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黃藥師腦補一些，這樣才不會太容易出紕漏。正如蘇葉所預計的，黃藥師只當有人提前為蘇葉把琴送了來，嘆了一句君子堂勢力之廣罷了。

“兩位深夜彈琴弄蕭，想必是對後日的華山論劍胸有成竹了。”一個突兀的聲音□了兩人的談話中，惹得蘇葉和黃藥師都是不悅地皺了皺眉。

蘇葉沒認出那個竄進院子裏的人是誰，她行走江湖也只是一年間的事而已，流連得最多的地方還是有草藥的深山。只聽黃藥師嘲諷笑道：“歐陽鋒你深夜來訪，也是悠哉得很。”

歐陽鋒不介意被人一口道破身份，輕飄飄地就落到了院子裏的大樹上，比起站在院子裏的兩人顯得就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蘇葉不是會計較這些的，她閑適的氣質使她並未被壓制，而黃藥師本身的氣勢猛地爆發出來，明明站得更低些卻讓人覺得他是在俯視著歐陽鋒。

歐陽鋒縱身而下，一雙眼似鷹眸般銳利，“據說青衣藥師醫毒雙絕，未曾想倒和你這藥師遇上了，真真是巧。”

不提還好，一提蘇葉就又想起那個烏龍，你說那些人吃飽了沒事給她取什麽青衣藥師的外號，還不如青衣詭醫呢，當盜版遇上正版啊，也不對啊，她和黃藥師誰算盜版誰算正版？

黃藥師不喜歐陽鋒的試探，“有緣相識是巧的很，歐陽兄來此不是也很巧？”

歐陽鋒的眼死死盯著蘇葉，像是確定了什麽一樣。蘇葉被挑釁之後也不願忍耐，走上前去，一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不是據說！天下沒有我解不了的毒，沒有我毒不死的人。”

歐陽鋒反倒是定下心來，“只是來看看，這回的華山論劍可別出岔子才好。”

聽說青衣藥師和黃藥師聯袂而來的消息，歐陽鋒心裏一驚，這次華山論劍他勢在必得，自然不希望有意料外的事出現。今日一看青衣藥師果然沒有武功，歐陽鋒放心了，臉色也好了很多，沒有人會想得罪一個可以救命的大夫，最妙的是他還沒有武藝。至於毒術，他雖也善使毒，卻只作輔助，最重視的仍只有武功。

歐陽鋒走了以後，黃藥師就覺得奇怪，蘇葉給他的感覺和一路上不一樣了，他猶豫著開口，“你的內力，會不會有影響？”

是的，他又感覺不到蘇葉的內力了，那一身渾厚的內力和從未出現過一樣，黃藥師擔心蘇葉隱匿內力的功法會給身體產生負擔。蘇葉笑吟吟地又點開關閉的內功，依舊是運行了明玉功。通慧功是一內的武學，不如二內的明玉功，而更高級的忘情天書，蘇葉對這名字還是挺怵得慌。

“完全沒有問題的，這可是師門秘法，最好就是用來扮豬吃老虎。”蘇葉擺擺手，黃藥師把住她脈門的時候她也不躲不閃。

“確實無礙。”黃藥師甚至能感受到蘇葉體內的內力有多麽的強勁，而且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增長一樣，見獵心喜，他對蘇葉這個人依舊是充滿好奇。強大的武學天賦，強大的內力，卻偏偏只想行醫救人，不願涉足武鬥。

黃藥師自顧自地想事情，而蘇葉神思一晃，突然驚醒地抽出手來，手腕上還殘餘著被握住的那種溫度。蘇葉的手很白，在月色下更是瑩潤如玉，一貫穿著的廣袖衣衫使得她的手腕顯得纖細而脆弱，黃藥師不知怎的就也覺得有些窘迫。

蘇葉剛想笑話一下黃藥師的樣子就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不那麽好辦的事，於是她心虛了。蘇葉心虛的時候腦子就犯渾，她單手抱琴，突兀地問道：“你是不是很在意天下第一？”

黃藥師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蘇葉已經再次找了個幹凈地方盤膝坐下，雙手撫琴。青蔥玉指，撩撥起琴弦如流水一般，清輝下差點晃了人的眼。蘇葉用的是琴師的技能，彈的是最簡單的那章《宮商角徵羽》，可以增加友方的臂力，以蘇葉的琴師等級還可能觸發所有屬性提高2點。

黃藥師是習武的，對自身的變化敏感得很，只聽了一會就發覺了身體的變化，力量增加了？黃藥師低頭時蘇葉恰好擡起頭來，眸子裏盈滿笑意。黃藥師不得不承認這一次蘇葉的指法技巧比琴簫合奏那次好了很多，完美得連琴弦的顫動都在掌控中一樣，然而他卻皺眉：“這曲，不如上一首。”

蘇葉心中一動，琴聲沒有一點停頓，既然是系統技能，點開了就不能中斷，哪怕她不關註著琴，也一樣能彈奏下去。蘇葉想起蕭別情曾經說她懂得武者的尊嚴，也會尊重武者的尊嚴，卻永遠不會擁有那東西。

黃藥師對華山論劍是期待的，對天下第一也有著勢在必得的心願，然而對於對手他不會依靠別人幫助去打敗，蘇葉不同，蘇葉不會期待和別人的對戰，她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於是技能毒術嗑藥補血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目標就是陰死人不償命。

想清楚了的蘇葉等著技能結束的下一秒就變了調子，沒有再動用技能，彈奏《陽春》一曲蘇葉有些勉強，這首曲子對琴藝要求太高，否則怎麽說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呢。蘇葉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一曲中，原本生澀的地方，黃藥師拿著簫音一帶，蘇葉居然聽見系統冷冰冰地提示她琴師的熟練度再次提升了，在這種時候，不得不說，真掃興。

一曲畢，黃藥師興致頗好拉著蘇葉往房裏走，“今日才知知音一說不假，你可願與我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蘇葉徹底僵住了，她想到的那件事就是她和黃藥師成了朋友，卻一直沒有把自己的性別交代清楚。主動交代的叫自首，可以從輕處理，現在蘇葉腦子犯完混後自首的機會都沒有了，被人直接逼出來了。蘇葉坐在桌前，一點燭光如豆，她的臉扭曲得顯得猙獰，“你說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黃藥師點了燈，無視她搞怪的表情，只問道：“你不願意？”

這麽詭異的感覺是腫麽回事？蘇葉無意識地拿指尖敲打著桌面，“秉燭夜談可以，抵足而眠就算了。我是……”

黃藥師只當是富家子弟認床又不喜人近身的小毛病，很體貼地拿話岔了開去。蘇葉頭疼地不管不顧了，破罐子破摔地泡了壺清茶，準備和黃藥師聊個通宵。

“好茶。”黃藥師讚了一句，“可惜這茶具不夠好。”

蘇葉點頭，前輩子中藥世家，老爺子就好口好茶，這幾年有蕭別情教著，上好的茶葉茶具不知糟蹋了多少才練出這手茶藝。平心靜氣，嗅茶香，品茶意，蘇葉覺得自己不在乎喝的是什麽茶，在乎的是喝茶的氣氛。

“若有機會，我拿師父那上好的紫砂茶具泡給你喝。”蘇葉全身心地放松下來。然後，然後自然是品茶論趣，一晚上真的就這樣過去了。

天際微光，蘇葉糾結的問題還是存在著，於是趁著兩人聊得依舊是意猶未盡的時候，她擰著衣角沈默。

“你要說什麽就說，何必做這小女兒姿態？”黃藥師確定他只是調侃一句，而蘇葉那個感激得不行，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了。

蘇葉的表情很嚴肅，至少黃藥師沒見過這樣嚴肅的蘇葉，“我就是個女的。”

6華山

“我就是個女的。”

看似隨意地把這話丟出去，蘇葉心裏緊張得要命，而黃藥師的表情也瞬間變得難以言喻，伸手拿著已冷的隔夜茶就一口喝下去了。蘇葉深谙惡人先告狀的技巧，立刻怒道：“你莫非是瞧不起我？難道我是女子就不能與你相交不成？”

換個人可能就被這樣的作態和質問逼退了，可黃藥師搖搖頭，把話題又給轉回來了，“之前怎麽不說？”

蘇葉能說她是忘記了麽？趨利避害是人類本能，蘇葉也說不清她最近怎麽腦子總犯渾，腆著臉學著向師父耍賴時的表情，“一個弱女子行走江湖做些偽裝不是理所應當的？我可是把你當哥們才告訴你的。”

黃藥師沈默半晌，“雖然你這麽說，我還是覺得……你最開始是忘記了吧。”

蘇葉的笑扭曲了一下，嘴裏嘟囔著，“實話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聽的。你不會因為這個就不把我當朋友了吧，知己難求啊。”

黃藥師的不悅輕而易舉地被壓了下來，“的確，知己難求，我黃藥師也不是那般死板之人。只是弱女子一說，蘇葉可不像勞什子弱女子。”

“本來以我的年紀相信我醫術的人就不多，再知道我是個小姑娘。哼，我怕我都不會願意為那些人救治了。”蘇葉保持男子裝扮的一個原因就是要迅速地轉換到青衣藥師的身份，只要假面和增高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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