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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再遇費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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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再遇費連

馬車忽然一個急剎,車外傳來一記有力的喊聲:“侯爺,左賢王追上來,堵住了去路。”

話音落下,只聽左賢王聲嘶力竭的聲音。

“霍去病,你們已被包圍了,快快下來投降。”

我臉色一變,緊張問道:“看來情況不妙。”

霍去病唇角一勾,竟閉目養神。

我掙紮著支起身:“我們連馬夫才5個人,打不過他們。”

他睜開眼,坦然自若道:“我的兩位手下,是軍中第一高手。千軍萬馬之中,也如入無人之境。對付左賢王那群烏合之眾,他二人夠了。”說著,又戲謔一笑,朝我看來,“膽小鬼,若是怕,就躲進本侯爺懷裏來,本侯爺好好哄哄你,如何?”

我哼哼了兩聲,沒有答理他,話題一轉,諷刺道:“傳說中的民族英雄,原來這般謙虛,把第一高手的名號讓給別人?”

他臉皮極厚:“本侯爺是絕頂高手。嘻嘻。”

我直翻白眼:“侯爺,你不介意我把昨晚吃的東西,吐在你的身上吧。”

“吐吧。”

“真的?”

“真的。”

“我吐了。”

……

二人胡扯著,車外卻已經開打了。只聽刀劍丁丁咣咣聲不斷,似是有許多人向我們的馬車發起圍攻,卻一次又一次被擋了回去。沒過多久,廝殺聲果然漸漸平靜下來,最後,竟是一片死寂。

半晌,一個聲音又在外面響起。

“稟報將軍,左賢王逃了。”

“好。”霍去病只說了一個字,繼續閑雲野鶴,我忍不住挑窗看去,卻見外面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體,斜陽下,一男一女風輕雲淡地佇立風中,不覺頭皮發麻,真有種想吐的感覺。

我轉頭看著車內的男人,有種覆雜的心情。

他安插這種高手在珍珠鎮上,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把他從左賢王手中救出來?憑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幹掉左賢王,又為何每次都放過他?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呢?

我想著,卻又不敢往下想,我不想做那麽覆雜的人,我的目的很簡單,借助霍去病,找到長生圖,然後,一走了之。至於他是怎樣的人,想做什麽事,與我無關,我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我朝窗外望去,想轉移註意力。天邊忽然出現一層陰雲,隱約帶著咆哮,向我們席卷而來,我正在欣賞這美麗壯觀的場面,身後的霍去病拍拍我的肩,冷峻一笑:“豬,在看什麽?”

“看風景。”我木木回答。

“沙暴,也是風景?”

我額頭一濕,顫抖著道:“你說沙暴來了?”

“你眼前就是。”

“那怎麽辦?”

“逃!”

他的話音落下,將我如擒小雞般從車上擄出,才跳下車,沙暴卻已光臨,只見風沙漫天,昏暗一片,我只覺臉上劈裏啪啦不斷被小石子擊中,痛得麻木,風力越來越大,地獄般的聲音在耳邊狂吼,身體不受控制般,被吹到半空中,像片無助的樹葉,我淒慘地大叫:“救命啊!”

一只大手,迅猛地擒住我,才讓我不至於被吹到北極。模糊中,我見到霍去病一只手抱住一棵大樹,一只手緊緊攢住我的身體,而我們的馬車已被吹成了兩截,在空中不斷地翻滾……

我睜開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因為我的眼裏、嘴裏、鼻裏全是沙子。當然,我的身體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大半截都被深深地埋進沙子裏,我想,此刻的我像極了一個剛剛從墳墓裏爬出半截的千年僵屍,而且,隨之而來的是難忍的痛楚,觸電般地遍布全身,以至於我的表情也很糾結,像塊被擰得沒一滴水的破抹布。

這般狼狽模樣,居然還讓我處在一位絕世帥哥的註視下,而且還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高富帥——費連城。

他富有穿透力的目光,細致而帶著調侃地打量著我,長長的睫毛,在微微帶有藍色的眼眸上,投下剪影。

我想,很多女人都極怕被帥哥見到自己蓬頭垢面的時候,比如早上醒來滿是眼屎,或是晚上卸下美瞳和假睫毛以後之類的。當然,我的狀況比前兩種情況糟多了。

他看得我心裏生冷生冷的,我的淑女形象看來沒什麽希望了。我想,要麽,我就把臉也埋進沙子,要麽,我就給他一個風輕雲淡的微笑。於是,我給了他一個風輕雲淡的微笑,他也朝我微笑,然後,他說:“姑娘好。”

“費大哥好。”我回了句。

“在下姓費連,不姓費。”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連忙點點頭,心想,沒文化,果然很可怕:“費連大哥好。”

他摸摸我的頭:“需要我救你嗎?”

“好啊。”我繼續點頭。

上來兩個大漢,將我從沙裏刨了出來,我於是像只從沙裏解放的土豆,直楞楞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你受傷了?”費連城半扶起我,輕聲問著,我依偎在他的懷裏,靠在他結實的胸肌上,差點就感動得熱淚盈眶。

一記熟悉的聲音響起:“對,她受了內傷。”

我轉頭看去,卻見一身灰塵的大色狼,惡狠狠地盯住我,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很不滿意我與費連城交集。

費連城唇角一勾:“我問你了嗎?”

“她頭腦不太機靈,以後費連大俠有何事,就問在下好了。”大色狼毫不示弱。

我嗆出口血來,費連城朝我瞟來:“原來你是傻子。”

“不,他是瘋子。”我朝大色狼指去。

“你們叫什麽名字?”

“她叫朱三。”霍去病快速打斷我,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朱三?我呸,幹脆叫豬頭得了。

“對,我叫朱三,他叫大狼。”

我說著,得意地瞟了他一眼。他捏緊拳頭。

費連城戲謔一笑,撫掌而起:“好,一個傻子,一個瘋子。一個朱三,一個大狼,果然有趣。但費連不論你們是傻是瘋,既然二位被風吹到我手上,我便好好替你們療傷,不過,須為費連部落聽從調遣,如何?”

我與霍去病對視了眼,異口同聲道:“好!”

趕了大半天的路程,費連一行人,漸漸轉入一個山谷,繞了不知多少彎,黃昏下,眼前開闊起來,我雖然身受重傷,筋疲力盡,躺在顛簸的大板車上,連說話的氣力也沒,但一見到眼前的景色,還是忍不住起身,“哇”了一聲。

如果國家地理雜志準備評選新一屆“人一生必須要去的十大景點”,我絕對會推薦眼前的這片山谷。

山谷被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連綿的群山,山的顏色是赤紅加深綠,雖為撞色,卻和諧得要命;第二部分,是一條銀白色的地下長河,從群山中奔騰而出,如一條白色的腰帶,恰如其分地環繞著整個山谷;而最中間的第三部分,炊煙裊裊,帳篷如點點繁星,點綴在醬紅色大地上,仿佛一塊價格不菲的波斯地毯。

我問費連城:“這是什麽地方?”

“落蘇谷。”

“哇,好美的名字。”我不禁感嘆。

“落蘇是茄子的意思,有什麽美的。”身邊響起大色狼的聲音。

我狠狠朝他瞪了眼,又轉頭對費連城道:“這是你的地盤?”

“這是我父親的王國。”他高高騎在馬上,嘴角帶著笑意,風揚起他帽檐的流蘇,帥氣極了。

我眼露精光,深深感嘆道:“費連大哥真是優質啊。”

他探下頭來,笑瞇瞇道:“還想嫁我嗎?”

“想。”我眼睛彎成一條線。

“要不先嫁我一回?”

“呃,不過,但我倆沒有感情基礎,先要戀愛才行。”

“如何戀愛?”

“比如吃飯、聊天、散步之類的。”

“噢?怎麽這麽麻煩。”

“當然,男人追求女人,是有過程的。”

“追求?”

“嗯,追求。”

他哈哈大笑起來,在我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下:“好,就先追求。”

說著,長鞭一揮,策馬朝落蘇谷的深處快速奔馳而去。

我流著口水看著他的背影,一側的大色狼卻酸溜溜道:“天下還有比你臉皮更厚的女人嗎?”

我頭也不轉,只輕淡回了句:“沒了。”

“別忘記你還是我的侍妾。”

“我把休書都寫了。”

“那不算數。”

“算不算數都隨你,反正你離我遠點。”

“你……”

“你什麽你?有本事,你在這裏也找個女人娶了。”

“我才不娶強盜和野蠻人。”

“算了,你這副嘴臉,誰要你?”

……

我們半真半假地爭執著,卻已不知不覺到了山谷的最中心,也是這裏的權力中心,部落首領的大帳。

走進裝飾精美的帳篷,頓覺氣氛嚴肅,還好我與霍去病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所以,還算鎮定自若。

我倆晃晃悠悠地跪下,卻聽費連城道:“稟報父親,這二人是我從沙暴中救回的陌生人。身受重傷,孩兒決定帶他倆回營為奴,請父親應允。”

大帳中響起一個聲音,洪亮而具有權威:

“陌生人?擡起頭來。”

我聽著連忙擡起頭,正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中年人的目光。只見他紅光滿面,氣宇軒昂,身披獸皮制成的戰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容你逃脫的霸氣。他應該就是左賢王口中的費連武尊了。

“你叫什麽名字?”

“朱三。”我弱弱地回答。

“朱三?”費連武尊下意識地皺了下眉。我連忙獻媚:“首領大叔,你長得好有氣勢。”

“噢?”他臉色一閃。

我補充道:“這套獸袍款式繁覆,一般人穿著,早被湮沒了,而穿在大叔你身上,不但展現出優美的肌肉線條,而且還有形有款,極具明星範兒。大叔,這是今年的新款嗎?”

我的聲音落下,帳內安靜得出奇。過不久,一側的霍去病輕輕咳了下,朝費連城低語了句:“我說她是傻子,你偏不信。”

費連城笑著,朝我看來,我只得低下頭。忽聽費連武尊哈哈大笑起來。

“這獸袍是我的女兒幫我縫制的,她心靈手巧,本是部落中最有本事的女人。”

“哇,大叔,何時有幸請小姐也替我設計一件?”

“好啊。”他爽朗地答應,說著,又轉身朝費連城大笑道:“兒子,你從何處找來這般有趣的女人?”

費連城瞇眼笑道:“她是天上掉下來的。”說著,若有所思地看向我。我被他看得滿臉通紅,趕緊低下頭去。

“好好,有趣的人,就留在費連部落裏吧。”費連武尊微笑著,又轉向了霍去病,問:“你叫什麽?”

霍去病擡頭,正想回答,帳外忽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誰說叫我幫她縫衣服?”

隨著聲音漸近,一個矯健而秀氣的身影風一樣地飛進了帳篷。

待她身形落定,我才看清她的相貌,只見她十六七歲的年紀,明眸皓齒,皮膚帶著健康的麥色,仿佛一顆打磨過的黑珍珠,光潔細膩,別有風味,一雙帶電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勾得人魂不守舍,那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充滿了性感的張力。

我想,我是男人,我一定會在今晚夢到與她同床共枕。

可惜我是女人,所以我恨不得把她從我的眼前抹去,因為我已經看到了大色狼直勾勾的眼神,而她也很快在人群裏找到英俊出塵的他,二人四目相對,有種一見鐘情的味道。

費連武尊道:“瀟兒,你又瘋去哪兒了?”

費連瀟目光舍不得離開霍去病,只心不在焉道:“去山裏玩了。”

“山裏險峻,下次不許去。”費連武尊略帶責備。

費連瀟這才回神,調皮吐了舌頭:“父親,女兒武藝精進,不怕妖魔鬼怪。”

“女兒家,安安心心縫衣做飯,找個好小夥嫁了才是。”

“又來嫁人之說?”費連瀟似是平日裏被父親煩慣了,有些不耐煩,鼓起嘴來。

一側的費連城嗆了句:“只怕沒人敢要你這潑婦!”

費連瀟給他一拳,喝道:“嫁人也不嫁臭哥哥。”說著,她的目光又落到霍去病身上,繞著他走了一圈,嘖嘖道:“要嫁,也要嫁這樣的男人。”

說著,探近霍去病,笑瞇瞇道:“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她的話音落下,我強烈地咳出一口血來,一側的費連城扶住我,給了我一張椅子。

費連瀟這才註意到我,也沒等霍去病回答,指著我繼續問:“你是他什麽人?”

我楞住,朝霍去病看看,又朝費連城看看,幹吞了口口水,低聲道:“我?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不過,費連小姐,你想嫁他也可以,但嫁人不是隨便的事,要深入了解溝通,多多交往才是。”

“對。先要戀愛才是。”一側的費連城笑瞇瞇地補充,現學現賣。

“戀愛?”她好奇地眨眨眼睛,朝一直沒有發言的霍去病看去。

霍去病輕淡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比如吃飯、聊天、散步之類的。”

“噢?怎麽這麽麻煩。”

“當然,還要耐心地追求費連小姐。”他說著,目光卻朝我看來,我尷尬轉過頭去,卻遇到費連城的笑容。

幾個年輕人你看來,我看去,氣氛有點奇怪,費連武尊終於忍不住了,於是道:“瀟兒,帶二位去帳篷休息,請部落的大夫為他倆療傷。我與城兒還有事商量。”

“好。”費連瀟幹脆地甩甩頭,朝我倆示意,“走!”

我與霍去病出帳的那一刻,聽到費連武尊與費連城對話:

“半韉聯軍部署怎樣?”

“回父親,孩兒已查明他們軍隊動向,人數遠在預料之上,若形成合圍,對我軍極為不利……”

霍去病只是外傷,不過因為這些天未有好的治療,傷口發炎得厲害,胸口觸目驚心一片,大夫替他刮骨療傷了好一陣,才去幹凈爛肉。想必這幾天他痛苦得很,卻沒聽過他叫疼,這會兒還一臉輕淡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費連瀟卻抱著他的手不放,心疼地大叫:“狼哥哥,你痛嗎?”

那家夥也來之不拒,故作隱忍狀:“有妹妹在,便不痛了。”

我惡心地抽筋,一側正在為我搭脈的大夫卻責怪道:“別動。”

我只得鎮定下來,用眼角瞟著那對狗男女親熱的模樣,他卻也瞟來,嘴角一揚道:“大夫,這傻子會死嗎?”

大夫道:“姑娘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恐怕兇多吉少。”

我的一顆心拎起:“兇有多少,吉有多少?”

大夫很嚴肅:“兇便是可能活不過一月,吉便是還能再活幾十年。”

“大夫,你說得太不專業了,敢情跟沒說一樣。”

“那得看姑娘的福報有多少。”

“大夫,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廟裏燒香?”

大夫沈靜下來,表情迅速地變化,似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問題,過了半晌,道:“姑娘的命已極大了,不瞞姑娘,從你的脈相看來,你早死過一回,只是不知何原因,又重生過來。”

“呃……”

“這傻子命賤得很,哪輕易死得了。”大色狼在一側懶洋洋地開口。

我想扔只鞋子砸向他的嘴臉,卻無奈一點力氣也無,只得朝他幹瞪眼,費連瀟卻纏住霍去病,笑瞇瞇道:“哥哥做我的貼身侍衛如何?”

“好啊。”他同樣笑瞇瞇。

我扯著嗓子道:“費連小姐,我做你貼身奴婢行不?”

費連瀟朝我看來:“你長得不好看,我不要。”

“小姐,千萬不要以貌取人,有些人長得好看,心理可陰暗得很,我朱三可是心靈美的代表。不信,小姐先用上我一陣再說?”

費連瀟怔住,細細打量我,我連忙補充道:“我可是會做甜品的噢。”

“甜品?”

“嗯,吃了心裏甜滋滋的食物。”

“好啊,我要嘗心裏甜滋滋的食物!”費連瀟撫掌歡呼,“你倆好好在此養傷,待傷好了,我一齊收了你倆到我帳下。”

費連瀟說著,又纏了霍去病一會兒,大夫說讓我倆好好休息下,於是她便隨大夫出帳去。

帳裏安靜下來,風呼呼作響。

霍去病清咳了下,道:“我已記下出谷的路線,待傷好了,可趁夜色出谷。”

“茫茫荒漠,即便出了谷,我們何去何從?”

他探上身來,意味深長道:“你舍不得你那費連大哥?”

“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留在這部落裏,總比出谷去被人追殺的好。”

“你以為這部落太平得很?”

“什麽意思?”

“方才你沒聽到費連城與他父親說,半韉聯軍已出兵。”

“半韉聯軍是什麽東西?”

“傻子,虧你還是個匈奴人。”他刮了下我的鼻子,補充道,“費連口中的聯軍,即半月族與韉答族兩個部落的聯合的部隊。此三族本為一族血脈,卻不知為何分裂成三族,其中又以費連族為一派,與其他二族對立,長年血戰不止。這一帶荒無人煙,而落蘇谷是少見的綠洲地帶,估計只為爭這落蘇谷的地盤才引來戰爭。”

“噢。”我白癡狀點點頭,心又開始嘣嘣直跳。這天下怎麽這麽不太平,看來隱居山林,真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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