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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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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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雲瞳孔微縮。
“它們的肉質真的很鮮美,您可以……”婦人想說讓練雲試試，只是這句話沒說出口就被蘭納瞪了回來。
福德覺得自己當首領這麽多年以來都沒聽說過這麽離譜的事，也從來沒想今天這樣生氣。
他的皮膚慢慢轉紅，並同練雲他們拉開了距離。
練雲知道他正在努力抑制住感情不讓自己影響身邊人,但練雲還是受到他的情緒影響,心裏仿佛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
“棄獸一無所知？”福德握緊拳頭。
婦人知道他們會生氣，卻不知道會這麽嚴重。
他們確實虐待
對於村子裏的人來說,他們只是做了該做的。
“是的……我們定期供應的是整只棄獸,這些肉會給上面的人食用,有時候出現意外死亡的棄獸,上面是不要的，我們就可以吃……”
“不過有時候上面更喜歡一些鮮嫩的肉,我們會抱走剛出生不久的棄獸,因為母獸在剛生產之後會陷入一段昏迷……等它醒來後我們會告訴它,它的幼崽死掉了。”
雖然它們會傷心一陣,但有了飼主村民的陪伴後,它們會明顯更依賴自己的人類“夥伴”。
這也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比如霍妮家的剛出生幾年的棄獸,本來是該送走了,但是他們家偷偷留下了。那天霍妮母親帶走的也本應該是那只小的,可她離開後我們才發現她把小的留下了,帶走了那只大的母獸，可是我們已經沒辦法追回來了……”
對於婦人和村裏人來說,這很讓人惶恐。
因為可能會惹惱上面的人。
而練雲突然明白了在這些人說自己只是為了它們的角時，為什麽霍妮會哭得更厲害了。
她並沒有大家想得那樣天真,至少這件事,她清楚地了解，並不願在棄獸的面前打破這個謊言。
也就是說,連這些棄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沒出生就已經成了別人預定好的盤中餐，也不知道他們無比信賴的人類夥伴是一群瞞天過海虛情假意的劊子手。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福德死死盯著她。
婦人深深低下了頭，對於她來說，這是個無比頭疼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霍妮一家帶來的麻煩。
再細想，她只覺得他們蠢到了極點。
“霍妮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被你們關起來的？”
“她知道了我們要處理掉一部分棄獸，還發現了我們藏起它們的地方，她想救它們逃走。”
卻被村子裏的人發現了。
接下來的事練雲他們就知道了。
霍妮被關。
而作為傀儡，被安排進入森林任務的伯尼卻不會引起村裏人的防備。
伯尼一大早離開村裏來到森林邊緣，試圖通過大肆砍樹吸引註意。
伯尼有沒有想過，如果他遇到的不是練雲、得到的不是救援呢？
繆安會帶領著精靈族的隊伍站在樹梢，遠遠地射殺他們。
作為村裏人不曾發現的、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意識的傀儡，伯尼在村裏隱藏得似乎極好，不然大家也不會毫無覺察。
但他的思想或許遠沒發展到那個地步——能完備地思考自己計劃的成功率和可行度。
“勇氣可嘉，不是嗎？”
福德站起身來，垂著眼打量面前的三人。
“最後問你們一遍，‘上面’，是哪？”
“我們真的不知道！”
福德點點頭，看了一眼練雲和蘭納，後者默默地站起來，朝屋外走去。
不詳的預感席卷三人。
他們哭著臉，卻怕得走不動路：“我真的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神可以作證！”
“剛剛生智的傀儡都知道善惡，甚至願意以身試險換得一絲惡有惡報的可能。而你們想要借著□□義逍遙法外嗎？”
福德走向三人。
這群打著信奉神的幌子，滿手獻血的騙子撕掉了最後的偽裝。
神？
練雲和蘭納站在門口，只聽得到三人對福德最後一邊叩首一邊求饒的哭喊。
“讓你們的神來救救你們吧？”福德低低的聲音仿佛魔咒一般鉆入婦人的耳朵。
她沒了力氣，卻無比清醒。只覺得五臟六腑被攪在一起，皮膚好像正在被滾燙的開水淋澆。
她殘餘的最後一絲意識，不由跟著福德的話走。
如果真有神？
她的耳邊突然又回蕩著黑發少女的話——
“你以血液和殺戮供養的神，祂將保佑給你們每一個人的，也只會是罪惡。”
緊閉的木門被打開，福德鮮紅的皮膚已經回歸正常。
他神態自若朝兩人點點頭：“處理好了。”
只是有些可惜，他們還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是誰、藏身在哪。
“我們去看看伯尼？”
練雲點點頭。
幾人來到那間木屋前，看到霍妮和莉娜坐在凳子上碎碎念著什麽，而伯尼蹲在一旁，滿臉笑容地看著霍妮。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伯尼真真正正、代表著開心的笑容。
霍妮註意到了他們，立刻跳下椅子，朝他們跑過來。
“伯尼！就是他們救了我！”
伯尼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
練雲笑著替他解圍：“他已經謝過我們了。”
霍妮這才松了一口氣：“那……”
她看向審訊屋的方向。
原來她一直關註著那三人的去向。
練雲沒有直接言明，只是笑了笑：“以後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把你關起來了。”
小女孩很聰明地聽懂了言外之意，不再多問。
或許他們的死亡對她來說是個好事，但年紀尚小的女孩卻也不能因此坦然面對別人的死亡。
“你想待在這兒還是跟我們回小鎮？”練雲柔聲問道。
“莉娜姐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霍妮小聲說。
對於她來說，從黑暗中脫離後第一眼看到的人最有親切感。
“你跟我回小鎮吧！”莉娜笑盈盈：“小鎮可好了，什麽都有！”
霍妮雀躍又小心地點了點頭。
“我們明天就啟程。”練雲說。
臨著練雲幾人要離開時，霍妮卻邁著小步子跟了上來。
練雲直覺她有話要說，蹲下身耐心地等她開口。
霍妮抿了抿嘴唇，怯生生地說：“姐姐，你們要去找‘上面’的人嗎？可以帶上我嗎？”
“媽媽說，她會在主城等著我的。”
！
霍妮的這句話讓半條腿邁出房門的福德停了下來。
“主城？”練雲重覆道。
她真的沒聽錯吧？
審訊了那麽久都沒能得知的信息，居然近在眼前。
“霍妮，你確定嗎？他們口中‘上面的人’在主城？你確定嗎？”練雲一瞬不瞬地看著霍妮的眼睛。
被這樣嚴肅地盯著，霍妮難得沒有怯口，萬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確定！”
“媽媽說了，她要離開一段時間，去主城找‘上面’的人，讓我一個人不要怕，有事情就找伯尼。”小女孩手指攪著衣角，“我不知道主城在哪……姐姐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福德不敢信：“你母親是主動去找‘上面’的？”
霍妮：“嗯！母親自己寫的信，模仿那些之前送來的信，母親寫得可像了呢！”
屋子裏一片沈默。
原以為霍妮的母親是被村子裏的人趕出去的，說不定早就已經遇難了。
誰能想到……
然而雖說是主動出擊，但她畢竟孤身一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現在鎖定了地點，或許下一步……”
就該是主城了。
練雲很清楚，憑著自己現在的身份和位置，無論她想不想，也總有一天會和這片大陸的制度爭奪權力。
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還直接對上聚集了權力頂峰的地方——主城。
“不過我們或許會有一些被動。”練雲沈聲。
按著婦人的話，每隔一段時間“上面”就會送信來，並讓村子裏送棄獸去指定地點。
但時間並不固定，也就是說他們隨時可能到村子裏去。
之前不知道還有霍妮母親這一層關系在，練雲處理村子的時候沒多想。
現在再把人都放出來……
“難保他們不會起異心，”蘭納明白練雲的顧慮，“但目前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姑且試試吧，大人。”
福德湊過來：“不如讓你的人去村子裏試試怎麽樣？”
練雲想了想，剛要開口，卻見霍妮在一旁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村子裏……又不好的東西。”霍妮小聲說。
經剛才從霍妮口中得知了重要信息，現在眾人十分在意小女孩的話。
幾人紛紛正色：“什麽意思？”
“我喜歡和伯尼去村子附近玩，不喜歡在村子裏。”霍妮聲音細細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在村子裏的時候，伯尼經常聽不懂我說話。”
幾人反覆琢磨了幾遍這句話，終於得出來一個結論。
對伯尼來說，村子或許是個束縛。
越靠近村子，也許伯尼的自主意識會越發薄弱。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當時練雲幾人走向村子時，伯尼說什麽也不前進。
“你怕失去意識，是嗎？”練雲看向伯尼，後者沈默著點頭。
“大人，您一定知道我的身份。是的，村子對我有約束。”
本就因霍妮被關起來而情緒有些失控的他，很怕靠近村子後會失去自己的意識，進而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雖然現在的證據只能說明村子對我有影響，但是，您們是好人，我不希望您和您的親人們去冒險。”
伯尼和霍妮是真誠而純良的，在他們心裏，既然是“練雲的人”，一定就像他們兩個對彼此的重要程度。
伯尼不想霍妮被關起來，霍妮也不希望他受傷。
所以他想，練雲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受到潛在的威脅。
練雲頓了頓，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謝謝你們。”
她確實不想自己的居民們有一點受傷的可能性。
福德摸了摸下巴思索著說道：“既然這樣，那只能先把他們放出來了，多加看管、到時候能不能騙得過‘上面’就聽天由命了。”
其實他們倒也不怕對方走到面前後察覺到不對勁。
就怕對面遠遠看了一眼，掉頭就跑。
萬一追不上可怎麽辦？
“還有最壞的可能性。我們也要提前做好打算。”練雲對福德說。
“我懂。”
“你放心，聯盟不只是口頭說說的，只讓你們涉險就太不像話了。”
福德清楚自己帶領的獸人族的定位。
練雲與獸人族做交易，供給了許多他們意想不到的條件和機會。
和平自然是他們所向往的。
如果練雲和她的小鎮一直保持下去，慢慢開拓領土，獸人族可以在練雲頒布的法令下擁有更多的工作機會，也能光明正大以居民的身份生活在練雲身後的土地上。
可牢牢把握權力鑰匙的主城貴族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能力逐漸壯大、日益奪得民心的隊伍出現。
戰爭，勢必要起。
獸人族在戰爭時的位置已經是眾所周知的。
如果不是非要以戰止戰才能讓整個種族安定下來，福德實在不願意讓自己的族人們冒險。
無論哪一方，站在最前面的永遠是獸人。
無論哪一方勝敗，傷亡最慘重的也只會是獸人。
福德很慶幸，他早早地遇到了練雲，深知她的性格。
殺戮絕不會是她的本意，能和平解決的事她絕對不想動用武力以免波及無辜。
練雲懷揣著神秘的能力，但他知道，她不是神子。
相對於權力，她更關心生命。
也就是說，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
福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至於如何做到，就要看練雲的本事了。
而作為盟友，他只能帶領種族肩負好自己應盡的責任。
“草原之上的獸人皆聽候差遣。”福德頓了頓，“我相信你。”
戰爭這個話題太沈重了。
“我也希望自己能不負你的信任。”
練雲深色鄭重。
距離深夜還有一段時間。
今天發生的意外讓本就緊湊的時間更不充裕了起來。
練雲原本想著處理好這件事就回去接洛，順便跟繆安他們解釋一下，再把那些傀儡帶回來。
然而那“上面”的人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送信來，一旦發現不對勁，小鎮會處於極為被動且沒有防備的地位。
所以現在她需要抓緊時間返回小鎮，部署好防禦措施。
“放心，這個任務就交給我。”
福德想伸手拍拍練雲，伸到一半又被蘭納陰森森的眼神凍住，方向一拐，落到了莉娜的腦袋上。
福德笑瞇瞇：“你要好好聽話哦。”
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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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覺得自己當首領這麽多年以來都沒聽說過這麽離譜的事，也從來沒想今天這樣生氣。
他的皮膚慢慢轉紅，並同練雲他們拉開了距離。
練雲知道他正在努力抑制住感情不讓自己影響身邊人,但練雲還是受到他的情緒影響,心裏仿佛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
“棄獸一無所知？”福德握緊拳頭。
婦人知道他們會生氣，卻不知道會這麽嚴重。
他們確實虐待
對於村子裏的人來說,他們只是做了該做的。
“是的……我們定期供應的是整只棄獸,這些肉會給上面的人食用,有時候出現意外死亡的棄獸,上面是不要的，我們就可以吃……”
“不過有時候上面更喜歡一些鮮嫩的肉,我們會抱走剛出生不久的棄獸,因為母獸在剛生產之後會陷入一段昏迷……等它醒來後我們會告訴它,它的幼崽死掉了。”
雖然它們會傷心一陣,但有了飼主村民的陪伴後,它們會明顯更依賴自己的人類“夥伴”。
這也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比如霍妮家的剛出生幾年的棄獸,本來是該送走了,但是他們家偷偷留下了。那天霍妮母親帶走的也本應該是那只小的,可她離開後我們才發現她把小的留下了,帶走了那只大的母獸，可是我們已經沒辦法追回來了……”
對於婦人和村裏人來說,這很讓人惶恐。
因為可能會惹惱上面的人。
而練雲突然明白了在這些人說自己只是為了它們的角時，為什麽霍妮會哭得更厲害了。
她並沒有大家想得那樣天真,至少這件事,她清楚地了解，並不願在棄獸的面前打破這個謊言。
也就是說,連這些棄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沒出生就已經成了別人預定好的盤中餐，也不知道他們無比信賴的人類夥伴是一群瞞天過海虛情假意的劊子手。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福德死死盯著她。
婦人深深低下了頭，對於她來說，這是個無比頭疼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霍妮一家帶來的麻煩。
再細想，她只覺得他們蠢到了極點。
“霍妮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被你們關起來的？”
“她知道了我們要處理掉一部分棄獸，還發現了我們藏起它們的地方，她想救它們逃走。”
卻被村子裏的人發現了。
接下來的事練雲他們就知道了。
霍妮被關。
而作為傀儡，被安排進入森林任務的伯尼卻不會引起村裏人的防備。
伯尼一大早離開村裏來到森林邊緣，試圖通過大肆砍樹吸引註意。
伯尼有沒有想過，如果他遇到的不是練雲、得到的不是救援呢？
繆安會帶領著精靈族的隊伍站在樹梢，遠遠地射殺他們。
作為村裏人不曾發現的、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意識的傀儡，伯尼在村裏隱藏得似乎極好，不然大家也不會毫無覺察。
但他的思想或許遠沒發展到那個地步——能完備地思考自己計劃的成功率和可行度。
“勇氣可嘉，不是嗎？”
福德站起身來，垂著眼打量面前的三人。
“最後問你們一遍，‘上面’，是哪？”
“我們真的不知道！”
福德點點頭，看了一眼練雲和蘭納，後者默默地站起來，朝屋外走去。
不詳的預感席卷三人。
他們哭著臉，卻怕得走不動路：“我真的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神可以作證！”
“剛剛生智的傀儡都知道善惡，甚至願意以身試險換得一絲惡有惡報的可能。而你們想要借著□□義逍遙法外嗎？”
福德走向三人。
這群打著信奉神的幌子，滿手獻血的騙子撕掉了最後的偽裝。
神？
練雲和蘭納站在門口，只聽得到三人對福德最後一邊叩首一邊求饒的哭喊。
“讓你們的神來救救你們吧？”福德低低的聲音仿佛魔咒一般鉆入婦人的耳朵。
她沒了力氣，卻無比清醒。只覺得五臟六腑被攪在一起，皮膚好像正在被滾燙的開水淋澆。
她殘餘的最後一絲意識，不由跟著福德的話走。
如果真有神？
她的耳邊突然又回蕩著黑發少女的話——
“你以血液和殺戮供養的神，祂將保佑給你們每一個人的，也只會是罪惡。”
緊閉的木門被打開，福德鮮紅的皮膚已經回歸正常。
他神態自若朝兩人點點頭：“處理好了。”
只是有些可惜，他們還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是誰、藏身在哪。
“我們去看看伯尼？”
練雲點點頭。
幾人來到那間木屋前，看到霍妮和莉娜坐在凳子上碎碎念著什麽，而伯尼蹲在一旁，滿臉笑容地看著霍妮。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伯尼真真正正、代表著開心的笑容。
霍妮註意到了他們，立刻跳下椅子，朝他們跑過來。
“伯尼！就是他們救了我！”
伯尼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
練雲笑著替他解圍：“他已經謝過我們了。”
霍妮這才松了一口氣：“那……”
她看向審訊屋的方向。
原來她一直關註著那三人的去向。
練雲沒有直接言明，只是笑了笑：“以後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把你關起來了。”
小女孩很聰明地聽懂了言外之意，不再多問。
或許他們的死亡對她來說是個好事，但年紀尚小的女孩卻也不能因此坦然面對別人的死亡。
“你想待在這兒還是跟我們回小鎮？”練雲柔聲問道。
“莉娜姐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霍妮小聲說。
對於她來說，從黑暗中脫離後第一眼看到的人最有親切感。
“你跟我回小鎮吧！”莉娜笑盈盈：“小鎮可好了，什麽都有！”
霍妮雀躍又小心地點了點頭。
“我們明天就啟程。”練雲說。
臨著練雲幾人要離開時，霍妮卻邁著小步子跟了上來。
練雲直覺她有話要說，蹲下身耐心地等她開口。
霍妮抿了抿嘴唇，怯生生地說：“姐姐，你們要去找‘上面’的人嗎？可以帶上我嗎？”
“媽媽說，她會在主城等著我的。”
！
霍妮的這句話讓半條腿邁出房門的福德停了下來。
“主城？”練雲重覆道。
她真的沒聽錯吧？
審訊了那麽久都沒能得知的信息，居然近在眼前。
“霍妮，你確定嗎？他們口中‘上面的人’在主城？你確定嗎？”練雲一瞬不瞬地看著霍妮的眼睛。
被這樣嚴肅地盯著，霍妮難得沒有怯口，萬分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確定！”
“媽媽說了，她要離開一段時間，去主城找‘上面’的人，讓我一個人不要怕，有事情就找伯尼。”小女孩手指攪著衣角，“我不知道主城在哪……姐姐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福德不敢信：“你母親是主動去找‘上面’的？”
霍妮：“嗯！母親自己寫的信，模仿那些之前送來的信，母親寫得可像了呢！”
屋子裏一片沈默。
原以為霍妮的母親是被村子裏的人趕出去的，說不定早就已經遇難了。
誰能想到……
然而雖說是主動出擊，但她畢竟孤身一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現在鎖定了地點，或許下一步……”
就該是主城了。
練雲很清楚，憑著自己現在的身份和位置，無論她想不想，也總有一天會和這片大陸的制度爭奪權力。
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還直接對上聚集了權力頂峰的地方——主城。
“不過我們或許會有一些被動。”練雲沈聲。
按著婦人的話，每隔一段時間“上面”就會送信來，並讓村子裏送棄獸去指定地點。
但時間並不固定，也就是說他們隨時可能到村子裏去。
之前不知道還有霍妮母親這一層關系在，練雲處理村子的時候沒多想。
現在再把人都放出來……
“難保他們不會起異心，”蘭納明白練雲的顧慮，“但目前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姑且試試吧，大人。”
福德湊過來：“不如讓你的人去村子裏試試怎麽樣？”
練雲想了想，剛要開口，卻見霍妮在一旁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村子裏……又不好的東西。”霍妮小聲說。
經剛才從霍妮口中得知了重要信息，現在眾人十分在意小女孩的話。
幾人紛紛正色：“什麽意思？”
“我喜歡和伯尼去村子附近玩，不喜歡在村子裏。”霍妮聲音細細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在村子裏的時候，伯尼經常聽不懂我說話。”
幾人反覆琢磨了幾遍這句話，終於得出來一個結論。
對伯尼來說，村子或許是個束縛。
越靠近村子，也許伯尼的自主意識會越發薄弱。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當時練雲幾人走向村子時，伯尼說什麽也不前進。
“你怕失去意識，是嗎？”練雲看向伯尼，後者沈默著點頭。
“大人，您一定知道我的身份。是的，村子對我有約束。”
本就因霍妮被關起來而情緒有些失控的他，很怕靠近村子後會失去自己的意識，進而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雖然現在的證據只能說明村子對我有影響，但是，您們是好人，我不希望您和您的親人們去冒險。”
伯尼和霍妮是真誠而純良的，在他們心裏，既然是“練雲的人”，一定就像他們兩個對彼此的重要程度。
伯尼不想霍妮被關起來，霍妮也不希望他受傷。
所以他想，練雲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受到潛在的威脅。
練雲頓了頓，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謝謝你們。”
她確實不想自己的居民們有一點受傷的可能性。
福德摸了摸下巴思索著說道：“既然這樣，那只能先把他們放出來了，多加看管、到時候能不能騙得過‘上面’就聽天由命了。”
其實他們倒也不怕對方走到面前後察覺到不對勁。
就怕對面遠遠看了一眼，掉頭就跑。
萬一追不上可怎麽辦？
“還有最壞的可能性。我們也要提前做好打算。”練雲對福德說。
“我懂。”
“你放心，聯盟不只是口頭說說的，只讓你們涉險就太不像話了。”
福德清楚自己帶領的獸人族的定位。
練雲與獸人族做交易，供給了許多他們意想不到的條件和機會。
和平自然是他們所向往的。
如果練雲和她的小鎮一直保持下去，慢慢開拓領土，獸人族可以在練雲頒布的法令下擁有更多的工作機會，也能光明正大以居民的身份生活在練雲身後的土地上。
可牢牢把握權力鑰匙的主城貴族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能力逐漸壯大、日益奪得民心的隊伍出現。
戰爭，勢必要起。
獸人族在戰爭時的位置已經是眾所周知的。
如果不是非要以戰止戰才能讓整個種族安定下來，福德實在不願意讓自己的族人們冒險。
無論哪一方，站在最前面的永遠是獸人。
無論哪一方勝敗，傷亡最慘重的也只會是獸人。
福德很慶幸，他早早地遇到了練雲，深知她的性格。
殺戮絕不會是她的本意，能和平解決的事她絕對不想動用武力以免波及無辜。
練雲懷揣著神秘的能力，但他知道，她不是神子。
相對於權力，她更關心生命。
也就是說，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
福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至於如何做到，就要看練雲的本事了。
而作為盟友，他只能帶領種族肩負好自己應盡的責任。
“草原之上的獸人皆聽候差遣。”福德頓了頓，“我相信你。”
戰爭這個話題太沈重了。
“我也希望自己能不負你的信任。”
練雲深色鄭重。
距離深夜還有一段時間。
今天發生的意外讓本就緊湊的時間更不充裕了起來。
練雲原本想著處理好這件事就回去接洛，順便跟繆安他們解釋一下，再把那些傀儡帶回來。
然而那“上面”的人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送信來，一旦發現不對勁，小鎮會處於極為被動且沒有防備的地位。
所以現在她需要抓緊時間返回小鎮，部署好防禦措施。
“放心，這個任務就交給我。”
福德想伸手拍拍練雲，伸到一半又被蘭納陰森森的眼神凍住，方向一拐，落到了莉娜的腦袋上。
福德笑瞇瞇：“你要好好聽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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