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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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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都不是假的。

飛舟。

幾人圍成一桌, 在啟程回千淩門的路上,如同來時那樣,聚在一起討論後續發展。

盛櫻染想到剛情況, 還是不禁咋舌。

“秘境說塌就塌, 到明天, 原先就想攻進迷霧秘境的人過來看了,還不知得傻眼成什麽樣。”

先是提早開進不來,後來發現何止進不來,一輩子都別想再進!

掌門說:“此趟沒遇上妖獸,已屬幸事。”

雖然他們足以應付魔修, 但秘境的坍塌著實太出人意料,屆時再加上妖獸這個未知數, 他們全員能否安然逃出秘境,都很難說。

端木境好奇的卻是旁的問題。

“先魔尊沒打算回來,那些魔修再沒奪人修為的動機, 往後許會安分些?”

端木境想得天真, 符懸書卻不這麽認為。

他說:“他們若真想從良, 最後也不會將碎丹帶走。”

而且……

軀體的容量有限, 魔修們跟牡丹可不同。

牡丹本就是妖,蛇妖內丹蘊含的妖力,那也有大半原先就屬她自身。

為此,牡丹吸收妖力,僅是讓力量回歸原處,最多再添些蛇妖的妖力為輔, 基本於她自身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嗯……除了牡丹本身沒有足夠的妖力, 可抵禦碎丹上的蛇妖本性, 需得借助旁人渡以靈力來緩解吸收過程外, 旁的於她並無礙。

但魔修以魔息修煉,厲昌為求力量,強硬加入妖力化為己用,此舉恐怕更易招致反噬。

畢晏鴻沈吟片刻後,猜測:“如今先魔尊封印已毀,他們再想喚醒她,已再無機會,那麽,吸收了那股力量後……難道,他是想自己成為魔尊?”

掌門也猜過這個可能,但他可並不看好。

“這些年來,自詡為魔尊的人,魔界難道還不夠多嗎?”說著,又像是感嘆般,深深嘆了一口氣,“但,那些都不過是小角色,並無率領眾人之能,眼裏看的僅有自身的利益而非魔界整體,就算自立為魔尊的人再多,那也不過是將魔修們的路越走越歪,以前魔修可不是這樣的。”

像是想起了什麽久遠以前的事,掌門說完後靜默良久,眉頭深鎖,沈浸在過往的回憶中。

牡丹聽他們談論許久,也終於找到自己可以插得上話的機會。

她問:“先魔尊不是說了,自己的孩子還留在此地嗎?他若當上魔尊,率領那些群龍無首的魔修們,豈不正正好?”

牡丹試圖用很是平靜的語調說出這段話。

她努力在控制面上表情,也刻意說得客觀,就好像自己真的半點端倪都沒發現那樣。

只她說出這話時,眼角餘光卻一直在留心符懸書面上的表情變化。

符懸書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眼神似帶著探究之意。

牡丹還不想這麽快暴露自己隱約察覺到線索的事實,萬一是誤會,那不就笑掉人大牙了?

她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能確信自己的猜測為真。

聽牡丹這一問,掌門反而還將話題帶開。

“不管怎麽樣,那都是魔界該煩惱的事,他們忙起來,也就無心再來擾旁的宗門安寧。”

看掌門這樣維護符懸書的模樣,他應也是知情者。

牡丹縮在袖裏的手緊捏著,指尖一下又一下刺入自己指腹中,牡丹勉強維持了鎮定。

……果然,先魔尊之子,就是符懸書吧?

牡丹沒想到,自己找投奔對象救命,弄了老半天,她是往兇手這兒奔啊?

一想到自己送死的行為,牡丹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上輩子燒了什麽高香保命。

可是……

牡丹想起她進到攬月峰的種種,說不遲疑是不可能的。

畢竟目前為止,符懸書都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

而且,別說傷害了,保護的時候都有過不少。

想到在賞客樓那時的情況,牡丹眼神動搖。

符懸書為了救自己,以身犯險,傷及自身的情況,那也不是沒有過。

況且,若符懸書因走火入魔,狗心魔取而代之,書中自己的結局,牡丹也並不覺得會演變至此。

狗心魔吧,雖會動不動會啃她咬她,每次都像不知疲累的發狂野獸那樣,非要將她抵到最深處不可,但,除了特別瘋以外,牡丹也沒看出狗心魔有過想殺自己的念頭。

再說了……符懸書一個那麽愛花的人,真的能狠得下心,把她花葉都拿去入藥嗎?

牡丹越想越覺得,書中形容的魔尊後人與符懸書,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與符懸書相處不算長,但也不短,清楚他的為人。

偏偏書中走向明晃晃擺在她面前,牡丹至今一直都是為了規避那樣的命運,才好生待在攬月峰。

她甚至都生出了另外一種猜測,在猜……興許符懸書有個弟弟?或是……有旁的魔尊後人?那也有可能不是?

在她糾結的期間,符懸書與掌門一同上了甲板,應是有什麽話要說。

牡丹可以註意到,符懸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幾次。

偏偏牡丹現在心中一團亂麻,擔心與他對上眼肯定會露出異樣,總是低著頭玩自己手指,就是不敢擡頭看符懸書。

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著實超乎她的料想。

牡丹是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才好。

兩個較大威壓的長輩離開後,端木境和盛櫻染坐姿都比先前要來得放松許多。

盛櫻染問:“師兄,你這趟進秘境有何收獲沒有?”

本想著這回有掌門和師尊在,平安是不用愁了,說不定還能摸到許多天材地寶。

結果漏一個沒撿到,小命倒是差點沒了。

端木境搖頭:“就那種情況下,還沒進去就先被迷霧擾了心智,都沒能脫身,怎麽可能再去找這些?”

畢晏鴻對他倆而言雖是師伯,但畢晏鴻不論對誰都露出和善的笑意,更沒什麽長輩的架子,所以不光是盛櫻染他們,千淩門的弟子們都與他很是談得來。

他們也不拿畢晏鴻當長輩看,盛櫻染還很是熟稔地問:“師伯,您走得遠,有沒有發現什麽好玩的物事沒有?”

畢晏鴻想了下,從袖中取出一物:“我倒是得了一法器,但我瞧了老半天,就是沒瞧出做何用途,你們看看。”

牡丹也跟著看了一眼,畢晏鴻拿出的是一銀鐲。

端木境和盛櫻染兩人頭抵著頭,對著鐲子研究。

盛櫻染:“說是鐲子,但……也套不進去啊?”

她想戴在手上試試,偏偏指頭一接近鐲子,就像有什麽無形的屏障攔住她的手,讓盛櫻染根本前進不得。

戴都戴不上,難怪畢晏鴻也苦惱,得了法器卻試不出是何用途了。

畢晏鴻想了下,說:“聽聞有的法器特別,是特意做給人以外的種族用的,以防被人類奪了去,才額外做出的設計。”

“人以外啊……”端木境喃喃念了句。

隨著他這一聲落下,三人一頓,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齊齊擡眼看著牡丹。

盛櫻染問:“牡丹姑娘,要不然……”

這裏面除了她以外,也沒也別的非人類了。

被三雙大眼瞪著,也聽了他們所言的牡丹猶豫再三,伸出手:“那……我試試吧?”

雖然人類不能用的法器什麽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就是。

牡丹接過鐲子,看了下,發覺這鐲子還是女式的設計。

開口不大,粗細更是只有小指粗,若是成年男子的手,怕是伸進去不到一半,就得被卡死。

牡丹將鐲子往自己左手上戴。

“咦?好像可以?”

說實話,她本來不抱希望的。

但,鐲子並不像盛櫻染在戴時那樣,出現透明的屏障將牡丹阻隔在外。

相反,牡丹套進去時毫無凝滯,順遂得很。

銀色細鐲掛在牡丹腕上,她伸手給他們看:“呶,然後呢?”

但,面前幾人的模樣卻很是古怪。

牡丹明明就坐在他們前方,並沒挪動分毫,可對面三人卻一臉茫然,左右張望。

端木境小聲問:“牡丹姑娘?”

牡丹回他:“在呢。”

盛櫻染視線更是直接略過牡丹,眉頭都皺在一塊兒:“奇怪了,剛剛不是還在的,人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畢晏鴻也困惑,說:“而且……連妖氣都感覺不到……”

一聽他所言,端木境他們師兄妹二人都放出自己神識感受了下。

整艘飛舟都看過一輪,就是哪兒也沒發現牡丹的身影。

牡丹震驚,看著手上這鐲子。

這可真是寶物啊!

讚嘆過後,牡丹還伸手到他們幾人面前揮揮,甚至扮了鬼臉,他們都還是那張疑惑臉,壓根沒註意到牡丹就站在面前。

牡丹試過了這法器效果後,不由得羨慕起畢晏鴻來。

“真好啊,怎麽就被畢仙長給碰上了?要是我能在秘境中發現這個,往後就算真要逃走,那成功率都大上不少。

她想把鐲子褪下來還給畢晏鴻,牡丹的腕子細,戴上鐲子後也還留有不小的空隙,所以她本以為,應是極好摘下的才是。

可牡丹握住銀鐲,往外一扯,她整個楞住。

“嗯?”

牡丹擰眉。

她不管怎麽轉、怎麽挪,鐲子都好端端在她手上,分明留下的隙縫還那樣充足,可手鐲就是紋絲不動,跟被黏在她腕子上那般,牡丹進退兩難。

牡丹久久未出聲也不現身,另外三人也察覺不對。

畢晏鴻問:“牡丹姑娘,你可還在這兒?在的話……”

他看了下桌上放的杯子,指了指它:“姑娘若在,就將杯子換個位置?”

牡丹擊掌。

還有這法子!

她照畢晏鴻所說去做,畢晏鴻他們三人都屏息在盯那空杯瞧,一見杯子忽地懸空,盛櫻染拽住端木境的袖子:“師兄!杯子動了!”

端木境如今被扯袖子,是再習慣不過了,都還能偏個更好的方向,讓盛櫻染更好下手。

他說:“所以那是能隱身的手鐲啊?可效果既試出來了,怎牡丹姑娘還不現身呢?”

幾人沈吟。

這種情況,大抵是出什麽紕漏了。

畢晏鴻再問:“牡丹姑娘,莫不是沒法摘下手鐲?是的話,勞你將杯子放倒。”

牡丹松了一口氣。

幸好有畢晏鴻在!

她從善如流,放倒了杯子。

這畢仙長腦子動得可真快,在不能對談的情況下,還能立刻想出這些法子來應對。

如此,即便雙方沒有交談,畢晏鴻他們也知曉了牡丹現下窘境。

但,知道歸知道,問題是,該怎麽辦?

盛櫻染問:“我們看不見牡丹姑娘,也幫不上忙啊畢師伯。”

畢晏鴻語氣歉疚:“怪我,自己沒摸清法器如何使用,就讓你們碰。”

雖說不像長輩,但,畢晏鴻到底也算符懸書師兄,鬧了這一出,委實不好交代。

他嘆道:“我修為不夠,就不知師弟能否有法子……若不然,牡丹姑娘,你上甲板尋師弟,看他能否察覺你的存在,你看如何?”

“我這就去……”

牡丹回完,覺得自己回了個寂寞。

畢晏鴻他們壓根聽不到她說話,她回了也是白回。

牡丹其實還沒想好怎麽面對符懸書,但現在,由不得她。

飛舟裏兩個修為最高的人都在甲板上,畢晏鴻無法,那牡丹也只有再往上去另外求援,否則她怕是就要當上一輩子的隱形人。

不知船艙發生何事的掌門長長嘆了一口氣,對著符懸書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過了好陣子,他才說:“原先知道要來的地方是迷霧秘境時,我就想著,到底該不該讓你來這趟。”

迷霧秘境對旁人而言只是秘境,但,對於當年經歷過那起事件的人來說,都知道這處秘境意義非凡。

掌門自己內心都尚且覆雜自此,何況是符懸書自己?

符懸書面上卻是平靜:“留下的是虛影,我早同厲昌他們說過多次,但……”

他搖頭。

那群魔修太過固執,聽不進他所言。

“父親與母親兩人過得安好,不欲打擾修仙界,我也不希望有旁的繁瑣雜事,再去擾了他們。”

掌門點頭。

他父母的事那都算小事,那兩人都是頂有能耐的,只要自己想躲,就沒人能尋得到他們。

但,留下來的卻還有後續的問題。

“魔修他們群龍無首,一直想你回去,但你性子不適合,師兄和嫂子也說,盼你順心而為便好,不用去攬下你不該攬的。”

先魔尊離開前什麽都安排好了,只是被留下的魔修們不甘。

前幾年分明都還好好的,也不知為何,近年開始,魔修仇視正派的情形越加嚴重,甚至懷疑起當年封印先魔尊一事都是正派一手主導的陰謀。

“咿呀”。

很輕微的,就像誰也踩上了甲板,木制地面發出了很小的聲響。

符懸書本以為是錯覺,但,他察覺到什麽,眼神忽地變了。

他伸手在空無一物之處,一捉。

牡丹嚇了一跳。

看樣子畢晏鴻說的沒錯,符懸書是真的有法子能解她之危。

牡丹眼睜看著符懸書一手握住自己,另一手摸索到銀鐲位置後,緩慢摘下。

離奇的是,適才她怎麽轉,那都無動於衷的手鐲,此刻卻輕而易舉被符懸書一點一點地取下。

當銀鐲被符懸書拿在手中時,牡丹的模樣,也出現在兩人眼前。

掌門驚訝:“牡丹姑娘?你、你怎麽……”

牡丹姑娘撐出一個很是勉強的笑意解釋:“在試法器效用,結果摘不下來了,這才來尋的你們……”

然後,她就聽到那些。

牡丹抿了抿唇。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

不是別的人,符懸書也沒什麽兄弟姐妹,先魔尊之子,指的就是符懸書。

牡丹垂首,看著符懸書還握著自己腕子,她伸手抽了抽,想將自己的手縮回,但符懸書卻半點沒有松手的意思。

察覺牡丹想掙脫,符懸書將手收緊:“你都聽見了?”

牡丹註意力一直被手腕肌膚相觸的地方引去。

符懸書用的力道很大,可即便用了力氣,牡丹也能從他手背浮現的手筋看出,符懸書還是有在克制自己力道。

哪怕被他握成這樣,牡丹也沒被捏疼。

牡丹其實很想說,她什麽都沒聽見,可最終沈默良久,還是點了下頭。

是。

她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

在她點下頭的那一瞬間,牡丹感覺到握在自己腕上的手僵住。

牡丹在想,符懸書許是不想被她發現。

但,她聽都聽見了,自己一個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怎麽辦,牡丹只好擡頭,對上符懸書琥珀色的眼。

牡丹還是第一次,在符懸書眼中看見那樣無措的情緒。

見他這樣,牡丹險些開不了口。

但,她不問的話,事情就會僵持住。

牡丹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慢慢問出:“所以,仙長真是先魔尊之子?”

符懸書清楚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會造成什麽結果。

可他默了半晌,最終仍是對她說:“……是。”

回到船艙時,牡丹和符懸書的樣子瞧著不太對。

本來還欣喜牡丹終於能摘下法器的端木境師兄妹二人見到這樣的情況,對視一眼,臉上笑意又收了回去。

他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瞧向走在最後捏著眉心的掌門,小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掌門知道,但是掌門不好說。

他只淡淡回了句:“讓他們倆好好談談吧。”

這事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插手的。

他們盯著牡丹和符懸書尋了個艙房進去,像是準備好好談談的背影,不禁露出很是擔心的神情。

畢晏鴻雖也瞧著牡丹他們,只他面上露出的,與其說是擔憂,更確切來說,反而像是在思量什麽,有點不滿意。

他低喃:“缺了點什麽?”

牡丹跟在符懸書身後,從剛剛開始,他握著自己的腕子就沒松開過。

她知道這是早晚都得說清楚的,只是,知道要好好談論此事,牡丹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但,若是這時不硬著頭皮問一問,日後心裏七上八下的機會,大概就不是偶爾,而是日日都這麽提心吊膽。

剛剛有掌門在場,兩人不好細談。

面對突然出現的牡丹,還有她和符懸書兩人那不尋常的氣氛,掌門也只能掛起笑臉充當和事佬:“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說、好好說。”

所以才給他們安排了這麽一處。

符懸書捏著牡丹的腕子,領著她到榻邊坐下。

哪怕人都坐在自己身邊,符懸書也還是一根指頭都未松。

一片安靜。

當符懸書開口要說話時,牡丹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符懸書問:“姑娘還想問我什麽?”

牡丹心想,她想問的,那可多著了。

但,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她心中大多疑問,符懸書能否替她解答。

畢竟她總不可能問──仙長,你以後會把我內丹剖出嗎?

這讓符懸書能怎麽答?

因此,牡丹思量再三,最後問出符懸書能答上的問題。

她問:“仙長的娘親就是先魔尊,這事……先前為什麽一直不說?”

對於先魔尊的話題,他們此前並不是沒談過,之前也談論過幾次。

可每次,符懸書都是點到為止,並沒有去揭露自己與先魔尊的關系。

牡丹在擔心自己性命是否會葬送在未來的符懸書手中之餘,她也曾在想,難道,憑她和符懸書目前的關系,還不到能對她說出自己家人的事嗎?

一想到後面這個可能,牡丹心裏就悶得厲害。

說到底……像她這樣總得仰賴符懸書出手相救的人,符懸書究竟是為什麽、還有從何時開始,會對她另眼相待的?

符懸書握住牡丹手腕的手,指腹在牡丹肌上輕蹭。

一下又一下,說出緣由同時,此舉也像在同她賠罪。

他說話嗓音比平時還要低,有些沒精打采。

符懸書艱澀地道:“姑娘不喜魔修,而我自己……卻有半魔血脈。”

所以,每回話到嘴邊,他也只能生生咽回。

聽到符懸書這麽回答,牡丹自己有些錯愕。

她想過很多種理由,但,她從沒想過,符懸書沒說出口的原因,卻是因顧慮她。

擁有魔族血脈的符懸書,在聽到自己不喜魔族時,那時會是什麽心情?

牡丹換位思考了下,自己突然也覺心揪了起來。

──因為在意,才想要隱瞞。

符懸書到這種時候,優先顧及的都是她。

牡丹長睫顫顫,不是很願意去相信,書中之人就是符懸書。

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都不是假的。

牡丹感覺到符懸書對自己的在乎,正因為如此,對書中自己的結局,牡丹才迷茫起來。

她以為,聊過之後,能更清楚知道自己的選擇。

但,牡丹卻只覺自己更加混亂。

在將事情理出頭緒之前,牡丹選擇再多收集些情報。

她將另只手,放在符懸書握著自己的手背上。

符懸書一怔,去看她。

牡丹問:“那現在,仙長可願說給我聽?”

她會好好去想,好好做出決定。

若符懸書只是符懸書,那牡丹大可一走了之。

可……牡丹目光落在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上。

──符懸書此人,在她心中,早已不僅是書中角色。

牡丹聽符懸書那清淡的聲線,娓娓道出那些她不知道的事。

他說:“母親雖曾為魔尊,但,在她成為魔尊那時,魔修們的路還沒有走得那麽死,修煉的是普通的功法,並未害人。”

“母親與當初作為仙門之首的父親是死對頭,總想與他分個高下,偏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所以,她使了一個法子──成了我父親的徒弟,卻沒料到,陰錯陽差下有了我。”

牡丹:“……”

嗯,好個陰錯陽差。

符懸書父母的事,都能寫成話本了吧?

他接著道:“當時,整個修仙界動蕩已相當明顯,不過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問題出在母親身上。”

“等到後來發現原因就是母親,我父親以自身為陣,封住了我母親──當然,這僅是表象,實際上兩人在旁的世界,過得挺好。”

“只他們所在世界並無靈氣,才會留我在此,想等我修煉有成之後,自己決定去向。”

牡丹這才明白符懸書以前過往。

聽起來,他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與那些魔修給她的印象,可說是大相徑庭。

只是,聽到這些年符懸書都是一個人度過的──真真正正的一個人,沒有家人長伴身側,也難怪他情感表達會那麽不擅長。

牡丹握了下符懸書的手,對他說:“事情我都知道了,可是仙長,我能一個人靜靜想會兒不?”

攸關自身性命,牡丹謹慎,不想隨便,更不想誤會符懸書。

符懸書看了她良久,一根一根指頭松開。

他說:“好。”

牡丹站上甲板,風把她頭發吹亂,她也顧不得理。

“牡丹姑娘。”畢晏鴻走了過來,“你和師弟沒事了嗎?都是我那法器惹的禍,對不住。”

牡丹尷尬擺擺手:“那不過是意外,沒什麽的。”

沒想到這事鬧得人盡皆知,牡丹大窘。

雖牡丹這麽說,但畢晏鴻還是覺得抱歉。

想了想,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面鏡子,遞給了牡丹:“為表歉意,這法器贈與姑娘。”

那是一面圓形的鏡子。

不大,大概也就兩個巴掌大小。

牡丹原想婉拒的,但畢晏鴻又言:“這法器看著尋常,實則卻是能預見未來之物。”

“預見未來?”牡丹訝異。

本想回絕的話,牡丹這回怎麽也說不出口。

就像瞌睡送來了枕頭,畢晏鴻贈出的這法器,恰好就是她現在最需要的。

牡丹捧在手上,好奇打量,然鏡面只映出自己的面容。

她問:“該怎麽用?”

畢晏鴻笑著回答:“註入自己靈力或是妖力,皆可。”

送了法器又告知使用方法後,畢晏鴻也不多待:“那姑娘慢慢賞玩,我先回去了。”

牡丹的眼離不開手上的鏡子,嘴上說了聲:“多謝畢仙長。”

便循他所說,將自己妖力註入鏡中。

等到吸收了妖力後,鏡面一變。

牡丹一看之下,楞住。

──她看到了,手腳都被銬住的自己。

粉色的衣裙臟汙破爛,頭發散亂,露出的肌膚幾乎都是深可見骨的傷。

鏡中還有一眼熟之人。

只見厲昌就像拖著牲畜那樣,將她拖至上座的人面前。

座上那人一身黑衣,鏡中所現畫面有限,先是映出那黑衣人一步步,從臺階上走下。

站到牡丹面前後,那人將掛在牡丹頸部的鏈條提起,逼她擡起頭來。

然後,黑衣人另只手伸出來,刺進她體內,一轉。

那一下,連鏡外只是看著的牡丹自己,都覺得疼。

血淋淋的手自她體內取出內丹,視角慢慢往上。

最後,鏡子裏顯露出那個黑衣人的臉。

那張臉牡丹看了許多次。

是一個會在無數次危難中,救她於水火之中的人。

而如今,鏡中的那人,卻是……親手結束她生命之人。

他冰冷的琥珀色眼眸看了過來。

就像隔著鏡子,在與牡丹對視。

牡丹手一抖,妖力洩出,鏡面景象散去,徒留她嚇得發白的臉。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是的,這之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但,那個人……那張臉……

是符懸書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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