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樂（三）

這麽玩樂如何能少了酒，可惜山裏釀造的果酒不多，除了梅管家夫妻那裏還有些山葡萄酒，其餘的早就被郁小閑賣掉了。用糧食釀酒對於郁小閑而言是極為浪費的一件事，此刻要是助興就要去很遠的地方打些黃酒來，天黑雨大，派人去買酒有點不現實，就算買來，飯局也結束了。突然間欒氏想起了什麽，自己不是藏了些烈酒嗎，趁今天高興就拿出來自己喝。

欒氏的酒是山裏自己釀造的，那些地瓜燒是用做粉絲和紅薯澱粉的那些下腳料發酵而來的，本來就一共不到二十斤，算是很意外的副產品。何遠聽了郁小閑的建議，過濾了裏面的雜質，又通過蒸餾方法提純了那些酒的酒精度，那些酒變成了三斤純粹的白酒，聞著氣味，郁小閑覺得應該是超過了六十度。

這些酒，本來郁小閑不打算讓人喝，只想當成備用的消毒酒精，可偏偏這些酒被欒氏發現了。欒氏在骨子裏就好這麽一口，結果這些白酒就成為了欒氏的珍藏。欒氏在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倒一杯給自己，現在她吃得開心，又有行酒令玩，便豪爽地拿出了那壇子白酒，要和眾人一起喝個痛快。

那火辣辣的酒，羅七娘略微抿了一下就辣到了，她對欒氏說到：“老娘，這樣烈性的酒我們吃不得，要是有一點甜米酒，我到能喝上一點。你不知道我家胖子說我身子不好，過年都沒有讓我喝上一點酒，若不是阿膠裏有點黃酒，我是多年沒有碰過酒了。”

郁小閑看了欒氏一眼，便說到：“幹娘也未免太大方了，這酒也只配草原兒女品味，我們這些山裏人要換一個吃法，讓老娘省些好酒。”

聽到郁小閑的誇讚，欒氏是開懷大笑。只見郁小閑讓人找了一個陶制的大罐來，往裏面到了二兩酒，然後兌了一斤多溫水。水紅去姚夫人那邊拿來了用桂花糖，這還是姚夫人當日敲打一地金桂腌制的好白糖。本來想送一罐子給郁小閑。郁小閑卻讓她收著，等她有空來的時候，做些桂花糖炒年糕。現在這桂花糖還真是派上了用場，被郁小閑都用來調制成了酒水。放了桂花糖，郁小閑又讓人從她隨身用品中拿了蜂蜜來。（郁小閑在現代的時候就是很愛吃蜂蜜的人，現在當了古代的地主婆，能買到真正的土蜂蜜。她便買了不少，每天晚上都喝一碗蜂蜜水養生。）

一些兌水的白酒混合了桂花糖和蜂蜜之後，空氣裏就彌散了香甜的氣味，郁小閑把酒搖勻了之後，用端子打了一點上來嘗，滿口清香，果真是好口感。她對著眾人說到：“郁小閑自制的桂花蜜酒，香醇可口。老少皆宜，現在開張了，免費品嘗。排隊打酒，不準打包。”

郁小閑說的這些話有趣，動作也很搞怪，羅七娘和欒氏楞了一下，立刻就笑了起來，欒氏笑的很大聲，她說到：“好一個逗趣的丫頭，要是一個男兒身，還不知道要沾惹多少女兒家的心。要是在草原，那些姑娘都要圍著你唱情歌了。”

“是嗎？”郁小閑今天是太高興了。她牽著自己的衣裙對著在座的人行了一個舞蹈開場時的屈膝禮，然後說到：“好久我都沒有唱歌了，今天高興，我們就一起樂一下，我先唱一首。”

身為現代的年輕人，誰沒有去卡拉一把。或是在迪廳裏隨意搖擺的經驗，郁小閑一時興起，展露歌喉給大家來了一首現代歌曲，還搖晃著演繹了些現代的舞蹈元素，把一桌子的古人都給驚呆了。

歌舞結束，羅七娘說到：“仙姑，這個就是天上的人唱的歌，跳的舞？”

郁小閑說到：“不是了，這是我家鄉的歌舞，我有很多事情不記得了，可這些歌舞是永遠不會忘記。不過我覺得你們是不是不太喜歡我的歌舞，不然怎麽不拍手叫好呀。唱歌跳舞都沒有人跟著起哄就不好玩了。”

聽郁小閑這麽說，秋冰月就立刻帶頭鼓掌起來，大聲說到：“姐姐好厲害，我喜歡姐姐的歌舞。”金賢福也跟著拍起手來說到：“姐姐的歌舞很有趣，不知道你還會什麽？”

羅七娘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似乎不是很讚同，郁小閑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以前學過的小魔術，於是從秋冰月手裏拿了手帕，連同自己手上的一條，給這些古人表演起小魔術。這個魔術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主意，表演完了，連羅七娘都變得笑瞇瞇了。

看見氣氛如此之好，郁小閑讓水紅趕緊給大家舀米酒，然後拿出了一支今天采來的春梅，說到：“這個熱鬧是我挑的頭，現在我的歌舞也演了，戲法也變了，這接下來就真的要開始行酒令了。我蒙著眼睛拍手，手停了，春梅在誰手上，誰就要表演一個節目。唱歌跳舞，說笑話都行，表演之後就喝上一大杯，大家同喜只準飲一口。”

欒氏覺得這個主意好，打趣到：“要是誰貪喝這桂花蜜糖水，就握著春梅不要放手，多講幾個笑話也能多喝幾杯。”欒氏這樣一說，大家都樂了，羅七娘更是笑得肚子疼。

郁小閑讓水紅把殘席收撿了一番，在桌子上放上了燃著炭爐的紅銅火鍋，把雞湯做底，把剩下的菜湯倒了進去，又取了紅薯粉絲和豆泡預備讓大家繼續吃。夜裏天寒，玩鬧餓了，自然要再吃一點。郁小閑還讓人把姚夫人，曹龍氏都一起叫來，這樣更熱鬧些。真心說起來，郁小閑覺得每個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麽主子奴才之分。姚夫人恢覆正常的樣子之後，還挺像個官家太太。曹龍氏雖然有家奴的名分，郁小閑卻知道她讀過書，做事極為能幹妥帖，以後要是曹龍氏肯改嫁，郁小閑也會樂於幫她說一門親事，若是一心守節，便提拔她做個管事也算一個不錯的部下。

春梅開始傳動了，水紅看見春梅落在了欒氏手中了，就輕聲咳了一下，郁小閑立刻挺了手，欒氏沒有發現郁小閑搗鬼，她也不是個拿捏的人，立刻唱了一首草原的情歌。歌詞郁小閑聽不懂，可那個意境她算是聽出來了，大約是有一個人對情人表達愛慕之情的意思。欒氏唱得動情，羅七娘聽不懂，可曹龍氏的眼睛裏有了異樣的神采。郁小閑想，也許包辦婚姻中也會有真正的愛情，曹龍氏就是這麽個幸運的人，只可惜老天爺不成全她，讓她年紀輕輕就失去了愛人。

欒氏唱完之後，把蜜酒很快就倒進了肚子，咂咂嘴說到：“這哪裏是酒呀，就是糖水，可惜了我的好歌。”大家聽到欒氏這麽說就都笑了，春梅就接著傳了下去。等到春梅傳到羅七娘手中的時候，水紅又假裝去拿撈粉絲的漏勺，郁小閑接到暗號，立刻停手了。

羅七娘慌得把春梅丟在了桌上，仿佛那是個燙手的山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也不會說笑話，就喝半口蜜酒吧。”

郁小閑說到：“酒令如軍令，你別想逃過去。好歹說個笑話，故事什麽的，我們就放過你。”

羅七娘最終只好講了一個故事，說的不過是山裏一個鹿精報恩的故事，故事本來就沒什麽稀奇的，加上羅七娘不善於演繹，大家聽得不算滿意，起哄起來。金賢福看見母親著急，趕緊解圍，當眾念了一首古詩算是替母親解圍。大家誇獎金賢福孝順，就饒過了他們母子。

後面春梅又被傳到了姚夫人手裏，姚夫人倒也大方，講了一個官場上的離奇案件，她很會渲染氣氛，把大家的註意力都吸引過去，過後又揭開了案件的真相，讓大家都唏噓感嘆起來了。看來姚夫人比郁小閑想象中的還要能幹，郁小閑萌生了要秋冰月跟著姚夫人學習應酬的主意。錦娘在對付官場上應酬的事情上，還沒有姚夫人見識廣，既然要把秋冰月捧出來，就要讓這個女孩向能者學習。

梅花再度傳了起來，這次郁小閑沒有做鬼，結果春梅落在了曹龍氏手中，曹龍氏也很鎮定地從身上摸出了一支笛子，說到：“我會吹笛子，這還是先父教我的，今天春日良辰美景，我就吹一個“風影花弄月”，是古曲，吹得不好，還請大家不要見笑。”

曹龍氏會吹笛子，這是郁小閑沒有想到的，等她吹起那“風影花弄月”，郁小閑就深深感覺到曹龍氏的不簡單，曹龍氏的笛子功力深厚，就如同練習多年的一般。開始大家還聽得出曲目中的幽雅意境，可漸漸地眼淚從曹龍氏的臉龐上滑落了，曲調也嗚咽起來，最後曹龍氏放下笛子，對眾人彎腰一拜，說到：“請各位恕奴婢無禮，現在我要離席了。”

曹龍氏滿臉是淚，估計是觸景生情了，大家都能理解，郁小閑對她說到：“曹龍氏你回去吧，好好養大你的兒子，這樣就能對那個人有交待了。此情若是海枯石爛用不變，即便是天人永隔，來世還會再度結緣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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