼喊，喋喋不休地稱讚，我仿佛是他們的神。
我沒有想到，落月國的錦卻是我唯一也是最後的離傷。雖然，我的法力的確遠遠在他之上。
我見過錦的第一眼，錦的面容仿佛一副畫面鋪展在我眼前，那雙落寞的瞳仁是我未曾見過的清澈而漂亮。在他瞳仁中間有一灘潮水，像是就要溢出來。左眼下的淚痣，天生哀傷的模樣如同落淚的白雲。
我欺騙了錦，我打敗了錦。可是我迷失了自己的欲念。我走到了森林的核心，卻徹底失去了回路的方向。那一時間我才發現我只是個孩子。缺少父愛與母愛的可憐的孩子。
我躺在浪濤的盡頭，忘記了呼吸的聲音，一幕一幕的死亡血液與哀嚎，一幕一幕猙獰的面目與哭喊，還有漫天無的火焰，與人們生離死別的傷痛，全都轟隆轟隆碾壓過我的心臟，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嗎？
為何，它們如此蒼白衰老，像是冰凍裏的游魚坦然掉下冰冷的淚珠。
最終，我沒有殺死錦，我沒有消滅落月國。可我殺掉了背叛我與哥哥的人－－蓉花。我嘲笑了那種纏綿不斷，眼淚與心碎演繹的愛故事。一個接一個的人倒在我腳下，我聞到濃郁潮濕海腥的味道，難道，這單單是海腥味道嗎？
生命的繾綣與無奈告訴我，這也有眼淚苦澀的味道。
我消失了三年時間，是父親讓我去假裝落月國的子民，我不知道那時父親為何要我這麽做，這是欺騙，可我還是聽從了。
演一場戲是那樣簡單，只要你不開口說話只對人微笑，別人就會信以為真。
我被人看作一個遺落的可憐的孩子，收養在軍營裏。
在落月國三年時間裏，我按照父親的囑咐，沒有施展過任何的法力。我反而輕而易舉地學會了許多落月國高深的幻術。
我開始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是被遺落的可憐的孩子，我是子末。
我對落月王說我要陪錦去邊境征戰，落月王與周圍的人笑得幾乎人仰馬翻。當我端起一杯酒在酒中生起精純的白火焰然後喝下去時，所有人都不會言語了。
我知道，我要回家了。
錦送給我一把湘琴，最後我把它葬在了王城樓閣邊的櫻樹下。
可我依舊沒放過錦，我銘記著父親的囑咐。我要讓落月國毀滅在我手裏。
……
我告訴錦我玩了一個游戲，讓他眼看著他心愛的人死去。可是我看到一個身姿劍拔的男人流下眼淚。我的心跳在減弱，我需要時間看清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而眼前的這個世界，離我是那麽遙遠。
終於，我仿佛失去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我轉身離開了倒在我身後的人。我掀起風袍，轉身迎風而去。
腳底細微的破碎聲徐徐散開，像是片片夢碎的聲音。
我的心底，清醒倒映著頹敗的煙火，我離開了這個讓我迷失讓我難過的世界。
我回到王城，坐在高高的黑色城墻上，獨孤面對遍地瘋長的黑色曼陀羅花。
哥哥走到我的身後，嚴肅地語氣說，子末，你沒有消滅掉楓林之鄉的人，可是憑借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做到，不要說一個小小的楓林之鄉，就算整個落月國你都能打敗。可你放過了他們……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我沒有回頭看那張被權勢埋葬的臉面，也沒有回答他的話。我看著那濃郁而豐盛的花瓣。逆流命運的宿命。我要去遙遠的地方尋找我夢中的紫色花園。哥，這裏再不屬於我。
哥哥對我的漠然萬分惱怒，卻無可奈何。因為我會輕輕擡起手結束讓我生厭的人的生命。
過了許久，我從城墻上站起面對著他，對他柔軟微笑，緩慢的從嘴裏吐出，哥……對不起……
我轉身離開了哥哥莫可名狀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對我的哥哥微笑，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他哥，在以後的生命裏我不需要這個字。
我最後去見了詩落，我請求她給我向錦轉告一句話－－錦，欺騙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敗筆。我像是了結了心裏的迷惘，我生出了一雙翅膀，我要自由選擇天空。在那一剎那，我就飛離了種種人情世故的傷痛與溫暖。
我去往沒人踏過的溪澗，去往落日安靜的梨花森林，去往丹頂鶴盡情起舞在上面的沼澤地，去往一半是陽光一半卻是飄雪的菊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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