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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未婚小夫妻你情我願地打完又疑似和好以後，看戲的黑衣人們終於才終於又想起自己的任務了，於是七手八腳地爬起來緩緩將兩人圍作一團。

衛簡棠立刻松開帶著傷的手臂，站在白玉潔前面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他身後的白玉潔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別人的地盤，頓時心下一沈。

她這才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有些不管不顧了，面對被衛簡棠欺騙的事，她平日裏的冷靜自持都不見了，如果因為剛才她的不依不撓害得他這群黑衣人……

“子易公子，請賜教！”

眼看黑衣人們一改先前的慵懶，眼神凜冽，一言不發地各自站好，饒是白玉潔這樣沒見識的也猜出這大概是個什麽陣法。她有些不安地看向衛簡棠，卻見他只是瞇起眼深思地盯著這些人的走動，但臉上未見慌亂。

她心下略微松了口氣，但隨即忽然又懊悔自己為什麽要擔心他，畢竟她看得出來，這些黑衣人的主子並沒有打算傷害她。

“等等。”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們主子抓我來，不就是為了引出我師父嗎？現在我師父已經來了，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玉兒！”衛簡棠頓時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白玉潔這會兒開口是為了幫他避免這一戰，不過這也表示了白玉潔對他的本領沒有信心……也罷，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人得學會知足。

“主子吩咐屬下不要為難郡主，可沒提子易公子的事。”黑衣人首領晃了晃腦袋，言語中多少帶了點睥睨，“難不成傳說中精通奇門遁甲和各種陣法的子易公子其實只是沽名釣譽之輩？”

“你！”白玉潔頓時瞪了瞪眼，“啪”地一聲甩起了鞭子，正要沖去那人面前，她看似沖動，其實是猜測出這陣法的中心便是此人，想著先幫衛簡棠收拾掉一個再說，結果剛邁開腳步就忽然被拎住了衣領，然後她就感覺自己身子騰空起來。

“小丫頭片子，收起你的小聰明，不要壞了本座好事。”伴隨著男人低沈戲謔的聲音，白玉潔被丟在了一處房梁上，她狼狽地屁股著地，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想要罵人，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自家師父美貌出塵的臉，她頓時又驚喜出聲。

“師父，好久不見，徒兒好想你啊！”她驀地撲過去想要抱住蘇念琴，隨即敏銳地察覺到腦後有風，急忙半路轉了方向，轉過頭，果然見一襲紅衣的男子正伸出手，顯然打算故技重施要把她拎走，她急忙走到蘇念琴身後抱住師傅的胳膊，然後朝來人“呸”了一聲。

“堂堂銀月宮宮主，欺負我一個未出江湖的姑娘有意思嗎？”

“誰叫那個小丫頭總惦記本座的東西。”莫清神色平淡地揮了揮衣袖，餘光瞥見院子裏的搏鬥，剛才白玉潔被拉開以後，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就迅速拖著衛簡棠打了起來，現在他們三人站的是最佳觀看位置。

白玉潔當然也看到了院子裏的打鬥，不過她掃了一眼發現衛簡棠沒吃虧就沒再看了，從師父身後探出頭，上下打量了莫清一下，然後不屑地“切”了一聲。

“你誰啊？我師父就是我師父，才不是屬於誰的！”她拉住一直沒說話的蘇念琴，有些得意地炫耀道，“師父，你看我現在跟你一樣高了！”

“是啊，師父早就說過，玉兒一定可以長高的。”蘇念琴溫柔地笑了笑，擡手撫了撫徒弟的發，“我們玉兒長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哦，等那家夥能活著出去再說吧。”聽她提起嫁人，白玉潔頓時又想起某人欺騙她的事，隨即沒好氣地指了指院中的衛簡棠。

蘇念琴拉過白玉潔的手輕輕拍了一下。

“玉兒，你自幼聰慧過人，很多事都看得透徹，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有時候，看得越多想得越多，但到最後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凡事，順其自然即可。”

“師父……”白玉潔的嘴角抽搐了下，“您這幾年是遁入空門了嗎？”

“啊……”蘇念琴有些詫異地開口，“為師這幾年確實在空雲庵做俗家弟子，你怎麽知道的？”

空雲庵是京城的空雲山上十分有名的尼姑庵。

白玉潔：我是不是該感慨師父真會藏？

莫清：就在眼皮子底下我居然都沒發現？

兩個人沈默著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好大一會，莫清在這個從一開始就對他沒好臉色的小姑娘眼中看到了一抹疑似鼓勵的意味來……

“玉兒，你怎麽了？”蘇念琴滿臉不明所以地問。

撇除仇恨的時候，蘇念琴是個性子有些迷糊的女子，眼下大仇得報，她其實當真是對塵世沒有太多留戀了，只是一直守著當初對玄機老人的承諾才活著。後來她因緣際會之下入了空雲庵，與佛作伴的日子逐漸洗去了她渾身的殺氣與戾氣，得以顯露出當年蘇家小女兒的嬌憨與純善，以及……好騙。

“沒什麽，師父，我看這人挺不錯的，你不妨多了解他一下。”她決定了，就算是這麽個妖孽男，只要對師父好，也比讓師父真的出家好！

“了解什麽？”蘇念琴疑惑地眨了眨眼，正要再說什麽，院中看似嚴密的陣法中卻忽然飛出一名黑衣人，隨後陣法瞬間就散開了，一時間院中又靜寂下來，黑衣人們四散開來，粗喘著氣，看著站在院中心同樣狼狽的衛簡棠。

他受傷的手臂隱隱又有血液滲出來，甚至俊美的臉上也多了一道傷口，是剛才他為了找陣眼故意露出的破綻，此刻他只渾不在意地擡手刮掉那傷口上冒出的血珠，緩緩走向最先被他打飛出去的黑衣人，如果他記得沒錯，這正是剛才那個自稱看了很多話本的黑衣人。

“冒犯了。”他朝那人伸出尚且完好的手以示友好，那人從地上撐著起身，卻沒就著他的手站起來，只是擡手拍了他手掌一下。

“你怎麽知道陣眼是我？”

“我也沒想到你們會把陣眼設在最弱的人身上。”衛簡棠耿直道，黑衣人剛爬起來的身子頓時又倒了回去。

“他說我最弱！我不活了！”他幹脆耍起了賴皮，在地上打起滾來。

“拉倒吧，本來就是你最弱！”

“是啊，不是咱們宮主說這叫另辟蹊徑，故布疑陣，叫人防不勝防嗎？”

“話說宮主出的主意一個比一個餿……”

“那又能怎麽辦呢，不過輸給子易公子也不算太丟臉了……”

黑衣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旁若無人，且完全無視了院中那一抹鮮艷的紅色——正是他們口中餿主意層出的宮主大人，而被手下們這麽當面詆毀的莫清卻似乎不以為意的樣子，只瞇起眼看著院中的地形陷入深思。

這一幕看得衛簡棠和剛落下來的白玉潔都楞住了。

“你的手下平時都這個德行嗎？”白玉潔忍不住驚訝道。

“他們今天很收斂了。”莫清一本正經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隨即忽而轉向衛簡棠，“子易公子，你覺得我這個陣法怎麽樣？”

衛簡棠面色一滯：“要聽實話嗎？”

——正月的京城依舊是全城戒嚴狀態，白玉潔和衛簡棠坐在銀月宮提供的馬車上緩緩駛入京城，車簾厚實不透風，聽不見車廂內的人在說什麽，只是在風吹起車簾的時候能隱約聽到車廂內清脆悅耳的笑聲。

“哈哈哈……笑死我了。”白玉潔坐在寬敞的馬車內，抱著一個坐墊笑得前仰後合，衛簡棠看她笑得開懷，忍不住寵溺地揚起唇。

“就這麽好笑嗎？”

“當然好笑了！你說他的這些手下隨便拿出去一個都以一敵百，若是車輪戰，贏過你毫無懸念，可他卻偏要弄這個陣法，害得那些人就算武功高絕也要互為制肘，每個人都發揮不出原來的本領，反倒落了下乘，這不就是在說莫清他……”

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最後一句話白玉潔沒能說完，好歹是顧慮了一點自己未出閣女兒的形象，不過她想起莫清當時聽到這話時那精彩的臉色，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衛簡棠靠坐在車廂上欣賞她開懷的側臉，想起莫清的古怪行為，不禁若有所思。

“我覺得莫前輩可能只是太寂寞了，所以想把那些手下每天湊一起訓練，這樣看著熱鬧。”事實上那些黑衣人橫七豎八靠在院中的時候真的一點也看不出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了，倒像是隨處可見湊在一起閑聊的老頭，輕松愜意，宛如尋常人一樣。

“有道理。”白玉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對了，你幫我多打聽一下這個莫清的事，我得看他配不配得上我師父。”

“哦？我以為你已經認同他了。”衛簡棠挑眉，不然白玉潔怎麽會把蘇念琴留在那。

“我是看那群黑衣人很好玩，讓我師父留在那兒解悶呢。”白玉潔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最近我很忙，沒時間陪師父，再說現在姑姑那裏都在緊盯著那倆小的，也沒什麽好玩的，我就算帶師父回去，宮裏也沒什麽樂子。”

聽白玉潔這麽一說，衛簡棠一瞬間都有些懷疑莫清是故意養一群逗趣的手下好吸引蘇念琴留下了，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就想到了更緊迫的事情。

“我會安排人去查莫清的為人……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回去準備婚事啊。”白玉潔猶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眼看他立刻喜上眉梢，她頓時伸出手拍在馬車裏的小幾上，“惡狠狠”地開口，“我警告你，我可還沒原諒你呢！只是我想清楚了，不管是為了我姑姑還是為了我的表弟，我都需要你和你背後的勢力，所以我不會退婚，但是你我夫妻是要相敬如賓還是如冰，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衛簡棠忙不疊地點頭。

“是是是……你只要給我這個機會就好。”他才不介意她是為了什麽呢，反正，不管為了什麽，她都逃不開就是了。

他臉上還帶著先前被劃出的血痕，但眼下笑起來的樣子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甚至，讓人覺得心頭暖暖的。

白玉潔這才松了口氣，隨之就感到有些困乏了，她趴在小幾上，擡手捂住嘴打了個呵欠。

“我瞇一會兒，到了我家門口再叫我。”

“好。”衛簡棠雙手托腮笑看著她，沒一會兒就聽見車廂內響起有規律的呼吸聲，他解掉身上的鬥篷蓋在她身上，修長的手不受控制地順了順她的發，指間殘留著淡淡的清香，他又用手指描繪了一下臉頰上的傷痕，忽然沈默地笑了起來。

莫清和他那批手下倒是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衛子：感謝未來師母的神助攻！

莫清：你特麽的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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