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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的駙馬歷來都無法獲得重用，只有個名義上的爵位在，雖說瞧著尊貴，但實際手頭沒什麽實權，還時常被人背地裏嘲笑吃軟飯。

威寧侯衛離是自願成為駙馬的，因為愛上了公主，他甘願荒廢一身本領做一個不能建功立業的男人。恰巧成親沒兩年，先皇駕崩，棲霞長公主的雙胞弟弟登基成為新皇，他這一身本領就成了小舅子眼中的“肥肉”——二十年前，衛離在當今聖上的授意下成立了大內密探，從此開始了長久替小舅子賣命的勞苦人生。

直到三年前他終於成功地把這個責任甩給了唯一的兒子，這才神清氣爽地帶著心愛的妻子游山玩水去了。

先不說當年才十六歲的衛簡棠如何讓屬下服氣聽話，光是把散落在各地的密探成員找全了都是大問題，偏他那自命“開明”的老爹還說什麽“這是對你的考驗”，整個一甩手掌櫃，衛簡棠恨得牙癢癢。

總之，衛簡棠花了一整年時間才算徹底收服了那些密探們，比他父親更出色的是，他將原本分散的密探進行了能力劃分，如今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營。

四個營分別有不同的職責，也有各自的統領，除最高統領衛簡棠外，每個營的密探只需向自己的統領匯報，密探之間不需直接接觸，這樣有效地防止了一旦有人背叛就害所有人被團滅的危險，也使得大內密探的存在變得更加隱秘不為人知。

用衛簡棠自己的話說：這才叫“密”探嘛。

大內密探的成員檔案都是機密，因此外人只知道有這樣一個只聽從皇上的情報組織，但誰也不知成員都有誰，這樣雖更方便大內密探的行動，卻偶爾也有些尷尬的地方，一旦密探的成員陷入什麽明面上的麻煩裏，他不好直接出面解決。

就比如兩年前被他派去皇後宮中保護皇後的陸韋臨……

說起陸韋臨這人，雖然沒有孟端遲那樣顯赫的身世，卻也是能力不輸給孟端遲的，他是衛簡棠親自任命的黃字營統領。當時衛簡棠想要清除皇後宮中別人的眼線，這才派去心腹大將，誰成想，皇後宮裏的眼線還沒找出來，陸韋臨就被白玉潔帶回了侯府。

原本他是打定了主意把人帶回來的，就算真的再去弄個比陸韋臨長得好看的侍衛他也認了，結果陸韋臨自己對人家貌美的丫鬟起了心思不想回來。好在白玉潔是個懶散的主子，白日裏很少出門，陸韋臨在侯府沒多少事做，完全沒耽誤公事，從此黃字營的匯報地點就變成了侯府後院，而衛簡棠也“順便”聽說了許多侯府秘辛。

諸如白玉潔就是紅娘子，以及白家看似和平實則暗藏洶湧的後院。

可以說，衛簡棠比別人能想象得更了解白玉潔，想要猜出那個白玉潔的心思倒也不難，只是他到底還是輕率了，那樣直白又自信地說幫她達成心願的話，並不會讓白玉潔覺得他勝券在握，只是會惱怒自己被看穿了心思……罷了。

“反正我原本就沒打算讓她加入。”

“啥？”特意過來嘲笑衛簡棠出師未捷的孟端遲呆了呆，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你是為了自個兒的面子才這麽說的？”

回答他的是衛簡棠的一個白眼加冷哼。

“外面現在傳言如何了？”他擡手掀起茶碗的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磕起來，面上甚至透出幾分輕松愜意來，對面的孟端遲卻是臉色一下沈下來。

“現在都在傳言，皇後娘娘這一胎若是兒子，一定就是太子。”

“嗯哼。”這點還在衛簡棠的預料之內的，畢竟這些年他的舅舅遲遲不立太子，未嘗不是在等皇後的消息，只是……“最近二皇子倒是深得帝心，經常出入禦書房。”

“你的意思……”

“皇上說來也不算年輕了，也未必有那麽多耐心從頭開始再教一個皇子出來，再說，二皇子的母妃可曾經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只不過再多的寵愛也都是“曾經”了。

衛簡棠雖然自信能把皇上的心思猜個七七八八，卻始終覺得不太能理解。

若說他是個生性多情如承恩侯那樣的皇帝吧，他的心裏始終都是皇後最重要，但若說他當真是個癡情人，那皇後這些年吃的苦又算什麽呢？

按照棲霞公主的話，皇上如今這個模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禍水東引……”孟端遲猶豫的聲音傳來，“這招未必高明，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最近兩年皇上的心思都撲在皇後身上。”

“不需要高明，只要把水攪得更渾，讓那幾個皇子鬥起來就好了。”衛簡棠的唇角微微勾起，“說起來，你似乎和二皇子是連襟？”

這次選秀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適婚年紀，因此都得到了指婚，二皇子的未婚妻正是工部尚書家的二小姐恬思思，也就是孟端遲的小姨子。

“是啊，能得二皇子一聲姐夫，這親事不虧。”孟端遲嘴角動了下，語氣裏頗有些苦中作樂的意味，至於“苦”是什麽……

“咳咳，老實說，我還是沒能瞧見我那未婚妻的芳容……”

真是邪門了，她院子裏都是什麽鬼玩意！

“你想見她，也未必非要去她院子裏。”大概是瞧夠了孟端遲喪氣的模樣，衛簡棠總算“好心”地開口，“你們的婚事定在三個月後，按照規矩，她明日要去法音寺上香祈福，只要她不準備抗旨拒婚，這趟她是一定要去的。”

孟端遲眼神一亮，立即擡手拍了拍衛簡棠的肩膀。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

興高采烈地說完，孟端遲很快從屋內消失了蹤影，剛從內室出來的地八弱柳納悶地看著自家統領的背影。

“咱們地字營本就是主司潛入內部的，統領怎麽沒想起在恬小姐身邊安排個眼線？”

聞言，衛簡棠忍不住嗤笑了聲。

“他好面子，萬一被拆穿了，以後就得在老婆面前低人一等了。”

“那總統領是如何知道恬小姐的安排的？”弱柳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衛簡棠瞇起眼望著樓下人來人往的場景，聲音愜意悠然。

“那又不是我未婚妻。”

言下之意，他一點也沒客氣地在恬蜜蜜身邊安插了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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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音寺是國寺，當今聖上信佛，雖說並非狂熱，但對待出家人向來敬重，因此法音寺也是京城煙火最鼎盛的一座寺廟，平日裏也有很多禮佛的人。

信佛的人多，祈求各種各樣，有求子求平安的，也有求升官發財的。法音寺的大門外是一百零八塊石階，偶爾會有堅信心誠則靈的信徒一路三跪九叩著往上走，也是法音寺門外的一道著名景觀。

“可憐，你信佛嗎？”

遠遠瞧著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正顫顫巍巍地頂著烈陽三跪九叩，白玉潔一手擋在額前一面嘀咕出聲，她說得小聲，也許並未期望得到回答，不過忠心的暗衛還是鄭重地搖了搖頭。

“我們不能信這個。”

佛主張不殺生，暗衛若是信佛，那豈不是一個個都沒法舉刀了。

“我倒是信佛，只是那寺廟裏也就供著一個佛，又哪有那麽多功夫去幫所有人實現心願？”

又哪有那般好運，佛在這萬千信徒中挑中她？所以與其相信佛口中所謂的緣法，還不如靠自己去努力爭取一把。

可憐站著沒有回話，這種時候，就算她心存疑惑也不會多嘴問出口，她不是單純的楚楚，也知道白玉潔這會兒也並不需要什麽回答。

果然，嘆息了一會兒後，白玉潔便邁開腳步朝那老婦人走了過去，剛才那婦人在快到最後一階的時候突然身子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湊近了看竟似是行將就木的樣子。

白玉潔到底是心不忍，快速走過去伸手扶住那婦人，餘光瞥見另一個方向也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做了和她一樣的動作。

“老人家……”

“這位老人家……”

兩個人同時出聲，隨即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默契地同時笑了起來。

“啊……”遠遠瞧著這一幕的孟端遲不由張了張嘴，“那個是誰？”

“右邊是承恩侯府大小姐，左邊是你的未婚妻。”

“她倆都是從不出席那些千金夫人聚會的，眼下倒一點也不像第一次見面。”

孟端遲喃喃嘀咕起來，臉色卻並不好看，實在是他在當下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他那瞧起來人如其名甜美可人的未婚妻其實骨子裏也……

“你沒聽過一句話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麽？”衛簡棠的語氣著實是充滿幸災樂禍的味道，“你想一想恬小姐院子裏那些機關，也許她和白玉潔骨子裏是同一種人呢？”

正說著，跑去探消息的手下就已經折了回來。

“回稟兩位統領，那名老婦人兒媳婦被人淫辱，兒子也被殺害，但兇手是首輔大人的兒子，京兆尹不敢接她的狀子，她求救無門才來求佛的。”

“哦？兩位小姐怎麽說？”

“白小姐說會去皇宮直接找皇上，恬小姐……”那手下隸屬地字營，自然也知道恬蜜蜜正是孟端遲的未婚妻，說到這裏不免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家統領，看得孟端遲莫名一陣心顫。

“看我幹嗎？接著說啊！”

“恬小姐說……既然首輔大人的兒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她可以……幫忙……”

孟端遲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作者有話要說：

蜜蜜是個甜姐兒，不服你來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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