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484回院 (13)

關燈
門,簡直都是些混賬東西。”

向夫人為難道:“蔣夫人,不是我替人說話,只是這真處置了,恐怕要引起亂事兒。”

這到讓袁澄娘聽得特別的新鮮,處置鬧事的人還能引起亂事兒?“向夫人這話到從哪裏說起?我到要聽聽了。”

向夫人道:“那些鬧事的人還能有甚麽道理可講,你與他說道理,他跟你講人情,你跟他講人情,他跟你說道理,都這些個胡攪蠻纏的人,必不是一個兩個。只一個兩個到也好處置,要是他們個個兒的都串通在一起,一時還能如何處置得了。”

袁澄娘聽得眼睛微瞪,“向夫人這話說的可不中聽。”

向夫人未料得袁澄娘竟會這麽般說,到也硬氣了幾分,“我到要聽聽蔣夫人是個什麽說法,如何更中聽些?”

可袁澄娘並未將她放在眼裏,“既是甚麽道理都不講的人,還理讓著作甚?不如一錘子買賣下去,我看誰再敢鬧事兒!”

向夫人聽得瞪大眼睛,“可不敢這樣子,定是會惹起民亂的!”

袁澄娘道:“這些人品行不端,難不成還能引起百姓們的憤慨不行?素日裏定是連百姓都欺壓,百姓們還能為他們叫屈不成?”

向夫人臉色微暗,“夫人真是雷霆手段,只不知蔣大人可與夫人一樣意思?”

袁澄娘這才疑惑道:“我與夫人不過是淺談,到與我家夫君扯起了?”

向夫人硬是擠出笑意來,“我也是急了。”

袁澄娘頓時笑了出聲,“我到不怪你,你也是急了,向大人還在開封府裏吧,你擔心夫君也是應當應份的事。只這事兒我也只與你一說,我家夫君到不管著這事,這事兒自有開封府知府管著喲,我家夫君還管不著這事兒。要這事兒傳到他耳裏,他非得說我一通不可,我們夫妻是過來歇幾日,我也不想讓這些個俗事兒攪了我們的清靜。”

532如燕回來

向夫人深悔自己過來,早知道就不過來了,還放低了身段,略含了歉意道:“夫人您說的是,是我太急了。”

袁澄娘似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也能理解,不過這事兒我想著定是能很快就能解決了,還能讓那些不講理的占了城不成?誰那麽大的膽子,豈不是要跟朝廷叫板嗎?”

向夫人忍不住點頭,“夫人您說的是。”

袁澄娘這臉上就有了點“一猜就中”的輕狂樣兒,“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誰敢鬧事兒,沖衙門,堵城門,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向夫人一聽這話心跳得可厲害了,眼裏光亮一閃,到有了主意兒,嘴上還道:“夫人您說的極是,說的極是。”

袁澄娘當著他的面不由就自誇起來,“我說的話素來都是沒錯兒的。”

向夫人更後悔自己走這一回,臉色都有點不好看,還是撐著個笑意,“夫人您說的都是,我也是服了夫人,正如夫人所言,這些人膽子也忒大了些,這會兒就敢堵了城門,真的是要造反不成,!”

她起了來,“蔣夫人,我先回去了。”她告辭。

袁澄娘點頭,讓紫藤送客。

向夫人出了院子,不由回頭看,見紫藤也退了回去,在心裏暗惱袁澄娘架子這麽大,竟不送她,只讓丫鬟送了她出來。

她才回去,就見著女兒向穎迎了上來,“你怎麽出來了,怎麽不在裏面待著?”

向穎臉上難掩擔憂,“娘,那邊兒可有怎麽說的?”

方才她見著那位豐神俊朗的蔣大人回來過,尋思著是不是這位蔣大人也知道了開封府被堵了城門的事,就讓她娘向夫人過去打聽一下,沒想到她娘向夫人沈著臉不悅的回來了。

向夫人進了屋,才與她道:“她那架子可真了不得,便是許夫人與秦夫人也沒有她那般的架子,還口口聲聲的說甚麽造反,說的我都以為那群人要造反了呢。”明明不熱的天氣,卻讓袁澄娘的話驚出一身汗來,她忍不住拿手扇了扇風。

向穎方才在暗處躲著,將那位蔣大人好好地打量了一遍,心想著開封府裏就沒的這樣的人,光讓人瞧著就能心生歡喜,秦大人家的二公子雖說有些才名,可於她看來也沒甚麽。如今見著這位中過狀元的蔣大人,她有了種迫切的希望。

她嘴唇有些幹,不自覺地舔了下唇瓣,“娘,您說就蔣夫人那樣的人怎麽就嫁給了蔣大人,女兒瞧著可並不相配。”

向夫人冷哼道:“親上加親,常有的事兒,你姑媽在你小時不就想著讓你與你表哥配個娃娃親嘛,虧得我不同意,不然你就要去他們家受苦了。況男人都愛色,就蔣夫人那副好顏色,蔣大人娶她也不是甚麽奇怪的事。”

向穎隱隱的有些失落,莫名地就替那位蔣大人可惜起來,定中家中長輩作主才娶的蔣夫人,不然依著蔣大人的人品樣貌,哪裏沒的好姑娘要嫁他。她的舌頭悄悄地壓著話,譬如她這樣的姑娘——

這個念頭一上來,就讓她羞紅了臉頰,到底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心中為這念頭覺著有些羞恥。她當著她娘向夫人的面,拿著帕子作勢要擦臉,暫時地將滾燙的臉擋住,“娘,現在兒瞧起來,你暫時恐是回不了城裏,不如就在這裏歇上一晚?”

向夫人心說也是,去打聽消息的婆子還未回來,她雖說心裏不放心,到底是沒再急著回城了,這邊兒還住著蔣子沾夫妻,他們都未有所動,恐怕也不是甚麽嚴重的事兒。她想著不過是些百姓,難不成還能擋得住官兵?

午間,向夫人與向穎用了素齋,半點沒沾葷腥。

隔壁的袁澄娘到也尊著規矩,沒用半點葷腥,她素日裏口味就偏清淡,也沒覺得日日素食有甚麽不妥,且這寺裏送上來的齋菜味道也極是不錯,挺叫她開胃。

這夜裏,蔣子沾並未回來。

袁澄娘夜裏醒來好幾次,次次都未見著蔣子沾的身影,讓她頗有些著急。

只這著急真是著急不來,她只能是睡著,等著黑夜的過去,慢慢地迎來黎明。

果然天亮了。

蔣子沾還未歸。

這讓夜裏並未睡好的袁澄娘著實有些疲累,懶懶地躺在床裏,竟是不想起來了。

紫藤見著她這副懶怠的模樣,到有些擔心,“大奶奶,您是不是哪裏不舒坦?”

袁澄娘緩緩搖頭,“沒呢。”

紫藤將手貼著她額頭,仔細地貼了一會兒,到也沒覺著體溫過高,到也稍稍放心,“寺裏送來了朝食,大奶奶可要起來用一些?”

袁澄娘稍猶豫了一下,“你扶我起來,我就在床裏吃些吧,也省得起來,我就覺得這身子呀沈沈的不想起來。”

紫藤道:“大爺恐是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待會兒如燕姐姐就回來了,讓如燕姐姐替您把把脈可好?”

袁澄娘自打來了這山寺,整個人就容易疲累,她也說不好到底是怎麽個疲累法,就是覺著有點累,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她點點頭,由著紫藤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了嫩黃色並蒂蓮花樣兒的大迎枕,“如燕可是到哪裏了?”

紫藤道:“我前兒聽說如燕姐姐今兒過來,恐怕就快要到了。”

“大奶奶,大奶奶,如燕姐姐回來了。”

主仆之間正說著話,就聽著外頭綠葉歡快地喊道。

紫藤聞言,面露喜色,“大奶奶,是如燕姐姐回來了。”

袁澄娘靠在大迎枕上,聞言也是非常的歡喜,“快快,快請了人進來。”

果然門一打開,就見著風塵仆仆的如燕。

如燕並未直接進門,而是在門外朝著袁澄娘行禮,“大奶奶,且容我去換身,待會兒再來給大奶奶回話。”

袁澄娘點頭,“你且去吧。”

533探聽

待得如燕梳洗了已經是半盞茶時候,她連滿頭烏發都未絞幹,就急著過來袁澄娘這裏,到讓袁澄娘立時瞪了眼睛,“如燕姐姐,你這是作甚?我如何急著這一會兒,你竟連頭發都未絞幹就來了?這山上比山下冷了好些,如今雖是快到夏天,可山上到還有幾分春寒,你這般豈不是要著了涼?”

如燕到不在意,她身有武功,身體底子自要比旁人好上許多,當著袁澄娘擔憂的面兒,她這話楞是說不出口了,只得道:“那、那大奶奶且再等等,我再去把頭發弄幹了。”

紫藤擁著她出去,嘴上道:“我的好姐姐呀,你難道不知我們大奶奶的性子,再沒有比她更和善的人了,且你說的事都發生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如燕已經許久未在袁澄娘身邊伺候,自打她被袁澄娘所救,她就自覺將這條命都給了袁澄娘,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是在所不惜,“我在山下碰到過大爺,見大爺行色匆匆,又思及山下那些事兒,就擔心著大奶奶了。”

紫藤笑著道:“大奶奶也是盼著你回來呢,要是你再不回來,恐怕大爺也要著急呢。”

如燕並不去問大爺要做甚麽,那些個公家的事,她只管大奶奶的事,要保得大奶奶一生平安,“城門那裏亂的不像樣了,守城門的兵丁出去過一個,就讓那些人給活活打的半死。”

紫藤聽得臉色一變,手上到是幫著小丫鬟一道替如燕絞幹頭發,“怎的這般個大膽,竟是快鬧出人命了?”

如燕嘆氣,她身在江湖,見過的不平事自是比她們這些與姑娘一塊兒長在深閨裏的大丫鬟不一樣,“我只盼著這些的事盡快過去,好叫百姓過上好日子,不,也不要甚麽好日子,過的下去就成。”

紫藤聽得心酸,她雖家生子,祖上都是家生子,一代一傳一代的,雖是這樣子,但總歸也沒餓著疼著,“那些黑了心肝的人,總要好好處置他們才行。”她一路從京城到了河南,沿途也見識過餓得活不下去的難民,那些個難民面黃肌瘦,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著難受。

如燕微點頭,“也是,就盼著這事兒別再讓那些百姓受苦了。”

紫藤道:“如燕姐姐你放心,大爺定不會讓百姓白白受苦。”

如燕淡淡說道:“但願吧。’”

待得如燕將頭發絞幹後,這才又回到袁澄娘面前,將她在城裏的見聞都說與袁澄娘聽,袁澄娘聽得眉頭緊皺,一時竟有些嚴厲。“這幫子人,逼得百姓日子都過不了,還要將人當成造反,簡直可惡!”

如燕道:“大凡百姓都是日子能過就過了,只有逼的太過才會……”

袁澄娘點頭,長嘆一口氣,“不知道你們大爺這下山會如何,我這心真是難安。”她思忖一會兒就吩咐著紫藤道:“隔壁向氏母女,你們且盯著些,別讓她們鉆了空子,若是向大人也卷入此事裏,也別叫她們給跑了。”

紫藤點頭應是。

如燕更是吩咐著丫鬟婆子進行輪值,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分成三班,好輪流顧著大奶奶,省得到時候有個萬一,多準備著總是沒錯兒。

袁澄娘到也由著如燕安排,這方面她最信任如燕,而且她也不想給蔣子站拖後腿,省得將來蔣子沾的事兒辦得正好,結果到拿她去要挾蔣子沾,她不想他為難。

這邊到是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靜悄悄的,並未驚動任何人;到是向氏母女那裏有了動靜,這還是第五天的晚上,向夫人著實在山上待不住,恨不得立時就下了山去,可隔壁的蔣夫人半點動靜都沒有,到是讓她心急。

向夫人急著下山,臨行前到是細細地吩咐了一回女兒向穎,“你且在山上待著,別輕易下山,要是萬一有甚麽個事,你就去隔壁的蔣夫人。”

向穎聽著這語氣不對,便變了眼神,急切地看著向夫人,“娘,您別下山,外面兒危險得很,你萬一出個甚麽事,我怎麽、怎麽……”

向夫人喝止了她,“聽我的話,知道嗎?”

向穎眼淚落了下來,“娘,我聽您的話,聽您的話。“

向夫人點點頭,拉開她的手,“你快回去屋裏去。”

向穎依依不舍地放開手,腳步慌亂地將她娘向夫人送到院門口,又不甘心地追了兩步,見著向夫人嚴厲了臉,她才滿臉惶亂地回了院子。

向夫人幾乎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帶走了,只留了素來伺候向穎的大丫鬟還有兩三個婆子,院子裏一下子清靜許多,卻讓向穎沒由來地覺著有幾分不安。

朝食還是不見一絲葷腥的素齋,幾日裏向穎一貫吃的便是這個,雖她這樣的深閨姑娘平日裏也並非是大魚大肉之人,可也捺不住這全素的。且她又掛念著下山的母親向夫人,還有被堵在城內的父親向大人,還有未出世的侄子,至於那位長嫂王氏,她是半點都未擔心過。

她心裏煩躁,便怎麽也吃不下,吃在嘴裏猶如嚼著野草一般讓她難受,她倏地站了起來,“將這些都撤了吧,隔壁都有些甚麽動靜?”

她那大丫鬟回道:“婢子這幾日細細地觀察過,似多了一個人,且是張生面孔,並且蔣大人自從那日出去後便再未回來過。

向穎慢慢地坐了回去,目光盯著大丫鬟:“那生面孔是男是女?”

大丫鬟回道:“是個女子,瞧著年歲不輕,婢子頭回並未見著有此人,像是蔣大人出去那日後才見著此女子。”

向穎竟莫名地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這失望從何而來,潔白皓齒忍不住咬了唇瓣,“蔣大人真是再未回來過?你真時時註意著了?”

大丫鬟點頭,神情再認真不過,“姑娘,實是不見蔣大人身影,先前我還讓小丫鬟去寺裏打探了下,都說近幾日蔣大人都未與住持談佛論經。”

向穎神色一變,驚呼出聲,“他必是下山了。”

大丫鬟有些不懂,疑惑地看著向穎。

向穎自是不屑與她解釋其中的門道,但莫名的危機感讓她下了個決定,正了正色,與大丫鬟道:“那邊人多嗎?還是丫鬟婆子一堆嗎?”

大丫鬟到有些遲疑,“瞧著像是沒幾個人,可婢子瞧出個門道來,像是分了人,夜裏和白天伺候蔣夫人的人都不一樣,恐怕是分了人手出來。這樣的好處是蔣夫人跟前時時有人伺候著,時時也有人能去歇息一會兒。”

向穎略思忖了一會兒,“這是從何時開始?”

大丫鬟回道:“是那個生面孔的女子上山來之後,約莫如此。”

向穎也有幾分急智,到也猜得出來隔壁蔣夫人在防人,好像是要遭遇到什麽麻煩事一般,又思及蔣大人近幾日從未回過山上一回,更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與母親向夫人在山上半點消息都未得,恐怕那邊兒的消息要比她這裏靈通許多,尤其是那新上來的女子,恐怕早將就山下的事說與蔣夫人一聽,才這般進行了人手上的安排。

她急急問道:“可能與那邊的小丫鬟探聽幾句話出來?”

大丫鬟一臉為難,“那邊的人都極為機警,只要婢子一問起,她們便不理婢子了。”

向穎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女子帶了甚麽樣的消息,竟讓隔壁如臨大敵一般,也讓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些事,她再也坐不住,快吩咐了大丫鬟道:“你且去問問蔣夫人,問蔣夫人願不願意見我。”

大丫鬟見她面有急色,自是趕緊地去了隔壁院子。

紫藤這會兒正輪值,忽見著綠葉走過來,綠葉面上有糾結,在她身邊走了兩圈,讓紫藤都覺著有些奇怪了,“綠葉,你做甚呢?要有事就說,別在這裏繞來繞去的繞的我頭疼。”

綠葉吐吐舌頭,“紫藤姐姐,隔壁向姑娘的大丫鬃過來問,向姑娘想見咱們大奶奶一面,我也不知道這話要不要與大奶奶說一說。”

紫藤還當是有了甚麽了不得的煩惱,這一聽竟然是這個,到也無奈了,“你放心,大奶奶會見她的。”

綠葉到有些不敢相信的,“大奶奶會見她?”

紫藤笑道:“你去問了大奶奶就知道了。”

綠葉撓撓頭,走了一步,又停了腳步,“紫藤姐姐,大奶奶真樂意見向姑娘?”

紫藤點頭,“你還楞著作甚,還不快去!“

綠葉快走了兩步,就提著裙子小跑了起來,朝著大奶奶那屋跑去。

她這般急切的樣子,讓出來換班的綠松都有些驚訝,“你怎的呢。”

綠葉稍停了一步,“我尋大奶奶有事喲。”

綠松笑著搖搖頭。

綠葉進了去,見著大奶奶正在用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袁澄娘道:“大奶奶,隔壁的向穎使人過來問,大奶奶您能否見她一面。”

袁澄娘喝了口清湯後才慢慢地回道:“待會我用過飯後再讓她過來。”

綠葉雖然得了話,還是沒走,她一臉的茫然,“大奶奶,您怎麽還要見她?”

袁澄娘將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一遍,疑惑地問道:“難道你不想我見她?”

534下棋

綠葉連忙搖搖頭,“大奶奶您想不想見她,這主意兒您自己拿,婢子可不敢替你作了主,只是婢子想著有些奇怪呢,定是向姑娘一個人待在這裏太悶了,才會想著要過來大奶奶您這邊。”

袁澄娘笑道:“你就知道她一個人悶了才過來?”

綠葉撓撓頭,“難道不是嗎?”

紫藤剛要掀起簾子就將綠葉的傻瓜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嘴角抽抽,她到得袁澄娘跟前,朝袁澄娘先是行了個禮,“大奶奶,綠葉是擔心那向姑娘對您不利呢。”

綠葉聞言,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個,紫藤姐姐,我怎麽一時就說不出來了,我明明心裏頭想的這是這樣的話兒。”

袁澄娘微擺手,“你們擔心我,我知道,她一個姑娘家,還能吃了我不成?”

她這一說,紫藤就笑了起來,“大奶奶您可不能這麽說,萬一這向家還有後手呢。”

袁澄娘頗為篤定道:“便是有後手,我也是不怕。”

紫藤聽得微皺眉頭了,“不管怎麽說,綠葉說的都是對,不然這萬一松懈了,不光有大奶奶,還有雙腳受傷的二姑娘,咱們一行人目標太多,容易叫人盯上。”

袁澄娘道:“人家想要上門來見我,我把人拒了,你覺得人家會怎麽想?”

紫藤略思忖一會兒,“大奶奶說的也是,要是大奶奶把人拒了,那向姑娘指不定以為有甚麽事發生了呢,反而會壞了事。”

袁澄娘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就是這個理兒,別拒了人,叫她下午過來吧,就說我現兒還歇著呢,還起不來。”

綠葉連忙就聽了話,將大奶奶還睡著的事與向姑娘的大丫鬟一說。

那大丫鬟雖說有些遲疑,但還是回去了,將這邊聽到的話回去與向穎一說,向穎到是皺起了眉頭,“怎的還睡著?你去了未見著人?”

大丫鬟回道:“實是沒見著蔣夫人,是蔣夫人身邊的綠葉回了我,讓姑娘下午過去,這會兒蔣夫人還睡著呢。”

向穎往窗外看了看日頭,見這太陽高掛天空中,沒料到蔣夫人竟還睡著,叫她著實有些無語,好歹蔣夫人是嫁了人,並不是在閨中,就算是在閨中的姑娘,也沒有太陽升得這麽高還睡著的。更何況蔣夫人如今是蔣大人的妻子,這會兒竟還歇著,這事沒由來地讓向穎覺得不舒坦,“怎的還有這樣的人,這會兒還睡著?”

大丫鬟見自家姑娘不高興,連忙道:“誰說不是呢,我瞧著那蔣夫人就個憊懶的人,有哪家的媳婦會睡到太陽爬老高了還未起來呢。”

向穎心說也是,就算是她家裏頭的嫂子王氏,雖有秦夫人在身後撐腰,也沒敢睡到這麽個時辰才起來。她擺擺手,“算了,隨她,誰讓她是蔣大人的妻子。”

大丫鬟自小伺候在向穎身邊,自是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耳朵裏也聽出些別的意味來,她勸著道:“我瞧著那蔣夫人素日裏的樣兒,明明在寺裏,偏就個鮮艷的色兒,一點誠心都未得,半點莊重的樣兒都沒。”

向穎知道自己與那蔣夫人年歲相仿,每每看到隔壁蔣夫人明艷的模樣,就讓她有些看不上,“可這樣的人,偏就能嫁得了蔣大人……”她幽幽道,只見過蔣子沾一面,就讓她的眼睛挪不開視線了,她雖未自己有這樣的心思而難為情,可每每看著蔣夫人那態勢,就讓她覺得蔣夫人與蔣大人的婚事,必是有委屈了蔣大人。

蔣大人如何需要蔣夫人那種人為妻,蔣大人需要的是紅袖添香,琴瑟合鳴。

她眼裏微微亮了起來,吩咐著大丫鬟道:“將我箱子裏的首飾與衣物尋出來。”

大丫鬟自是尋起首飾與衣物來,向穎到底是向大人的女兒,這上山來自是帶了許多衣裳上來,將每件兒衣裳拿出來,竟然沒有一件能入得她的眼,這讓向穎頗有些喪氣。

她坐在臨窗大炕上,狠了狠心,選了身月白色竹節紋小襖,再配了條軟銀輕羅百合裙,又讓丫鬟在發間插了支菊花折枝金簪,就問著屋裏伺候著的人,“你們看,我這如何?”

丫鬟們自是奉承了一番,才令向穎稍稍好受了些,自覺有底氣面對袁澄娘,待中午用過飯後,許是因著要去見袁澄娘,向穎午問的胃口稍好了些,但她也沒吃多少,吃完飯後還用香湯漱了口,臨時出門前,她又覺得唇色太淡,又往唇上細細地抹了些梅子色的口脂。她的唇色原就貼近梅子色,這一再上梅子色,就格外的貼合。

袁澄娘午時還真見了向穎,見著向穎這妝扮的樣子,她到是沒說甚麽,女子嘛,不愛年少的還是年老的,總免不了要收拾自己一番,不管是為了自己好看些,還是想讓別人看著她好看些。

向穎近得袁澄娘跟前,自是要見禮,盈盈一福禮,“見過夫人。”

袁澄娘身邊的紫藤連忙上前將人扶起,“姑娘莫多禮,還是起來吧。”

向穎未得到袁澄娘親自過來扶,心裏頭就存了根刺一樣,順著紫藤的手勢,她在一邊站好,“小女過來拜見夫人,不知有否打擾到夫人。”

她聲音悅耳,聽得就讓人舒坦,袁澄娘都是兩輩子的人了,向穎站在她跟前就是個小姑娘,她揚著臉便是一笑,“要是真打擾到了,我就不叫你過來了。”

向穎陪著笑,“娘下山去了,臨行時特特兒地吩咐於我,讓我好好地陪著夫人。”

袁澄娘露出驚訝的表情,“向夫人下山了?怎的就下山了,並不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外面可有亂民,向夫人這麽著就下去,豈不是要碰到那些亂民?”

向穎是攔不住向夫人,她雖說也擔心她娘出事,可想著她娘到底是身邊有護著的人,那些個難民估計也不敢對家眷亂來,“我娘心裏急,怕爹在城裏會出事,就急著要回去。”

袁澄娘竟是雙手合十,虔誠地道:“盼向夫人平安。”

向穎自是又謝過袁澄娘的心意,“也不知道夫人在這山上平日裏有什麽消譴?”

袁澄娘笑著道:“也沒甚麽消譴,向姑娘你可有甚麽消譴?”

向穎低頭道:“也沒甚麽,只是會下得一手棋,棋藝到是不怎麽精湛。”

袁澄娘到是來了興致,“向姑娘會下棋?那敢情好,我們大爺剛教我了下棋,只是我一時半會還未融會貫通,也不知道向姑娘有沒有興致兒陪我下一盤棋?”

向穎一聽,心裏就跟裝了明鏡一樣,克制著心裏的喜意,面上裝作淡然樣的道:“承蒙夫人不嫌棄,小女願陪夫人下一盤。”

535下山

向穎還以為要下贏了袁澄娘是極簡單的事,可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她都沒把一盤棋下完,不是因著兩個人棋藝高超,而是因著袁澄娘耍賴,都說落子無悔真君子,——但袁澄娘是個真小人,老是落子後悔。

明明是她穩贏的一盤棋,到最後讓向穎下得筋疲力盡,像是在鍋上被蒸煮一樣的煎熬,最後她還差點兒輸了,也虧得袁澄娘那臉皮沒厚到最後,總算沒贏了她。

入了夜的山上有點冷,可向穎渾身都是汗地回了來,渾身無力地都不想用夕食,好歹她的丫鬟餵了她幾口,才讓她有了點力氣坐起來靠著大迎枕,嘴裏恨恨道:“袁澄娘,這是欺人太甚!”

許是她口中怨念太深,竟讓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嚇了一跳。

相比這裏的狼狽,袁澄娘到跟沒事人一樣地讓人收拾著棋盤,還與紫藤說道:“這向姑娘棋藝算得不錯了。”

紫藤道:“大奶奶您的棋藝也算得不錯了。”

袁澄娘擺擺手,“哪裏的話,我這是胡攪蠻纏呢。”

紫藤“奉承”道:“能胡攪蠻纏也是種本事呢,您沒瞧著那向姑娘臉色,可憋壞了。”

綠葉也插了句話道:“向姑娘今兒過來就是想找大奶奶您下棋的?”

袁澄娘頓時就樂了,“應當她是過來下棋的吧,估摸著她以後也不會再找我下棋了。”

紫藤道:“那大奶奶您孤身在這裏,豈不是太孤單了?”

袁澄娘瞧到是瘦了些,她站起身,腰細如柳條一般,胸前鼓鼓,她在屋裏慢慢地走了起來,“這坐下了一下午,到讓我坐得腰酸背疼。”

紫藤連忙上前替她捏捏,嘴上還寬慰她道:“您要不要起來到外邊走一走克化克化?”

袁澄娘點頭應了,披了件外衣,就由紫藤扶著到院子裏走了兩圈。

向穎那裏得知袁澄娘在院子裏走動,就讓丫鬟盯著袁澄娘的動靜,可惜丫鬟看著袁澄娘走了兩圈一點別的動靜都沒有,待袁澄娘回了屋裏後,她不由得回去稟報了向穎。

向穎沒從袁澄娘這裏得到丁點消息,還被袁澄娘耍了回賴,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更覺得年輕有為的蔣大人怎麽就娶了這樣的女子為妻,心裏為蔣子沾覺得可惜。

過了兩天,還是沒有半點消息,袁澄娘覺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沒想過去山下看看蔣子沾的正事兒辦得怎麽樣,到是隔壁的向穎再也待不住,直接下了山,下山之前她還過來與袁澄娘告辭,可惜袁澄娘還睡著,並未見她。

向穎吃了閉門羹,臉色有些不好看,看著緊閉的院門好一會兒,她才吩咐著身邊的丫鬟婆子下山,一行人就下了山。

開封府城門外沒有了聚眾的亂民,幹凈的仿佛甚麽事都未出現過,向穎下了馬車,遠遠地看著高大的城門,心裏疑惑這城門之困都解了,爹與娘怎的都不使人到山上與她說一回?

她帶著這個疑問想要進城門,城門守衛對過往百姓盤查的十分嚴格,待輪到她時,婆子自是報上她的家門,城門守衛對她到也客氣,許是顧忌著她一是女子,二是向大人的女兒,沒對她過多盤查。

這一進得城門,向穎才驚覺這開封府似乎改頭換面一般,如今的街道一點聲音都沒有,街道兩邊的鋪子都關了門,就連行人都極少。往日裏雖因著河南大旱,百姓們雖是減少了許多消譴,可再也沒有如今日這般安靜。

向穎的心不平靜極了,趕緊地讓車夫回府。

向府大門緊閉,像是沒有人一樣。

婆子連忙去敲門,敲了好半天,這大門才慢慢地打開來,門上的張伯神情萎頓,看著這婆子回來,也沒有寒暄的意思。

婆子瞧著動靜不太對,就與那張伯道:“還不趕緊的去夫人去說,咱們大姑娘回來了。”

張伯擡了眼皮子瞧她一眼,“夫人正有事呢,估摸著這會兒走不開。”

婆子聽得這話更不對,連忙讓車夫將馬車趕入府裏,她走得馬車邊與車裏的向穎道:“大姑娘,夫人那裏許是有事呢。”

向穎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一顆心砰砰直跳,跳得她都不安心。

下了馬車後,她直接往正院過去,這一路上家裏半點聲兒都沒有,更讓她心亂如麻,才進了正院,她就見著院裏一堆子丫鬟婆子跪在她母親向夫人跟前,她母親向夫人一臉沈重,叫她看更有了不好的預感。

“娘——”她輕輕地喚道。

一聽得女兒的聲音,向夫人迅速地擡起頭來,果見著應該還在山上的女兒,不由得眉頭就皺起,“你怎的就回來了?還不快回去!”

向穎心裏有許多疑問,哪裏會願意回去山上,微提著裙擺朝著向夫人小跑過去,此時她也顧不得儀態,“娘,這裏都怎麽了,外邊兒一點聲響都沒有,瞧著死氣沈沈,是不是發生了甚麽事兒?”

看著女兒擔憂的面容,想著女兒還這麽個年輕,還未嫁人,向夫人心酸得緊,將女兒拉到跟前,又細細地打量了一回,到與女兒說道:“你大、大嫂她早產了。”

向穎一怔,雖對長嫂王氏沒甚好感,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長嫂王氏都有些輕浮之舉,只是從未盼著長嫂王氏出事,“那大嫂,還有孩子呢?”

向夫人臉上出現灰敗神情,“一屍兩命!”

向穎也刷白了臉,“如何會?”

向夫人眼裏染了恨意,“還不是那蔣子沾,將秦大人與你爹都一道兒關在了巡撫衙門,才讓你大嫂受了驚嚇以至於小產。”

向穎頹然而坐,失了魂般。

向夫人擺擺手,讓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她緩緩起身站在向穎跟前,“是個兒子,她腹中是個兒子,就與你先頭那位嫂子一樣,懷的都是兒子。這是報應,都是報應!我們向家要斷子絕孫了,都是我、都是我……”說著她用帕子捂著臉哭了起來。

聽得向穎不知如何是好,“娘,大哥他,大哥他……”

向夫人哭著搖頭,“你大哥、你大哥……”她說著就喘不上氣來。

向穎連忙起身拍著向夫人的背,“娘,娘,大哥他怎麽了,怎麽了?你快與我說呀。”

向夫人眼睛哭得紅腫,“你大哥向蔣子沾的揭發了你爹與秦大人!”

向穎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536哭

向穎扶住椅子才堪堪地站好,神情茫然,“大哥如何會?如何會揭發爹?”

向夫人哭訴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著了甚麽魔,竟然、竟然做出那樣的事兒,叫你爹下了大牢,如今也不知道我們家是個甚麽結局!你又回來做甚麽,豈不是叫我們一家子都沒了個半個活人!”

向穎聽得惶然,揪著向夫人的袖子,“大哥他都知道爹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向夫人抹著眼淚,她到是想到處求求,可開封府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沾了一些事,誰還能來幫他們家,便是秦大人如今也是自身難保,還有許中丞,也是被軟禁了,雖說待遇還好些,到底沒了一省巡撫的威風。

她當初就覺得事情不太妥當,可這事兒又不是她丈夫一人所為,如今到這個地步,到叫她後悔了起來,“當初你大哥就是幫著你爹做事,你爹的好多事都是由你大哥一手經手,我還以為他跑哪裏去了,他竟然瞞著所有人去了尋了蔣子沾,要將我們一家都害死。他哪裏來那麽個狠心,竟要讓一家子都、都……”

向夫人哭得不能自抑,“他怎麽就那麽個心狠,心狠的要害死我們全家,你大嫂也是嚇著了,才、才……”

向穎聽著也難受,想著要是家裏倒了,她的下場,就算是有幸保得住性命,恐怕就是發賣為奴,她不敢想象自己發賣奴的畫面,覺得眼前一片黑。“大哥怎的會如此?”

她話才說出口,又思及一件事,頓時瞠大了雙眼,“娘,是不是因著大嫂的緣故?”

向夫人立即反駁道:“怎麽可能是為了你大嫂……”她的話還未說完,就立時想到了什麽,臉色慘白,“是為了朱氏,為了朱氏,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作孽呀,作孽呀,我們家這做的是什麽孽呀,竟然出了這樣的兒子!”

向穎也是臉色大變,朱氏是怎麽死的,她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也未想的就問出了口,“娘,大哥這是為了朱氏報仇?”

向夫人頓時就萎頓了,思及朱氏死時的慘狀,也是一屍兩命,然後朱大人告老還鄉,也跟著一家子被滅口,一家子都死絕了。沒一會兒,她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