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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幾年的時間，足夠皇帝替他心愛的小兒子掃平障礙，天闕二十七年，皇帝改年號為天魁，並正式冊封九皇子鳳楷睿為太子。

盡管鳳楷睿如今才剛十歲，但他所展現出來的聰明才智卻令人欣喜，又有當朝首輔作為他的老師，再加上皇後背後的景家如今也成為京城不可小覷的世家，朝臣們早已默認了這個結果，如今也算是終於塵埃落定。

冊封大典剛過沒多久，這一日，朝臣們眼中“小小年紀就十分沈穩”的太子殿下熟門熟路地溜出了皇宮，來到內城不遠處的威寧侯府——三年前原威寧侯就已經徹底把攤子丟給了兒子，如今的威寧侯正是太子的表哥衛簡棠，而威寧侯夫人自然就是他的表姐，清奚郡主白玉潔。

威寧侯世子衛祤只比太子小一歲，雖然輩分上要叫太子一聲表叔，但叔侄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宛若兄弟。和一直被當做儲君被重點培養的小太子不同，衛祤從小到大都是自由快活的。他有全京城最開明的父母，又是皇親國戚，在京城一代也儼然是一個小霸王般的存在，不過偶爾小霸王做事太過火就會被他的母親大人——京城女霸王制裁。

“京城女霸王”這種稱呼自然不是衛祤自己說的，是京城裏其他人閑談中說起的，小家夥素來對自己的母親又愛又怕，無意中聽到這樣的話竟然也覺得很有道理，便學給了自家老爹聽。原本是想讓和他一樣飽受娘親“欺壓”的爹能跟自己站在一條線，結果爹面上很認可的樣子，轉頭卻出賣了可愛的兒子，因此現在小霸王毫不意外地，又被女霸王制裁了。

鳳楷睿翻窗戶溜進衛祤房間的時候，小家夥正對著一本孝經愁眉苦臉。他不喜讀書寫字，有個壞習慣是用筆桿子撓頭，這會兒小臉上沾了星星點點的墨漬，襯得那張寫滿生無可戀的臉更顯得可憐了幾分，鳳楷睿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怎麽，表姐又罰你抄孝經了？”

“太子哥哥！”看到鳳楷睿，衛祤立刻放下筆咚咚跑過來，鳳楷睿從床沿躍下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腦門。

“說了你要叫我叔叔的。”

“憑什麽呀，不過就是比我早出生一年而已！”衛祤捂著腦門老大不高興地嘀咕著，“我叫安然姐姐她就很高興啊！”

那當然，比起被叫姑姑，十歲的四公主更喜歡聽人叫她姐姐。

“安然不一樣……”想起自家小小年紀十分臭美的妹妹，鳳楷睿無奈地笑了笑，“你還沒說，你怎麽惹到表姐了，她好像許久沒罰你了。”

上一次衛祤被罰還是半年前他不小心打碎了棲霞長公主珍藏的一個花瓶，卻騙母親說是太子弄壞的，想要以此逃脫責罵，然後被白玉潔識破，結結實實揍了一頓，還順帶罰抄十遍孝經。

“別提了，我本來可以不被罰的，都怪我爹怕老婆出賣了我！”衛祤恨恨地坐回位子上，拿著筆桿用力“戳”寫著字，隨即忽然想起什麽，擡頭看向太子，“對了，你怎麽出來了？找我有事？”

“沒什麽，最近本來和溫大人學下棋的，今日溫大人有事沒來，我有些無聊，隨便出來看看。”

“哦，溫伯伯家的小雲妹妹昨天又病了，溫伯伯大概無心上朝吧。”

六年前溫羽終於結束了漫長追妻路抱得美人歸，第二年楚楚生下了他們的獨生女兒溫雅雲。小姑娘繼承了母親的美貌，父親的天賦，但上天也公平地奪走了她的健康，她自生下來就體弱多病，要不是剛好有個醫術高明又很有權勢的父親，興許都活不到現在。

盡管這樣，她還是會隔三差五的生病，每次她生病溫羽都很緊張，朝堂上眾人也早就習慣了首輔大人因“今日無心上朝”“女兒又病了”等等理由缺席上朝，不過倒也沒人敢因此有什麽意見。

沒看皇帝都沒說什麽……

“果然是這樣。”鳳楷睿沈吟了一下，想起那個安靜柔軟的小姑娘，臉上頓時多了幾分擔憂，“那我溫大人府上看看吧！”

說罷，太子也沒跟便宜侄子打聲招呼，直接轉身就要走，徒留還捏著筆的衛祤傻在當場。

“什麽？你不是來幫我抄孝經的？”

“……美得你。”

遠遠丟下這句話，鳳楷睿頭也不回地躍上了墻翻身離開了威寧侯府，轉頭去了隔壁溫大人府——因為溫夫人想要“離小姐更近一點”，首輔大人無奈之下向皇帝要了威寧侯隔壁的這座宅子，如今這裏就是首輔大人的府邸了。

小太子剛走，原本還能勉強自己抄孝經的衛祤是一點也坐不住了，他丟下筆湊到門邊往外看，正想著如果自家母上不在他就趁機開溜，結果腦袋剛探出去就被守株待兔的父親大人逮了個正著。

“喲，世子這是要去哪啊？”衛簡棠站在門邊戲謔地看著兒子。

“哼！”看到“叛徒”，衛祤恨不得用鼻子瞧他，衛簡棠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兒子的鼻子。

“你娘剛才去隔壁看小雲了，你爹我呢，正準備去外面轉轉，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世子同行啊？”

衛祤眼眸一亮，一張小臉寫滿心動，但隨即又想到什麽，板下臉來一本正經道：“先說清楚，去外面轉轉，到底是哪裏？”

上次他被老爹騙去尉遲家被老將軍抓去練武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呢！

“咳咳……”衛簡棠顯然也想起自己上次坑了兒子的事，一時心虛地咳嗽了兩聲，隨即道，“帶你去你孟叔叔家怎麽樣？”

孟端遲和恬蜜蜜的大兒子比衛祤大一點，也不是個省心的，京城的小霸王之一，因此夫妻倆一直想要個女兒，但努力了很久的結果是生了仨兒子。

雖然孟老夫人很高興，但孟端遲真是看到三個討債的就腦殼疼，而吸取了他失敗教訓的衛簡棠夫妻就很明智了，不管旁人怎麽勸都沒打算要第二個孩子。

畢竟九皇子和四公主幾乎就是被他們帶大的，他們真的不缺孩子……實在想要女兒的話，不是還有尉遲家的姐妹花嗎？

尉遲清的老婆柳芳菲雖然繼承了娘家的“優勢”很能生，不過除了第一胎是兒子外，第二胎就一胎倆女兒。新世紀暖男尉遲清這下當爹可當過癮了，也堅決不生了。不過作為幾人中女兒最多的一個，他還是比較自豪的——尤其是每次看到孟端遲的時候。

衛簡棠父子來到孟家的時候，孟端遲正日常被兩個兒子包圍著要學武，老大十歲，穩穩地抓住孟端遲的衣角不讓他走，老二才四歲，剛能跑會跳，這會兒也不知道大哥在做什麽，就是湊熱鬧抱住爹的大腿不讓他走，老三就更厲害了，雖然才一歲還走不穩，但他爬得快，這會兒剛掙開了恬蜜蜜的懷抱要爬過去和他的大哥二哥湊成堆。

衛簡棠：“……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你！等等！”孟端遲宛如找到了救星一般，左手拎起大兒子的衣領，右手把二兒子從腿上拽下來夾在咯吱窩，快步走過去遞給衛簡棠，“送你了！拿走不謝！”

“呵。”回應他的是衛簡棠的冷冷一笑，“我有。”

先前還很嫌棄親爹的衛祤立刻很有危機意識地湊上來抓住衛簡棠大腿，仰頭看向孟端遲：“衛叔叔，朔哥哥想學武的話，我有個好主意哦！”

“怎麽說？”孟端遲放下兩個兒子，彎腰看向衛祤，小家夥那張和其父過於相似的臉龐上寫滿了似曾相識的笑意。

“尉遲叔叔的舅舅，那位謝老提督，很喜歡教小孩子練武的！您可以送朔哥哥去他那裏！”

孟端遲挑了挑眉，視線慢慢從衛祤身上轉向衛簡棠，忍不住嘖嘖有聲：“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這兒子真是和你一樣……”一肚子壞水。

最後幾個字他沒說出來，倒不是估計衛簡棠的面子，純粹是怕孩子聽了以為自己被討厭了，不過……

“這主意還真不錯。”

自家臭小子都十歲了，被他奶奶嬌慣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實在是該找個地方讓他感受一下大人的“殘酷”。

孟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對衛祤還是很了解的，看對方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頓時慫了慫，轉頭朝自家娘親投去求助的眼神。

恬蜜蜜抱著還在掙紮的小兒子走上前，在大兒子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這樣打擾老人家不太好吧？”

“那倒不會，謝老現在精神得很，就喜歡多看看孩子們，連尉遲清的女兒都去跟著學了。”衛簡棠道。

然後教出了倆小女霸王……曾經被尉遲家兩姐妹聯合暴打的衛祤在心裏嘀咕了句。

“那好，就這麽辦了！”解決了一件大事，孟端遲心情大好。

出門一趟坑了好兄弟一把，衛祤也心情大好，然而這份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上大人拿著一個包裹……

“娘親！你要出遠門？”他心下有些不舍。

“不是我，”白玉潔坐在書桌前翻開衛祤抄得七零八落的孝經，似笑非笑地開口，“是你。”

“什麽？”衛祤驚訝地瞪大眼。

“謝老提督最近在搞什麽青少年軍訓，說是要去荒野求生，教孩子憶苦思甜，京城裏很多家都報名了，你娘我一想，我兒子身為京城地頭蛇小霸王，這種事怎麽能少了你呢！所以也給你報名了。”

衛祤：……大可不必。

人不能，至少也不該這麽坑兒子啊！

沈浸在悲痛中的男孩，完全忘記自己今日是怎麽坑孟朔的了。

盡管很想說自己不去，但常年活在女霸王陰影之下的衛祤到底還是沒膽子反抗，第二天一早便可憐兮兮地拎著白玉潔準備的包裹出門了，臨上馬車前衛簡棠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什麽，小家夥的臉色這才好了起來，甚至還有些高興的樣子。

待馬車漸行漸遠，白玉潔忍不住問衛簡棠：“你對他說什麽了？”

“我告訴他，太子也被皇上送去那什麽軍訓了。”

“就這？”白玉潔皺眉，不明白這事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就這，你不懂，男孩子的友情就是這樣的。”

“嗤——陶瓷做的。”白玉潔忍不住嗤笑。

“對了，小雲怎麽樣了？”衛簡棠道。

說起這個，白玉潔的臉上頓時湧現出高興的神色：“多虧上官洛送來的藥，現在好多了，溫羽說再修養一陣就可以和常人無異了。”

衛簡棠也跟著松了口氣：“這真是個好消息，最近看你一直為她的事操心，辛苦了。”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白玉潔低頭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問你，你……真的不再要個孩子了嗎？”

“真不想，你今天是沒看孟端遲的慘樣，討債的一個就夠了！”衛簡棠心有餘悸地抖了抖。

“哦……”

“怎麽了？”

“那我……懷了咋辦？難道要打掉？”

衛簡棠：“……夫人，我剛剛說什麽了嗎？孩子，我最喜歡孩子了！你生幾個我都喜歡！”

男人，你的名字叫善變。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終於！有時間給它完結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看到這裏，總之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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