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托付（二）

聽到郁小閑這麽說，金世萊就覺得晴天起了霹靂，幾乎坐不穩了，他急切地問到：“仙姑你要成仙了？從此之後離開這裏？”

郁小閑笑著說到：“你不要急，我只是有這麽一說，成仙的事情要看機緣，萬一哪一天我突然頓悟就飛升走了，無法照顧這邊的親人和手下，心裏難免會有些不安，所以提前和你商量一下，把俗世的事情托付給你。這是一筆很大的財富，也是一個很大的擔子。我很希望你能接下來，不過你要是拒絕，我也不會怪你。”

金世萊聽到郁小閑這麽說，有點激動地說到：“我答應你，不管什麽事都答應你，就算拼掉我的命，也會盡力把你交待的事情辦好。”

郁小閑緊緊握住了金世萊的手，說到：“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在這個時代我最欣賞的人就是你了。你既有責任感，又心地善良，還很聰明，把所有人托付給你，我很放心。也許等我回家之後，回想大明朝的一切，最懷念和掛念的人應該就是你。”

好高的帽子呀，金世萊被郁小閑感動地要命，他反過來緊緊握住郁小閑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那一刻郁小閑也算是真情流露，她等金世萊激動完了，才說到：“金大哥，有些事情我想跟你交個底，我把十年之內的事情先說給你聽，為了大家的平安，我們都要提前布局謀劃一番。”

金世萊的心剛剛平靜了一會兒，因為郁小閑的那番話再次起了波瀾。郁小閑這樣說到：“今明兩年是整個大明朝天災最多的兩年。江南這邊是發了洪水之後又接著鬧旱災，整個江南的糧倉收成不足往年的兩成。據史書記載。南京一帶的糙米賣到了五兩銀子一石，最高價的時候到達過九兩。整個大明朝，兩年餓死了五百多萬人口。兩年災難之後，喘息了不到兩年。李自成就攻破了北京城。崇禎帝吊死在煤山的一顆樹上。然後天下被關外的女真人占據了，改國號為“清”，這些異族為了奴役漢家兒女，在坐穩江山之前采取了鐵血的政策，我知道的有“揚州大屠殺”。“嘉定七日”這兩次的大屠殺。整個城裏所有的人都幾乎被殺幹凈了，其餘的地方也應該有大規模的屠殺，只是我不太記得時間和地點了，反正整個華夏大地至少被屠殺了百萬以上的人口才漸漸歸附於大清。江南這邊的遺臣立了很多反清覆明的小朝廷抵禦外敵。因此南方的兵禍也是最厲害的。在大約五年裏這些勢力全部覆滅，那些自立的宗室王爺也分各處逃竄，最後一個好像是死在大漢奸吳三桂手裏。天下真正太平要等到三十年之後的康熙盛世初期，也就是說你們留在這裏。能活著保住家族延續，都是一個很大的福氣。”

金世萊被嚇呆了，郁小閑安慰他說到：“你不要害怕，這些事情能提前知道就是老天爺給你們的福氣。我其實是來自四百多年之後的人，這些事情對於我而言就是歷史。連我現在的這具身體的陽壽我都知道是多少，她叫玉容，是六十多歲死的。要是我不想辦法回去，我就要成為大明朝這個時空的孤魂野鬼了。我求助了一個修道的仙門，想辦法送我回去。不過我運氣不好，能辦成這件事的仙人出事了，我還要繼續等下去。等今年秋天我才能再見到仙人，那時候才知道我什麽時候走。本來這些事我不想告訴這個世界的人，只是我想把這邊和我共患難的人托付給你，就要把真相全部告訴你。你不是常說做人要誠信，如今我就是對你毫無保留說出了實情，希望你能相信我說的話。”

金世萊一時接受不了這麽多所謂的未來事件，一路上不再說話了，陷入了沈思當中，郁小閑也給了他消化信息的時間，於是就在車裏盤算起日後的事情來。一個多時辰之後，車子終於到了金鬥觀，郁小閑讓姚家的帶著那個曹龍氏做一頓好齋飯款待金世萊，過年實在吃得油膩了些，郁小閑正想吃些素菜清腸胃。

女人們去幹活了，郁小閑和劉洪生說了把金家大宅改成客棧，讓金家人住在原來客棧的事情，劉洪生自然是願意的。他和老婆可以團圓，如今觀裏的事情已經上了軌道，有姚師爺管著也沒什麽要緊，把香頭的差事交給大兒子，讓大兒子起個監督的作用就行了。家裏在村裏已經買了二十畝田，田地也要有人照看。村裏和金鬥觀的距離很近，大兒子做著觀裏的事情，也能順便照顧田地，不至於冷落新娶的媳婦，這樣很好。小兒子跟著自己學些酒肆上的事情，將來也能有點出息，劉洪生覺得郁小閑每一次的安排都是很照顧他家的。

劉洪生這邊願意了，郁小閑又對他說到：“雖說把你安排到了酒肆那邊做事，可這邊的觀產還有佃戶，你都要時常關照著。金鬥觀有事，還是要你扛著。”

劉洪生連忙說到：“是，是，我為仙姑辦事就像管我自己家的事情一樣，出不了紕漏。我還有一場事情要求仙姑的恩典，去年跟著我們幹的那些人，年後還想跟著我們做事，您看要如何對他們說。”

郁小閑說到：“我們收了九十幾個北方來的人，鄧家村只能留下五十五個人，這些人都要我們派活幹，不然我們拿什麽養活這些人。今年的年成不好，那些選來的佃戶還要幫金大官人種二十畝地，顯然忙不過來，我就給你一個面子，讓你收三個人來幹活。鄧家村剩下的人我全部帶到別處去幹活，那邊都不用再雇人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大家都艱難，要是客棧和酒肆能勉強贏利，你就看著雇一些人來幹活。要是我這邊缺人手，就把去年做事好的人喊過來幹活，錢是給不了，給口飯吃，不餓死就算好了，我另外分些加工活給那些帶著孩子的女人做，讓她們賺些吃喝。”

劉洪生答應了，這時候齋飯也準備好了，金世萊心裏郁悶，又要了些黃酒。這頓飯金世萊吃得不算痛快，劉洪生也很有眼力見，等著郁小閑和金世萊兩人吃喝地差不多了，就讓姚夫人把席面撤了，留郁小閑和金世萊兩人喝茶聊天。金世萊嘆了一口氣說到：“我也看開了，既然你說的那些事都註定要發生，我也只能盡力保全家族的延續了。既然我們彼此托付了，就盟一個誓約，彼此守約照顧彼此的親人和手下。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如何能盟誓？還有不論你什麽時候離開，好歹提前跟我說一聲。”

郁小閑舉起她的手說到：“我們擊掌為盟吧，在我的時代，女人和男人一樣說話算數，都能闖出一番天地，我的名字叫郁小閑，你可以喊我小閑。我們像上天盟誓，彼此信任，彼此幫助，一起守護著我們的親人和手下進入太平盛世。”

金世萊喃喃地說到：“原來你叫郁小閑，你從前跟我說過你的名字，你真的就叫郁小閑。”金世萊看著郁小閑說到：“小閑，我一切都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郁小閑說到：“我是從未來過來的人，我的見識自然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當事情的結局已經定了的時候，我們順服命運，總比和天意鬥下去，賠上身價性命要好得多。所以將來你和所以的人都不可以忠君愛國，參加反清覆明的活動，對抗大清，要當大清的順民，甚至是跟著他們做些事情，換取相應的勢力。這件事其實蠻難的，異族殺了我們的人，我們還要貼上去當奴才，也許有很多我們尊敬喜歡的人都會極度鄙視我們。你願意為了大家活下去，做一個被唾罵的漢奸，賣國賊嗎？”

金世萊的眼睛紅了，在小時候他喜歡聽說書，尤其佩服明太祖驅除韃孥，恢覆漢家河山的事跡，如果郁小閑講的事情是真的。異族殺害本族的同胞，自己還要成為禽獸之族的順民，甚至為虎作倀。這樣的人，金世萊最為痛恨，可郁小閑卻希望他能夠成為這樣的人，這讓金世萊有些接受不了。

郁小閑看見金世萊這樣難過，很自然地拍拍金世萊的肩膀說到：“我知道這樣做很難，我不會逼你，大不了那時候你帶著所有人藏在山裏吧。不過有些不違反你原則的事情，還是要你盡力而為。”

金世萊說到：“只要不讓我做那禽獸的事情，其餘的事情就算是吃再大的苦，我也會盡力完成。小閑你要我做些什麽事情。”

郁小閑說到：“我想把外圍商路的事情全部交給你，你可能需要去北方的戰亂之地，我有個結拜兄弟叫吳小四，現在正在北方跟著吳三桂打仗，聽說已經當到了一個小隊長。他是個很會結交朋友的人，也許能幫你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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